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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空地上传来口哨声,似乎是管教在领着监舍的人做什么活动。“哐当”“哗啦”下面楼层里某个房间的铁门被粗暴关上并锁紧。钱慧辛回神轻轻抠了抠手背。
冯淑萍跟在管教后面走进会客室。钱慧辛起身又坐下。
——因为今天是钱慧辛生日,也因为冯淑萍最近表现得好,所以管教特别允许他们在会客室见面。
“上回跟你提过一嘴,你妈妈中秋参加监狱举办的手语操竞赛以后就开始自学手语了,前两天我路过一看,都能用手语跟同个监房的狱友简单交流了。”管教把冯淑萍带到钱慧辛对面的座位,跟钱慧辛说。
“啊,我买了几本手语教材这回带过来了。”钱慧辛赶紧说,从背后拽出个透明塑料袋。
管教欣慰地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因为这些书进来时已经被翻检过了,所以钱慧辛征得管教同意直接就将它们交到了冯淑萍手上。两人交接书时,手指碰到了一起,钱慧辛抖了一下,被冯淑萍轻轻握住了。
钱慧辛一愣,眼圈立刻就红了。她低低叫了声“妈”,眼泪滚滚落下。
管教见状嘴角微不可察地向上提了提,她默不作声走开了些,给她们腾出方寸之地抒发情绪,但仍尽忠职守地保持关注着这边。
冯淑萍说:“去年就跟你说了,过生日自己过就好了,来监狱找我晦气不晦气?”
“不晦气,谁在这天生的我,谁就得这天陪我过。”钱慧辛粗鲁地横臂擦掉眼泪,露出开心的笑容。
冯淑萍看到钱慧辛的笑容愣了一下。她有两年的时间没见过钱慧辛这样由衷的笑容了。不,其实不止两年。冯淑萍就这样瞧着叫着自己“妈”眼里湿意未退又染上了笑意的女生,忽而自己也笑了。
冯淑萍虽然个子不如钱慧辛高,但五官可比钱慧辛精致多了——三秋胡同的老街坊们都是这么评价的——她这一笑就露出了美人相。管教在不远处望着,虽然面上做到了不露声色,内心却无限唏嘘。
……
钱慧辛前脚刚迈出第三监狱大门,王术便摘掉耳机往口袋里一揣小跑着迎过来了。她觑着钱慧辛的神色,一时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纠结半晌,斜勾着脑袋小心翼翼问:“吃不吃面,来时经过的那家?”
钱慧辛故作严肃盯她十来秒,突然露齿一笑:“不吃面,我想吃蛋糕。”
王术神情一松嘿嘿笑着大力点头:“有,有有,水库下游就有个大拇指(面包房)。走,去大拇指端个蛋糕,到水库边上赏赏我们穷人的景。”
因为这一天遇到的全是好事儿,早上姥姥一边抱怨她赖床一边几乎强行喂到她嘴里的长寿面、上午冯淑萍阔别已久的亲近和下午王术挖空钱袋买的甜而不腻的生日蛋糕,钱慧辛趴在石栏上望着滔滔黄河水甚至惬意地哼了几声电视剧插曲。
王术舔掉食指指腹的奶油,走开几步扔掉纸托,用两根手指从口袋里夹出张湿纸巾,慢悠悠擦拭着双手在落日的余晖里走回来。
“昨天我去图书馆借书,见到你和林和靖坐在一起,你们什么时候熟起来的?”
“没熟,是碰巧遇到。阅览室没空座儿,他朋友刚好提前离开了,我就去坐了他朋友的位置。”钱慧辛漫不经心地解释,又蹙眉不满地继续道,“我辈真是越来越卷了,以往都是考试周才一窝蜂涌去图书馆抱佛脚,现在平平无奇的日子里也都是风雨无阻。”
王术回忆起王绒及大舅家的表姐刚毕业时四面八方碰壁的焦虑,心有戚戚焉:“可能是越来越清醒地意识到,没有点知识傍身,毕业以后的日子不好过。”
“也没见你去几回图书馆跟人卷啊。”钱慧辛斜眼看她。
啧,长得好看就是吃香,斜眼看人也赏心悦目。王术望着钱慧辛不由感叹。而像她这样长得一般的人,一斜眼,杨得意就要抄家伙。
“我只要想卷,在哪儿都能卷,根本不需要图书馆的氛围烘托。”王术说。
“这一点我信你。我听你妈说,你高三决定奋发图强时,去楼下小商超里买包卫生巾的功夫都能背一篇英语范文。”钱慧辛顿了顿,无奈道,“可我不行,只要周围一乱,我就很难集中精神。”
王术曲指在石栏上邦邦磕了两下,露出严肃脸,“跟你说林和靖呢,怎么扯到这里了?”
