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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蕙姐儿!”蔡正廉大叫一声,他养了十九年的女儿,竟然就这么死了,不用问,肯定是被程翊逼死的!蔡正廉牙关紧咬,等他出去之后,一定要报仇,让这些和自己作对的小人都受尽折磨!可惜了蕙姐儿,她那一手从小苦练的好字,本来能派上大用场的。不过,程翊以为没了蕙姐儿自己就绝后了,真是太天真了,他一定不知道……,等等,他说丧礼,什么丧礼,难道是孟兰?

程翊对上蔡正廉疑惑的眼神,似乎知道他想问什么,“丧礼啊,就是程悦的丧礼。”

“你!你杀了程悦!”蔡正廉脑子嗡的一声,蕙姐儿倒也罢了,悦哥儿可是自己和孟兰的儿子,是自己唯一的儿子!他拼命挣扎起来,奈何他全身都被布单缠着,一动不能动,只挣得面红耳赤,几乎要吐血,“竖子!禽兽!你连……连亲弟弟都杀!”

“不,我没有杀他。”程翊的嘴角浮起一丝奇怪的笑容,“他是蔡文蕙杀的。”

“什么,你说什么,蕙姐儿怎么会……”蔡正廉想说不会,想到蔡文蕙毒杀罗意青的事,又不确定了。

“亲弟弟和亲姐姐欢好,亲姐姐怀了亲弟弟的孩子,亲姐姐杀死了亲弟弟,”程翊摇摇头,“啧啧,蔡家的子女,果然是不同凡响啊。”

“你,你怎么知道?!”蔡正廉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他怎么知道蕙姐儿有过身孕,关键是,他怎么知道悦哥儿是自己的孩子?

程翊没有回答他,继续说道:“你知道蔡文蕙是怎么杀程悦的吗?她不愧是你的亲生女儿,杀人的想法都和你那么像,或者说,她是跟你学的。她把程悦灌醉了,然后带到莲花池边,推了下去。怎么样,醉酒淹死在莲花池,听起来是不是挺耳熟的?”

他说着话,从一摞桑皮纸上揭起来一张,浸到了水盆里。

女儿杀了儿子,又服毒自尽?蔡正廉目眦欲裂,恨不得现在就回到自己阁老的位置上,呼风唤雨,把程翊和周肃之通通杀死!他在长凳上扭动挣扎一番,眼角余光却看见程翊的动作,心中一寒,“你要做什么?我可是要三司会审的,你们、你们敢私自行刑?”

“看来你很清楚这是什么,那你想必也知道,这样是不会留下任何伤痕的,若是死了完全可以伪装成溺亡。”程翊慢条斯理地捏起那浸湿的桑皮纸,“当然,我是不会让你死的,只是陪你消遣一会儿罢了。你放心,你的女儿和儿子都死了,我还唤你一声姨父,今后会时不时来‘关照’你一番的。”

他说着话,将桑皮纸蒙在蔡正廉的脸上,随即,又浸了一张桑皮纸到水盆里。他这样做,是周肃之允许了的,蔡正廉身上没伤,就算在三司会审时喊冤也没用,再说,他恐怕不敢当场说出这贴加官的秘密,这可是他当年杀害自己父亲的方法。

桑皮纸才加到三张,蔡正廉的呼吸就很弱了,程翊盯着他微弱起伏的胸口,心痛得绞在一起,原来,这个过程如此漫长而痛苦,自己的父亲当年竟然是这样被折磨而死的。

程翊上前将蔡正廉脸上的桑皮纸揭开,蔡正廉顾不上骂人,立刻大口呼吸,他突然瞥见程翊双目发红,心中一愣,随即明白过来,程翊竟然知道自己是用什么方法杀死会宁候的,他当日在大殿上控告自己的时候并没有说,原来是故意的,就等着用同样的法子来折磨自己?

程翊什么也没再说,转身出去了。

……

周肃之回到双柳胡同,天色还早,徐幼珈披着厚厚的披风,坐在廊下温暖的阳光中,看小丫鬟们踢毽子。周肃之说了,前三个月要小心些,她不能劳累,也不能走得太多什么的。

“肃表哥!”徐幼珈欢喜地站了起来,“今日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丫鬟们齐齐行礼,周肃之见徐幼珈往前走了两步,到了台阶旁,怕她摔跤,忙大步过来,握着她的手,感觉有些凉,皱眉道:“天气还冷,你又坐在外面,怎么连个手炉也没拿?”

