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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驾崩, 新皇即位。
大赦天下,逾元改年号景安,大荆国开始进入盛世。
当然这后话。
谢承事先安排在城外待命的护国军将谋反的城卫缉拿, 与国舅爷和大皇子秘密培养的军队浴血奋战, 在傍晚时守住皇城, 护住京城百姓,这也是为何应府这么大动静也没人出来的原因。
【主人,好久没这么畅快淋漓了,甚至有点怀念末世屠杀丧尸的日子, 这一百个人都不够我杀的, 主人你别总是抢人呐。】
陆一鸣揉了揉发酸的肩膀,打了一盆井水替自己清洗手上和脸上的血污, 他可不想小星星闻到血腥味后害怕。
【我更喜欢这里悠闲的生活, 末世提心吊胆的生活哪里允许人每天睡到自然醒?】
【你这是懒吧。】
陆一鸣没有否认, 不过再次和小苗并肩作战的感受却是不错, 尤其还是大规模的, 就像是将生锈的铁重新打磨,露出崭新的兵器,依旧锋利。
前段时间,他将火锅店和酒肆的大部分经营所得均投注在小苗身上, 天地珍贵药材进补多月, 总算恢复到穿越前的水平, 这也是他能放心进宫的原因。
除了充当打手,平日里小苗也不是毫无作用, 最直观的理解就是,院子里的水果好像药效更强了,能卖更多钱。
“夫君, 结束了吗?”
裴星听到屋外没有动静,小心翼翼拉开一条门缝,单眼窥探情况。
陆一鸣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像是在拖动什么东西:“解决了,院子里冷,你别出来。”
白雪皑皑的地面上,只剩下红白黑三种颜色,裴星瞥到一个头颅扎进雪堆里的人,脖颈周围有血漾开,渗入雪中,他心中一跳,砰的一声关上门。
小玉米进屋后止住啼哭,这会儿正好奇的趴在床上往他这边看来过,裴星摸了一把额头上不存在的冷汗,捂住胸口自我催眠。
要是、要是有官兵前来询问,他就说这些人是被从天而降的雪砸死的!与夫君一点关系都没有!
十九人在暖屋排排躺,小苗下手重,这群人大概得到晚上才会逐渐苏醒,外头的雪还在下,他立在门口等待院子里的鹅毛大雪覆盖地上的血迹。
不知过了多久,谢承的副官带信前来支援,肃穆的军队破门而入,即眼的是地上还未收拾的尸身,以及大堂门前孤零零的前任教官,此刻正端着茶朝他们微笑颔首。
副官低头看了一眼脚下,默默往后退了一步,露出脚下的一块黑布。
他说为什么感觉脚下不对,感情踩在人身体上。
白雪覆盖四溅的血红,他们只能从黑色的劲衣片角分辨出这一堆堆隆起的雪包是一个个倒下的人,副官再次抬头看了一眼陆一鸣,暗自决定将对方的危险程度提到最高。
同时,他又十分庆幸。
幸好,对方是他们这边的人。
副官神情复杂地叫了一声:“陆教头。”
陆一鸣点点头,询问道:“宫里情况如何?”
副官没有多说:“太子和大人自有安排。”
陆一鸣点点头表示知道后,没再开口,既然院子里的尸体有人处理,也无需担心再有人前来袭击,他便能抽身离开大堂。
下人全部昏迷,没了人帮忙,他转身亲自去伙房热了些奶。
夹着风雪推门而入,陆一鸣单脚把门关上,腾出一只手将门拴上。
等他靠近,裴星圈着他的腰埋头腹间,陆一鸣温热的大掌一下没一下顺着他的脑袋,柔声说:“让你担心了。”
裴星撤开脑袋摇摇头,拉过他头顶的大掌贴在脸颊上,闭着眼睛轻轻蹭了蹭,热度从紧贴的肌肤传递,他安心了不少,才缓缓起口:“平安,就好。”
给小玉米喂了奶,裴星哄着小玉米睡去,小孩子觉多,平时这个时间早就是小星星的午睡时间,但今天他却反常地睁着明亮的眼睛,盯着门外不肯睡去。
陆一鸣在小玉米的脸上亲了一口,笑着说:“父子同心,这是在担心我吗?”
