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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去御书房,让虞美人伴驾。”
他要趁着高兴,再看看大景的地图。
翊宗要走,全场自然起身恭送。待他走了,平宁也失了敷衍的心思,淡淡地说:“那我也先回去休息了。”
李令薇知道这话是说给她听的,点点头,随后侧过脸对自家夫君说:“我们也回去吧。”
谢霁清没什么不同意的,两个人在永昌愤愤不平的眼神里也先后起身,打算一齐离开含凉殿。
”等一下!”
是永昌。
李令薇停步回头看过去,她面上全是张牙舞爪,话却是对着谢霁清说的:“我母妃方才是在父皇面前为她留了脸面,才没有明说,乐安究竟是怎么到的南武,你心里有数吧?她的清白……”
她最后一句压低了声音,看着是为了不被旁人听了去,实际上更显得鬼祟,已经有人注意到这个角落里两位公主和一位驸马的对峙了。
李令薇心冷下来,一直以来她对永昌都称得上十分心软,回敬的手段也过分温和。
可是她居然想用这一点来对付自己。
饶是大景国风开放,女子们抛头露面并不算什么,可是清白二字仍然有万钧之力,足以让一个女子百口莫辩万劫不复,永昌的心,实在是太狠了。
但是,比永昌更重要的是,谢霁清在她身边。
李令薇下意识地去看谢霁清。
一个男人如何能忍这样的讽刺?果然他眼神立刻凌厉起来,仿佛瞬间换了个人似的:
“永昌公主慎言!”
永昌被他吓了一跳,再回过神来,他脸上已经换上了隐隐的威胁。
“乐安是被邀请去的,再说了,我夫妻二人的事与永昌公主何干?倒是劳驸马还得公主殿下多挂心,不然下一回翠粉楼又得关张个几日了。”
当初她和劳文远闹得不成样子,劳文远干脆不住公主府了,秦楼楚馆倒是日日去的,被她抓到是和翠粉楼一个清倌人厮混,永昌大发雌威,命人打死了了事,翠粉楼不敢声张只好闭门谢客了几日,再也不敢接待那位劳驸马。
可是这件事她办的隐秘,他是怎么知道的?
谢霁清在她眼里不就是个死书呆穷翰林,虽说皮囊好看了些,可永昌从没有把他放在眼里过,此刻竟然汗毛倒竖。
任由他拉着李令薇扬长而去。
悄悄围观的人什么也没听到,只看到永昌公主面色大变,心里马上就有数了。
李令薇心里先是暖了一下,被人护着的感觉真好,只是她看着谢霁清依旧微微皱起的眉间,不由得心生忐忑。
他……多少还是听进去了些吗?
她从不怀疑他对自己的爱意。
事实上,他一次一次地让李令薇发现,他究竟藏着多少未曾显露出的爱。对她来说,那是一座惊人的矿藏,足以让她深陷其中。
可是,她也没办法不去想,那句话对一个男人的威力。
第74章 口谕
虽然她早就跟他解释过, 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但是她仍然不知道,他会不会被占有欲冲昏了头脑, 即便只是那么短短的两三日,而且从头到尾她可以保证,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回公主府的这一路相当漫长, 谢霁清一直没有说话,只先下了马车, 又照常把她扶下来迈步走进府里。
“你一定累了, ”他对迎上来的陶姑姑道, “姑姑服侍殿下去沐浴更衣, 先休息吧。”
说罢匆匆往书房去了。
陶姑姑不知道主子之间到底怎么了, 但她守着本分,一个字也不问, 照常伺候公主殿下。李令薇心里就有些难受,什么事忙成这样, 夜深了还要去?
总算回到了熟悉的公主府,原本以为这一日过完, 她就可以好好歇着了, 可这个澡泡得心不在焉,直到水都快凉了, 才再侍女的再三提醒下回过神来。
换上舒适贴身的寝衣,还没有等到谢霁清回来, 这才躺下来。
她这才意识到,起初两个人在府里可是各住各的,她住她的正院寝间,他住他的书房, 包括一开始出门在外也是为了掩人耳目才共居一室。
这一下子房间里少了他,她连自己的心都觉得缺了一块。
李令薇翻来覆去无法入眠,再看看天色,索性起身去书房寻他。
“你怎么来了?”
谢霁清看着门前出现的娇小身影惊讶道,再看看时辰,暗道自己实在是看了太久。此时春寒料峭,再看看她衣裳单薄,只有一件侍女为她披上的狐裘。
“书房太冷,我送你回去。”
他握上她的手,果不其然是冰凉的。李令薇没有躲,垂下眼睛道:“那你送我回去之后,还要再回来这里吗?”
