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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一到,期末考便不远了。
由于考试将近,最近班上的学习气氛肉眼可见地提升了不少,之前也许上课还会有人明目张胆地打瞌睡,或是在桌底下偷打游戏,但这几天倒是收歛了许多,但凡有点危机感的孩子,此时听课都专心了起来。
苏有枝平时作息规律,基本上都睡满了八小时,近期却也因为复习课业,每天睡眠时间只剩下五个鐘头,这会儿听着前面公民老师念经般地读课文,只觉得脑子混沌一片,灵魂都要被周公给召唤去喝茶了。
公民老师是个即将要退休的奶奶,老人家性格温吞,声音沉缓,十分催眠。
而除了念课文,她还会时不时地给你灌两句心灵鸡汤。
「前方是绝路,希望在转角。」
「欢喜做,甘愿受,苦难是化了妆的幸福。」
「当你真心想完成某件事时,全世界都会联合起来帮你。」
──之类的。
有一回和唐初弦聊到这个,她说她统一称这些为毒鸡汤,听着顺耳但实际上没什么帮助,无非是安慰那些当下身心脆弱的人类,惹得苏有枝笑到不行。
她这个朋友,在某些时候,说话还是挺贱的。
苏有枝靠着意志力撑完了这堂课,下课鐘声一响,她便整个人趴在桌上,眼皮重得很,目光逐渐涣散,感觉精神都要被课业压力给摧残掉了。
唐初弦见状,不禁心疼,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她的脑袋,轻声道:「宝,你也别太累了,记得要好好睡觉,要不然没精神也读不了书。」
苏有枝小猫似地蹭了蹭唐初弦的手,发出了几声细微的鼻音,表示收到了,下一秒便挨着小臂沉沉睡去。
重新醒过来时,已经是午饭时间了。
苏有枝看了看手錶,立刻被吓出一身冷汗,她竟整整睡掉了一节课。
「弦──你怎么没叫我!」她内心兵荒马乱,一向认真听课的她,从未做过上课睡觉这种事,毕竟于她来说,这种行为是对老师的不尊敬,因此以往就算再有睏意,也都会坚持着度过课程。
「我想说你看起来真的很累,就不叫你了。」唐初弦不以为意,她今天没带便当,也懒得去食堂,便从书包里翻出了两个麵包,分别是红豆和芋泥馅儿的,「反正连续两节公民课,老师她也只是照着课本念,啊课本废话又这么多,有没有上都没关係,自己回家读一读就好了。」
确实。
唐初弦说得不无道理,苏有枝几欲被说服,愧疚感也没有那么重了。
她觉得自己好像学坏了。
见小姑娘明显在跟自己的价值观纠结着,唐初弦乐不可支,只觉得这孩子真的太善良,太实诚了。
「没事啦,这种事久了就会习惯的,反正老师们通常也懒得管你,进度都赶不完了,哪有那个美国时间去骂你,还不都睁一隻眼闭一隻眼。」唐初弦咬了一口麵包,外酥内软,她满足地瞇了瞇眼睛,「而且你看你同桌,他上课也没少打游戏和睡觉,还不是泰然自若如鱼得水,根本没在怕的。」
纪女士今天做了韩式紫菜饭捲给两个孩子带便当,苏有枝一边打开保鲜盒,一边小声嘀咕着:「那不一样,那是何木舟欸……」
随便考成绩都能甩别人一大条街,再加上性格本就挺野的,做什么事也毫无顾忌,他确实有本钱嚣张。
人家是大佬啊。
讲着讲着,苏有枝忍不住看了隔壁一眼,大佬他今天没来学校,不知道又跑去哪里混了。
这才刚想完,就闻后门「砰」的一声被踢开,门板剧烈地撞上墙壁,留下的只有附近同学的惊魂未定。只见少年耷拉着眉眼,面无表情地跨了进来,而书包懒洋洋地斜掛在肩上,摇摇欲坠。
他身上犹有外头日光的暖意,搭配着那双毫无情绪的眼眸,整个人的气质更显倦懒。
一看就没睡饱。