或许是真的感觉到父亲传递的心安,小玉米缓缓闭上强撑的眼睛,这一次没再闹腾。
裴星将小玉米放在陆母的身边,替两人盖上被子,他看着陆母昏迷的脸,有些担心:“娘无事吧?”
“不用担心,小苗下的药只有昏睡效果,没有其他副作用,”陆一鸣把自家夫郎有些冰冷的手握在手中,哈了一口气,替他搓了搓手背,“门外也无需担忧,谢承的副官在外面收拾残局,宫中他们自有安排,我们静心等他们回来就好。”
无需裴星提问,陆一鸣将他忧心的事情都说了一遍,裴星将头抵在他的肩膀上,陆一鸣顺势搂过:“夫君上一世是否每天都会经历这些骇人的场景?”
“嗯,”陆一鸣没有隐瞒,为了让裴星放松一些,他在对方的后腰敏感处用拇指缓慢摩挲,试图安慰,“前几年确实如此,后几年好一些。”
不过不是以一敌百,以一敌千的次数也不少,虽然这种情况他都会紧急避险,也就是三十六计,先走再说。
一个人的力终究是有限的。
裴星说好乖巧地躲在屋里,其实偷偷透过门缝,锁定陆一鸣的身影,好几次夫君都深陷囹圄,他咬着自己的手指才没让自己尖叫出声,怕自己泄露的声音影响夫君的动作。
目睹夫君与小苗默契无比,酣畅淋漓的模样,他却突觉夫君与他是两个世界的人。
夫君想回原本的世界吗?
会觉得待在大荆国无趣吗?
夫君和小苗这么厉害,是不是有朝一日也会像神仙一样,位列仙班,不顾凡尘?
沉默了数秒,裴星终于将深藏的真正恐慌问出口:“那夫君还会走吗?像是来到大荆一样,又在哪一天悄无声息地到达其他地方,与他人结婚生子。”
裴星惶恐的眼神让陆一鸣的心狠狠颤悠一下,自从圆房后,他已经许久不曾见到对方如此害怕的神色,他凝视着这恍若星辰的鹿眼,没有答复,而是俯下身去够那一片柔软,由温柔到肆虐,舌尖香津缠绵,仿佛要将怀里的人揉到他身体里去。
他心尖上的人,到底为此承受了多少个日夜的煎熬。
小星星对小苗一直没有排斥现象,他以为对方已经彻彻底底接受小苗和他的异能存在,刚开始或许是真的只是好奇,但是随着接触越多,小苗和他展现的不似常人的地方也逐渐成为小星星的心病。
他们两人之间的巨大差距,让他好不容易替小星星建立起的信心再次动摇,不知不觉中已经根深难解。
而这一次的以一敌百,大概就是这种不安的顶点。
怕他消失,怕他离开。
唇间尝到了一丝咸味,陆一鸣停下狠厉的动作,轻柔地替他吻去眼角的泪珠:“没有夫郎的地方便不是家,你让我上哪儿去?”
小星星流转着晶莹的眼眸中只有他一个人,眼中浓浓的情深填满他整个心脏,心中的悸动再次喷薄而出。
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
陆一鸣俯首在他耳边正式表白:“我爱你,裴星。”
……
应离他们彻夜未归,皇帝驾崩的事情传遍大街小巷,每家每户连夜换下红灯笼,挂上白灯笼。
国不可一日无君,按照先皇遗诏,众臣请新君。
大年初一新皇登基,主持大局,整个京城不见红绸,满城缟素。
陆一鸣早前向新皇请辞,他这个太医本来就当得名不正言不顺的,尽管皇帝和太医们都有意向他继续留下来当职,但他志不在此。
他要回家!
