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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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落可以自己一个人进深山老林将野猪窝端了，但她没有这个打算。

“太笨了！先不说大姐能不能做到，就算能, 也不能咱们自己去，咱们打了野猪，是自己吃了，还是要全大队分吃？打了野猪肯定瞒不过去, 你想着吃肉，其实麻烦事一大堆呢, 还不如我给人做折叠凳子！”林江被林河不会转的脑子气到了, 大姐说他不动脑, 要他说, 林河才是不动脑的那一个！

林落点点下巴：“林河, 学学林江, 你要开始动脑, 不动会生锈，不，你已经生锈了。”

林河：“……！！！”

林江得意：“哼！”总算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被说了哼哼哼。

林河纠结：“所以大姐到底能不能自己一个人端了野猪窝？”

林落：“可以。”

林河顿时又支棱起来：“我就说大姐这么厉害, 肯定可以的！哥你别跟我说那些大道理, 反正我听不懂的, 别说了。”

“……”林江大吼，“就因为你不懂所以才要说啊！”

林河蹦蹦跳跳：“星星暖暖，要不要我背你们？走这么久，累了吧？”全然没听到林江的咆哮。

暖暖举起小爪爪：“我我~”

林河一把将暖暖背在后面，跳起来：“起喽！”暖暖咯咯笑了，像银铃一样好听的笑声掩盖了林江的碎碎念说教。

林落：“星星累不？”

星星抿着小嘴，有点害羞地点点头，然后向着林落伸出小手：“嗯。”

林落弯腰，将星星轻松抱在怀里：“搂紧我的脖子。”

星星听话照做，轻轻抱住林落脖子，然后将脑袋贴着林落，轻轻蹭蹭，嘴角弯弯，笑了。

林江正好就在后面，看到星星脸上这么明显的笑，不由一愣，然后想，他有多久没见过星星这么明显的灿烂笑容了？没印象，真的没有，印象里，星星好像总是板着一张面无表情的小脸，话也很少，也就跟暖暖说的话多一点，林江视线逐渐落在林落身上，都是因为大姐星星才笑的吧。

“林江，你不走？”林落走出一段路，发现后面的林江没跟上，停下回头问。

林江骤然回神，就对上林落垂下来的眼睛，立刻别过眼：“就走！”

林落点头，抱着星星继续跟上前面两只玩闹嬉戏的幼崽。

“她好像之前没有这么抱过星星？”林江站在原地看了看，小声嘀咕一句，然后跑起来，没一会儿就越过林落，追上林河暖暖，“林河你小心点，摔着暖暖，我就将你也摔了。”

林河嚷嚷：“哥你小看人！我就算是摔了自己也不会让暖暖摔倒，我可是舅舅！”

林江：“哼，不着调的小舅舅！”

林河反驳：“那也是小舅舅，对不对？暖暖~”

“快快~”暖暖拍拍林河后脑勺，让林河跑快点。

林河：“好嘞！这就快，我们要冲下山喽！”

“大姐！”

一到山脚，林清就匆匆跑来，看到他们都没事才，才狠狠松口气：“原来你们真的没事，太好了！”

林落：“嗯，我们没事，不用担心。”

林清低头揉揉眼睛，重新抬头后笑得有点勉强：“怎么可能不担心啊大姐，”然后扭头就伸手揪住林江林河耳朵，阴测测说，“都说了让你们不要上山玩，不要上山玩，你们不听，偏要去是吧？来，都给我回家，我有好吃的竹笋炒肉等着你们吃。”

“呜哇啊啊啊姐你轻点轻点！”林河吱哇乱叫，极其夸张。

林江想躲又不敢躲，不满撅嘴：“大姐也去了，还带着星星暖暖去，你怎么不说大姐？”

“你们能跟大姐一样吗？不一样！所以你们活该被我揪耳朵！”林清理直气壮，她的眼睛还透着没消掉的红，是怕的。

于是，林江林河只能悲惨地被林清削了一顿，而且是不能反抗的那种。

“林河，你快来跟我们说说，那野猪是怎么把自己撞死的？”有社员好奇，冲着林河喊了一句。

林河就跟见到救星一样，飞奔过去，张开小嘴就叽里呱啦一通，林河真有讲故事的天赋，将当时的惊险刺激一波三折全部通过言语说出来，把众人听得咋呼来咋呼去，就像自己当时也在场一样刺激，还有人让林河再说一遍的，林河说得也高兴，全然忘了挨揍的痛苦。

