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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绝了管家派司机送她的提议,唐棉一个人提着东西走出贺家大门。
管家摇摇头,没有大小姐的束缚,小少爷连对妻子的体贴亲昵都懒得装,任她一人离开。
管家替唐棉开门又掩上门板,挡住宅中人员好奇窥望的视线。
厨师跟管家关系不错,屋主人都不在,他从厨房出来,不解道:“少爷怎么让夫人自己搬东西走?你为啥不拦着?”
管家瞥他,说话一如既往地高深莫测:“做好你的工作,不该问的别问。”
厨师切了一声,转去休息间抽烟。
以后这宅子又该继续冷清了,可怜他大好的手艺,无处发挥。
唐棉提着行李到剧组,今天导演说要补拍两个外景,地点恰好离她租的房子近,晚上工作结束,她将仪器设备放到剧组的外拍车上,走十五分钟路就到了新住处。
用房东给的钥匙打开防盗门,首先入目的是门口鞋架,上面堆得满满当当,亮面高跟鞋、绑带凉鞋、鱼嘴鞋等等各种款式的女鞋一寸不留地占据了整整四层鞋架。
玄关地毯旁边的几双拖鞋东一只西一只地倒着,仔细一看,其中两只是她前天带过来的。
唐棉穿着袜子踩上地板,将自己那双居家拖鞋拣出来,犹豫了一会儿,皱眉穿上,踏进次卧。
房间面积不大,一个双人木床靠墙而放,厚实的床垫上铺了一层白色褥子,没有床单和枕头,床边的大衣柜占了四分之一的空间,另外有个窄小的桌子,可以做梳妆台或者书桌。
次卧有独立的洗手间,唐棉先去洗了手,然后将新买的床单和枕头拿出来铺到床上,又将行李中一些零碎的小物件分门别类装进床头柜和木桌自带的抽屉。
完全整理好,天已经黑了。
唐棉点了个外卖,等待的过程中,听到防盗门门锁转动的声音。
主卧的租客回来了。
毕竟是未来几个月的室友,她理应去打个招呼。
唐棉起身,正要推门出去时,忽然发觉进屋的脚步声不止一个,与室友交谈甚欢的醇厚笑声来自男人。
姚盈颜挽着新交的男友,没骨头似地靠着他,声音娇得好像能掐出水:“亲爱的,今晚留下陪我嘛。”
尤凯坏笑,一双大手肆意抚摸她的腰肢:“呵,你让我走我都不走,瞧你骚的,忍不住了吧,再等会儿,哥一定给你喂饱咯。”
“讨厌死了。”姚盈颜嗔怪地打了他一下。
尤凯抓住她的手,摩挲两下,暗示道:“省省力气,都留到晚上。”
两人在客厅肆无忌惮地调情。
房子隔音不好,唐棉无意偷听,早就坐回了床上,仍将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心底生出不好的预感。
喂饱。
留到晚上。
他们晚上要干嘛?
姚盈颜没发现唐棉住进来了,跟尤凯在客厅看电视,有人按门铃,她熟练地撒娇,让男朋友去看一眼。
尤凯满脑子都是晚上的快活时间,对她有求必应,起身去开门。
门外站着提外卖的骑手,见开门的是个男人,外卖小哥愣了下:“请问,是唐女士家吗?”
“唐女士是谁?宝贝,是你订的外卖吗?”
姚盈颜走到玄关,倏地瞄到鞋架边缘多出的一双白色休闲鞋,眼珠转了下,若无其事地接过外卖。
“另一个租客的。”
尤凯道:“你还有室友?”
“以前没有,前两天搬来的。”
“女的?”
