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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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歆皱了皱眉,桓姚闻言却赶紧推他,“快去开门!”
桓歆这才不情不愿放开她,去开了门。
看到桓姚锁骨上的痕迹之后,李氏心中疑窦丛丛,却没有跟任何人提起,就连曾氏,她也不敢说。只怕人多口杂,一个疏忽,传出去坏了桓姚的前程。
正想着,要如何规劝女儿,便听人说三郎君来了。念及桓歆在江州时对桓姚和她的照顾,李氏吩咐人煮了凉汤,亲自带人送去。
哪知一过去,便见桓姚的大丫鬟知春站在门外,房门却是紧闭着的。
两兄妹相见,有什么可避讳的,竟还锁门。想着方才一直在猜疑着的人选,李氏突然心中一惊,几乎顾不得礼法,想听听他们在说什么,却不想知春立时便敲响了房门。
李氏眼见紧闭的房门打开了,收拾好情绪,给桓歆行了个礼,“听说三郎君来了,让人送些凉茶来。”
桓歆又恢复了在外人面前淡漠的神色,闻言只是微微点头,道:“有劳五姨娘。”
此时,桓姚也走了出来,“送个茶而已,姨娘怎么还亲自来了,夏日暑热,该多在屋里避一避的。”
李氏看着桓姚微有些散乱的少女发髻,再看桓歆身上明显皱了的衣袍前摆,一颗心顿时犹如被扔在了冰天雪地里。
作者有话要说:好困,写不动了,明天再接着来。
第84章 捉奸
天擦黑,桓姚刚刚洗浴完毕,便听侍人说李氏过来了,赶紧让知春用水粉把脖子上锁骨上的痕迹遮盖起来,又换了身领子较高的寝衣,这才叫人请李氏进来。
李氏是独身一人前来的,没带任何侍从。“姨娘。”李氏一进屋,桓姚便站起身来迎她。却不想,李氏走到她面前四五步远的时候,突然就屈膝给她行了个大礼,口中道:“奴李氏请七娘子玉安!”
“姨娘,你这是作甚!”桓姚简直懵了,赶紧上前去扶她。
李氏站起身来,脸上神情有些紧绷,仿佛谨守礼教一分也不敢逾越般,恭恭敬敬地道:“主仆有别,奴虽是娘子生母,进来见娘子也需得通传等候的,这请安之礼又怎可废了,以前,倒是奴托了大。”
这明显是讽刺,李氏从来没有用这样的口气跟桓姚说过话,她以前连重话都舍不得说她一句的。她这是被自己几次三番让人阻拦她直接进寝室的行为惹得伤心了?
“姨娘,你莫生气,我方才只是洗浴完还未打理好仪容,不便相见,哪里就扯到礼不礼的事情上了?”桓姚赶忙解释,又道:“可是哪个奴婢方才冲撞了姨娘?”
一时又想到,是不是自己身边哪个丫头和李氏起了冲突。
李氏摇摇头,只是叹气道:“七娘子越大,便越和我生分了。”
“姨娘!”桓姚很是着急,“你是我最亲的人,我怎么会和你生分?”
李氏道:“我给你做了身新的寝衣,你换上看看,合不合身?”说着,抖开手中的包袱,拿出一件长寝衫展开来,要往桓姚身上比划。
桓姚一头雾水,不明白话题怎么又说到寝衣上头去了,一时有些犹疑。
“换上看看。”李氏又重复了一次。
桓姚接过,正要往室内走,却见李氏也跟了上来。知春最明白桓姚现在的状况,七娘子的肌肤一向娇嫩,稍微轻轻磕碰了都会留下淤青好几天才消散,如今连脖子上的痕迹都还没消,身上的就更不用说了。这种样子,哪里能给五姨娘瞧见。
“五姨娘,有奴服侍七娘子便是了。”知春拦住李氏道。
李氏冷声道:“早些年在芜湖院时,我们母女两个还常常同塌而眠,如今,七娘子连换件衣裳也要避着我了。我这个做姨娘的,在七娘子心里还比不得那些奴婢!”
桓姚听得李氏语声不对,回过头来,见她面有怒色,虽然不明白她为何对这种事如此在意,但也不想惹她生气伤心。赶忙作出一副小女儿情态,道:“姨娘,你别误会,我不是嫌你,只是……只是如今年岁大了觉得羞人……知春她一直服侍我,才要习惯些……”
“有什么好羞人的,你还穿着阑裙,又不是赤身*。”李氏不依不饶。
这根本不是有没有阑裙的问题,而是她全身上下都有很多桓歆昨晚留下的痕迹,李氏是过来人,看到这些,就什么也瞒不住了。“可我还是不习惯啊……”桓姚回身拉着李氏撒娇道,“姨娘,你今日是怎么了?这么执念于看我更衣,微末小事罢了,何必执着呀!”