“没事,我不冷。”徐幼珈以前很怕冷的,冬天恨不得裹成一个球,自从有了身孕,倒再也不冷了。

周肃之拉着她的手进了屋,让她窝到软榻上,拿了个软毯过来给她盖好,自己挤在她身边,倒了杯热茶给她,一边轻声道:“蔡正廉入了刑部大狱,我们要把这三司会审的时间尽量拖长些,温水煮青蛙似的把四皇子一派的势力慢慢清理,这事急不得。皇上最近身体不好,好多政务都交给了太子,但是我们动作太大,会引起皇上的注意的。所以,我也没那么多紧要的事情要处理,自然可以早早回来陪娇娇了。”

“四皇子不会反击吗?”徐幼珈好奇地问道,她其实并不是很懂朝堂上的事,但周肃之总会把自己正在要做的事,大致地告诉她,徐幼珈很喜欢这种感觉,这让她觉得两人非常亲密。

周肃之的黑眸露出一丝笑意,“蔡正廉一入狱,四皇子一派人人自危,有人弃暗投明以求自保,也有人乱出主意想要趁机立功,蔡正廉是他们的顶梁柱,没了他,四皇子就成了没头的苍蝇,只会乱撞。”在他的刑部关着,蔡正廉休想和四皇子通消息,当然,等时候到了,他会主动把机会送到他们面前,让他们能“商量”大计的。

周肃之见她端着茶不喝,低下头,就这她的手喝了一口,接着道:“娇娇,前两天,程悦死了,今日,蔡文蕙也死了。”

“都死了?!”徐幼珈惊讶地睁大眼睛,前两天程悦死了她还很是诧异,怎么蔡文蕙也死了,前世,那个女人可是活得好好的,自己死了她也没死。

周肃之揽着她,低声将蔡文蕙杀死程悦的原因和过程讲了一遍,又说了蔡文蕙服毒自尽的事,这些都是程翊跟他详细说的,两人前世是死对头,这次倒是合作地十分默契。

“原来,那天和蔡文蕙欢好的人是程悦啊。”徐幼珈喃喃地道:“程翊故意刺激蔡文蕙杀死程悦,虽然说这两人一个是他的表妹,一个是他的……算是同母的弟弟,都是他自幼一起长大的,或许有人会说他心狠,我却觉得……唉,他也很是可怜可叹。”

周肃之见徐幼珈双目渐渐出神,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不愿意她去想前世在会宁候府的日子,打岔道:“娇娇,皇上是肯定不会让蔡正廉回到内阁了,内阁里空出个缺来,过上些时日,我可能要入阁了。”他前世也是很早就成了阁老,小姑娘是知道的。

果然,徐幼珈没有什么意外的表情,不过还是很开心,笑得眉眼弯弯,“肃表哥,恭喜你,过上些天,我就可以称呼你周阁老了。”

周阁老?周肃之回味了一下,皱眉道:“不好,听起来好像很老的感觉。”他虽然比小姑娘大六岁,也没有很老吧。

徐幼珈愣了一下,随即笑得眉眼弯弯,“好,那我还唤你肃表哥。”

周肃之凑到她耳边,低声道:“娇娇,再换一个。”

他热热的气息喷洒在耳边,徐幼珈的脸也有些热了,咬了咬嘴唇,轻声道:“……夫君。”

“娇娇真乖。”周肃之将她手中的茶杯接过,放到一旁的高几上,俯身吻了下去。

他吻得极细致温柔,舌尖慢慢地描画着她娇软的唇瓣,顶开齿关,勾着她的小香舌一起缠绵。

等徐幼珈呼吸急促起来,他放开她,薄唇沿着绯红的脸颊来到耳边,在那柔软的小耳垂上轻轻咬了一下,哑声道:“娇娇,唤一声‘好哥哥’来听听。”她唤自己的两个哥哥的时候,是“诫表哥”和“律表哥”,这个“肃表哥”听起来和两个哥哥毫无分别,他早就不满了。

“好哥……肃表哥,”徐幼珈面红耳赤,这么暧昧的称呼她说不出口,吭哧了半天,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唤道:“肃哥哥。”

肃哥哥?

周肃之有些满意,好歹比“肃表哥”好些,又不是很满意,低头在她的耳垂上有咬了一口,“娇娇下次再求饶的时候,不喊‘好哥哥’我就不停。”

徐幼珈又羞又恼,横了他一眼,“那我喊了‘好哥哥’,你就会停的吗?”

周肃之想了一下,摇头道:“不停,倒是可以轻一点儿。”

徐幼珈的小拳头悄悄捏了起来,又想打他了,怎么办?

