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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然猛摇头。
叶斐用食指挠挠眉毛,有点儿失望。刚还想趁机哄她下去,到了里头找个女警察哄哄她,没准她就肯松口告诉他们家在哪儿。再不济,公安局里能人多,找个擅长攻心的套她的话,也能把她家在哪儿问出来。
他不能总这么带着她。
从她在手机上打字给他看,他就明白这孩子八成是离家出走的,所以才不肯写自家地址也不肯去派出所。
她这模样一看就未成年。如今这些小孩吃饱喝足闲得难受就爱闹事儿,不管公安局还是派出所每年都遇到不少这类事。他不知道她为什么从家里跑出来,可既然落到他手里,就得给安置好,免得她出去乱跑再落坏人手里。
他还挺想把她搁到公安局里的。他有走访任务,昨天今天好歹还在宛城市区内,明天就得去乡镇了,她一个娇滴滴的小丫头,到了穷乡僻壤怕受不了。
可她铁了心不肯下车他也不能强把她扛下去,决定待会儿求局里的人帮个忙,找几个能干的下来劝劝她。这么想着,他伸手拿下挂钩上的塑料袋往后一递。江然看里面盛着的是吃的,接过去打开,拿起吸管扎进盛豆浆的纸杯里。
叶斐说:“我把车钥匙留在车上,待会儿你要觉得热,就把空调开了。”
江然咬着吸管乖巧点头。
叶斐手把着方向盘朝前看两眼,叹了口气,推门下了车。
他先到刑侦科见了那哥们。哥们叫谢骏飞,两人结伴去大队长办公室谈这两个案子。双方把自己掌握的资料都拿出来摆在台面上谈,越来越多的线索证明这两起案子是一伙人所为,并案的可能性很高。
谈了三个多小时,近中午了,并案的结论敲定。大队长立刻去跟局长汇报,希望联合宛城羊城两地的刑警队并案查处。
屋里剩叶斐跟谢骏飞两人。叶斐问:“你们这人有没有擅长做未成年人心理工作的?”
“有倒是有。你想干嘛?”谢骏飞问。
“你还记得我昨天打电话跟你说那小丫头不?”
“记得。怎么?”
叶斐便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跟谢骏飞说了一遍。谢骏飞听后一脸的难以置信,惊愕地问:“所以昨晚你就陪她在车里睡了一夜?”
“什么睡不睡的?别乱说!别让人听了瞎编排故事。”叶斐不满。
“可不对吧,斐子。”谢骏飞凑过来,对着叶斐左端祥右端详,啧啧称奇道,“她不下车你就带她走了?她是身高八尺还是体重五百吨?一个小丫头你还弄不了?直接动手往下拽不完了?又不是你的事儿,扔派出所让他们处理不就行了。”
“你懂个屁!”叶斐不满地斜谢骏飞一眼,嘀咕,“她身上带着伤,换你你下得去手啊?”
“我又没在现场。不过看不出来你还挺怜香惜玉的。”谢骏飞调侃,“听说你们那儿有个姓安的女刑警,你对她也这样?”
叶斐一听就明白安和白追他那事儿已经传开了,都到宛城公安局这儿来了。
“我跟安和白啥事儿没有,再胡说老子削你啊!”叶斐沉下脸。
谢骏飞哧哧直笑,叶斐翻着白眼往窗外看,天上挂着明晃晃的大太阳,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站起来走到窗边往下看。宛城这边中午日头依旧毒,他想看看车停的地方是否依旧有树荫遮着。
树荫倒是还在,可车后门却洞开着,车里不像是有人。
那一瞬他只觉得头皮发炸,拔腿就朝屋外冲。他那谢骏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以为出了大事,紧跟着追出来。两人跑下楼梯的时候谢骏飞在后头大声问:“怎么了斐子?什么情况?”
叶斐顾不上答他,冲出门口径直朝车那儿跑去。后车门大敞,里面确实没了小丫头的影子。他目光迅速四下扫视,院里不见她踪影,视线向上,有两个摄像头朝向这边,又转向大门,电动门关着,门卫在门口溜达。
他立刻掉头朝门口跑去。
谢骏飞还在后头跟着,一路到了门口。叶斐抓着门卫问有没有看到一个小姑娘从院里出去,门卫被叶斐凶神恶煞的样子吓着了,磕磕绊绊地说没有,说自己一直在这儿守着,没见着什么小姑娘。
“斐子,人跑了吗?”谢骏飞喘着气问。
叶斐烦躁地在头皮上狠抓两把,叉着腰焦虑地朝院里看,没回答。他只想,既然人没从正门跑出去,还能从哪儿出去?
“你们这儿有后门吗?”
“有倒是有,可一直锁着呢。”
“在哪儿?”