“我若一定要执着又待如何?”李氏毫不退让地道。
“姨娘……”桓姚此时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了,讷讷看着李氏,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七娘子,你究竟要瞒我到何时?”李氏蓦然开口道。
桓姚心中一震,立即装作迷惑不解地道:“姨娘,你在说什么?我不懂。”
李氏似乎在极力压抑着什么,连说话声音都有些低哑:“擦掉你颈上的粉便懂了。若我所料不错,你身上还有更多罢?”
桓姚楞楞看着她,连知春也呆住了。
“姨娘,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桓姚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阿姚,从何时起,你我母女之间,连坦诚都相待做不到了。事到如今你还要对我撒谎!”李氏的眼泪终于落下来。
“五姨娘,您若说是七娘子颈上的红斑,那不过是蚊虫叮咬出来的,怕您担心才……”知春也赶紧为桓姚帮腔。
“知春,你下去,我和七娘子有话要说。”李氏对知春吩咐道,知春犹豫地看着桓姚,见桓姚点了头,这才带着满怀担忧退了出去。
李氏抓住桓姚的手,泪眼婆娑地望着她,哀求般地道:“阿姚,你跟姨娘说句实话,你和三郎君究竟是何时有了首尾?是他胁迫你的,还是你自愿的?”
“没人胁迫我,都是我心甘情愿的。”看这情形,李氏竟是已经知晓了,桓姚心知是今天下午露了破绽。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了,那么,尽量把造成的后果降低到伤害最小吧。
“你怎能如此作践自己!”李氏的声音这一刻几乎显得有些尖利,像从心肺中嘶吼出来的一般,“那是你兄长,你还要嫁人!”
“姨娘,你别伤心。”桓姚拿出手帕,给李氏擦眼泪,一边保证道,“我已经知道自己做错了,往后一定改!”
李氏也不傻,桓姚实在改口得太快,怎能不怀疑。片刻,心中便跟明镜一般,“定是他强迫你的!这畜生!”说着,竟是要跟桓歆拼命似的,转身就要往外走。
“姨娘!”桓姚赶紧拦住她,泪流满面地道:“不是你所想的那般!早年我不知事,觉得他好才自愿的!可如今,什么都知道了,只求把那段往事掩埋过去,姨娘,求你!我不想闹大!别把此事宣扬出去!”
她怎么能让李氏去和桓歆敌对,这完全是以卵击石。
李氏却以为她是害怕了,怕事情泄露出去,心中顿时又怜又哀。她们能有什么办法,就算把此事告诉桓温,也不能杀了那个畜生,把事情捅出来能对她的阿姚有什么益处!还不是毁了她的名声,毁了她一辈子。更有甚者,以桓温的性子,为了保全桓氏名声,随意想个法子让桓姚“病逝”也是做得出来的。
“我可怜的七娘子,你怎么如此命苦!你不要怕他,以后也不准再屈从他!有姨娘护着你,就是拼了命,也不会让你有事!”李氏抱住桓姚,泪如雨下。
“姨娘,你放心,我以后一定和他划清界限!”
在桓姚母女抱头痛哭之时,桓温正跟南康公主说着让她主办集会,把那些世家小娘子请上门来,让桓歆偶遇和观察的事情。
“此事定要安排得巧妙圆滑些,别弄巧成拙,反叫三郎更加厌恶。”桓温细细交待了自己所能想到的所有注意事项,还特意如此嘱咐道,简直是小心翼翼得像供祖宗一样。
南康公主心中大为不平,她的两个儿子,还都是嫡子,大儿子当年,只能委曲求全从小世家中选,二儿子,更是直接就定了她娘家的族妹。可曾有谁关心过他们愿不愿意,喜不喜欢?一切还不都是由桓温一个人拍板。凭什么他桓歆就能享受这样特别的待遇?
每一个挑选的对象都是大世家之女不说,还要各方面照顾桓歆的感受,跟求着他定亲一般。若说是因为局势不同,如今桓温势力与昔日天差地别,那么,同样是庶子,他对四儿桓祎为何不能一视同仁?随口指定了一个武家女便草草定了亲。
这心眼儿,简直偏到没边了,你既然那么喜欢你的三儿,我就让你知道,那是个什么好货色!
“唉!你若早拿起一家之主的威严,给三郎定个亲事,他也不至于做出如今的丑事!”南康公主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道。嫉恨之下,她根本等不及去查证,直接就将才到手不久的消息抛了出来。
桓温顿时皱起了眉头,“你说什么丑事不丑事的?”
