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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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泽宁心中有所预感,他的手在抖,身体快于精神的激动了起来。
看着闻泽宁的反应,祂变回了自己本来的面貌。
长着古怪触手,身体随时都像是要滴落粘液,触手上的吸盘将身体固定在墙壁上。
祂没有阻止闻泽宁去找东西,甚至早在祂知晓闻泽宁手中这份残卷存在的时候,就没有想过趁着闻泽宁没注意的时候丢掉。
祂伸出触手揉了揉胸口,这里明明是没有心脏这个器官的,但祂感觉到了心痛。
祂以为自己和薄荣,至少是非此即彼的比较,却没有想过,仅仅是与薄荣有关的一点点事,都比自己要重要得多。
祂以为闻泽宁会有犹豫的,祂真的以为过。
在祂系上可笑的粉红围裙的时候,在祂与Lorry战斗差点死掉的时候,在祂毫不犹豫放弃自己,保护宁宁的时候
闻泽宁打开书房的门,找到了那份残卷,上头记载了一份召唤阵法。
这是一切的开始。
应该早点想到的!
闻泽宁十分庆幸没有丢掉,也顺便记起了当时的事情。在他苦找三年,依然走投无路的时候,忽然得到这东西,就毫不犹豫的使用了,他也第一次见到了祂。
即便是向导的强大,也无法直视的存在,闻泽宁没有感到恐惧,只是由衷地向邪神祈求,希望得到薄荣的消息。
闻泽宁没有得到祂的回应,就由于阵法的负担过大,而受伤昏了过去,他侥幸没有像那些邪神信徒一样陷入癫狂。
闻泽宁相信自己昏迷前的记忆,薄荣由于某些原因,沉睡在漆黑一片的黑底。
我满足了你的愿望。祂的声音回荡在灵魂深处。
一声比一声大,强势地仿佛能击碎神经,手中的残卷开始变得模糊,开始辨认不清上头的字迹。
事情会朝着你希望的方向发展的。
闻泽宁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周一了。
外头阴雨绵绵,让人生不出离开室内的心情,闻泽宁收拾了教案,像是每一个伏案工作到深夜,睡在书桌上的早晨。
走到教室,给学生上课。
再一次提前讲完课程内容,闻泽宁拿出了试卷,对学生们进行随堂测试。
学生们哀鸿一片,却也还算乖巧的做题了。
闻泽宁守着教室,总觉得缺了什么。
侧头看看教室的窗外,因为阴雨天的缘故,外头没有阳光,甚至还有些冷。
闻泽宁习惯性的想从背包里找件外套出来,却摸了个空。
上午的课程结束,闻泽宁被同事喊去食堂吃饭,打饭刷卡的时候,同事惊愕地说:闻教授,你这个学期没来食堂吃饭吗?怎么还有这么多次数!
闻泽宁一愣,自己也看了眼,上头的数字提示是还有299次。
学校的教职工福利,每个学期打给教师300次,按早中晚三顿的算。
从食堂开始,让人觉得古怪的事情越来越多。
不记得为什么自己要搬来第三竖街,也不记得为什么工人要通知自己,家属院的房子修好了,要去验收。
家里的家务活儿突然变多了,去找老蒙特的时候,他跟自己抱怨:那家伙没有付最后一次玻璃器皿的定制钱!
闻泽宁有些不安,他发现自己的生活,好像是少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更新会晚亿点点。
第39章 发烧
察觉到异样之后, 闻泽宁依然坚持着两点一线的生活。
明明工人已经通知过,大学内的家属院房屋修建已经完成,剩下的装修需要自己去检查, 可闻泽宁结了工人的款项后, 却莫名的不想搬家。
他觉得自己在第三竖街第一巷弄丢了什么, 他觉得自己应该在这里等,却又不知道在等什么。
持续的阴雨天气, 让人郁闷的同时, 也少了很多外出的计划。
闻泽宁一个人修剪着阳台的薄荷盆栽, 他想不起来自己是什么时候种了这个, 不过薄荷耐得住低温的冬天, 现在薄荷遇到了属于它们的生机,几乎一天一个样,长得很漂亮。
嫩绿的叶子被飘来的雨水打湿, 亮莹莹的样子就像是美丽的翡翠。
他从薄荷苗的最上面减下两片叶子,再把这一小把薄荷叶子放在手边的小盘子里, 他打算烘干后收起来。想着以后如果薄荷过季了,他还可以泡薄荷水。
闻泽宁计划午餐吃煎牛排, 想到这里,他又留了几片新鲜的薄荷叶子, 想着可以做牛排的摆盘装饰。
一个人悠闲地做着事情,闻泽宁看着厨房里两人份的餐具, 无端觉得有些奇怪。
他明明是一个人
不,应该是有两套餐具!
