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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游归来的顾妈得知了顾嘉诚瞒着他们辞职又搬家的事情,气得差点儿犯了病。
接到顾爸电话,开车赶往爸妈家的顾嘉诚在上车前就做好了挨骂的心理准备。
他一直是个懂事又听话的孝子。
可是,经过王可和唐景潇的事情,顾嘉诚却觉得,自己好像直到今天才突然想通了一些事情。
这么多年来,他读书、出国、进入医院……每一步都走得坦荡。
他是别人眼中的天之骄子,三十出头便坐上了主任医师的位置,羡煞了多少人。
他的人生轨迹,遵循着父母的期望,一步一个脚印地向前走着。
直到——唐景潇出现,一而再、再而三地在他悔改之后,坚定不移地将他拒绝。
顾嘉诚这才发现,原来他拥有的东西,并不是他真正自信的东西。
他过去了三十多年的人生,他的自负,因为唐景潇的话语通通瓦解在了那里。
——他竟不值得她再有所留念。
纵使他万般手段用尽,换来的也不过她轻描淡写的一句话。
“你值得更好的人。”
更好的人?
顾嘉诚坐在新家看着空寂的房间,莫名想笑。
她到底是为什么觉得,他会放下她去选择什么更好的人?
他已经伤害过她一次,弄丢过她一回,悔不当初到恨不得找一个时光机把当时的自己狠狠揍上一顿。
时至今日,在他心里,又哪里会有比她更好的人。
唐景潇说孩子不是他的,他一直心存怀疑。
她去医院咨询终止妊娠,他虽不忍,但那毕竟是她的选择,他也无法置喙。
眼下她跟那个暴发户的儿子分手,分明就是他最好的机会。
他还要像当初对待她时那样犹豫不决,因为在意别人强加在他身上徒有其表的光环而再一次地与她失之交臂吗?
顾嘉诚很快就有了自己的答案。
……如果说,这是他跟唐景潇之间最后一次机会。
那么,他愿意放弃一切去替自己争取这最后一回。
这一次,他不是顾家引以自豪的儿子,不是医院脑外科年轻有为的金字招牌。
他只是他自己。
一个愿意为了自己的所作所为承担一切后果的普通男人。
易北的假期很快就结束了。
上班前,他放心不下一个人在家的唐景潇,也不知从哪儿翻出来一部旧手机,将自己的临时电话卡插进去交给她,叮嘱道,“这个手机你暂时用着,有不舒服的时候就给我打电话。”
唐景潇看一眼被易北淘汰的苹果8,想当场给他背一首《自京赴奉先县咏怀五百字》。
不过拿人手短,她只得默默把自己的感慨咽下,贤惠地冲他招招手,欢快地目送他离开了自己家。
没有身份证在手边,连去医院做检查都是问题。
唐景潇瘫在沙发上给自己削了个桃,吃半个吐半个,自得其乐地安慰自己,至少在胃里待了十五分钟,就当是已经吸收了。
拉格朗日大概是被易北训过,一直乖巧懂事的陪在她身边,在她吐完后,拿毛绒绒的大脑袋拱她当做安慰。
唐景潇揉揉它,莫名觉得这样的日子真不坏,至少比一个人在自己家强太多。
她躺回到沙发上,打开电视机,玩着狗,闲的蛋疼地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太婊气冲天了。
不就是没拿钥匙,她完全可以找开锁师傅啊。
她跟物业还算熟悉,开个业主证明不是难事,最不济就是劳神在开完锁之后图安全换个防盗门。
可她跟易北都没提这茬,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地住到了一起。
人呐。
唐景潇把剩下的半个桃削皮,切成小块,喂给了拉格朗日。
桃核收好,防止被蠢狗当成玩具。
起身去厨房洗手,顺道理智地唾弃十分钟自己。
门铃意外地响起。
唐景潇诧异地眨眨眼,易北有今天送到的快递吗?
她关了水龙头,擦干手,示意拉格朗日冷静,迟疑地凑到门边,小心翼翼地听着门外的动静。
“叮咚”。
门铃又锲而不舍的又响了一次。
唐景潇不知道是否应该假装家里没人。
易北家的门是精装修自带的普通木门,没有猫眼。
犹豫再三,她还是隔着门板小声问了句,“哪位?”
门外突然安静下来。
唐景潇觉得自己今天是不是见了鬼。
她正打算折身去客厅,给易北发个微信问他是不是有快递,便听见身后隔着门板传来一声有些哀怨的女声,“请问易北在家吗?”
女人?
唐景潇的八卦心思油然而起。
该不会是他私底下招惹上什么烂桃花,人家上门寻仇了吧。
“他不在,您有事打他电话吧。”
唐景潇选择了一个比较保险的回答,放心地不给陌生人开门。
谁料,她还没迈开步子,外头冷不防地开口又问,“是唐景潇吗?”
她心里咯噔一声,寒意已经从脚底直窜脑门。
是谁?
竟然还能猜到她是谁?
“您是?”
唐景潇的好奇心迟早有一天要害死猫。
外面又沉默下来,半晌,才幽幽自报家门。
“我是桃颜。”
“……”
唐景潇突然之间尴尬了。
她有些手足无措,想奔回去给易北打电话。
但对方已表明了身份,此刻再不开门又显得太不友善。
她硬着头皮将脚边堵门的拉格朗日哄开了,将房门打开。
门外果然是亭亭玉立的桃颜,一身亮眼的秋装,眉如远山含黛,目似秋水横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