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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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在何处见过?如此熟悉的惊艳?
第39章 情不自禁
康王高有八尺,随着双手扶住了美妇的肩头,垂下的棕色广袖仿佛将她罩住。美妇在女子当中算不得矮,却是只能仰面看着他:“可是妾身碍着王爷的正事了?方才那少年实在年轻,不知是哪位大人之子?”
烛火下,美妇容色灼华妖妖,其眸色亮而不乏素气,康王轻摁着美妇肩头,让她在紫藤花木椅上坐下,再立在她面前,低垂眼眸,那样温柔的看着她,似叱责,却又似宽慰,“你呀,还是一看到这般大的公子少爷就想打听,你那女儿还小,就操这份心,她将来的婚事,我自会暗中给他寻门良婿。”
美妇神色赧然,她生的富贵,又得康王娇宠一身,打扮着装却是清淡雅兰,金丝白纹昙花雨丝锦裙,云雁细锦衣,垂云髻上不过仅一玉簪修饰,白皙的耳垂上一对梨花玉白小珠钉,却是淡出不太真实的幽光,叫人见了心逸情悦。
她的嗓音亦是淡淡的,亦如其人。
当年梨花庄一见倾慕,她就是立在那样一片雪一样的梨花浅海之中,叫他从此着了魔障。
美妇本是想来寻康王的,今个儿是她的生辰,赴宴的官员幕僚大多都是携妻而来,她却与那些人说不上话,多半只是寒暄敷衍了了事,实在无趣。便想着与康王商榷一下幼子的百日礼,方才见那少年眉目清朗,俊美刚毅,她便思及了那心头的心肝儿,明知康王许会不悦,她还是情不自禁的问了一句。
“妾身不过是随口问问。”
书房内安静了下来,从窗扉袭入的夜风吹的烛火摇曳,康王也知她的不易,可事情已成定局,有舍必有得,他拉起她的白皙细致的双手,语气再度温和,“到时候京城高门子弟,但凡是你看上的,我一定会让他十里红妆风风光光娶了那小丫头,你生完孩子才过了几个月,还是要好生修养,旁的事皆有我。”
美妇深知这人的手段,他也是有言必行,从未诓骗过她,遂点了点头:“妾身倒不是指望她今后富贵,只是盼着她不要像我一样……”她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
康王抬手绕过她细柔的脖颈,圈了过来轻轻一带,让她的脸贴在自己的胸口:“不会的,柔儿放心。我虽与她从未谋面,却是时常着人去打听,她现如今一切皆安。”
*
王大人,王重阳还是第一次见到霍重华,他原以为这人最起码也该是弱冠英才,或是魁壮侠士,否则又怎会得八爷如此器重?却不知竟是个少年,又见他一身团花纹的袍子,背脊挺直消瘦,眉目中看不出年少轻狂的踪迹,却是沉稳如庙堂老手。
王重阳出生草莽,并非正统的官宦世家,科举入仕,步步艰辛,直至官拜正三品的户部左侍郎,一路发迹,可谓阅人无数,是龙是虎,一眼便能识个大概,若不是此子伪装太深,也便是天生的权谋之人了。
霍重华一个庶子,并无功名傍身,与朝廷大员同席而饮,却是无丝毫卑低之感,王重阳在感激他与八爷的所作所为之时,同时也觉得此子有几分可怕,这今后他若入仕,可千万不能是个佞臣啊!
然,想归想,王重阳目前还是欣赏之心占了上层,“你怎么不饮酒,光喝茶?这茶……可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
霍重华不喜与这些朝堂上的老顽固应酬,他之所以敬了王重阳几分,也是因着他当年为了修葺黄河绝地,大胆向帝王上了死谏,硬是将太后贺寿所用的银钱拿去了修河堤,“回大人,这是‘龙泓’,也不是什么稀罕物,原产于深山乱石中,因靠着西湖西边的凤篁岭,水流蜿蜒而行,形似一条游动的蛇,先人讳言‘蛇’字,而以‘龙’字代之,故曰‘龙泓‘’。此外,晚生师门严厉,未及弱冠,不得饮酒。”
一旁的奎老险些一口酒喷了出来。
师门严厉!他何曾对这劣徒严厉过了?
这厢,王重阳朗声笑了起来:“你年纪轻轻,有如此觉悟,实在难得,听你口音是京城人士,不知你父亲姓何?家住何处?”