这头野猪也就一百来斤，均摊到每家每户，也就一家几两猪肉，不过这是白得的，所以人人都高兴。

林落这些在山上被野猪追赶的人，每个人都能多分得一两肉，林清做主要了猪蹄，说要炖了猪蹄，吃了说不定能让林河跑得更快一点。

林河讪讪一笑，啥也不敢说。

人人皆大欢喜，好不容易从山上下来的许春佳发现野猪被分出去，险些一头晕死过去。

“妈，没事，我们家也分了不少野猪肉。”李明杰立刻安慰许春佳。

许春佳差点哭出声：“可那是我们家的野猪啊。”

李明杰不解：“野猪自己撞死的，怎么会是我们家的？”

许春佳一噎，她又不能说那全都是因为她的好运，更不能对儿子生气，所以她只能恶狠狠盯着被林清五人簇拥的林落，都怪她！

林落发现许春佳的视线，但没有反应，她看着狼狈的林医生，问：“林医生，你们怎么这么迟才下山？”

林医生无奈摇头：“许春佳太折腾，她也不让我们帮忙扶或者背，更不好留在那等着，怕有其他野物闻着血腥味寻过来，所以我跟大队长只好做了个简易担架，合力将她抬下来，人老了，力气不多，老头子我也得服老喽。”

林落并不惊讶，这事是许春佳能做得出来的。

“闹什么闹？你还有什么好闹的？大家都这么分猪肉，就连林河都没意见，你有什么意见？”大队长忽然抬高声音，所有人都停下谈兴，纷纷扭头去看。

许春佳：“要不是我，这头猪早就被刘村大队人抢走了！是我拦下他们的！我为了拦下他们，自己都受伤了，大队长你们就是这么对待功臣的？”

大队长都要被许春佳气笑了，之前许春佳说她运气好野猪才自己撞死，这个说法压根站不住脚，硬要说，只能说林河好运气吧，现在呢，许春佳又揪着自己是功臣一说胡搅蛮缠，但当时的情况，就算许春佳不站出来，刘村大队的人也抢不走野猪，更何况，当时许春佳口口声声说的是“她的野猪”，而不是“林村大队的野猪”。

“要不是看在你腿受伤，你以为我会由着你折腾下山？许春佳，做人要有自知之明，你还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大队长也不想对许春佳说这些难听话，但许春佳根本听不进人话啊！他现在就很想撬开许春佳脑壳瞧瞧，里面到底是什么样的。

林医生同情地看着大队长，这段时间被迫与许春佳接触多了，他也发现许春佳跟一般人的不同，反正吧，许春佳就不是一般人！

“我们空手去刘家。”回到家，林落说了第一句话。

林清微愣：“为什么？”感觉大姐这次语气很坚定啊。

林江从鼻子里哼一声：“还不是刘一荣那个人……就是这样，所以，一根毛都不拿去他们家，相反，是他们要送东西给我们，初二那天，咱们全部都去刘家，去白吃一顿！”

林清紧紧握着拳头，眼睛又红了：“太坏了！他们怎么能这样，要是、要是……”

“没事，姐我一点事都没有，有大姐在，我怎么可能有事啊哈哈哈！”林河用力挥挥手，活蹦乱跳的，努力表示自己真的棒棒哒。

林清红着眼瞪林河：“你就皮吧，要不是大姐，你还能好好的？”

林河撇撇嘴：“其实也不是我们闯祸，要怪就怪刘村大队那些人偷偷上山打猎，他们打猎就算了，竟然还让野猪乱跑，真没用，还不如不上山呢！大姐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林落：“嗯，对。”

因为几只崽崽都受了大惊吓，所以林落特意给他们煮了红糖姜水，让所有人都压压惊。

像是为了掩饰一般，下午那几个刘村大队的人就提着东西来了，不过不是一家家去，而是直接提到大队部那边交给大队长，说让大队长转角，他们就不去了，大过年的，别闹得大家都不开心云云，说了好些好听话。

“林队长，这事就这么着，闹开了谁面上都不好看，你就给我刘强一个面子，我们大队的人也不是故意将野猪往那边赶的，是野猪追尾，情况紧急，我们也没办法，再说了，他们当时没有第一时间过去帮忙杀野猪，也是怕有个什么好歹，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这人一不小心遭殃，那一个家庭就没了顶梁柱，就要散了，你体谅体谅他们，人之常情。”