“楼后边。”
“走!”叶斐拔腿往回赶,谢骏飞忙跟上。
刚走到院子正中,只见一个小小身影从叶斐那辆车的车头位置冒出来,怀里还抱着一只猫。
叶斐猛地刹住脚,鞋底在地上磨得几乎要出火星子。谢骏飞一头撞到他背上,还没闹明白怎么回事儿就被叶斐一巴掌搡出去,谢骏飞晕头转向,定了定神,只见叶斐气势汹汹冲着那小姑娘去了。
江然抱着猫本想上车,眼睁睁看叶斐怒火冲天地过来,便站在车旁,有点儿莫名其妙。
“你刚去哪儿了!?”叶斐上来就吼。
江然吓得往后退,后背靠到敞着的车门上,不明白他这是发什么疯。
“说!去哪儿了!”叶斐火气不减,捏着拳头一副要揍人的模样。
眼瞅着江然两只大眼睛又涨起了泪泡,谢骏飞忙拽叶斐的胳膊:“斐子,干嘛呢你?人家可能一直待这儿没挪窝,你没看见人家罢了。是不是啊小妹妹?”
江然含着泪花点头。
刚她一直在车里待着,这只奶牛猫一直围着车子转,叫个不停。她开门猫就蹲在外头冲她叫,她把没吃完的香肠掰碎了给它,它不吃,总是叫,像要引她下车。她想了想便下去了。猫挺乖的,她蹲在在车旁撸了一会儿猫就往远处跑,她不敢跟太远,那猫便又折返回来。一人一猫如此反复,她一直蹲在车子那头,人被车子挡着,叶斐看不到才会以为她跑了。
叶斐狠狠嘬着嘴唇,瞪着江然,一副余怒未消的模样。
这不是欺负她不能说话没法解释吗?江然把猫往地上一放转身钻进了车里,呯一声关上门,不搭理他了。叶斐恼得直磨后槽牙,谢骏飞把手搭到叶斐肩上拍拍,意味深长地说:“斐子,反应过激了啊,又不是人家小姑娘的错儿,刚要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媳妇丢了呢。”
叶斐一眼剜过去,怒声骂:“给我滚!”
那谢骏飞摊手,心说:瞅你那气急败坏的样儿,搞不了人小姑娘拿别人乱撒气。猫围着谢骏飞脚边打转,一直叫。谢骏飞借机转移话题说:“这猫不大对劲儿啊。”
叶斐嘬着嘴唇狠狠瞪着车里,压根不理他。
“我跟着它看看去啊。”谢骏飞借猫遁,把叶斐一个人扔在车旁。
叶斐看着车里,贴了膜,也看不真切,可他觉得小丫头是背朝着他的。阳光毒辣,晒得人浑身冒汗,刚冲上脑门那股怒气随着热气蒸腾出去,叶斐开始意识到刚自己大概好像确实是反应过激了。
一看她没了,他心跟被剜了一块似的,人就懵了。见着她懵懵懂懂地出来,还抱个猫,他心里头的火压不住,当时真是揍人的心都有,昏了头,冲她吼了。
细想下,有她什么错呢?明明是他没看清楚自己瞎着急。
叶斐想明白后知道是自己不对。可想到要跟她道歉,又碍着面子,不好开口。他一个大男人跟她一个未成年小丫头低头?
不是个事儿。
叶斐在大太阳底下晒了半天,谢骏飞抱着个破纸箱子兴冲冲地回来了,那只猫一直在后头跟着。谢骏飞见叶斐还在车旁边杵着,乐了,快走几步过来低声调侃:“怎么?人家不让你上车啊?”
叶斐怒沉着张脸瞪过来,谢骏飞把纸箱子往他跟前一送:“瞧瞧,这是什么?”
叶斐低头,两只小奶猫。
谢骏飞开心地说:“刚生没两天,不知道母猫去哪儿了。”
叶斐朝地上那只喵喵叫的大猫扫了眼,谢骏飞说:“它是公的。挺聪明,知道叫人帮忙。你看小猫多可爱,你要不要?咱俩一人一只。”
对于这个的建议,叶斐报以白眼。谢骏飞是猫奴,他不是。他都快养活不了自己了,还养什么猫?
谢骏飞用肩膀搡叶斐,下巴朝车里一点,低声:“要不要我帮你一把?”
叶斐果然上钩,拿眼神问:怎么帮?
