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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相濡以沫,不外如是。
虽然隔着树荫,正午明晃晃的阳光却像能穿透一切似的,铺天盖地朝我眼中涌来,金星乱窜,我身形一个踉跄,便神智恍惚起来。
萧琮眼疾手快,抱住我喊着我的名字,一声声爱妃变成了婉卿,我能听见他焦急的呼唤,还看见云意和浣娘顾不得的扑过来摇撼我,嫣寻也急的变了脸色。
这是怎么了,是要死了吗?可是临死前我还没见一见二哥呢;要是死了能回到过去吗?还是又要去到不知名的世界重新来过?我唇角微动,哭笑不得,纷至沓来的万千思绪让我头痛欲裂,眼皮子也越来越沉。
一股清冽的幽香在鼻腔底下浮动,我那混乱的头脑像是松散的士兵遇到了将领一样,顿时又清醒起来。微微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萧琮那急迫的神色,他见我睁了眼,也忘了适才混乱的事情,忙扶正我的身子,李献良收起手里那只雕龙碧玺玉瓶,躬身退到一旁。
萧琮小心翼翼扶正我的头,轻声唤道:“婉卿,婉卿。”
我抓住他温热的手掌,艰难开口道:“臣妾这是怎么了,怎么好好的晕过去了?”
李献良微笑道:“娘娘红光满面,并无病恙之兆。许是跪的久了,中了暑热。”萧琮闻言深深的看了韩昭仪一眼,韩昭仪何曾见过他这种严峻的神色,为了洗脱嫌疑忙扬声道:“李献良,还不快快为宝婕妤诊治清楚,杵在那里光说几句话是做什么?”
李献良应了喏,道了声得罪,嫣寻便将我的手腕托起。药倌儿正欲为我绑上红线由李献良隔空把脉,萧琮却沉声道:“事从权益,李太医就这样诊吧。”他很自然的从嫣寻手里接过我的手腕,亲自擎着让李献良诊治。
第二十六章 始知伶俐不如痴
李献良三十来岁,此刻低了头专心诊脉。
宽大的浅绿石花广袖滑到我的手肘处,露出雪白莹亮好大一片肌肤。我依偎在萧琮身边,只做小鸟依人,万事不管。
“婕妤娘娘并无大碍,确实受了暑热。”李献良收回手一揖道。
萧琮如释重负的样子让我心中一暖,李献良起身整整衣衫,又跪下回道:“恭喜皇上,恭喜婕妤!”
我心中一颤,恭喜?还未回过味儿来,萧琮忽而含笑道:“可是?”他欲言又止,李献良抬头道:“回皇上的话,宝婕妤已有一个月身孕!”
萧琮面色如沐春风,捧起我的脸道:“婉卿,你可听见了?你怎的这么娇憨,便连有孕也不知道?”
我仍愣愣的,珍淑媛忽然轻声道:“恭喜婕妤了,婕妤承宠月余,居然就有孕月余,当真是天大的福气!”
她说话向来点到即止,韩昭仪悟过来,接了话头道:“果然,皇嗣纯正非同小可,李太医,你可要诊实了!”
我顿时羞怒交加,沉声道:“昭仪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昭仪怀疑嫔妾的清白?”韩昭仪瞥我一眼,似有若无的摇了摇团扇,悠悠道:“婕妤,你有孕之事太过突然,本宫也是为了龙胎慎重起见,不过让李太医诊实而已,你又何须动怒?”
萧琮铁青了脸,紧紧攥着我的手逼视韩昭仪道:“静霜,你今日实在太多嘴了!朕的孩子,难道朕不清楚来历?平时你口无遮拦也就罢了,今日再敢胡说,朕必不轻饶!”
韩静霜何曾受过这种重话,立时垮着脸子退到一旁,李献良吐字清晰,一字一句道:“皇上,龙脉关乎社稷,微臣并不敢胡说。初次燕好便受孕,如此凑巧之事自古也不罕见,所谓‘跨门喜’便是由此而来。”
萧琮已是喜上眉梢,此刻只顾欢喜,全然忘了别的。韩昭仪竭力咬着下唇忍着气道:“皇上,即便婕妤有孕,今日的事难道就不该盘问清楚吗?皇上别忘了珍淑媛也是有身子的人啊!”