刘强看起来诚心诚意的，话里话外却全是偏着自己大队的人。

大队长冷着脸：“什么叫闹开了不好看？闹开了我们林村大队人脸上个个都好看！哦，你们的是顶梁柱，那我得说，我们的娃长大后也是顶梁柱呢，你怎么给我算？”

刘强：“……林队长，这不是一码事。”

大队长：“就是一码事！你道歉就道歉，能不能来点真心，你信不信你们今天走不出我们林村大队的村口？”

刘强沉默片刻，问：“林队长，你真的要我们一家一家提着东西过去赔礼道歉？”

大队长掷地有声：“是！”

“刘会计，我们就分开走，一人去一家！”刘一荣忽然出声说。

刘强一听，倒觉得这样不错，遂道：“那行，就分开走，林队长，这样你不会还有意见吧？得饶人处且饶人哪。”

大队长抽着旱烟，冷淡摇头。

刘强：“刘一荣，你要去林落家？那成，我跟你一块过去瞧瞧。”

刘一荣愣了愣：“刘会计？”

刘强；“我跟林会计打过照面，林会计很会说话，我过去正好听听，也学一学。”

刘一荣撇嘴：“林落那个丫头，打小就是个闷葫芦，怎么可能很会说话，你别被她骗了。”

“林会计打小就是个闷葫芦？”刘强一惊，“看着不像啊，在公社开会能说会道的呢。”

“公社开会？！”刘一荣满脸懵逼，“林落怎么能去公社开会？”

刘强正要开口，大队长却先他一步抢着说：“林落现在是我们林村大队的会计，她怎么就不能去公社开会了？她说的话连公社领导听了都夸好，怎么就不是能说会道了？”

刘一荣震惊：“会计？！林落什么时候成了会计？她不是老师吗？”

“前不久，”大队长骄傲道，又斜着眼看刘一荣，“看来你们刘家跟林落家来往真的少，连这些事都不知道，看来是一个人都没来看过林落他们了。”

刘一荣讪笑，他们怎么可能过来林村大队这边？五个娃，工分赚不了多少，正是需要他们补贴的时候，他们家自己粮食都不够吃，哪来多余的匀出来送给林落他们？什么都不打听当不知道是最好的，谁想到林落不声不响就成了大队会计？

“又是大队会计又是小学老师，你们林村大队是没人了？”刘强阴阳怪气说。

大队长不但不生气反而还笑：“这说明林落能力强，一人身兼二职，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一般人刘强：“……”

“林落住在这处砖瓦房？！”刘强跟着刘一荣在一处又大又宽敞的砖瓦房前面停下，不敢相信地瞪大眼。

刘一荣眼神比刘强更复杂，他也眼馋这处砖瓦房，可不管怎么说，这处房子都轮不到他们刘家，如果都是同一个大队还好操作，林村刘村可是两个不对付的大队，林村大队人不可能允许他们刘家拿这处砖瓦房，更别提，还有林老婆子这个老虔婆虎视眈眈呢。

“这就是你们道歉的诚意？”林落看着刘一荣手里的竹篮子，里面有旧报纸装的花生瓜子，这就占了一大半的位置，剩下的则是芋头番薯土豆混在在一起，都是个头不大的那种。

“嗯。”刘一荣很敷衍说，他眼睛没看着林落，而是在四处打量砖瓦房，太久没过来，他都快不记得这处好房子长啥样了。

林落：“既然这样，那你们滚吧。”

刘强：“林会计你什么意思？！”

林落：“你们可以来赔礼道歉，我们也可以不接受，难道你想强迫我们接受？”

刘强：“你！简直不可理喻！泼妇！”

林落：“强盗。”

刘强一愣，才明白过来，林落在说他们的行为跟强盗无异，气得刘强下意识往前面走两步，紧握拳头，挥起来。

林江林河立刻挡在林落面前，凶巴巴瞪着刘强：“强盗！滚！”

“这里不是你家，是我林家。”林落目视气疯了的刘强，那带着穿透力的目光简直要将刘强整个人刺穿。

刘强打了个哆嗦，气势忽然就弱下来，避开林落的眼睛：“刘一荣，你有完没完？走了！”

刘一荣丢下竹篮子：“刘会计，这就走了？我还没看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