霍重华修长的手指轻研了杯盏,表情里没有太多的受宠若惊,若是一般人被一个三品大员这般询问,早就乐的自报家门,他却有意漏出难色,王重阳是何等人,自然看出了他不欲透露,而且此子又是为八爷办事,还是八爷倾力举荐之人,到时候他遮不住这一身狂性芒刺时,他不想知道也会知道。
却是出乎了王重阳的意料,霍重华如实阐明了自己的身份,“晚生是霍家庶四子,家父曾与大人是同科的进士。”说到这里,已经不用在说下去了。
王重阳先是一愣,转而带着五分羡慕与五分嫉妒的笑了笑,没想到霍凌那个榆木脑袋竟然生了这么一个好儿子!还是庶子!虽说霍家嫡长子已在翰林院观政,但今后霍家到底谁掌权还说不定啊,王重阳思及自己膝下只有一女,不由得生了伤感。
酒馈散,人情淡去。
待康王府沉静在夜幕之下时,康王从净房走出,行至楠木雕花的千工床边,看着妻子哄着幼儿睡觉,他迈上脚踏,低头看了过去:“让奶娘来做这些就是,你又何必自己操劳。”他依着床沿坐了下去,看着襁褓里吱吱呀呀的奶娃儿,感叹了一声:“我也算是中年得子,柔儿,我是当真欢喜的。”他凝视着她温软的双眸:“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也不必日日困在宅子里,想出去走走,且随你意。”
顾柔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小东西方才还意兴阑珊的样子,这一会功夫就微微眯眼,很快就睡着了,她将孩子交给了嬷嬷抱走,方道:“若非是你,我怕已经不在这世上了,我怎能给你添乱,万一……如今有了辰哥儿,我哪里也不用去,就在家中挺好。”
康王揽过她丰腴却又窈窕的腰身,二人一并躺在了榻上,他抚着她的后背,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终有一天,你什么也不必顾忌了,相信我。”他闻了闻她的发香,见她脸颊绯红,不由得情不自禁起来,二十六的妇人了,还娇羞的像个姑娘。
作者有话要说: ps:这里是伏笔,今后会陈铺……难道我写的是冷门么?为什么评论和收藏都是辣么的萧凉……要哭晕了。
第40章 群芳花宴
入了六月,刚过辰时,外头已经是娇艳似火,却是在这样的日子,楚家长房嫡小姐楚岫亲手操办了一场群芳花宴。
说起这花宴,寻常都是贵女们在入春时,邀了闺中密友,又或是世家姻亲的女儿家参席,就是出阁的少妇也可,花宴办得隆不隆重,邀请的高门女子是否足数,都是直接与家族地位挂上关系的。皇亲国戚,侯门高户又或者二品以上大员家中的女儿要是办了花宴,那必定是宾客盈门。
而楚岫为何要在这个时节让吴氏花了大笔银子弄来了四月天才会盛开名贵花儿,主要是因着京城内出了一个神仙人儿,她此举便是想邀她来一趟楚家,结为金兰之交。
这位民间谣传的女神仙就是王家之女,王若婉,前阵子刚被其父从道观里接回府。王家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儿,阖府上下都是溺惯着的。因着幼时高人给她算过命,说是此女如若遁入空门,那便是化作神仙,福泽无度,可如果入了红尘,命里则注定有劫。王家只有一女,怎可能让女儿就在道观里空渡余生?出家自然是没有可能。王家便在家中设了道观,让其女在家修行。也算是弥补了命劫一说。
墨随儿从箱笼里挑了一件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出来,悬挂于手,左右看了看,又觉得不妥,再度折返箱笼找了件撒花烟罗衫出来。
墨巧儿瞧着她为了挑拣一件衣裳竟花了半盏茶的功夫,亮着嗓门:“随儿,咱们小姐不过去给大小姐撑场面的,又不是去相看,你在哪里用寻思这么久,还能不能找出一件衣裳出来了。”
墨巧儿被她这般一打乱,也是被一箱笼的衣裳看的眼花缭乱,干脆又取了一件宫缎素雪绢裙走了过来,“昨个儿就传遍了,说什么王家小姐是神仙人物,我偏不信,还能比得过咱们家小姐?!”