萧琮不意韩昭仪出言铿锵,此时脸色难看,缓缓扭头瞪着韩静霜,韩静霜毫不相让,扯着刘娉深深一福道:“臣妾请皇上还珍淑媛一个公道!”
刘娉眼眶泪水滚滚欲出,却柔声道:“昭仪,嫔妾胡打海摔惯了,不要紧。宝婕妤身子一向不好,现时有孕,正要皇上好好照顾周全才是。”
见刘娉一味卖乖,我更加紧紧靠着萧琮,哀哀戚戚,瑟瑟发颤道:“臣妾何时有了身孕,自己竟然不知,并非臣妾有心欺瞒皇上,还望皇上恕罪!”
萧琮只是笑,抚着我的脸颊道:“你身怀龙裔,功在社稷,又何罪之有?”
我微笑低下头,看见浅绿色的裙角在地上拖曳,似山头一抹萧萧绿意。衣裙上的广玉兰浮凸花纹,每一朵都是春意盎然的清新。一针一线,千丝万缕,多少蹉跎的岁月方能织就这样一匹不同寻常的美丽。而我也像这一抹绿色,因着面对随时随地藏匿其中的陷害,焕发出了别样的生机。
韩昭仪并无子嗣,此次本想倚仗珍淑媛有孕让萧琮严惩我等,不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也有身孕的事全然在所有人意料之外,刹那便抢走了刘娉的风头,更抢走了萧琮的关怀。
气氛尴尬,康延年见韩昭仪已是气的脸色发白,忙上前赔笑道:“这会日头正毒,何不请了各位娘娘去殿里?宝婕妤与珍淑媛站的站,跪的跪,也该歇歇了。”
萧琮颔首,又见云意与浣娘仍跪着,浣娘左边脸颊隆起五个清晰的指印,红肿一片。约是心中不忍,缓声道:“你起来。”浣娘战战兢兢抬起头,见萧琮面色和善,这才敢颤巍巍的起身。
云意面色平静,既无眼泪,更无凄凉,似乎萧琮对她所做的褫夺封号、降黜位份、禁足云台馆等等都是她所期望的一样。佩鸳的栽赃,珠儿的背叛,没有人可以为云意作证,韩昭仪和刘娉是志在必得!
我望着韩昭仪脸上昭然若揭的得意轻蔑之色,又瞥见刘娉巍然不动的样子。心里不忿,便靠向萧琮柔声道:“皇上,即便是姐姐失手推倒了珍淑媛,她也全是无心的。皇上已然小惩大诫,石子路面冰凉硌人,跪久了怎么好呢,让姐姐起来吧?”
众人不敢搭话,即便韩昭仪跋扈如斯,见我现时风头正劲,也只是侧目撇嘴而已。萧琮刚才虽然盛怒,却又被我有孕的喜气冲淡了怒气,加之他心中原本就有云意,此刻见我开口,虽不出声,也未反对。我见他的样子便是默许了,顺茗忙扶了云意起来谢恩不迭。
萧琮携了我的手慢慢走着,絮絮的说些话,又派人通传六宫打赏,传旨让太医监醅药护胎,尚宫局重新粉饰慕华馆、订做衣裳首饰,我甜笑着一一谢恩回应。
偶一回头,刘娉并未跟过来,她静静站在和煦微风里,玉颜皎皎,却夹杂着苍白透明,好似一块冷玉。
甫回到慕华馆,萧琮便让人给我铺陈好座榻,又再三再四叮嘱嫣寻棠璃等不可由着我贪凉。我笑着推他:“臣妾又不是不懂事的稚子,皇上多虑了。”
萧琮顺势拉住我的手,也半坐在榻上道:“朕知道你省事,可就因为你极省事,朕才担心你事事委曲求全,照顾不周全咱们的孩子。”
我见他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的腹部,窘迫之心顿起,忙扯起榻上的五色孔雀锦薄被掩住道:“皇上膝下已有皇子公主,怎么还像是初为人父一样,看的臣妾毛毛的。”
萧琮戏谑道:“依你说,朕不管你倒好了?”