第100章

过了两个月, 周肃之真的入了阁,成了最年轻的阁老。

刘首辅摸了摸自己稀疏的胡子, 感觉自己离卸任的时候不远了。他其实很有自知之明,深知自己并不适合这个位子,只不过是皇上硬把他塞到这里,占住首辅的位子不给蔡正廉罢了。论心机深沉他不如蔡正廉, 对扳倒蔡正廉也是束手无策, 好在,还有锐意进取的年轻人, 这下皇上放心了, 他也可以退位让贤了。

徐幼珈笑盈盈地屈膝行了个礼,“小女子见过周阁老。”

“又淘气。”周肃之亲昵地捏了捏她的小鼻头,“不许叫阁老,把我都叫老了, 乖, 叫哥哥。”

徐幼珈皱了皱鼻头,“肃哥哥。”反正屋里没外人, 他想听她就这样叫他好了。

周肃之的黑眸突然变深了,凑到她耳边低声道:“娇娇的肚子已经满了三个月了,有些事也可以做了。今晚, 娇娇要是求饶的时候不喊‘好哥哥’来听,我就不停。”

徐幼珈面颊发热,不敢再听他说下去,轻轻捶了他一下, “快用晚膳!”

“急什么,天色还早,总得天黑了才能上床睡觉。”

“你——”徐幼珈目瞪口呆,她才不是着急的意思呢。

周肃之慢悠悠地给徐幼珈夹了块豆腐,搁到她的小碗里,“娇娇慢慢吃。”

徐幼珈白了他一眼,低着头吃饭,周肃之笑着给她夹菜。

饭后,周肃之拉起徐幼珈的手,她一阵紧张,周肃之却道:“娇娇现在可以适当地走动走动了,走,咱们去园子里散步去。”

“好啊好啊,”徐幼珈高兴地点点头,“叫上裕哥儿。”

两人出了院子,周肃之还是拉着她的手不放,这府里的仆从也很有眼力,见两人过来就都远远地避开,避不开的也低着头不敢乱看。

“父亲。”裕哥儿端正地行了个礼,又欢快地唤了一声:“母亲!”

徐幼珈招招手,“裕哥儿,走,咱们去散步。”

裕哥儿飞快地罩上了自己的半边面具,跑过来拉住徐幼珈另一边的手。因为徐幼珈前三个月算是养胎,裕哥儿已经很久没有和她一起散步了,他也知道了是因为母亲肚子里的宝贝妹妹,“母亲,我牵着你,不会摔跤的。”

“好。有裕哥儿在,我很放心。”徐幼珈笑眯眯地点点头。

周肃之笑着看看这两个,他们关系很是亲密,可惜,裕哥儿在她身边待不了多久了,这些日子,他要多教教他,以后裕哥儿去了皇宫也能放心些。

裕哥儿很是尽职尽责,路上有什么小石头就一脚踢开,有什么台阶就提醒徐幼珈要小心。

三人散步一刻钟,周肃之就把徐幼珈带回了主院,“娇娇,散步也要循序渐进,慢慢来。”

徐幼珈看他一眼,深深怀疑他是别有目的。果然,周肃之凑过来低声道:“娇娇,你走了这一趟,是不是想沐浴了,我帮你吧?”

“不要,”徐幼珈坚定地摇摇头,“我自己能洗。”以前她是春叶服侍着沐浴的,可是自从和周肃之圆房之后,她身上常常有些他留下的痕迹,徐幼珈就不愿意让丫鬟服侍了,她大都是自己洗的。

周肃之的眉头皱了起来,俊脸上满是担忧,“可是娇娇的身子会越来越不方便,娇娇一个人在净房我会不放心的,那浴桶那么大,万一娇娇迈进去的时候脚滑,摔了跤可怎么办?”

让他这么一说,徐幼珈也有些怕了,她刚想说让春叶进来服侍,周肃之已经拉着她走向了净房,“娇娇,咱们是夫妻,娇娇不必和我客气。”

什么客气啊,是不好意思!徐幼珈甩甩手,奈何周肃之的手握得很紧,她没有甩开。

周肃之拉着她到了浴桶边,喉结上下滚动几番,“娇娇别怕,我什么都不做,只帮娇娇沐浴。”他说着话,把徐幼珈的衣带解开了。

徐幼珈慌乱地护住上面,结果裙带也被解开了,徐幼珈慌忙去拉住裙子,结果小袄被脱了下来。

徐幼珈欲哭无泪,干脆咬着唇、木着脸,一副无可奈何慷慨就义的样子。

周肃之轻笑一声,将她的衣服都脱掉,抱起来轻轻放到浴桶里,“娇娇,放松些,是沐浴,又不是上刑场。乖,阁老哥哥服侍你沐浴。”

