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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微有些惊讶,“他自己装的?”
阿姨:“是啊。”
言微寻思,秦怀鹤今天这么清闲,竟然有时间装泳池,真是难得。
水声没停,秦怀鹤出来了,两臂湿漉漉的,卷到手肘处的白衬衣袖子也已经湿透,深了一个度,腰腹的衣尾有大小不一的水渍。
他踱步而来,朝她们伸出了双臂,“来,爸爸带你去游泳。”
淡淡的佛子柑前调在清凉的空气里朝言微侵过来,她稍稍侧过身子,挪开视线。
显然,妈妈回来了,女儿也不愿意跟他,小脸抵着妈妈的前胸,紧紧黏着不放。
明晃晃的嫌弃,还是双重的。
秦怀鹤怏怏收回手,给自己寻个台阶,“她是不是饿了?”
言微:“阿姨说刚喝奶没多久,要游泳的话还是先不要喂,太饱容易吐奶。”
他点头,“那就是馋的。”
言微唇线轻抿,工作上才得了他的好处,到底有些嘴软,没给他呛回去。
小婴儿要喝妈妈的奶,并不一定是馋的,一天没见了,她可能只是想要妈妈的安全感。
“你抱她过去。”
“嗯。”
休闲室外的落地玻璃门大敞着,日头落下去了,天边染着一层橘色,泳池的水面有浅浅的褶皱,一下一下闪着细碎的光。
浅蓝色的小泳池就摆放在落地门外,挨着泳池边。
言微把岁岁放下,看了看地上的装备,很齐全了,不但齐全,有些还多余,比如泳镜泳帽。
岁岁看见新玩意儿,伸手就要去抢。
言微拿起那件灰色连体的泳衣,是国外的牌子,颇有分量,但一看就是不好塞进去的样子。
她抬起头,在自然光里微微眯眼,“这谁买的?”
秦怀鹤:“我买的。”
言微垂下脑袋,“可能太厚了,她怕热。”
他不甚在意,“在水里又不会热。”
言微没再出声,抱过女儿,给她解开身上的衣服,脱下尿不湿。
如她所料,岁岁的胖腿儿要塞进那种伸缩面料里,颇有些艰难,而且,最近岁岁可能到了叛逆期,一点点不如意她就开始发火。
显然,岁岁并不喜欢那件泳衣,蹬着腿使劲挣扎。
秦怀鹤捏着裤腿儿蹲下身子,试图把女儿的小胖腿给塞进去泳衣。
岁岁更火了,拧着小脸咿咿呀呀,极力反抗。
言微率先放弃了,“算了,用不着穿泳衣,我去拿一条裤子就行。”
秦怀鹤抱过滑溜溜的女儿,“游泳怎么不穿泳衣,这是笨蛋。”
的确用不着,但他不想承认,他做的都是无用功。
言微站起身来,“没关系,她还那么小。”
岁岁惊觉妈妈要走,放开嗓子嚎哭,挣扎着要从爸爸的怀抱里离开。
言微只好把她抱进去了。
秦怀鹤把湿透的衣袖又撸上去了些,言微不在的时候,岁岁还让他抱一下,她一回来,岁岁不但不搭理他,一靠近立马扭开脸,贴紧了妈妈,生怕他伸手要抱她,要不是现在力气小,估计能给他来一脚。
小屁孩真是一点良心都没有。
折腾了好一会儿,小人总算放进了泳池,岁岁喜欢水,一下水就惬意了,蹬着小胖腿,像一只快活的青蛙。
言微蹲在泳池边逗女儿,好半天过去了,左后肩的阴影还没有离开的意思,她有些不自在,又不好直接赶他走,毕竟,岁岁不只是她女儿,也是他女儿。
她稍稍扭过脸,问:“你今晚上没有别的安排吗?”
秦怀鹤动了动脚,“有安排,等吃了饭再走。”
言微:“……你要在这里吃饭吗?”
“你不是说胃口不好吗,我叫了一个私厨送餐过来,试试看,口味合适以后就定这一家了。”
言微顿了下,“没必要,我胃口不好不是因为亨川的厨师不好,是因为前段时间天气太热。”
“那还是不好。”
又过了一会儿,言微又问:“闫秘书不在吗?”