我拉住他的绣龙云纹腰带,轻轻晃了晃道:“臣妾有福,得皇上照拂,恩宠比天。按理臣妾不该说……”我有意顿住,看萧琮被吸引住才低低说道:“韩昭仪说的没有错,刘家为皇上保疆卫土显赫一时,如今珍淑媛有孕,皇上理应多宠爱她才是。”
萧琮起先饶有兴致听我说话,及听完,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道:“朕宠爱谁不宠爱谁,难道还要受人挟持?保疆卫土?我朝将士谁不是这样?莫非只有她刘家才有这等忠心?你哥哥裴少庭每每战役都冲锋在前,刘子栋以为山高皇帝远朕不知道,上报军功时总把自己列在前头,后几次瞒不住了才列上了你哥哥的名字。若不是刘娉贤淑温良,朕早臊的他老脸不保了!”
我揪住他的腰带,用小指甲轮番刮上面的花纹,萧琮见我不悦,转而抚慰道:“你们裴氏一族是很好的,从不为朕的江山社稷添堵。你高祖品性高洁,你祖父正直豁达,你父亲谨小慎微,你哥哥和伯父是不可多得的猛将,就连最不成器的裴老三,也是嫉恶如仇的少年俊杰!”
我听他夸了一大堆,抬头勉强笑道:“这么说,我们裴家倒是没有皇上不熟知不喜欢的人了。既然如此,臣妾可要做个庸妇,替家人向皇上讨赏!”
萧琮揽过我去,轻笑道:“赏,赏。朕最喜欢的,就是你非俗物。若然你与她们一样,朕何必如此疼惜你。”他的神色又暗沉下去:“朕想不到,她居然敢众目睽睽之下欺辱珍淑媛,当真是辜负朕的钟爱。”
我有心替云意辩几句,便说:“皇上并未细查,仅凭一面之词便断定沈姐姐做出败德之事。臣妾当以项上人头担保,沈姐姐连龌龊话也没说过一句,更何谈动手呢?”
萧琮身子一凛,推开我道:“今日之事朕不怪你,但你怎的不分青红皂白帮她开脱?如今你怀有龙裔,还可以像往常一样浑说吗?你说她没动手,为何淑媛会摔到一旁?朕与昭仪看的清楚,当时并无他人,若她是冤枉的,为何无人为证?为何她自己不辨?便是佩鸳冤枉她,那周御女的宫人呢?难道她也冤枉你们?”
我怔住,宫里人俱皆忌惮韩昭仪的淫威,谁敢出来作证?珠儿反戈相向,更是让云意百口莫辩,她那样清高的性情,见萧琮误会至深,心中负气,又如何肯为自己辩解?
可是这些话在这种时候,我能说吗?
恰逢嫣寻捧上雨过山青色成窑茶盏来,见萧琮动气,我又情绪冲动,忙堆笑道:“婕妤有了身孕,难免气浮些。婕妤终究不是这个意思,皇上别动气。”
我见她给我使眼色,忙敛了心神,挤出笑容道“臣妾年纪轻不会说话,皇上别怪罪。沈姐姐脾气直爽,暑天浮躁,或是与珍淑媛有些言语不谐。彼时为了搜打那条长虫,众人惊惶是有的,保不齐退让闪避时有人撞到了淑媛。臣妾的意思,究竟不是沈姐姐有心要祸害珍淑媛,还望皇上息怒。”
萧琮盯着我蝎蝎螫螫说完这番话,舒展了身子,面色些微和缓:“朕知道你与她交好。但皇嗣有损,不管有意无心,皆是罪大滔天。朕今日对沈彩女已是法外开恩了,换了太后,她活不过今天!”
