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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致然,你尽量别和刘昱昇打照面,如果遇到了也要避免肢体衝突。」她踮起脚尖在男孩耳边说道,语气中夹杂着紧张。
「怎么了?」
「我觉得,慕言可能对他说了什么,他才会一直来找你麻烦。」
姚致然瞪大眼睛,仔细回想先前发生的事。他一直觉得刘昱昇会盯上他,是因为他插手最早一次的勒索事件,现在顺着时间理清思路,便发现原因有可能并非如此。
有一段时间刘昱昇都没有动作,后来才开始对他有针对的行为,那么这段从无到有的空白时间是为了什么?
反过来想,如果这空窗期其实从不存在,而是有人给了刘昱昇一个新的开头,让早已从他脑海里淡去的记忆甦醒——有个别班的人来坏过好事,他才起了回击的念头,或许比较说得通。
而这个在暗地里推波助澜的人,不用说,肯定是慕言。他初中时也是这般假他人之手去欺负沉茜,思及此,姚致然几乎认定了自己的推测。
「我们没有确切的证据所以不能做什么,但至少可以做到避开他。」
「嗯,我知道了。」
「你们俩咬什么耳朵,还把我排挤在外。」
刻意压低的声音冷不防挤入两人之间,回首见了某人近在咫尺的幽怨脸孔,两人下意识地后退两步。
高霽对此深受打击,捂着胸口痛心疾首地道:「我觉得你们对我都没有爱!」
姚致然刚想要吐槽高霽浮夸,就先听见了一声微弱的噗哧传来,不只他变了脸,连入戏太深的高霽都一脸震惊,两道视线一同移向了撇过头的初晴。
她的脸颊上有浅浅的红晕,肩膀因为忍着笑而微微颤抖。
男孩们互相看了一眼,高霽自豪地扬起下巴,促狭的目光在姚致然脸上徘徊。看在姚致然眼里这表情就像是在炫耀,他板着脸,不满地往高霽的手臂捶了几拳,得到对方呼痛才罢休。
「你这心胸狭窄的傢伙。」高霽揉着手臂,怨道。
姚致然不搭理,按着初晴的肩膀转了半圈,推着她前进,对身后气急败坏的骂声充耳不闻。
两个男孩这般的相处让初晴的嘴角再度失守。
其实就算没有初晴提醒,姚致然也想尽可能避开与人发生衝突。
依规定,两支大过就会遭到退学处分,现在才高一下学期,他就已经背了一大一小过,可以说是老师们的重点关注对象,尤其是班导师,更会将他的行为放大检视。
一边小心翼翼地度过前一个月,一边做爱校服务消除小过,期间都没有和慕言或刘昱昇有接触,日子平静得彷彿从未发生任何不快,他紧绷的心情才稍微放松下来。
第一次段考,为了向班导师证明上学期的分数并非作弊得来,姚致然特别认真复习英语科,接近考试的数週开始,小考的分数已经能够保持在平均以上,当日也正常发挥,经初晴的预测能达到八十多分。
当他以为可以稳妥地过完这三分之一学期时,像是要浇熄他的喜悦似地出了事情,且就在考试结束那日的放学。
走到楼梯口准备下楼,他在那儿遇见了刘昱昇和依旧被欺负的男同学。
「好久不见啊,姚致然。」
刘昱昇带点痞气地笑了笑,抬起手和他打招呼。他没打算多搭理,頷首作为回应后就要踏下台阶,一隻手却神了过来挡住他的去路。
「走那么急干嘛呢?」
「不然要留下?我俩应该没必要叙旧吧。」
「是吗……」刘昱昇一反常态,很快收回手一副不再纠缠姚致然的样子。可是在姚致然认为这次可以平安度过时,他又补充说道:「那我去找那个和你很要好的女孩吧,我记得他叫初晴吧?」
听见那个名字的瞬间,姚致然身体一僵,心跳因为紧张而逐渐加快。刘昱昇没放过他这微小的变化,松开了扯着男同学的手信步走到姚致然面前。