墨巧儿见她冒冒失失的,连披帛也忘记拿了,嗔道:“你哪里会知道!那王小姐之前是因着王家出了事,便被王家人托了故人送去了道庙里出家,这才免了被抓,入了道观里便做了带发修行的姑子,如今王家洗清冤屈,自然不会再让嫡出的小姐当真做了神仙去了。外头的传言也是不可全信的。”
楚棠听了她二人之言,对那个王小姐愈发的感兴趣,因为她终于想起一件事来了。没记错的话,这王家千金便是霍重华的夫人,不过进门没到一年就因病而逝了,也算是个无福之人,那个时候霍重华发狠的势头还没有起来,尚未走上权势的顶端。她是一日阁老夫人都没当上就魂儿归了天。
当真做了神仙去了。
楚棠瞧着墨随儿给她拿的是颜色出挑的衣裳,还没出门就觉得热了,“堂姐今日是主,王小姐是客,我不过是陪衬,你给我找件素净的过来,最好是翠绿的,穿着凉快。”大热天的,她其实并不想赴什么群花宴,六月的天最适宜睡觉了,这阵子被外头廊檐下挂着的八哥吵得实在心烦,如今一沾了枕头就能睡着。
墨随儿应下,只得再去箱笼里找一遭。
楚棠最后穿了一件撒花纯面百褶裙,蝶戏水仙衫,还是如常的双丫髻,陪着她如今的年纪最适宜,临出门前,她特意去挑/逗了一下八哥,时日一长,楚棠发现这小东西就如霍重华一个样儿的势力,给点吃食才会学说话,这厢她便用细竹挑了块肉脯给它,八哥一口咬下口,便像得了赏赐似的叫了起来:“天乐小人,天乐小人……”
楚棠听了几声,面带浅笑,满意的转身而去。
楚家的府邸占了横敲胡同的一大半,府门恢弘大气不说,府内的园林越往里走越是别有洞天。楚岫的花宴就设在楚家的后花园,里面还有一条人工挖掘的浅湖,这个时节正是荷花绽放,翠鸟啼鸣时。依着假山往上走就是一条长而曲折的回廊,坐在里面,迎着夏风,畅逸舒爽,还可一览园中景致。
楚岫,楚莺,楚莲,就连楚娇等人也早就到了,除了楚家本族的姐儿和京中大户千金之外,隔壁霍家的大奶奶和二奶奶也来了,一群人都在有说有笑,而与楚岫挨着的是个穿着乳云纱对襟衣衫的娇俏女子,看上去约莫十四五岁,粉颜玉肌,眉眼弯弯的十分友善的样子。
她应该就是王若婉了吧。
楚棠心叹了一句:这般一个娇好女子,嫁给霍重华,怎滴不到一载就死了?
“……”她都不敢去细想,这霍重华到底怎么对她了,竟能将好端端的一个美人折寿至斯!
楚岫见楚棠过来,一把拉住了她的细腕,将她介绍给王若婉:“王小姐,这位就是我那棠妹妹,可是如花一样的人儿?我说的没半分假吧。”楚岫仿佛将楚棠当作她所准备的其中一株盆栽了,便这般展示了出去。
楚棠心里腹诽,面上对王若婉笑了笑,毕竟是活不长的人,她瞧着总有几分可惜,要是她不嫁霍重华,是不是结局不一样?思及此,楚棠立马打住这个想法,今后霍重华要娶谁,可不是她能决定的。就是可怜了王小姐了。
“妹妹几岁了,我瞧着也是一眼就觉得有缘呢。”王若婉拉着她的手捏了捏,软软的,很可爱。
王若婉这话一出,另有霍家大奶奶也凑了过来,她抓了楚棠的另一手,也是同样捏了捏,“可不是嘛,那会家中请了戏班子,母亲瞧着棠妹妹也是喜欢得很,还让我也尽快给她生个孙女儿呢。”
楚棠:“……”真拿她当盆栽了?她先回了王若婉的话,“棠儿十岁了,王姐姐可是十五了?”她记得霍阁老与他的夫人同岁,说起这桩姻缘还是一段佳话,当时广为流传,霍阁老未发迹之前,也不知道怎么就与王家小姐有了一面之缘,这王小姐自此便芳心暗许,非君不嫁,一直等到了二十,总算与霍重华喜结连理,几个月后却还是一场空虚幻。
楚棠言罢,才对霍家大奶奶挤出两只小梨涡:“陈姐姐年轻又漂亮,今后生下的孩子肯定也好看。”
霍家大奶奶陈氏是武定侯陈家的嫡二女,出身显贵,刚嫁入霍家时,那可是趾高气昂,一直将二奶奶李氏踩在脚底下,谁料几年过去了,李氏生下两儿一女了,陈氏还是无所出,上回与霍重明私/通的妾侍就是她的眼中钉。她一早就想除了那小妖精,没想到一场火暴露了她的不耻之事,她以为是运气到了,老天都帮她了,此刻听了楚棠的吉言,心情大好,“真要是能生一个像棠妹妹这样的,我可就得高兴坏了。”
此时,王若婉眸光一亮,笑盈盈的道:“妹妹猜的真准,我还真是十五了。”
一旁的楚娇看着楚棠备受关注,世家小姐们都对她和颜悦色,心里不是个滋味,论容色,论尊卑,她都不及,姨娘说过自己不够好,那便争取做的比旁人好,可她如何才能赶上楚棠?!