谢骏飞神秘一笑,单手抱着箱子过去把车门拉开,钻进去跟江然嘀咕了几句。没成想,江然果真跟着他下了车,两人一边一个抱着纸箱子看里面的小猫。江然那张带伤的小脸上满是欣喜,时不时地跟谢骏飞相视一笑。
也不知怎的,叶斐在旁边看着两人互动,心里特不是滋味。
谢骏飞说:“小猫肚子都瘪了,我那儿刚好有羊奶粉,跟我上去,咱们一起喂猫。”
江然明显心动了,可又很犹豫。她转头朝向叶斐,小嘴轻轻抿着,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仿佛在说“陪我一起去好不好”。
叶斐心头的创伤瞬间得到抚慰。
……她还是很依赖他的……
谢骏飞眼明心亮,朝叶斐递眼色:“斐子,走!”
三人到了刑警队那屋,都出去忙了,只三两个人在。谢骏飞把叶斐跟大家一一介绍,抱着盛猫的纸箱子到自己那桌,弯腰从柜子里翻出来羊奶粉针管小碗什么的。叶斐看他一样一样把东西拿出来,忍不住问:“你在局里放这些东西?”
“我媳妇领养了一直奶猫,我刚买的还没来得及往家里带。这两只小家伙挺有福气的。”谢骏飞开开心心地调水温冲奶粉,吸到针管里头,抓起一只小猫手法熟稔地给它喂食。江然扒着桌沿看得兴致勃勃,谢骏飞把针管递给她:“要不要试试?”
江然咬着嘴唇摇头,她怕自己手笨把小猫弄伤。谢骏飞鼓励她试试,说不难。江然小心地从谢骏飞手里接过了小猫,遵从他的指导开始喂猫。办公室里手边没活的同事凑过来看热闹,
叶斐觉得无聊,闪到旁边去屁股挨着桌子,两条腿往前敞着,环着胳膊百无聊赖地看他们瞎忙活。
江然把两只小猫喂饱了,抱在怀里爱不释手。
“喜欢的话你拿一只回去养。”谢骏飞笑着说,“我把羊奶粉分你一半。”
江然却欣喜地转过头去看叶斐。叶斐扬眉,这是问他能不能把猫放车上?要搁以前他肯定不同意,可刚他凶了人家还没道歉……便点了点头。江然抿嘴笑,两只眼睛弯弯的像小月牙,低头继续爱抚怀里的小猫。
谢骏飞看时机差不多了,貌似不经意地问:“你家在羊城吗?”
江然还在低着头看猫,脸色陡然变了。
“这么小的猫火车飞机都没法带。要想把猫带回去只能开车。斐子是羊城人,你要也是的话,他可以开车送你。”谢骏飞自以为是地套话,哪知江然把猫往他手里一放转身朝叶斐跑去。
叶斐跟谢骏飞都愣神的功夫,江然已经躲到了叶斐身后,抱着他的胳膊,一双警惕的大眼睛隔着他肩头瞪谢骏飞。
谢骏飞朝叶斐摊手:看来这忙哥们帮不上了。
叶斐侧过脸看江然。小丫头趴在他背上,小手死死掐着他胳膊,紧张跟得什么似的。
她还是最依赖他。
他莞尔,心情瞬间大好。
叶斐朝谢骏飞耸肩,把江然的手抹下来又按到自己腰那儿,江然熟门熟路地用手指勾住了他的裤耳。叶斐站直了身子,朝谢骏飞说:“这边的事儿也差不多了,有消息就通知我,先走了啊。”说完叶斐朝屋里其他几人告别,领着江然大摇大摆地离开了刑警队办公室。
一同事好奇地问谢骏飞:“那小姑娘是他什么人?”
谢骏飞嗤了声,说:“谁知道呢?”
刚还说想把人留下,转眼就食言自己领走了。
她是他什么人?恐怕他自己都不知道把人家当什么人了吧。
叶斐带着江然上了车。江然还在回味着小猫的温暖跟柔软,叶斐把手机递给她。江然接了,叶斐问:“中午吃什么?”
江然歪着脑袋想了想,在手机上摁下“叉烧饭”三个字,交给他。叶斐拿回手机看过,笑了笑,说:“成!咱就吃叉烧饭!”
车子离开了公安局,行驶到路上。
等绿灯的时候叶斐冷不丁问:“你家在羊城吧。”
江然一惊。他用的可不是疑问句。她惶惶然抬头,看到后视镜里他双眼睛,也在看她,鹰眼一样锐利。
她的表情已经出卖了她。
叶斐移开眼,波澜不惊地说:“我也是羊城的。你是离家出走的吧?我在宛城还要再待三四天,这些日子你就跟着我。等办完事我带你回羊城去。这几天你在车上冷静冷静,好好想想。有什么事儿得去面对,现在社会上乱,一个女孩子自己出来乱跑只会自己吃亏。别动不动就拿自己的命开玩笑。你知道这世上有多少连饭都吃不上的人吗?想想他们,你离家出走还有叉烧饭吃,他们呢?”
叶斐一径教训着,江然手足无措地缩在座椅上,不知道他是怎么看透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