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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清歌跟着引路的仆妇一路走一路看,眼看越走越偏,前边的仆妇都有几分不自在,不时偷偷的回头望一眼——毕竟这大姑娘方才在老爷夫人那可都是好大的威风,如今要是见了夫人安排的住处后心生不快,迁怒到她头上的话,她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等推开那连漆都有几分脱落的院门之后,仆妇缩着脖子站到了一旁,嗫嚅道:“大姑娘,这里便是竹茵院了。”
原以为会等来一番叱骂,却不料纪清歌只环视了一遍这占地不大的破败院落之后颔首道:“劳你引路了,请回去对夫人说,这院中安排下的使唤人手还请送来让我过过眼。”
说罢,纪清歌已是迈步进了院子,那仆妇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赶忙一溜烟的不见了人。
沉香院正房之中,贾秋月气得直抹泪,就连纪文雪都蔫嗒嗒的,还是纪文栢叹着气劝慰道:“娘,大姐姐初归家门,偏遇上桐哥儿这般顶撞,心中不快也是难免的,便是教训桐哥儿一下,也并没怎样,娘可消消气吧。”
纪文栢不说还好,说了却只让贾秋月更气得肺疼。
——张口就是大姐姐,她是你哪门子大姐姐?!
只是纪正则在场,即便是知道他也同样不喜这个原配生的长女,也是没法当他面说这种话的。
纪文栢说完,又去说纪文桐:“你小小年纪,怎么就敢说谎?这回吃了教训,只盼你能牢记在心,今后不许再犯才是。”
纪文桐抽抽搭搭的不吭声,如今他掌心里那一道子已是不怎么疼了,毕竟纪清歌也并没有下狠手,只是还红着,也是到了现在他才明白原来叫竹鞭打了是会留下这样细长印子的……难怪他当时说的没人信……
纪文栢的言辞,别说是贾秋月,其实就连纪正则也不怎么爱听,但他不爱听是一回事,心中却也知道这是长子懂事明理,却就在此时,先前引路离开的仆妇已经回转正房前来交差。
“人可安顿好了?”贾秋月心中知道她自己给安排的可不是什么顺眼的地方,原本也没想到那丫头能这么嚣张跋扈,可而今却不得不多问一句。
“回夫人话,已是将大小姐送入了竹茵院。”仆妇老老实实的说完,又犹豫的顿了一下,这才道:“大小姐遣奴婢回夫人,给她备下的使唤人手她要过目一瞧。”
贾秋月脸色一窒,深吸口气正待开口,一旁的纪正则却先不耐烦的出了声:“赶紧叫人过去,免得她生事!”
这一句提前将贾秋月没出口的话憋了回去,只冲一旁的孙妈妈使了个眼色叫她去料理,又几句话把在场的三个儿女打发了,这才叹了一口气,摸了摸纪正则手边的茶盏,起身亲自去倒了一杯新茶给他,缓声道:“老爷今日心绪不宁,可是有何事不顺?”
纪正则接了茶盏在手,只顾皱着眉。
贾秋月等了一刻,观察他神色,又道:“可是老爷前日想要入手的那沧州茶园出了变故?”
纪正则抬眼看了她一眼,见她一脸关切,到底神色缓和了几分,呷了口茶,长出口气道:“那一处茶园,不一定能拿得下了。”
“怎的?”贾秋月闻言也皱了眉:“那沧州知府已经收了咱们家的礼,而今难不成要改了说辞?”
“可也不对啊……”事关纪家生意产业,贾秋月也不由打点起了精神,“那一处原本是个犯官的产业,既已经抄没入官,那也不是沧州知府家的,他也不过是按律变卖,卖得的银子和契书都是入官的,和他的干系又不大,不外乎就是价高者得……难道还有谁的价格出的高过咱们家?”
听自己夫人一番话分析得有条不紊,纪正则赞赏的看了她一眼,这才说道:“岭南程家也有意那一处茶园。”
岭南程家?
贾秋月身为纪家主母,打理纪家家事这么多年,她自身也是个能干的,纪家商贾出身,家资巨富,虽说男主外女主内,但纪正则在外的许多生意往来,人情关系,其实也少不了要内宅夫人打点走动,所以贾秋月对于外面生意买卖的事并非一窍不通,而今闻言心中倒是恍然——
原来是岭南程家,难怪老爷这般心烦。
程家和纪家虽然都是商贾,但纪家数代以前是胭脂绸缎起家,而程家从最初走的就是盐茶生意,茶这一项还好说,盐自古都是不好碰的,他家能以此发家自然是有着自己的门路,后来经了几代,虽也出过不肖子孙不懂持家误了生意的事,也才渐渐让纪家夺了这中原首富的名头,但据传这一代程家可是出了几个经商的天才,硬生生将半死不活的程家重新振兴了起来。
“这程家难道是……”
“就是不知道他家托的是哪一路的关系。”纪正则皱着眉头道:“要光说走礼,咱们是不怯,可就是这人情上面,到底是没有历代盐茶为生的程家人面广。”
“老爷暂且不必急。”贾秋月在纪正则身旁椅子上落了座,柔声道:“沧州知府那边,咱们家虽然暂时搭不上话,但……”她故意停顿了一下,这才接着说道:“若是能让咱们淮安的知府宁大人代为疏通一二的话,岂不是便利的多么?”