阁老……哥哥?他可真是,生怕阁老叫老了,还非要加个哥哥,天底下也只有他这里有这称呼了。

周肃之的袖子翻了起来,握着澡巾帮她擦拭后背,自从和徐幼珈成亲,他才深切地明白,什么叫“肌肤若冰雪”,眼前的肌肤,可不就像初雪般晶莹洁白吗。要不是现在天气还凉,她又怀着身孕,他真想跳进浴桶中,和她来个鸳鸯戏水,可惜,他终究还是心疼她,怕闹得时间长了,她会着凉。

全身都擦过,周肃之拿了干净的大巾子过来,从浴桶中把徐幼珈捞出来,直接用大巾子裹住,打横抱起,送进了内室大床的被子里。

“我、我的衣服!”徐幼珈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张红红的脸,就算要睡觉了,她还是要穿小衣的啊。

“乖,不穿了,反正还要脱。”周肃之说着话,大手一挥,帐帘放了下来,他几下将自己的衣服解开,扔到了一边,钻进了被子。

将徐幼珈抱在怀里,修长的手指在她身上细细抚摸着,和刚才在水中的感觉不同,擦干了以后摸起来更加柔滑。

他的指尖带着薄茧,徐幼珈没多会儿就软在他怀里,她的胳膊搭在他劲瘦的腰身上,颤声问道:“肃表哥,真的不会有事吗,会不会伤到孩子?”

“娇娇别怕,我轻一些,不会有事的。”周肃之翻身将她罩在身下,却小心地撑着自己的身体不压到她,温热的薄唇吻上她娇软红润的菱唇。

因为徐幼珈的身孕,两人已经许久没有这样的亲密过了,他刚一进来,徐幼珈竟然有些不适应了。

好在周肃之一直注意着她的神情,见她秀美的双眉皱起,马上停了下来,他也感觉到了她的紧绷,并不急着躁进,低下头细细地吻她,从唇瓣到耳垂,从下巴到锁骨,一路向下,直到她重新放松下来。

……

徐幼珈这一觉睡得极好,醒来时发现自己还在周肃之的怀里,她揉了下眼睛,“肃表哥,今天不上朝吗?”

“今天是旬末,不用上衙去的。”周肃之在她额头亲了一下,“乖,该起身了,等会儿你的大哥和二姐该到了。”他早就醒了,只是舍不得把小姑娘从自己怀中推出去,干脆就一直搂着她闭目养神。

“哎呀,我忘了,快起来!”因为三个月胎相也稳了,就告知了一些亲朋好友,徐瑛说了今日过来看她的。

周肃之不慌不忙地翻身坐起,“别着急,慢慢起,不许动作太大。”她的肚子会越来越大,这些小细节要让她渐渐地养成习惯。

“知道啦,肃表哥先去洗漱。”徐幼珈推他,等周肃之穿好衣服,进了净房,徐幼珈唤了春叶进来收拾。

用过已经不早的早膳,徐瑛和徐璟徐璋果然来了,徐幼珈先和他们去舒雅院给母亲请安,徐幼珈的肚子还不明显,顾氏的肚子却已经鼓起来了,按理说两人只差了几天,不该差别如此大的,周肃之暗暗揣测岳母肚子里的可能是双胎,只不过现在还小,从脉相上还看不出来。

现在大房只剩这三个小的,二房和大房的恩怨也早就翻篇了,顾氏和他们闲话了一会儿,等他们走了,暗暗盘算着该给徐璟和徐瑛瞅瞅有哪些合适的人家了。到了明年八月,他们的孝期就满了,这两个年纪都不小了,出了孝,就得尽快相看人家才是。

现在她虽然说已经改嫁,不算是徐家的人了,可徐家这两房除了她,就全是小的了,没听说过自己给自己相看人家的,也不能让徐幼珈这个妹妹去给哥哥姐姐操持婚事,只有她最合适了。

徐璟倒是无妨,男子就算大一些也没事,再说,他还可以考了举人,到时候议亲更容易。

徐瑛到了明年就十九了,真的是有些大了,得抓紧些才是。说起来,罗意青的母亲张夫人在她这里见过徐瑛两次,对她的印象倒是很好,只不过两人实在是门不当户不对,相差太大。

徐璟、徐璋跟着周肃之去了前院,对于这个新晋的阁老大人称呼自己“大哥”,徐璟很是脸红,不过,周肃之不愧是当年的状元郎,对乡试很有心得,每次来都会点拨他和二弟几句,总令他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所以,即便有些不好意思,他还是很喜欢来的,再加上徐幼珈对他们帮助颇大,使得大房重新站住了脚,他心中感激,自然是愿意多多来往的。

周肃之对他们两个倒没什么架子,俨然就是自家人的态度。

徐瑛跟着徐幼珈回了内院,闲话一会儿,聊了徐幼珈的身体如何,又说了大房的铺子盈利极好,大哥和二弟的功课也不错,徐琇的儿子两岁了,最近又怀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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