他要当奶爸!
他要每天和小星星在床上……
为什么要留在这,在家陪老婆,混吃等死的日子不香吗?
他又不是没钱。
陆一鸣走的潇洒自如。
三个月后,开恩科。
他被打脸了。
当时在皇帝面前有多豪言壮志,扬言自己要在家当咸鱼,这次以省试第一参加殿试,见到似笑非笑的皇帝,脸就有多疼。
他辞官后,又重新当了教头,不过这一次是替顾焕训练精兵。每天睡到自然醒,下午教授一些格斗技巧和交流分享作战计策,晚上带娃,半夜和小星星负距离交流。
这日子确实过得逍遥,陆一鸣真的想这么过下去,但是被小星星醉酒后不经意的一句话打破。
最近京城里出了不少话本,自从小星星认识了字后,一直有读书的习惯,近期尤爱读话本,他曾经在书柜中不小心瞥到一眼,后来不知道被小星星藏到哪里去了,估计是臊得慌。
作为一个民主的好夫君,他当然不会剥夺夫郎这一点小小的爱好。
于是就有了某天醉酒时的故事。
一向在床上羞涩的小星星,破天荒在喝了酒后对他“耍酒疯”。
醉酒后的小星星说话磕磕绊绊,陆一鸣任由他推倒在床,饶有兴趣地听他细细讲来,他以为是情话,出口的却是文绉绉的官腔:“好个状元郎,穿着红衣裳,今个儿榜下捉婿,把你捉回去当我的压寨相公~”
裴星无骨的双手在陆一鸣身上煽风点火,后者眼眸渐深,抓着他的双手危险地问道:“哪里学来的官话?”
陆一鸣问了两遍,才让这个小酒鬼乖乖把藏在小箱子里的话本拿出来,他红着脸摇摇晃晃地将册子取出,动作熟练地翻到某一页递给他,他指眼睛迷糊看不清字,胡乱指了个地方甜糯地说道:“喏,这里学来的,这可是京城最热的话本,我这是孤本!”
还挺骄傲?
陆一鸣一目十行看完话本内容,里面那位勇敢的双儿还真是这么说的,小星星说的一字不落,这是把他当作练习对象了?
他挑了挑好看的眉,将视线落到封面上。
《刁蛮哥儿俏状元》?
没想到你是这样叛逆的小星星,当初果然没有错怪你。
陆一鸣捏着他的小嘴,眼神有些复杂:“小星星想看我穿状元服?”
裴星的眼睛一闪一闪,宛若星光洒进深海,他嘟着有些红肿的嘴,狠狠点头:“好看!想!”
说完还自顾自笑起来,不知道小脑袋瓜在暗戳戳想什么奇怪的画面。
陆一鸣看着这一幕心痒痒,冲动说道:“那为夫穿给你看可好?”
“好!”
激动的某人蹦起来差点磕到头,他赶紧把人拉住,结果两人双双倒在床上,陆某人顺势而为。
第二天醒来的裴星忆起昨夜的事情,虽然有些害羞不敢面对,但还是没有忘记陆一鸣的承诺:“夫君真要夺个状元回来?”
一听这话,陆一鸣已经后悔了,昨日他半分冲动半分借着小星星酒劲,还以为对方不会想起来,气氛使然脱口而出,并没有真的打算放弃现在的咸鱼生活。
更重要的是,这没有福利的事情,他不想做,若是夫郎能……
裴星见他不答,脸色垮下来。
陆一鸣见不得这表情,赶紧补救:“当然是真的,为夫何时骗过你?”
失落的小鹿眼再次放亮,看得陆一鸣心头一紧,难过美人关的某人自此结束悠闲的日子,于是有了今日与皇帝对视后,尴尬的局面。
今年的殿试策论有些不同,分为两场,一场是书写,一场是当面对论。
陆一鸣脸皮厚,真正校考的时候自然不会因为这件事情而影响心态,可以说对答如流,侃侃而谈,完全看不出心虚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