“莫非你还不知?不就是三郎和七女的事。”南康公主啧啧叹道,“可怜七丫头那么如花如玉的女儿家,竟被自家亲兄长给糟蹋了,这若传出去,我们桓氏的门楣还要不要了?”
桓温初闻,确实是吃了一惊,但接着在脑中一转,便又镇定下来了,对于嫡妻南康公主的性子,这么多年下来,可说是一清二楚,为了排除异己,随便在人身上扣脏帽子,也不是第一回了。三儿桓歆,从一生下来,就被这个嫡母厌恶,而七女桓姚,也是受了她好多磋磨。这两人,可不都是她的眼中钉。这次倒还高明了,竟都想出了一箭双雕的办法。
因此,南康公主见桓温转瞬间便沉了脸色,心中正是暗喜,却听他斥道:“你这嫡母倒是做得真好!什么脏水都往自家儿女身上泼!你既是如此厌恶三郎,这三郎的婚事,可要我请文慧回来全盘主持?”
南康公主顿时觉得,脸上挨了一个火辣辣的耳光。她才是正妻,哪家有妾室主持婚事的道理!桓温如此说法,置她于何地!
“你!”
桓温站起身来,冷冷看了她一眼:“你既也知晓桓氏门楣,就该管好自己的嘴!少在这里散播讹传!若此事外头传出去半点流言,我定不饶你!”
说完,一甩袖便离去了。气得南康公主半晌说不出话来。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把两人抓个现行,好好把证据甩给他桓温看看。
她历来是个急性子人,想到自然就要立刻去做,当下就吩咐胡嬷嬷去找自己的亲兵护卫中身手最好的几个来,夜探桓府。
第二天,首先就确定了,回到府上的桓歆晚上确实没宿在本该属于他的院中。第三天,准备好了人手,便直接去探了和芳院,确定桓歆在和芳院,便立即通知了桓温,并带着几十名府兵外加几十名奴仆,把和芳院团团围堵起来。
静谧的夜中,桓歆和桓姚才睡下不久。白日里的奔波,再加上之前酣畅淋漓的鱼水之欢,清理过后,桓歆本也有些睡意了,抱着已经累得睡过去的桓姚,刚刚进入浅眠,便听得房顶上传来“沓”地一声细响,立刻睁开了眼睛,侧耳倾听起来。
房顶上共有两人,凭那轻微的脚步声,大致可以判断出是两个体型壮硕的男子。
“回去禀报公主!”其中一人悄声道,声音虽小,却完全瞒不过特意运气于耳凝神听着的桓歆。一人立时离去了,另一人却还守在原处。这建康城中,跟他和桓姚有恩怨纠葛的公主能有谁,还不就是府上这一人。
她既然特意派了人来探和芳院,想必极有可能是听到什么风声了,到底是谁走漏了消息,且先放一步再追查,眼下,最要紧的是,恐怕他和桓姚,今晚会有暴露的危险。
他很清醒地知道,这是在建康,他势单还太单薄,事情一旦暴露出来,他可能护不住两人周全。在他羽翼未丰时,会遭到多少反对他早有预料。想到今夜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他脑袋里飞速思考起对策来。
一边想,一边在帐中穿戴好了夜行服,他像一只敏捷的豹子一样,悄无声息地下了床,屋顶上的探子,还未意识到他打算做什么,便见他迅速跳上屋梁,下一刻,便感觉有什么穿透了房顶打在自己身上,转瞬便已然完全无法动弹了。
桓歆将门外守夜的知夏和另一位同样效忠于他的丫鬟传进来,让她们把方才替换下来的有男女交欢痕迹的床单拿来,自己带走,同时,又把桓姚叫起来,让她们帮她在身上涂好可以掩饰那些欢|好痕迹的“千面膏”。
前日桓姚因为他在她身上留下太多痕迹的事情很是生气,他哄了一晚上,她都不肯理会他,他第二天立刻就出去寻了好些消肿化瘀疗效神奇的药膏来给她,除此之外,还有这种他手下人做一些不方便见光的事情时乔装使用的“千面膏”。这种药物可以快速改变肤色,且遇水不化,寻常方式洗不掉,只能用专门的药水清洗。以防万一,也拿了几盒过来,桓姚倒是说此物比水粉的效果好太多。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桓姚被强行唤醒,见桓歆已经穿戴好站在床前,对她道:“姚姚,方才有人来夜探,恐是我们的事情走漏了风声,以防万一,你先让奴婢为你掩饰一番,我还得去处理些事务,便先离去了。”
桓姚正努力消化着他这一长段话中的信息,又听他道:“无论发生何事都别怕,一切有我在。”
转眼间,桓歆便出门去了,处理掉房顶上方才被他弄破的瓦片和定在原处的探子,桓歆便回到自己院中布置交待去了。待人手全部安排出去,他便躺回了自己的床上,换上寝衣装作睡眠。
桓歆离去后约摸只过了小半个时辰,桓姚便听到外头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或短促或惊慌的说话声,一时间,几乎觉得外头灯火通明。
一群身强力壮的仆妇,气势汹汹地撞开她的房门,闯了进来,直奔她的床榻,掀开她的床榻,见床上只有她一人,又很不甘心地在床下柜子里四处翻找。
“出去,你们这些奴婢太放肆了!”桓姚心中感叹桓歆料得太精准了,脸上却做出愤怒的样子,想要斥退这些把她屋里翻得一团乱的奴婢。
桓温和南康公主站在院中,身边是几个打着灯笼的随侍。外头是几十名府兵持着火把,严密包围着整个院子,除此之外,另有几十名健壮仆妇,在整个院子里不放过任何一寸地方地疯狂寻找着。李氏也被惊动了起来,她穿好衣衫来到院中,“郎主,这究竟是在找什么?”