时下女子规矩严谨,寻常很少有这种群聚的机会,众女们好不容易出了闺阁,三三两两的有说有笑,王若婉觉得楚棠长的可人又谈得来,就独独拉着她四处赏花,她从小启蒙过四书五经,与那些深闺女子到底不一样,却是见楚棠有种与众不同的感觉,“妹妹可是读过什么书?”
楚棠在一株‘冠世墨玉’面前停下,嗅了几口花香,如实说:“那姐姐呢?我寻常可不爱读什么女戒,那多半是祖母逼迫的,私底下最喜看游记,像《尔雅》也钻研,不过我悟性浅薄,看不懂罢了,无非是打发了日子。”
王若婉嘻嘻笑了两声,似乎很赞同楚棠,“我父亲也让我读《女戒》,我才不要读呢。”她说着,目光望向了远处,那里除了浮动的白云之外再无旁的,不过,她面上的笑却是淡了下来,哀叹了一声。
未及楚棠问,她自己倒说了出来:“你知不知道,我父亲他竟然想让我和霍家的庶子相看!我可不乐意了,父亲还说他非池中之物,今后必定是站在高处的人,妹妹,我今个儿也是与你有缘,便同你说了出来,你在楚家住了一阵子了,可知隔壁那庶四子的为人如何?你也知道我父亲出生草莽,他不会介意出生。”
楚棠听完王若婉的一席话,有种朦胧不知是非之感。
听王若婉的语气,怎么对霍重华还很嫌弃似的?上辈子不是她非君不嫁的么?而且这王大人如何笃定了霍重华今后会发迹,还放心的让自己女儿嫁给他?
作者有话要说: 王姑娘是个好人,这辈子不能再早早修仙去了,希望她今后能够珍惜生命,远离霍阁老。
第41章 心在红尘
高门嫁娶讲究的头一桩事便是门第。
霍家算的上是京城的大户,然,霍重华的身份却很微妙,既非嫡出,又无功名傍身,而且就是比寻常的庶出也微微低微了那么一点,毕竟他生母从未被正式抬做妾,幸而他是出生在霍家,如果流落在外,那便是私生子。就算王家不是正统的簪缨,楚棠也实在想不出王大人欲要牵红线的理由在哪里?
莫不是霍阁老天生富贵命,现在就开始遇见贵人了?
楚棠亦不知从何安慰,肯定不能告诉王若婉,这霍重华将来必是荣华一身,攥权赢势,就算是这样,她也不能嫁给他,否则之后就是香消玉殒的命。楚棠此刻觉得知道旁人的命运也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她无法做出任何改变,只能看着命运按着原来的轨道,一步步走上预定的结局。
王若婉低头一笑,视线从天际回落在一盆‘香堇’上,玉手挑了挑上面的瓣儿,像是无趣的笑了笑,“瞧我,怎么给你说这些,你才多大,哪能明白我的苦处,罢了,反正不管我父亲如何夸那霍四少,我便是不依,家中若要逼我,那我便当真绞了发,去做姑子,那样倒也清静了。”
楚棠看着王若婉娇笑嫣然,这才是娇宠出来的小姐啊,可任性,可妄为,不像她,步步都不能随意,只能算计着前程,才敢迈步。她其实是羡慕王若婉的,“姐姐长的美,心也美,这今后谁娶了你都是他的福气,姐姐不欲结识霍四少,那便不结识了,违了自己的心意将就了姻缘,今后也不能如意。”她还是不想看到王若婉与霍重华扯上关系。
王若婉以帕遮唇,噗哧笑了出来:“妹妹好口才,听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是想通了,回去就跟我父亲说清楚。我将来的夫君,我要自己物色,非良人才士不嫁。”她仰着脸,笑若春风。
楚棠亦被她感染,心里同样也是呐喊,闺中小姐一般是不能这样公开说自己的婚事的,王若婉倒好,非但将自己的不快统统说出来,还扬言要自己选夫,也只有王家这等新崛起的家族才能养出这样胆大纯真的女儿来。她这是身在空门,心在红尘。