「你也是艷福不浅啊,一个肤白貌美,气质沉稳的女孩谁都不亲近,却独独与你关係要好。」
「那是因为我们是前后桌。」
「喔?」刘昱昇语气微扬,一个单音节被他说得意味深长,「那么,我去接近她没关係吧?反正你们只是前后桌这层可有可无的关係。」
姚致然没答话,只有愈发失控的心跳显示了他此刻的紧张。
「你这是默认了?」刘昱昇用鼻腔笑了几声,手搭在姚致然一侧的肩上,有意无意压低的声音听来有些阴阳怪气,「还是你只是想图利于她,毕竟她长得不……」
最后几个字在溢出唇畔的瞬间便因为背部来的衝击而消失。姚致然揪着刘昱昇的衣领将他抵在墙上,力道之大,让刘昱昇能清楚感觉到墙砖的形状,冰冷坚硬,像是要嵌入身体似的。
但是他没有丝毫反抗,继续扬着下巴挑衅,「被我说中就恼羞成怒了啊。」
「我劝你最好嘴巴放乾净点。」姚致然哑着声音强忍怒气,握紧的拳头隐隐泛白,青筋尽显。
「我看那女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平时不和其他人打交道,装得多清高,结果却和你特别要好,八成也是看中了你这皮相。」
怒火愈燃愈烈,全身都因为怒气而颤抖,若视线可以伤人,他早已将面前的人千刀万剐。
楼梯间忽地传来一阵仓促的脚步声,刘昱昇的嘴角缓缓勾起,笑得极其诡异。姚致然注意力全放在刘昱昇身上,虽然看见了他的笑,却没和逐渐靠近的声音联想到一起。
「不过刚好,她的贱和你配一脸。」
残存的理智被那侮辱性的词汇斩断,姚致然抬起拳头往刘昱昇的颊侧去。手指触碰到人的温度时,耳边传来了教官的吆喝与纷乱的脚步声,但他已经无法收手。
凭什么那样好的女孩要被人说成这样?她承受多少误会走到今天,始终没想伤害任何一个人,甚至害怕自己执拗难改的性格成为一把利刃,而选择疏远人群。
可是,外人却还是用严厉难听的言词去形容她。
脑海里浮现女孩浅淡的笑容,姚致然感到一阵鼻酸,落在刘昱昇脸上的拳头收得更紧。
一道力量从身后拉住他时,他已经没了力气反抗,教官的骂声像是从千里之外传来似的很远很远。偶然瞟到教官身后,不知为何在此处一脸错愕的初晴,他的眼神有稍微恢復光亮,却一下子又黯淡下去。
被带回训导处,和刘昱昇在一起的男同学指控姚致然先动的手。
姚致然没说话,面无表情地听着男同学描述以假乱真的事件经过,他反应过来自己是一步步踏入了陷阱。
事以至此,他再多解释也没用了。
沉默被当作了承认,看教官的脸色,姚致然知道这回处分应该是免不了,所以直到离开训导处他都没说一句话为自己辩驳。
「姚致然,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你刚才都不说一句话!」
一出训导处,姚致然就被初晴拉到墙边质问,她的语气又快又急,扯着他衣袖的手都在颤抖。
姚致然想安抚她,可抬起的手在女孩肩侧一顿,终是没有触碰纤弱单薄的肩膀,他在刚才,已经与秉持正确的她背道而驰了。
对于女孩的疑问他无法正面回答,害怕她深究刘昱昇所说的污蔑性的字句。
于是他拐了个弯儿问道:「初晴,你相信我吗?」
「你不说出来我怎么知道真正发生的事,又谈什么相信!」
情况分明对姚致然相当严峻,他却异常平静,弯弯绕绕就是不肯透漏隻言片语,听得初晴着急不已,完全没发现男孩眼底将熄的光亮。
姚致然突然感到疲惫,敷衍地说了一句「会没事的」,然后挣脱初晴的束缚,旋身逃跑似地离开,把初晴的喊声留在身后。
「姚致然——」
过去唤他时总揉着繾綣温柔的声音,此刻却凄厉得耳不忍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