钱慧辛伸手勾开被风吹到脸上的头发,“不是告诉你了不熟么,有什么好说的?”
王术听着钱慧辛理所当然的轻飘飘的语气,在心里提前给林和靖点起了蜡。
“我觉得他喜欢你。”王术认真道。
“我也觉得……”钱慧辛虽然笑着,但也是很认真的态度,“但那是他的事。”
王术抿了抿唇,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给钱慧辛竖起个大拇指。
……
3.
王术跟钱慧辛在水库旁吹着风聊天时,王戎正对着镜子给自己上药。她上完药顶着花花绿绿的一张脸抄起个酒瓶就出去了。然而遍寻不到曹平——大约䧇璍是被他的那两个朋友劝着出去喝酒了。王戎将酒瓶砸碎在墙上,在原地急喘片刻,掏出手机拨打了报警电话,说自己卡里的钱被人偷走了。
在等待警察上门的时候,王戎突然笑起来了。曹平早在几个月前被她发现的时候就说过,她没法证明那些钱不是她自己转出去的,她确实如他所言没法证明。他们夜里睡在一张床上,他多精明,早弄清楚了她的支付密码,而且他转账的那个朋友她也认识,曹平欠着那个朋友的钱,欠挺长时间了。整件事情唯一的不妥之处就是转账以后转账记录被删掉了,如果真是她自己转的,她没必要删记录,但这点“不妥”过于薄弱了。
王戎想起来去年祭灶节时,她还嬉皮笑脸让王术转告三秋胡同里最漂亮的小姑娘钱慧辛,“男人都可会伪装了,不要上男人的当”。嗐,她自己都没有把这句话放在心上,让人两句关心就给哄得找不着北了。
王戎最初对曹平并没有什么印象,只知道他在她们公司附近的巷子里开着一家以面食为主的苍蝇小馆,面的味道倒是还行,但也只是还行,而且店主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根本留不住客。
她那晚加班至九点多,关机下楼时实在扛不住,拐去了他的小馆吃面。结果刚点好面付了款,店里就进来了几个醉醺醺的男人。他们把店里的塑料凳子拽得哗哗响,大声喧哗,满嘴脏话,并时不时不怀好意盯她一眼。
王戎对自己的长相和身材都很有自信,除非黑灯瞎火,不然极少有人不长眼地来调戏她。然而当下那几个男人看起来都醉得不轻,很难说他们酒后的审美是什么水平。王戎正犹豫着应该怎么办,曹平掀帘用熟稔的语气招呼她进后厨,“王戎,你进来吃。”他说。他后来说是因为曾听过她的同事叫她的名字。王戎搬了个小马扎坐在后厨吃面,她瞧着他忙碌的背影,不自在地跟他搭话,“我其实一般还是安全的。”曹平回头笑道,“不要这么说自己。”
“王戎,你进来吃”和“不要这么说自己”,仅仅如此。
王戎拖着疲惫的脚步去卫生间取来扫帚把地扫了,又弯腰去拧拖布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地上有血,她直起身疑惑地望着地面,一时搞不明白哪儿来的血,片刻,突然顿悟,撇着胳膊向后看,在胳膊内侧发现个寸长的斜长伤口。是曹平摔碗时溅起的玻璃碗碎片割过去的。
“叮——”一条新消息至。王戎麻木地用未擦干血迹的脏手掏出手机。是杨得意的信息。杨得意问,这周末回不回家,回家的话给你炸小鱼吃。王戎抬头观察着对面镜子里自己凄惨的模样,终于忍不住哭起来了。
第 28 章
1.
话剧社新排的狗血励志剧最终在校庆时搬上了舞台。张莉莉再不愿意也只能跟王术一起演配角, 高光是主角赵瑜的。一出啼笑皆非热热闹闹的大剧后,幕布徐徐落下,观众渐次离场, 演员们各自卸妆, 只剩下张莉莉一个人满口抱怨郁郁寡欢。
“王术术, 谁给你送进来的糖葫芦?给我尝一颗,我明年校庆给你写个剧送你个女主角当当。”社里的笔杆子学长李东辉突然斜向王术,跟她开玩笑。
王术多机警,立刻就点出了人心险恶, “嚯,一竿子就给我支到明年了, 你根本没想让我当女主角, 就是馋我的糖葫芦。”她把糖葫芦放远一些,凉薄道, “不给你, 这是我男朋友给我买来预祝我演出胜利的,你想吃也让你男朋友给你买去。”
学长把头缩回去, 怨念道:“我还不至于为了串糖葫芦把自己掰弯了。”
张莉莉满腔愤懑正找不到出口, 闻言瞧了王术一眼,突然幽幽插嘴:“是因为我真的不适合角色,还是因为我不如有些人会来事儿?”