“可是……”
“爱妃,不要仗着朕宠爱你!够了,真的够了。”
我轻咬下唇,见萧琮余怒未消,知道多说无益,便哑了嗓子颓然不语。
言语间,他已走近,呼吸喷在我的后颈窝里,我不禁缩了缩脖子。
萧琮怃然道:“你若是不快活,终究于孩子无益。”
我心里一颤,孩子,是啊,我已是要做母亲的人了,想到腹内有一团柔软的小心肝,我的整个身心都粲然起来。眉目间也松动些许。萧琮的手轻轻抚上我平坦的小腹,他的手温暖柔和,覆盖在我的肚腹上。一家三口,说的就是这样吧。
我终究是按下了那颗争辩的心,忍耐等待,总会有改变的办法。
明亮的光从屋檐明瓦中射下,投下一地剪影,萧琮和我靠得那么近,那么近。
第二十七章 风光冉冉东西陌
起早闻得窗外鸟语莺啼,喳喳呖呖。殿中众人熙来攘往,喜气洋洋。
嫣寻棠璃含笑上来为我更衣,萧琮早已上朝去了。
他并未听我苦劝,只派了康延年去乐成殿里宣赏,自己整夜留在慕华馆,不曾踏足乐成殿半步。如此一来,又是一石激起千层浪,我心中喟叹,与刘娉的怨愤又深了一层。
昨日之事太过意外和突然,便连我自己也几乎不能相信,不过一月有余,一个小小的生命就在我腹中稳稳的住了下来了。我下意识的抚摸小腹,嫣寻见了,笑着对棠璃道:“娘娘是有身子的人了,往后饮食起居一应要仔细。”
棠璃应了,恰巧锦心端着一盏粥进来呈上。嫣寻接过,揭起盏盖看去,却是一碗山楂莲子粥。她撂了盖子,皱眉道:“这粥是谁叫做的?”锦心不明所以,笑着回道:“我去御膳说娘娘昨日受了惊,兼之受了暑热,她们便做了这一碗粥来定神宁气。”
棠璃凑近瞥了一眼,跺脚道:“你真糊涂!山楂是活血化瘀之物,有孕之人服食不得,谁给你做的这个?怎么不连碗给他兜了过去!”
锦心一张脸吓得雪白:“我哪里知道这些?真真是我作死!”
我任由嫣寻为我束上腰间钩织绛红同心结丝穗腰封道:“哪里就那么严重了,想必御膳也不是有心为之。清晨不论用些什么也罢了。”
嫣寻扬眉道:“去换一盏莲子粥来,清清爽爽便好。”
她又转脸恭声对我说:“皇上临走时吩咐,娘娘好睡,勿需叫醒。这头三月胎像最易动荡,还说让娘娘也免了每日的晨昏定省,只管好好将息着身子,太后与皇后那里不必挂心。”
我心思一转,问道:“乐成殿那位也是这样?”
“没有,皇上旨意未明,今晨那位还去长信宫请安呢。”
我抿了一口新沏的普洱,棠璃见了忙也撤下换了淡茶,我“哎”一声还未说完,她先笑道:“娘娘别大意,等娘娘诞下龙裔,想喝什么不行?”
我无语凝噎,当真是当做大宝贝来伺候了!
临近晌午,日头晴明,虽说祥瑞之语都是空事,但的确自我侍寝之后便再没下过霉雨。
我喝了一碗鸡皮酸笋汤,不想再用别的。虽然天气不热,心里却总是觉得絮絮的,没什么兴头。正懒懒卧在东偏殿的凉榻上看书,忽然传来一阵窸窣的脚步声,听起来人还不少,有人唱喏:“皇后驾到!”