他只当她害怕,毕竟从南武回来之后,她都是在自己身边睡着的,顿了一下道:
“我陪你一起。”
她把这一顿看在眼里,任由他把自己的外袍也解了下来裹在她身上,一路送回了她的寝间。他先去沐浴梳洗,而李令薇也做好了决定。
他们成婚已经过去那么久,也是时候圆房了。
事情的经过她先前已经原原本本告诉过他一遍了,如果言语解释无效,她能用的,只剩下这个办法,让他知道这具身体是清白的。
她并不觉得酸涩,圆房是迟早的事情,自从那次差点擦枪走火之后,她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
对于这样一个全心全意爱自己的人,她不想让他心里有一点点疙瘩。
谢霁清洗漱完再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她已经好好地躺在了被子里,他照常为她掖掖被角,却碰到一片滑腻。
再看看她脸上微微泛起的潮红,马上意识到了,锦被下的她未着寸缕。
他眼里有些意外,来不及说什么,两条玉臂就挂上了他的脖子,轻轻一拉,他就已经附身在她身上,两张脸对得极近,几乎是鼻尖挨着鼻尖,他能闻到她身上浴后的香气,还有一双莹润娇艳的唇瓣就在眼前。
只是本能地觉得有些不对。
她除了受到惊吓,几乎从没有这样主动过,更别说今日他们刚刚回长安,先是觐见再是夜宴,这时候应该很累要歇息了才是,如何会像这样做出求欢的姿态来?想到刚刚她还去书房那边寻自己,他更是觉得事情不对。
虽然呼吸加重眸色也深了,但没有随着她而进行什么动作。
李令薇也僵了一下,他没有继续,难道还要自己主动到底吗?
蓦然间看到了他隐约探究的神色,听见他问:“这是怎么了?”
底下的李令薇只觉得自己浑身都在发烧,并不敢看他的眼睛,只好盯着他修长脖颈上的喉结,随着说话上下滚动了两下,面上有轻微的气息拂过。她横下心来闭上眼睛,一抬头就吻了上去。
只是他没有给她这样的机会,只勉强让她碰到了唇边,堪堪让开。
她一下子恼羞成怒,重新躺回去,脸也扭到一边。
他仍然在上面,用轻柔但蛊惑的声音继续:“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底下不吭声,只把脸扭向另一边,同时飞快地瞪了他一眼。
谢霁清一下子觉得她有些可爱又好笑,整个人放松下来,又把她搂进怀里,用手揉揉她先前才洗干净的柔亮长发:
“你说觉得我们错过了好长时间,可是现在这样,难道不是错过吗?告诉我,嗯?”
她被这句话一下子戳中了。
又想了想,才说:“先前在南武发生过的事情,我都告诉你了,没有任何隐瞒。”
他嗯了一声:“我知道。”
“所以我至今仍然是完璧之身。”
他想明白了什么,脸上渐渐严肃起来:“你是担心永昌的话影响到了我?”
“那是因为……你一路都很沉默,回来之后还直接去了书房……”她本来看他脸色还莫名有些底气不足,现在越说越觉得委屈了,“路上还会哄我入睡的,回来第一日就把我抛下了……”
他不禁失笑:“所以你就是觉得我如此表现,是受了永昌挑拨,又不好解释,只能投怀送抱来自证清白?”
怀里的人看他发笑更觉得心虚,乖乖点头。
“我从没有不信你过,所以你也信我好不好?”
她小声:“我一直都信你的。”
在南武的时候,就坚信你会想尽一切办法来救我。
“你都告诉我全部了,我自然信你,我从没有觉得你有任何不清不白之处,所以你也信我,我不会被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所影响。”
“这世上父母会先我们而去,往后若有子女,子女大了也会离巢而飞,只有夫妻才是一生一世都在一起,其他都是外人,我如何会因为外人而与最亲近的妻子起疑呢?
他低头轻蹭她的脸,“要对你的驸马信心,他可不是什么蠢笨之人。”
李令薇脸红了。
两个人静静拥在一起感受着对方的心跳,发丝已经纠缠在了一起不分你我,他忽然又补上一句。
“方才忘记了,先前我真的是在想事情想走了神……”
榻上缱绻的氛围一下子被打破,显出他少见的一点傻气出来,她抿了抿唇:“想什么比我还重要?”
想板着脸吓他来着,结果自己没忍住先笑。
他也跟着笑了笑:“在想宫里的事。郭贵妃和永昌既然都已经知道得如此详细,可以肯定那背后之人是二皇子了。“
这说的是正事,李令薇神色正起来。
“而且我觉得,郭贵妃和二皇子有些不对。”他接着说道,“宫里人多眼杂,当时我也没想出什么头绪来,所以一时想出神了,才忘了时间。”
她没在意这个,思绪已经被带回了含凉殿:“照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贵妃有些奇怪,往日她在父皇最是会笑脸迎人的,如何会直接借醉酒告退呢?看起来倒像是存心想避开什么。”
避开什么?
李令薇只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飞速溜走了,她没有抓住,再看一眼身边的谢霁清,他浑身的气息已然变了。
“只怕二皇子已经改为在宫里下手了。”
她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惊了一下:“他、他真的做的出来这种事?”
咚咚咚。
外头传来敲门的声音,两个人对视一眼,外头必定有事才会有人上前来禀告。
果然是陶姑姑的声音:“殿下,宫中来了内侍,带了陛下的口谕来。“
父皇口谕!
她镇定了一下,扬声道:“来人替我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