最近对她温和体贴的桓温,此时却沉着脸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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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解决
桓温心中其实也是紧绷着一根弦。接到南康公主派人传来的消息时,他委实有些惊疑不定。嫡妻既然敢如此大张旗鼓地到和芳院搜查,又传信让他一同去捉奸,莫非三儿和七女之间,真有什么龌龊不成?
七女的美貌对男子来说,确实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三儿年轻,在江州那些年和她一个屋檐底下朝夕相处,动了什么旖念也不是不可能。三儿这些年拒不成婚,对七女又是那般重视宠爱,如今听到南康公主这样一说,真是越想越可疑。心中暗恨,必是七女攀附勾引了他的三儿!
他心中一边想证实此事的真假,另一边又怕事情闹大了传出去。今晚之事,他必须亲自去控制好局面。事情一经证实,就必须要全面封锁消息。其后,才是处置那个小妖女的时候。
匆匆赶到和芳院,院里院外已经被围得严严实实,几十名仆妇正在紧锣密鼓地搜查。南康公主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对他道,“等我把他们抓个现行,你就知晓我那日的话到底是真是假了!”
“眼见为实,未有定论前,闭紧你的嘴。”他严厉地警告了嫡妻。
这个蠢妇,弄出这么大的阵仗来,就算是把三郎和七女捉奸在床又能有什么好处,上百号人,这封口要费的功夫就太大了。一个不慎传扬出去,御史的弹劾奏章,天下人悠悠之口,会将整个桓氏的名声毁得体无完肤。如今那些酸儒正愁缺少攻讦桓氏的借口,她就自己给人家送上去了!
看着这严阵以待的阵仗,看着南康公主此时瞧着她仿佛瞧着一个即将被打入深渊的囚徒一般的眼神,李氏心中也十分焦急不安。有南康公主在,就该知道,不会有她们什么好事。可眼下她连他们打的什么主意都一无所知,究竟该如何是好?
“禀公主,东厢不见三郎君踪影。”一个仆妇出来向南康公主禀报道。
李氏这才明白,他们找的是什么。顿时心中一悸,莫非阿姚和三郎君的事情暴露了?可阿姚明明答应过她,以后跟那畜生划清界限,怎么会今晚又爆出这样的事情来?一定是那畜生带累了阿姚!李氏心中一边怨恨着桓歆的淫|乱无耻,一边又想着万一真的搜出来,又会是怎样的情形,该如何把她的阿姚从中摘出来。
“敢问公主,找三郎君怎么找到我们后院来了?”李氏不卑不亢地质问道,愤慨,且理直气壮。
桓温闻言,直接道:“蠢奴,让你去沧澜院找三郎君过来议事,你在和芳院找什么!”
除了这内院搜查的奴仆之外,外头的几十名府兵,根本是不知晓他们到底在找什么的,接到的命令只是不许放过任何一个从和芳院出来的人,而和芳院众人,也都毫不知情。新 鲜 熊 猫 没 眼 圈 。
桓温要将知情人控制在最低限度内,因此,一到场,就强令南康公主派人去各处传信,不许将此事声张开来。不想这负责东厢的人搜查得太快,还未接到上头的新命令,便过来汇报了结果。
不过,好歹这领头的仆妇也有几分机变,虽然不明所以,还是立刻道:“奴实在糊涂了,郎主恕罪!奴立刻就去沧澜院找三郎君!”
南康公主闻言,只是哼了一声,却也没敢反驳桓温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