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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落下不久,便响起了隋君清那平淡无仄的声音,“那你该同张知县说去,叫他派人帮找。”
裴绝神色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妥协道,“…好罢,属下这就去办。”
人走后,隋君清还在屋内批着公文,公文上面的字迹密密麻麻,他越看越烦躁,根本就无法静下心来。好像是知道了邓筠溪找不见之后才产生的心态。
他搁下墨笔,倚在椅背上,轻微叹了一息。一盏茶功夫过去了,也不见裴绝回来。
隋君清眉宇一柠,觉得心里不大踏实,说不出什么感觉。随即他推开椅子,还是亲自出去找找吧。
月如悬弓,疏星风郁。天穹乌蒙蒙一片,黯淡萧然,冷月被一层黑色薄纱给遮隐了一半,是神秘,也是欲语还休。
他也不知道以邓筠溪这个跳脱的性子,大概会跑到哪里玩着,现下府里上上下下的人都在寻找着,隋君清步调一移,往他们去得少的院落走去。
不知不觉,在往西方向的一个院落越走越深时,连夜色都浓重了几分,风飒飒,绕着手腕灌入袖袍,带着一股阴寒的凉意,冰冷如泉似。
他微抿起唇,这借着黯淡的月光,可以看出这个院落被弃了有余年了。四处杂草丛生,枯井满是枝条,前方不远处的院子破烂不堪,结满蜘蛛网,里头还偶尔发出窸窸窣窣的老鼠声。
他抬了抬脚,没有往前迈,而是往后退了一步,似乎打算掉头就走,然而这想法只停留了一瞬。要是邓筠溪在里头呢?他不禁这样想。
正欲抬脚向前走去,忽然一声清亮的女声响起,便将他下一步的动作给打断了。
“隋君清——”
语声三分清亮,如溪水淌过玉石,动听莞尔,并着夜风,落入他耳中。
隋君清稍微侧过身子,回眸间,就看到她眉眼带笑的向他奔来。衣衫飘动,盈盈袖满风,耳著明月,晃动间闪烁有其流萤光。
这夜黯淡无光,唯有她,披星戴月似的,向他奔赴而来……
不知为何,隋君清只觉得自己的心口仿佛被什么给擭住了。
“隋公子,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的。”邓筠溪没察觉到他的异样,而是满心欢喜的开口说着,声音因为跑来而有点喘。
隋君清压下内心的异样,他两指不经意一稔,没有回复她那一句话,而是说:“很多人在找你。”
“哦~”邓筠溪拉起长音,语气带着点不甚在意。随即话音一转,她攥起他的袖子,莞尔一笑,“知县府不大,这么多人来找我都没有找见,偏偏你却找到了。”
隋君清不自觉的抿紧唇,眸色轻落到她脸上,逐渐多了几分深意。
邓筠溪突然觉得背脊一凉,不禁轻咳了一声,她便扯着他的袖子往前走,而后者竟意外般顺从的跟她走。
她转了转眼珠子,煞有介事的喋喋不休起,“我们先出去吧,我觉得这里怪渗人的,而且我跟你讲,要不是为了找你玩我也不至于迷路,更不至于跑到这鬼地方……这府也真的是,弯弯绕绕的,走了几遍我都是没走出去,气死我了……”
然后两人走了一小段路,忽然邓筠溪啊的尖叫出声,立马跑到隋君清身后躲着。而她不知道,那一瞬间,隋君清的身子也有一丝僵硬。
他们俩同时将目光放在与他们距离近的一只蜘蛛身上,蜘蛛通身呈墨黑色,约有一孩童掌心之大,此刻在墙上不停的走动着,说实话,当真很吓人!
邓筠溪打小便怕这多肢动物,此刻近距离视之,鸡皮疙瘩起一地,其害怕之心更是不减反增。她真怕它突然跳下来,落到她肩头上。
跟着隋君清小心翼翼的避开路过,终于走过去之时,她觉得心里一松,好像活过来一样。
“你不是不惧怕蜘蛛的吗?”隋君清眸色凝起,忽然发问道。
听到他的话,邓筠溪飞速摇起头,惊魂未定道,“我他妈现在慌得一批!”