王术一愣,忍不住提醒她:“我也是配角。”
而演主角的那位没卸妆就急匆匆赶讲座去了。
张莉莉说:“配角跟配角也有不同, 你即便被分到丑角,也是讨喜的丑角。而且据我所知, 这个戏里一开始甚至都没有写你这个角色。”
张莉莉拉长脸这样说着, 借着卸妆将台面上的瓶瓶罐罐重拿重放,把后台的氛围搞得非常尴尬。无关人等默契地寻隙一一离开。后门不断开开合合刺激着所有没卸完妆的人的神经。
黄小珊警告道:“你别犯神经张莉莉。在修改剧本的时候增添角色和剧情都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儿。而且我们本来就是奔着尽可能全员参与的目标去的。王术讨喜是因为人家有心, 人家知道自己给角色丰富细节,你倒是说说,你做了什么?差不多得了就,这个剧过去了还有下个剧,这回角色不满意还有下回,本来就是因为兴趣相同扎堆儿玩玩的事儿,这样就没意思了。”
张莉莉露出讥讽的笑容,冷冷道:“你们话剧社抱团排外已经到了都不必遮掩的地步了吗?那新学期为什么还要招新?你们这些人自己玩儿就好了。”
黄小珊气得头发倒立,全力以赴积极争取是好事儿,但是到了蛮不讲理的地步就令人反感了。她张嘴就想喷人,但是细一打量,张莉莉似乎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虽然仍在振振有词抗辩,但眼圈微红,又有些泫然欲泣的意思,她便只好忍气住口了。
笔杆子李东辉受不住这个尴尬的氛围,劝解学妹:“都少说两句,不至于,下回再写剧本,我一定好好琢磨,给你们都琢磨,好吧?”
张莉莉不领情,不屑地唾道“不稀罕”,长公主脾气尽显。
大约真是觉得委屈极了,在一片静默里,她到底没忍住,喉头溢出了一丝哽咽。
王术可不惯她这自怜自苦的毛病,她咬着糖葫芦,慢吞吞回复她前面的诘问:“我们招新的时候没料想到会招进来个你。既然彼此都错付了,反正话剧社是不可能因为你解散的,那不如你自己退社吧。”
黄小珊和李东辉齐齐倒抽一口气,李东辉椅子向后一划拉,做出“待不住了快让我走”的动势,黄小珊悄悄给王术使眼色,意思是“得了得了,她都哭了,你可别火上浇油了”。
然而王术一直被王绒吐槽“疯起来跟狗似的”,那必然是有原因的。她忍张莉莉着实是有一段时间了,本来这出剧排好了演完了过去了也就算了,但张莉莉不依不饶又来阴阳怪气,那她就不能再忍了。毕竟在做人方面大家都是初来乍到,谁没有点儿不为人道的破烂脾气。
张莉莉用红通通的杏眼死死盯着王术。
王术此时是标准的坏女配做派。她说完这话故意不去看张莉莉,半起身眯起眼睛对着镜子撕扯自己的假睫毛和双眼皮贴。费半天劲撕扯下假睫毛和双眼皮贴,余光见镜子里张莉莉仍恶狠狠盯着她,又慢条斯理去摘落进头发缝儿里的金纸。
“王术你什么意思?”张莉莉怒声道。
黄小珊起身挡住镜子里王术的目光,虽也烦躁却十分娴熟地哄着张莉莉,“你别理她,她可能是还在人物里没出来。你赶快擦掉油彩去洗脸吧,这油彩一罐不到十块钱,很伤皮肤的。”
“……我是真心的,”王术在黄小珊身后用推心置腹的语气道,“学校里社团挺多的,你别净逮着一个祸害,也去瞧瞧别的社团吧。”
“你有病吧?!”张莉莉狠狠一锤桌子,眼泪喷了出来。她习惯用“积极争取”的方式扇别人巴掌,这是第一回被人用这么硬的话反手扇回来。
“你污蔑我是因为会来事儿才能分配到角色的,你没病吗?”王术沉着脸说。
头发缝儿里的金纸太碎太多了,根本摘不完,王术快刀斩乱麻给自己扎了两个支棱着的小翘辫儿,决定回家找杨得意摘去。
“起开!不服报警去吧!”她寒声道,扬长而去。
然而攻击一个已经流泪的女生并不会真如王术表现出来得那样轻松,即便真正不讲理的其实是那个女生,她只不过是在据理力争。步出礼堂大楼,王术仰天望着,渐渐开始气弱,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神色讪讪,嘴唇微动着,不出声地道,“……你哭你也没理。”
两天前的一句承诺突然炸雷般劈进脑海里,“就定这个时间没问题”。王术抓头发的动作一顿,手忙脚乱地去口袋里掏手机。果然,上台前设置了静音的手机现在屏幕上有四个未接来电。
王术跑得气喘吁吁的,仍是迟到了半个小时。她接连跟李疏道歉,但并未取得李疏第一时间的原谅。
2
在王术与张莉莉翻脸的时刻,李疏这里恰巧也不大平和。
胡泊最近联系不上李道非,电话打不通,公司及住处也都寻不到人,她索性就来李疏这里碰运气了。李道非接起了李疏的电话,这让胡泊出离愤怒了。
“我就知道,你儿子的电话能让你装死途中惊坐起。”胡泊笑了,“你有意思吗?弄得好像我缠着你似的。我缠你了吗?我就要个有始有终你怂成这样吗大叔?”