“嗯,是个土包子,整天邋里邋遢脏兮兮的,不用管她。”
尤凯哦了声,瞬间失去兴趣。
姚盈颜关上门,随手将外卖袋子放到玄关的柜子上,挽过男友的手:“我们去卧室吧,别让她打扰我们。”
“成。”
姚盈颜刻意将声音放低,唐棉没听到她对自己的评价。
唐棉前两次来这都是赶着下班后的时间,在剧组灰头土脸累了一天,看着是不体面,却远不到邋遢和脏的地步。
门外的情侣终于进入卧室,唐棉趁机出去拿自己的晚饭。
将餐盒放到木桌上,她一边翻阅白天的工作笔记,一边吃饭。
主卧和次卧中间隔着卫生间,主卧那边正常音量说话,唐棉在房间听不到,晚上八点,唐棉收起笔记,到狭小的卫生间冲澡。
空间有限,浴室花洒紧贴着马桶,淋浴的地方刚刚够她转身,冲到一半,唐棉忽然听到水流声之外隐隐约约夹着奇异绵长的叫声。
声音似乎来自姚盈颜,听起来时而痛苦时而享受,缠绵放浪,一波一波的,从隐忍压抑,渐渐变得无所顾忌。
他们是不是忘了家里还有别人在。
犹豫再三,唐棉决定提醒他们。
她关掉花洒,曲起指关节,用力敲响墙面,咚咚咚的声音规律又清晰。
叫声停了。
唐棉松了口气,继续洗澡,熟料片刻后,一波更过分的叫声直接盖过了花洒的水流声,穿透墙壁,嗯嗯啊啊的,吵得她头疼。
时不时还出现两人没羞没躁,带颜色的骚话。
“……”
当晚,唐棉不得不戴着耳机睡觉。
第二天早上,唐棉起床烧了壶开水,待水放凉,她站在餐桌边,往随身水壶里灌水。
尤凯从房间出来,见到客厅的女生,呆了一下,随后眼睛不自觉地粘在了唐棉身上。
女孩气质温纯,乌亮的头发扎成马尾竖在颈后,冰肌雪肤,杏面桃腮,低头专注的模样分外吸引人。
姚盈颜穿着吊带睡衣,脖子和胸口上方连着一片暧昧红痕,跟在男友后面出来。
“亲爱的,怎么站着不动。”
尤凯回神,怔楞地问女友:“这就是你室友啊。”
还有句话没敢说,长这么标致,哪里土了。
姚盈颜这才看见唐棉,咬了下唇,嫌弃地催促道:“跟你没关系,快走,你老板等着你呢。”
“哦对,要迟到了。”尤凯想起正事,着急忙慌地穿鞋出去。
唐棉灌好水,拧紧杯盖,将水壶放进背包。
姚盈颜吊着眼睛,环胸倚着餐桌旁边的白墙,讥讽地说:“就这么喜欢给别人看?”
唐棉头都不抬,淡声说:“昨晚我也想问你们这个问题。”
“呵,抱歉啊,没控制住。”
姚盈颜丝毫不觉得难为情,撩起垂到脖子边的头发,用指甲捻来捻去地把玩:“麻烦你以后多回避回避,有意无意勾引别人男朋友,多少有点不要脸了。”
唐棉不言,走到玄关,换好鞋,抬头:“你听说过敝帚自珍吗?”
姚盈颜皱眉。
怕她听不懂,唐棉自顾自解释:“就是一把破扫帚,别人看不上,你当个宝。”
“……”
“它其实是谦词,希望你多用用。”
她用个屁!
姚盈颜脸色铁青,酝酿了一肚子脏话想骂人,唐棉不给她这个机会,说完就开门离开了,留姚盈颜一人在家憋得胸闷气短。
那天以后,唐棉跟室友的关系就降到了冰点,姚盈颜有事没事刺她两句,唐棉多数时候采取无视对策,心情好的时候会回个话,每次都能把姚盈颜气个半死。
好在她带男朋友回来的频率不算高,一周一次,唐棉戴耳塞睡觉勉强能忍。
而她与贺烛,离开贺家之后就再无联系。
中秋那天,唐棉收到了不少节日祝贺,大多数是群发,她一一回复,翻到最下面,贺烛的聊天框时间停留在上个月。
唐棉熟练地打出一段祝福语,给贺烛也发了一条,但没收到回复。
后面剧组的同事给她发文件,聊天框很快压了下去,她慢慢也忘了。
九月中旬,天气见凉,傅清妍带着公司的市场推广部经理来剧组探班。
因为是唐棉的朋友,制片就让唐棉来接待傅清妍。
唐棉上午被抓去客串剧里的卖花小妹,此时脸上黑一块白一块,正在化妆棚擦脸卸妆。
傅清妍被场务带到棚内,看见她的衣服和未擦净的妆容,笑道:“我们投的钱不少吧,钱制片怎么还舍不得招群演。”
唐棉抽了张洗脸巾,边擦脸边说:“制片说他抠门成习惯,一天不省钱浑身难受。”
卸完妆,唐棉白净的脸蛋恢复如初,面朝傅清妍:“怎么亲自过来了?”
“找你有事。”傅清妍从链条挎包里取出一封黑底烫金字的请柬,封口用了红色祥云图案,典雅大气。
“我老公打算办一场商务晚宴,贺烛的请柬由他送,你的我顺便带过来了。”
唐棉懵:“商务晚宴为什么给我送请帖?”
“作为合作商女伴出席呀,一般都是给两张请帖的。”
唐棉把请柬推回去:“贺烛应该有其他女伴了。”
傅清妍困惑:“你是他太太,贺烛不带你带谁?”
她这个太太水分很大的。
唐棉不好解释,只说请柬给贺烛,他会处理。
“我这两天回不去,哎呀,反正你俩是夫妻,给你相当于给他了,你们商量着来。”
不由分说地将请帖塞到唐棉手里,傅清妍揽过她的肩,一副过来人的样子道:“夫妻之间,有些事要多沟通,一些小矛盾说开了很快就过去了,尤其是咱们这样结婚还不到半年的,哪有隔夜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