闻泽宁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但他只觉得记忆有了许多违和感。
小火烧热平底锅,简单腌制过的牛肉放进去以后,滋滋地冒着油花, 闻泽宁略微生疏地翻动着肉块。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平底锅冒起了浓烟,被呛了一下之后,闻泽宁才反应过来要把油烟机打开。
闻泽宁在厨房折腾了好一阵,才兵荒马乱的将两份牛排端出来。甚至其中一份牛排上的薄荷叶,由于放上去的有些早,被烤得焦了一片。
闻泽宁垂头丧气地从厨房出来,一个人坐下以后有些出神。
餐厅挨着窗户,原本淅淅沥沥的小雨,现在成了黄豆大的暴雨,啪啪地砸在玻璃上。因为云层过于厚重,外头几乎完全黑了,室内的光线变得昏暗。
闻泽宁透过窗子向外看,他不知道自己想看见什么,却只能失望的回头。
他认真的将牛排切成小方块,向自己前方一推,盘子发出摩擦桌面的声响,闻泽宁推到一半,手顿住了。
对面没有人。
闻泽宁悻悻地将盘子又拉回来。
一个人吃掉了两人份的牛排,腹中饱胀感很难受,闻泽宁将碗碟清洗干净后,忍不住在屋内踱步,他试图去继续自己的翻译工作,但很久都没有静下心工作。
窗外的雨声太大了!闻泽宁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可他也很清楚,自己并不是因为雨声而无法专心工作。
在闻泽宁抱怨完后没多久,窗外的雨势变弱,又重新恢复了毛毛细雨随风飘的模样。雨水轻轻地洒在窗子上,染得屋外雾蒙蒙的。
闻泽宁从二楼看到了巷子外头的路灯,暖橙色的路灯孤零零地站在雨中,温柔得像是某个人。闻泽宁忍耐压抑许久的感觉,忽然蓬勃而出,他迫不及待地从书房跑了出去,冒着细细地小雨站在了路灯下。
雨水沾在他的头发上,没一会儿又弄湿了他的衣服。
闻泽宁站在路口,他觉得应该会有一个人,察觉到自己淋了雨,会不容拒绝的把自己带回去。
然而直到闻泽宁身体的温度降到忍不住哆嗦起来,都没有人出来。
闻泽宁依然固执的站在雨中,站得久了,两脚僵硬,闻泽宁活动着脚步,走到了国立大学外的公交车站。
站台的长凳落满了雨水,闻泽宁看了许久,发现长凳旁边的地砖是才换的新砖,他盯着换掉地砖的位置,忽然拉住一个等车的路人,地砖什么时候换的!
闻泽宁问得很急,问题又有些莫名其妙,被拉住的路人本来不高兴,但他看见闻泽宁的相貌后,又缓了语气,耐心地解释道:之前大雾来的时候,这里长了些东西,市政割走了,就又重新铺了路。
谢谢。闻泽宁保持着礼貌,感谢了路人的回答。
他转身想要直接离开,但路人却询问闻泽宁:需要帮助吗?也许我可以带你回家,给你一杯热茶,再洗个热水澡。不然你这样肯定会生病的。
路人说话的时候满怀期待,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闻泽宁,手也不自觉地伸了过去。
不了,谢谢。闻泽宁甩开了他的手,朝着车站旁边的车棚走去。
车棚有些破败,里头没多少人停车了,但车棚的地面,和车站那边的一样,都被换上了崭新的地砖。
闻泽宁也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但车棚的确帮他挡了些风雨,他觉得没有那么冷了,脑子稍微恢复了一丝正常的运作。
就在闻泽宁想要离开的时候,他忽然在车棚旁边的一个角落,看见了一颗矮小的植物。
藏在夹缝之中的植物,显然是刚刚冒出头没多久,虽然弱小,却依然长着火红的锯齿形叶子,闻泽宁摸了摸叶子背面的绒毛,忍不住开始期待,它能开出什么样的花了
他利索地把这颗无名植物挖了出来。
想到植物开花的样子,闻泽宁莫名心情好了许多,他从车站回到了自己的住处。没有找到花盆在哪里,闻泽宁直接将幼苗栽到了院子的土里。
栽好后他又忍不住摸了摸植物的叶子。
我会每天来看你的。
闻泽宁像是保证一样说完,心情放松了不少。卸下心中的大石,他才发现到自己浑身已经湿透了,手脚都僵硬得不像样,他连忙回到室内,进到盥洗室准备洗个热水澡。
脱掉鞋袜与湿透的衣服,热水从头顶冲淋到身上,浑身的毛孔都张开了。
闻泽宁舒服得闭上了眼睛,他将身体靠在墙壁上,略微冰凉的墙砖让闻泽宁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却也莫名觉得并不是多么难以忍耐。
滚热的水流不断的从头顶落下,这种湿漉漉又琢磨不到的触感,莫名有些熟悉,却也不太一样,好像应该,更冷一些沉溺于这种感觉当中,闻泽宁不自觉地调低了水温。
比皮肤温度略低的水流划过,闻泽宁努力地想要记起这种感觉,却无端有些生气。
一冷一热又冲了凉水的后果,就是闻泽宁当晚睡在床上,发起了高烧。
他整个人都蜷缩在被子里,身体发生了一丝神经性的抽搐,意识逐渐混乱、模糊,但闻泽宁依然还有闲心思考,如果有人在旁边,自己现在的样子应该能把试图靠近的人都吓走。
好像
也不会全都被吓走。
他不,祂应该不会。
可是,祂是谁?