李道非当然不是怂,他是习惯了用这样的方式结束一段感情。他上个月临出门前给胡泊买了两个爱马仕的包,那包转手出去就是大几十万,他觉得自己结束的方式真的很体面了。他与胡泊交往将近三年了,感情消磨得涓滴不剩了。最起码他的感情是这样。
但胡泊手里拿的这是李疏的电话,这表示李疏就在旁边,他再渣也不能当着儿子的面不做人。所以他很平心静气地劝:“我就是来英国办点事儿,顺便跟朋友聚聚,你电话打得不是时候。乖,我喝了大半夜的酒,现在脑子不大清楚,你等我下周回去,回去再说。”
胡泊冷冷道:“大叔,我跟你儿子考上的同一个大学,我还是他的师姐,你真把我当个蠢货糊弄事儿呢?”
李疏坐在教室最后面一排一圈一圈转着手里的笔。他的电脑屏幕因为长时间未操作暗下来了,他在回车键上一敲,屏幕重新亮起来,映入眼帘的是未敲完的非均匀形核热力公式。
李道非揉着脑袋下床,给自己倒了一杯冰水一股脑灌进喉咙里,他定定瞧着窗外晨霭里树梢上的露珠,片刻,叹道:“胡泊你这样没意思。你把手机还给李疏,去个别的地儿,我给你发视频细谈谈。”
胡泊道:“我不觉得我们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不能当着人面说。你就直接说吧。我这几天一遍一遍给你拨打电话的时候也很烦躁,我不是也忍下来了?”
李道非顿了顿,放弃说服胡泊不要把李疏牵扯进来,他两腿叉开坐在床边,食指轻轻敲着玻璃杯,用温和的语气说出残忍至极的话:“两个爱马仕不够的话,我再给你提辆车,就这样吧,行吗?”
胡泊微微仰起脸艰难地控制着眼泪。其实说什么“要个有始有终”不过是借口,她只是不甘心,又不是傻。她问:“你是要跟你前妻复婚了吧,我在你车里看到四五回她店里的机打小票了。她退了婚约你退了我,就跟商量好的似的。”
李道非微带讥讽地笑了两声,“如果真是要复婚了,怎么会有机打小票这种东西?虽然你跟李疏在同一个学校读书,但同样情况下李疏可问不出这样的问题。”他顿了顿,不欲与她做口舌之争,按捺着宿醉后的头重脚轻和不耐烦,仍旧用温和的语气劝她,“我们刚在一起时就说好的,同行之路必然不会太长,我就不是安稳过日子的人,你当时说你也不是的。”
胡泊眼泪夺眶而出,终于认下了这样的结果。她给了自己半分钟的时间把眼泪流净,然后用充满恶意的口吻警告电话那端的前男友:“如果是你儿子,两个爱马仕就够了,但你毕竟是个能力已经不怎么出色的大叔了,是要多补偿一些的……车子不要忘了赶紧去给我提,要上回在展厅里看到的墨绿色的那款。”
……
李疏在他们说最后几句的时候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他拔下电脑充电线,合上教材和笔记,从胡泊手里接过尚未结束通话的手机,不理胡泊口中的“他有话要跟你说”,直接掐了装进口袋里,然后拎起背包向外走。
李疏走到教室门口的位置停下,交还刚刚接二用的教材给同学,“谢谢,有个公式引用错了,给你圈出来了。”
“啊?什么?圈出来什么?”同学尚悄悄琢磨着胡师姐那通信息量丰富的电话,没有反应过来。李疏屈指敲了敲桌面,他突然惊醒,尴尬地向上推了推眼镜,赶紧去翻看教材,“我是不是套反公式了。”
胡泊听到李疏与人说话惊诧地望过来。胡泊刚刚是从后门进来的,她眼大漏光,以为下课同学都撤了,没留意到前面第一排趴着个小个子男生。胡泊上次是酒后失言暴露的“他的父亲是我男朋友”,这次也不是存心的。她暗恼狠狠掐了把自己,追出去叫住李疏。
“你还有事吗?”李疏转身瞧着她,面色十分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