似乎意识到自己爆粗口,于是她补救似的又接了一句,“隋公子不怕吗?”
此话一出,隋君清唇角翘起一抹冷笑,他看着她,其语气意味不明:
“你说呢。”
作者有话要说: 世界上有那么多的城镇,城镇中有那么多的酒馆,她却走进了我的。
——《卡萨布兰卡》
......
看到这里的小可爱们天冷了要记得多加衣服,不要感冒了。然后,我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是看我的文的,我就继续为爱发电吧~
☆、一枕眠浓情意切
这夜。隋君清做了一个梦。
雾霭沉沉秋来寒,正是料峭。有个粉雕玉琢的少年与幼女,一前一后踏入一阁金碧辉煌的宫殿。
少年约莫十一岁龄,正是鲜衣怒马的年纪,可他神色淡漠,目光无尘,活似没有感情般。一袭微碧色锦衣,清冷如斯,腰悬有青碧莲花玉佩,此花雕精致,其玉色通透。
他刚跨过门槛,忽然发现少了什么,回过头,见一七岁女童正吃力的加快自己脚步,往他所在的地方扑哧扑哧跑过来,脸颊红扑扑的。这女童面容生得美,却还未长开,此番模样,当真可爱的紧。
可那少年淡漠的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侧回身子,往里内径直走去。
“君清哥哥等等阿离,阿离走不动了——”
才迈开一步路,身后就传来那女童娇气的声音,带着一丝抱怨。于是他顿了步伐,重新转过身,却看到了她身后正有人悄悄靠近。
他刚想出声,然而女童身后的那人对他挤眉弄眼一番,示意他别出声。少年似乎妥协了,就干脆这样静默的看着。
然后他就看到那人十分恶劣的提起女童的后衣领,女童发现自己向前的行动受到阻挠,最后还有点勒颈,于是就不停的扑动着自己的双手,一边挣扎说道:
“四殿下!快…咳…快松手,你…想,你想勒死阿离啊…咳……”
被称为“四殿下”的少年哎哟一声轻挑出口,单手一勾,勾着她的脖子往后一带,女童娇软的身子就撞入他怀里。
四殿下促狭一笑,“阿离儿怎知是本殿下。”
她双手抓着他环住自己脖子的手腕,气鼓鼓道,“除了你还会有谁这么任性放肆,快放开我,我要跟我哥哥一起。”
四殿下咧嘴一笑,眉目邪气至极,“不行哦~你哥哥要帮我整理书籍,你先陪我过去用早膳吧~”
说罢,也不等她拒绝,立马半拖半拽的带走她。站在门内的少年看着此情此景,也是面无表情,心如止水,好像这个画面他看了无数次。
等人走远了,他便转过身,进入内阁一个书房里。刚推开门,灰尘扑面而来,他捂着鼻子,扬起手挥了挥,其实书房还算整洁,只是有一个小角落却堆满了乱糟糟的书籍。
他眉头一皱,想先去叠好他,再整理出四殿下需要备读的书籍。念想一出,他便抬步走了过去,然后这一步路过去发生的事情,成了他的心魔,他的噩梦。
撩开衣摆蹲下身,刚拿起一本《资治通鉴》,忽然这堆成小山般的书剧烈的抖动了一下,紧接着就是书籍全部推开的声音。少年呆了一瞬,抬起头怔怔的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少女。
他还没有看清什么,忽然视线一黑,鼻子被什么东西轻压了一下,痒痒的,刺刺的。
他模糊的看到了一个毛茸茸的身体,细长的几条脚,长有密密麻麻的毛刺,那眼睛乌黑,上面有条白线横过去。它此时正盯着他看。
就这么一瞬间,他似是知道了这是什么东西,但又不敢碰,当即吓得往后一摔,把嘴巴抿紧而不叫出声,以防那东西掉进嘴巴。
此时的他,那番漠然冷淡之色全无。
他忍着惧意与恶心,一直使劲摇头,想把它甩掉。
则那东西没有被甩掉,而是自己从他鼻子上跑了下来,八条腿尖细无比,扎在他脸上。结果像是受到了惊吓,它咬了他脖子一口。
刺,痛。
少年觉得自己精神要崩溃!