我一个激灵,忙撂了书翻身起来,棠璃吓得叫一声“祖宗”,赶紧的扶住了。
皇后穿着广袖的紫金百凤纱衣款款走了进来,那纱衣袖口与衣领都镶有一道金色滚边,正红牡丹花纹的锦绫披帛搭在双肘处,杏色百褶长裙更显卓然。一十二尾含珠凤钗愈加衬得她仪态端庄高华。
她身后跟着和妃、裕妃、陆充华、郭贵人,汪若琴、姜嫔、陶彩女紧随其后,众人见过礼,皇后便含笑携了我的手道:“宝婕妤为皇上孕育子女,当真功德无量。”
裕妃也笑道:“听闻皇上一夜流连慕华馆,那位又要跳脚了。”
和妃瞥她一眼,裕妃忙掩了口吃茶,锦心端了酸梅汤及新湃果子缓步进来,莲步徐徐,唯恐撒了满地。
众人浅笑着接过,汪若琴深深一眼,笑道:“这不是锦心么,真是女大十八变,模样出脱的越发好了。”
锦心皮笑肉不笑道:“谢宝林夸奖,奴婢正是锦心。”
汪若琴又盈盈笑道:“婕妤真会调理人,嫣寻持重就不用说了,锦心棠璃都调理的跟水葱儿似的,难怪皇上喜欢待在慕华馆呢,当真是秀色可餐。”
这话我可真不爱听,她明着夸我,实际又在皇后和后妃面前把我往狐媚惑主的路上推,现在越发牵扯上殿里女侍,多心的人听了还真以为我故意用女侍们来牵住萧琮的腿。今日我若再不反击,还真让人以为我是个草包,难免以后被人看低了去!
我左右一打量,淡淡道:“宝林别夸她了,她们毛毛躁躁的,也只是让皇上见着不烦心罢了。就这样也配叫水葱儿么,那宝林殿里的梦柳又该叫什么好呢?”
梦柳肤色白皙,即便与汪若琴站在一处也不逊色。虽然穿着与普通宫人一样,但一袭淡粉色的荷花抹胸格外显眼,她风鬟雾鬓,发中点缀着零星的宝蓝珠花。眼眉之间与众不同画了一点红砂,别有一番俏丽。
众人闻言皆回首打量梦柳,姜嫔笑道:“果真,梦柳这妮子拾掇出来,真是娇俏不让妹妹。若不是这一身宫人装束,只怕皇上见了还以为是哪位眼生的姐妹呢。”
我小口酌着酸梅汤,看着汪若琴脸色刹那铁青,初试牛刀,顿觉心中霎时清凉无比。她低低说了句什么,梦柳苍白着脸儿忙躬身退了出去。
汪若琴勉强笑道:“贱婢不知礼数,让娘娘们笑话了。宫里有宫里的规矩,怎能随意更改装束?嫔妾让她回去换了妆容再来。”
在座诸人不免嗤嗤发笑,皇后想是看惯了,只淡淡与我叙话,不外是自己多保重身子,处处留心仔细,一切以龙裔为上。她言笑晏晏,说起我腹内孩子亲切自然,当真像是问询自己亲姐妹一般关怀备至。
我听嫣寻说,薛凌云和萧琮有一个孩子,但那孩子两岁了仍不会说话,每日只会依依呀呀,薛凌云也不甚疼,反倒是和妃心疼得紧,当做心肝宝贝般爱怜。据说薛凌云懦弱,小皇子被宁妃生的长公主欺负,从来也不维护。某次被和妃撞见,虽说都是小孩子家打闹,到底把长公主好一顿教育,连带宁妃也被狠狠排揎了。从那以后,小皇子便由太后做主送到和妃宫里教养,薛凌云也更加心无旁骛安心念佛。
我对皇后原本便没有敌意,如今她坐在我的对面,容貌举止高雅无俦,更让我有高山仰止之感。想起二哥对她的痴恋,不由浅浅苦笑。她是远天云外的一抹烟霞,而我充其量不过是清晨绿叶上的一滴露珠。也难怪二哥念念不忘,凭我如何比得过?
我终究也只是个替身而已,除却巫山不是云,如何比得过?
浮瓜沉李,夏蝉垂鸣。转眼已是景和十九年九月十二,萧琮不喜频繁改动,年号自登基以来便无更替,太后为这个说过几次,倒也不了了之。
我依旧住在慕华馆,因怀着四个月的身孕,不喜嘈杂烦扰之声,兼之慕华馆远离正宫,又有独立温泉泡浴,景色宜人,独为一宫。萧琮来过多次,为了云意的事我总淡淡的,他心里不舒服,渐渐的也不怎么来,我倒落得轻松自在。
晌午用过膳食,便在东偏殿小憩,不料一觉睡得香甜,醒来已是黄昏时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