楚莲一人坐在水榭里,人是一如既往的呆滞,确切的说是唯唯诺诺,她与霍三公子定了亲了,谷氏和谢氏就是她今后的妯娌,楚莲虽是庶出,可楚大爷好歹也是正三品的大员兼阁员,身份不可估量,但谷谢二氏就算看见了她,也是如若无视。其实楚莲如果自己争取一下,未必不能融入圈子,她是孤陋低微了太久了,就连自己也信了她不如旁人。
楚棠瞧着她就像蔫了花一样的神态,有种怒其不争之感,今后她肯定无法降得住霍三那种人的,楚棠引了王若婉过去,“大堂姐,我与王姐姐说起了你,说你的蜀绣堪称一绝,她也想学学呢。”
王若婉是独女,王夫人是王大人的结发,曾是渔家女出生,故而王若婉无半分看不起楚莲,笑道:“我是当真想学,不过每次针脚都是处理不好,你这里可有成品?我可得讨教一二。”
楚莲看了看楚棠,见她眼神提醒,犹豫了一下方道:“那好,我去取了过来。”
王若婉干脆拉住了她:“我与你一道去就是了,其实啊,我可不喜花花草草,今日是父亲和母亲押了我过来的,能去你那里请教,正好免了与那些小姐们吟诗宋词,我碰到那玩意儿都怕了,回头到了家中,母亲还得逼着女先生教我女戒。”
楚棠忍不住笑了起来,王若婉的性子的确活泼又不失节,她都觉得相逢甚晚,楚棠面上温婉端庄,骨子里也是极为厌烦了那些诗情雅赋,亦或是三纲五常圣人之道。只是,她不能同她一样随意洒脱,她终究还在楚家的牢笼里,逃不逃得出来,还得看今后了。
楚棠几人便从园子里溜了出来,一路去了南苑,南苑占地很大,东西另设院子,几人先去了楚莲屋子里取了绣品,王若婉看中了一条鲤鱼戏珠的锦帕,楚莲便送给了她,王若婉为了谢礼,又从头上摘了一只玉簪子作为还礼,三人算是一见如故。
楚莲天性胆小,“一会姐姐妹妹们若寻不到人,可就该着急了,要不咱们先过去?”她生怕王若婉离席,会让楚岫记恨她。
王若婉却没那份心思,又拉了楚棠去了她的屋里坐了一会,被廊檐下的八哥吸引了,“妹妹,你是从哪里得来的这鸟儿?回头我也让父亲给买一只。”
楚棠正瞅着没处安放这畜生,便随手借花献佛,“姐姐要是喜欢,我且送你就是了,它会说话呢,你若给了它吃食,它便会随着你学,就是忒恼人了,没个清静。”
王若婉稀罕的不得了,当场就喂了八哥吃东西,还真学了好几句,王若婉就这样在楚棠这里待到了下午,临离开楚家时,和楚棠商定了中元放灯,“妹妹可要记住了,那日我就在大明湖等着你。”
*
楚家的马车从横桥胡同里驶出,王若婉一路上都是笑颜翼翼的,这一回到王家,就去了王大人的书房给他看自己新得来的小玩意儿。
书房门扉是半开着的,此时已经是昏黄落日时,细斜的暖阳直直的照了进去,她一探头就看见父亲的书房里还有一人,这人的侧脸朝着外边,从她的角度可见分明的菱角和完美到无可挑剔的下巴,他端坐在那里,像是与父亲说些什么,就连学富五车的父亲也是点点连头赞许,男子很清瘦,看起来年轻,但举手投足之间又有一种青山远水的傲世卓然。王若婉的心如同被细绳撤了一下,又如湖面的孤叶儿随着一阵清风,荡了一荡。
“天乐小人!天乐小人!……”
这个时候,八哥叫了起来,王若婉从清朗矜贵的少年脸上回过神,对着朝门扉看过来的王大人笑道:“爹爹,女儿回来了。”
霍重华亦是侧过脸,他寻声而去,就看见那多日不见的‘师弟’正冲着他大叫:“天乐小人!天乐小人!……”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霍阁老就要和他的‘师弟’重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