晕眩过去时,他恍然听到那突然出现的少女的声音,“叫你老是找太傅家的兄妹玩耍,一直冷落我,看我不给一个小惊喜哈哈哈……呃,完了!这是哪位!”
于是是慌乱的脚步声……
后来画面一转。
少年摇身一变,变成了翩翩玉公子,正是柳城游春行,不巧路逢大雨,他无奈在一个破庙里躲雨。
哪知,看到一妙龄女子一手执伞,一手提裙经过,匆匆一眼,少年便知道她是故人。见她神色慌张,少年不禁被勾起了好奇,于是自己带着斗篷跟了过去。
少女在破庙附近的一个死胡同停住,箱子昏暗,他依稀能看到少女在一块破箱子面前蹲下,忽然雷光一闪,与此同时,少女掀开了箱子。
然后他看到了可怖的一面——
里面是密密麻麻的小蜘蛛。
少年浑身一颤,后退半步,突然觉得自己颈侧的那一小块肌肤奇痒无比,隐隐作祟。他脸色大变,捂住自己的脖子就飞快走人。
再后来……他见到这女子就自动绕路。可是这女子追求四殿下当真执着,有几次跑来自己家门前,有时候不可避免的撞上一面。
忽然画面一转,少年已是青年,少女也长开了。他们经过一个昏暗长廊,少女见到那只蜘蛛,是一脸惊魂未定,吓得脸色苍白。
青年见她如此可怖样,像是找回了自己的自尊。
……
现实中。
隋君清眉目舒展,像是放松。衣襟丝丝凌乱,脖子侧面的一小块疤痕如同暗夜里的白花,跳闪有微弱的光芒。
噩梦变成了好梦,隋君清是一觉到天亮。则邓筠溪也是心大,根本没把那蜘蛛放心上,自然也是一觉睡到……隋君清快要起床时~
她和沉姜在他房门外守着。
她一脸明媚笑花,而沉姜一脸无奈的在她身后端着一个并蒂莲金银盘,上面摆有两份碧粳粥。
等见到裴绝端着洗脸水出来后,她就从沉姜那里接过托盘,示意她先离开,别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
沉姜心里极为无奈的叹息,随后便转身离开了。
邓筠溪端着并蒂莲金银盘进来时,正看到隋君清在支颚发神,神色冷淡,依是清雅难拓墨。
似乎闻到香味,他便把自己飘远的思绪收回来,垂下手,抬眸间,他看到一韶颜姑娘款步走进来,眼角带笑眉梢间,其笑犹胜骄阳,恍能摄心魄。
“晨安啊隋公子,今日我请公子用早膳,公子能赏个脸?”她唇畔还挂着笑意。
隋君清目光闪了一瞬,抿起唇,也没说拒绝的话,而是端正了自己的坐姿。
“碧粳粥,养胃。”她一边说着,一边从盘上将它们端出来。
“你尝一口?”
隋君清的目光在那清淡无比的碧粳粥上游弋了须臾,最后,在邓筠溪期待的眼神下,他舀了一小勺子,送进自己嘴里。
“味道如何?”她问。
隋君清沉默了一瞬,才淡然回答道,“尚可。”
邓筠溪立马回以他一个大大的微笑,然后低下头认真吃起碧粳粥,隋君清见她难得食不语,也安心吃起自己的粥,不过这过程,他心里有种异样,好像是有什么不太适应。
吃完最后一口,他就听到了属于邓筠溪那清脆的声音,音色含笑,如春拂柳。
“这次请了隋公子用早膳,我也希望隋公子回请我一次。”
隋君清眼帘一抬,其目若漆墨,他极淡声的问道,“请什么?”
邓筠溪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撑起了腮帮子,对着隋君清狡黠一笑后,才拖着声音回答道,“自然是……请公子务必喜欢我。”
声色三分慵懒七分清凌,少女笑容含阳,盯看着隋君清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