秦怀鹤感受到了接二连三的驱赶之意,面色微凉,“闫秘书也有孩子,晚上也要回家看孩子,再说,亨川只给她开一份工资,她的工作范围不包括点餐送餐。”
言微:“……”
她不免觉得好笑,一句话,换来他那么多句,真是奇怪了,难道平时使唤闫秘书干这干那的不是秦怀鹤本人吗?
难不成闫秘书被逼得提离职了?
她笑了笑,“原来闫秘书跟我一样,只领一份工资。”
身后的气息突然靠近了,贴在她身侧,鼻腔冲出一个清淡的气声,“怎么,只领一份工资委屈你了?”
言微轻瞥一眼,“我不委屈,只是对闫秘书的境遇更能感同身受罢了。”
秦怀鹤抹抹下巴,“是不是还要我发一份工资给你?”
言微淡道:“不用了,谢谢。”
秦怀鹤哼哼,“要不要把六一红包补发给你?”
言微一个利落的眼刀“嗖”地飞过去,“秦怀鹤,以后你不要在外面问我,你是什么样的一个人,你要问就直接问闫秘书,闫秘书的答案可能比我的答案要真实一些。”
秦怀鹤定定看她,唇线忽地一动,“噢,在外头说的都是假话,叫我一声秦总让你憋屈了。”
言微只给他一个侧脸,卷翘的眼睫下,映着泳池的一汪清水。
秦怀鹤看她这副样子,莫名痛快了些,最让他不爽的就是刚才那副别扭样,憋憋屈屈,直压得他心口烦躁。
他宁愿言微铁齿铜牙对付他。
“再说了,我让你说我是什么样的一个人了吗?”
言微冷着脸不搭理他。
秦怀鹤试图放缓声气,“我只是让你形容一下你接触的管理者是什么样的,比如严睿阳,他要是欺负你,你可以直接说,在亨川,所有员工都是平等的,遭受不公随时发声。”
言微:“我不说。”
“怎么又不说了?”
言微眸光一转,“因为你说的都是废话。”
他站在这个位置,当然可以云淡风轻说,人人都是平等的。
大概是觉得妈妈发火有些奇奇怪怪,岁岁瞪着大眼睛看言微,忽地咧嘴笑了。
秦怀鹤压了压唇线,下了定论:“看,岁岁都笑话你了。”
他手伸进泳池,朝女儿泼了几滴水,“岁岁,妈妈就是想跟我吵架。”
言微:“……”
明明先挑衅的人是他,怎么到最后,变成她想跟他吵架了。
岁岁游了半个小时,一起来就哇哇叫,拱着妈妈要喝奶。
这房子住了两个月,房间俨然已经成了她和岁岁的地盘,言微熟门熟路抱着女儿进去,随手关上房门。
岁岁喝了奶,精神回来了,开始胡闹,咬着妈妈,猛地一扯。
言微吃痛,惊叫出声:“岁岁!”
岁岁以为妈妈在跟她玩儿,咧着嘴咯咯咯笑。
言微:“……妈妈生气了!”
这几天她开始犯这个毛病,长了两颗牙,厉害了,咬妈妈还不算,还要扯着玩。
言微被折磨了几次,教训她她还得意,以至于言微这两天喂奶都提心吊胆的,就担心挨这么一下。
岁岁两眼亮晶晶,又要找妈妈。
言微心有戚戚然,绷着脸教育她:“妈妈不跟你开玩笑,你要再这样,我打你屁股了!”
门突然被打开了,男人的声音在是身后响起,“怎么了?”
言微眉心微跳,扭头往后瞧了一眼,门离得远,她看不太清。
她转回头,“没什么。”
脚步声缓了下,又响起来了,由远及近。
言微索性不喂了,把岁岁抱了起来。
秦怀鹤到了跟前,岁岁大概是吃饱喝足了,正笑嘻嘻摸着妈妈的头发玩儿。
他温声道:“没什么你要打她,才多大的小孩。”
言微抿了抿唇,抬眼,“她咬我。”
秦怀鹤蹙起眉头,“她咬你?”
言微耷拉下眼皮子,“嗯,咬得很痛。”
片刻后,她听见秦怀鹤“嘶”地抽气声,然后,怀里突然一空,女儿被他抱走了。
啪!啪!
“该打!你属狗吗,怎么还咬人?”
岁岁屁股挨了两下,愣愣看他。
“属狗也不能咬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