“知府宁家……”纪正则其实也不是没想过本城的官员,只是他素来谨慎惯了,只皱眉道:“我知道你的心事,想让雪姐儿替了那孽障的亲事,只是此事到底还是八字没一撇,并不好就开口。”
“且不说不一定能成,即便是成了,也没有前脚做亲,后脚就要让亲家出面替咱们往来人情的道理。”纪正则摇头道:“不妥当。”
贾秋月一笑:“老爷,生意上的事妾身不如老爷,可这家宅方面,妾身还是有把握的。”
“那宁家已故的老太爷当年定下的时候,那卫氏连个卵|蛋都还没怀上呢,老爷子不过就是兴头上一说,若生男愿为兄弟,若生女愿结连理,这又哪里能当真呢?后来事情变化得始料未及,我看宁家也是悔不当初,否则这十好几年,可见他家有提过一个字?”
纪正则摸着胡子听着。
“宁家的老太爷跟咱家老爷子前后脚走的,后来虽说那位生出来了个女儿,那宁家却再矢口不提此事,妾身瞧着,宁家必定是后悔不迭。”
“若真不情愿……”
“到也不能说不情愿。”贾秋月笑道:“这些年咱们往宁家互相走动也不少,各自谁都没少过礼数,可有怠慢过咱们?”
纪正则沉思不语。
贾秋月又道:“这其中的关系,老爷听我说了必定就明白了——”
“那一位的女儿,宁家想必是不愿意的,所以才只字不提。但咱们纪家不是妾身自夸,不说江淮,放眼整个大夏,都是数得着的家底,宁家不提定亲一事,却又和咱家保持来往,他们嫌的不是咱们纪家,嫌的是那姓卫的生的女儿罢了。”
“所以妾身才说,让雪姐儿顶了她这一门亲。”贾秋月说了这一番话,自己也端起茶碗一口气呷了半盏,这才道:“换了人,宁家才能安心娶进门,否则这宁家的亲事是铁定要黄了的。”
一番说完,见纪正则依旧眉头紧皱,不由又补了一句:“外面的事情老爷比妾身懂得多,老爷自己想想,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纪正则默不作声了半晌,方才叹了口气。
他一个成功的生意人,哪可能会揣摩不懂人心?其实早就知道宁知府家对当年口头定的亲事必定是心生悔意了……
宁尚书故去之后如今虽然宁博裕只是个知府,但也依旧是官宦门户,卫氏女生的女儿娶回家给儿子做正妻?这事将来一个不好,牵连的就是整个家族的荣辱,甚至生死,换做是他,他也要悔的!
但若真的如同夫人所言……宁家嫌弃的只是卫氏女的血缘,而非他纪家的话……
确实,用雪姐儿去顶了这门亲事才是最好的一条路了。
雪姐儿与那孽障也不过就是只差半岁,年纪上没什么妨碍,虽然贾氏是扶正的继妻,但如今也是正室,雪姐儿与理与法都是光明正大的嫡女,同样都是姓纪的,与他而言嫁哪个去宁家都差不多,但对于宁家来说,若不换人,只怕他们是宁可悔婚也不会娶那孽障过门的……
纪正则没费什么力气就决定了下来——能与知府家做姻亲,当然要做!
“此事你可与宁家透过底了?”
“有委婉暗示过一二,但并未深说。”贾秋月只是一笑:“妾身怎么也要先与老爷商议妥当了再行事啊。”
“嗯,谨慎些方好。”纪正则对于贾秋月如此妥帖很是满意。
“那如今……?”
“找个机会带雪姐儿去见见人,若是人家相中了,再开口也不迟。”
贾秋月由衷一笑:“老爷说的是。”一语未完不禁又露出一丝愁容:“可是大姑娘……”
提起纪清歌,纪正则就是满心不快,只冷哼了一声:“回头另给她寻一门亲就完了——此事你上心些,寻个对咱家有助力的,也算不浪费她那一副好相貌。”
贾秋月眸色深了深,脸上却依然温婉的挂着笑:“妾身知道。”
——必定会好好给她安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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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点进来的宝贝们都沉默是金
作者菌薅秃了寄几也不知道咋活跃气氛
不然作者菌给大家表演个托马斯360度大回旋+前空翻后空翻左右横跳再+在空中背完整首出师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