闻泽宁裹紧了被子,试图从中找到一丝丝温暖,然而却只有更加急促的呼吸与不可控制的牙齿打颤。闻泽宁害怕自己会咬到舌头,用力咬紧了牙齿,可依然于事无补,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心脏跳动的频率过快了。
双手开始僵硬,变得无法拉住被子,自己好像在无限逼近死亡
闻泽宁听到了床板晃得吱嘎作响,柔软的被子不再温暖,周围的一切都是冰冷的,意识变得不再清晰,时间的流速好像开始变慢了。
等他再次恢复意识,又不知道过了多久,但他却睁不开眼睛,周围漆黑一片。
闻泽宁的精神和意识像是被剥离出了身体,他看见了自己躺在床上,又看见了屋外有人敲门。
砰砰砰地声音砸在门板上,闻泽宁想要起来去开门,却无法指挥自己的身体。
当闻泽宁试图去看清敲门人是谁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又看见了门外,焦急的老罗蒂尼院长站在外头,他的儿子追在后面。
老罗蒂尼院长和他儿子说了什么,父子两人发生了激烈的争执,接着老院长败下阵来,离开了第三竖街。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在闻泽宁将要放弃观察周围的时候,这块地方又升腾起了浓雾。
只是这回能雾中看得很远,他本以为是普通的水雾,但却发现自己能在雾中窥见某些丑陋到无法用语言形容的东西。
那些怪物追逐着雾气中落单的人们,一旦被缠上,整个就像是接触到火焰的黄油,瞬间融化,消弭于无形。
第一次看见的时候,闻泽宁一阵恶心感用来,干呕了许久后才缓过劲来。后来他又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想让自己更淡定一点
毕竟人类被融化的事情,不止一件。
整座冈瓦纳城,都像是被怪物入侵了一样,闻泽宁甚至看见了之前来解决希尔男爵和Lorry的威廉警长。有着一头红棕色卷发的警长先生,在碰到怪物的瞬间,还没来得及把他的武器取出来,就直接被火焰吞噬,连一声惨叫都无法发出
城市中的哨兵与向导,在怪物面前还是有战斗力的,但他们大多在撑不了太久,碰见怪物后,长期精神力的战斗,会让他们陷入只会惊叫的癫狂当中。
短短几天,整个冈瓦纳城的活人都销声匿迹地藏了起来。
然而这一切变故,似乎都没能影响到闻泽宁的院子,他的住处干净漂亮,没有被一丝血迹侵染。不管是国立大学家属院的独栋,还是第三竖街的院子,都没能被影响到。
注意到这一点的不止闻泽宁一个人,还有那些路过的人,他们疯狂地想要进入院中躲避。
闻泽宁一开始是想放他们进来的,但他的身体却早已不受他的控制,只能徒劳地听着他们疯狂的敲门、砸门。那道薄薄的门板却始终坚固,并没有人能弄开。
求求你了,让我们进去吧!门外的人在祈求。
随着时间推移,他们不再祈求,在他们认定了屋主人不愿意放他们进去避难之后,出口的话语转而成了谩骂与指责。他们用最恶毒的语言,诅咒着贪生怕死的屋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