何木舟的起床气重,这是眾所皆知的事儿,苏有枝正迟疑着要不要跟他打招呼,便见他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接着逕自坐下,再没有其他表示。
苏有枝心思何等通透,她目光立刻归位,专心致志地啃着紫菜饭捲,没那个胆子去招惹他,哪怕是一声简单的问好。
倒是那厢几个男生吃完饭了正间着,郑洋见着何木舟来了,便在教室那头大声嚷嚷:「舟哥你来啦,吃饭了没,要不要一起打游戏──」
何木舟还没回应,郑洋身旁的男同学紧接着道:「对呀舟哥,来玩啊,刚好缺一,我可以给你打辅助!」
他想着前几天体育课打排球时,他们同一队有了革命友谊,四捨五入便是兄弟了,对校霸的畏惧因此消了不少,于是便放了胆子附和。
何木舟今天本是不打算来学校的,昨天晚上和孙明他们去浪,回家后趁着凌晨熬夜写题,不知不觉便写到了四点,他乾脆一不作二不休,直接蹺掉今天的课,打算一觉睡到中午。
岂料陈露今天刚好从外地出差回来,一进家门见到他还躺在床上,彼时快接近中午十二点了,这孩子竟然没去上课,她气得把他从床上给拽了下来。
何木舟烦得不行,突如其来被打断睡眠,罪魁祸首还偏偏是陈露,他脾气正暴躁着,还没来得及发难就被轰出门,这会儿心底压着火。
他本无意搭理他们,隔了几秒却想说乾脆打打游戏也好,发洩一下,指不定气就消了。
何木舟应了声,从空荡荡的书包里翻出手机,往几个男生走去。
「舟哥你平常都打什么位置?」郑洋打开游戏,问道。
「都可以,随便打。」何木舟耸了耸肩,睏意还没完全消散,声线低迷冰冷。
郑洋没在意这么多,几个人选好了角色,便开始了对战。
「操操操操那个贱人,阴我啊他妈,快去处决他──」
「哥,你好帅啊哥,刚刚那波闪现帅拉了。」
「妈的对面那个秀什么秀,走位怎么这么风骚──干,他怎么突然就死了。」
拿下走位风骚人头的何木舟一派淡定,面若古井无波,继续物色下一个猎物。
整个人沉静如水,看着意兴阑珊,手上的操作却凶狠残暴,找到狙击的目标后,便把对方往死里虐,毫不留情。
一局结束,酣畅淋漓。
「操,舟哥你怎么这么兇,我他妈爱了。」
「这配合好绝,好久没打游戏打得这么爽了。」
「哥你书念得好,球也打得好,现在连游戏都玩得好,您到底还有什么不会的!」
「不会娶你。」何木舟平静道。
「……」
一场游戏打下来,午休时间也迎来尾声,何木舟回到座位,见自家同桌趴在桌上睡得安稳,这是他第一次仔细打量着她。小姑娘生得好,虽不是惊心动魄的美,但鹿眼、柳叶眉、樱桃脣无一不漏,鼻子小巧玲瓏,皮肤似雪泥白皙,是不张扬的恬静可人。
有阳光从身旁的窗櫺流泻进来,将她秀气的五官镀上一层浅淡的金边,少女整个人被裹在光圈中,七分和煦二分软绵,剩下一分是冬末的清艳,在谁的眼底溅出一泓早生的春水。
何木舟搁在腿边的手指不自觉蜷了蜷,感觉内心有什么在不安分地躁动着,过了好半晌才克制地移开目光。眼看距离五分鐘才要打铃,他还没吃午餐,便打算去福利社随便买点东西吃,拉开教室门时刻意轻了些许,脚步放得静。
他迎向室外的冬阳,回忆起方才教室里的瞬间,只觉得自己魔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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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舟哥什么都会,就是不会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