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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件事,我一直憋着,生怕您犯了恼,弄得家不安宁。”何姨娘擦了擦泪,娇柔的靠在陆凯的肩上,“您常年在朝廷里忙着,不长管府宅的事儿,现在府里那些婆子最是见风使舵的,见宝珠得势,便顾着赶去讨好。讨好也便算了,还私下……私下说老爷您不顶用,我今儿个不是为了铺子那几两破银子,我不过是见不得老爷您声名受了委屈,不想让旁的人害了您,这才触怒了少夫人,说起来我也不该有这等护着您的心思,毕竟我是半个主子,是个姨娘。”

陆凯听了这话大惊,自己在府里竟然不如一个女人,正在这时紫檀肿着半张脸进了门,陆凯看到她这般模样,不由的一问,那紫檀一下跪在地上,那今个儿的事儿砌词狡辩一番……

何姨娘好端端地坐在榻上,见到陆凯的脸色黑青,顿时唇角微微一扬,半晌又拉了拉陆凯的袖子,可怜兮兮道:“还有一事,就是大房老太太那边儿,恭桦好像是动了手了……听说老太太脸都砸伤了,毕竟一家人……”

话出,只见陆凯恨恨的看着房内的香炉,板着脸径直朝着门外去了,只听得园子里恼怒低沉的声音,“喊二少爷到祠堂,带上陆家家谱,我倒是看看他是老子,还是我是老子!”

陆凯最是庸俗脑子不好用,如今听了何姨娘这些舌根子,再加上紫檀那张肿胀的脸,自然跟宝珠和陆恭桦渐生嫌隙。

何姨娘又怕陆凯一时说漏了嘴,把自己泄露出来便小步走出来,装无辜道:“恭桦如今是朝廷重臣,素来都是人捧着的,您讲话时且小心些,免得伤了家里的和气。”

不过话又说回来,何姨娘又怕劝说的陆凯没了火气儿,毕竟她是要借着陆凯的手打压程宝珠的,所以劝说之余又加了些旁的话,把陆凯的火气儿顺便搓高了一发。

陆凯在祠堂的一侧坐着,看着上面的牌位,不由的觉得凉意侵人,转过身来,看着被风吹的摇晃的烛火,忽然一阵眼花缭乱,当年陆家还未起势,有时他就会跟着下人去潺潺流着的水渠里去放牧,看着湿烟里的柳树,树梢上的新月,都开心的不得了。如今府宅已经金碧辉煌,吃穿用度也都是一等一的,只是当年的一些东西都变了。

何姨娘说的陆老太太被陆恭桦的人砸伤了头,这等大事儿就让他气昏了头,想着详细问问,何姨娘又说的含糊不清的,更让陆凯误以为何姨娘和陆家满门现在都是畏惧二子陆恭桦,这让他这个做老子的,顿时心烦起来。万一哪天他老了,到时怕是陆恭桦也要跟着不懂事儿的媳妇儿来拿捏,说起来儿子最是信不过的。

陆凯蹲在祠堂前,看到陆恭桦慢条斯理的来了,顿时神色不悦地生气道:“哼,我这刻要是死了,你也这般慢吞吞的?!”

“嗯,我可比不得父亲,总是着急的,着急的吃光了窝边草。”陆恭桦将手里的折扇收起,随后点了平安香供奉在牌位前,“那丫头不是跪求你配婚?可是不舍得了?”声音淡淡的却震得祖宗跟前的烛火都在颤。

陆凯转身,看到那一排排的祖宗牌位,再加上那些晃动的烛火,刚要张口斥责陆恭桦却见牌位前那些蜡烛啪的一声全都灭了,整个祠堂里变成了漆黑的一片。

陆凯只觉得热的窒息,那一排排的祖宗牌位像是一股子压力在全身乱窜,陆凯忌惮地望着黑暗里穿着白衣的陆恭桦,“你怎么知道的?”

“我知不知道不重要,重要的是别让你那姨娘知道,免得打了死了人,弄得不好收拾。”陆恭桦淡淡的回了一句。

陆凯摸着袖上那滑溜溜的闪缎衣料,又触到何姨娘给他打造的那只价值连城的玉佩,不由的转移话题道:“听说你的人动了老太太?那毕竟是你大房奶奶,传到言官耳朵里,你以为能逃的掉?”

陆恭桦冷笑一声,“你那姨娘倒是有本事,总是能把话反着说。”陆恭桦站在祠堂一侧,将一排排的蜡烛点燃,淡淡道:“大房那边伯母庞氏老来怀了身孕,不料却被老太太折腾着去郊游,让她吃了蛇果弄得小产,请了郎中过来替她诊脉,说是年纪大了在加上小产弄得筋脉受损,不好好调养怕是会落下病根子……”

庞氏不懂医术,自然也不晓得蛇果导致流产的事儿,只是心疼那个丧了的孩子,趴在床上哭成了泪人儿。陆老太太明晦不定,盯着我郎中的双眼道:“一个大家族最重要的就是平衡和睦,蛇果的事儿……”

郎中怔了怔,紧张道:“您放心,我不记得今日的事儿。”郎中有些担忧的看了看庞氏,又急忙收拾药箱子要走。

陆老太太这个人年纪越大越刻薄,再加上对付个郎中易如反掌,想到日后这事儿可能弄得婆媳反目便痛下杀手,差府里的小厮去办这事儿。

就在那天晚上,陆恭桦下朝无意间撞见了那些小厮往郎中茶水里下毒,便顺手将那郎中一路带去了别处,至于陆老太太砸伤了脸,怕又是那些见不得人的后宅妇人手段了。

剩下的什么他的人砸伤老太太更是无稽之谈,陆恭桦睨了陆凯一眼,淡淡道:“你那姨娘若是再乱牵扯,我便亲手了结了她。”

听陆恭桦的语气,陆凯神色明显有些紧张,想要解释两句,又觉得理亏,索性埋怨起大房那边儿来。

说着说着又想起紫檀那肿胀的脸和哭的梨花带雨的何姨娘来,不由的再次忍无可忍,“你且甭说我,你夫人也是该收敛收敛,怎么能动不动就折腾府里的长辈,姨娘她管账多年,好端端说夺了就夺了,宝珠可是太闲了?”

这话一说出口,陆凯那股子闷气就翻了上来,“姨娘的性情最是干净,不是跟那些亲戚同流合污,管账还是要姨娘管的,总不能由着你媳妇儿欺负些无辜的。”

“不欺负无辜的?”陆恭桦冷笑一声,声音一提,威严阴狠道:“父亲前阵子逼得紫檀差点儿跳城自尽,可还记得?!”

“她是自愿的。”陆凯嘴硬道。

“自愿?呵……”陆恭桦皱了皱眉,打量了陆凯一眼,冷笑道:“你许诺给把紫檀抬为姨娘,就不怕紫檀耐不住性情,告诉你那何姨娘?”

虽说是奚落嘲讽,可是却提点了陆凯,只是碍着父亲的面子,不由不悦道:“我是一家之主,还需要跟个姨娘交代?!”

“父亲知道就好,府里的女主人是母亲和宝珠,宝珠想要管账,自然也不用跟一个姨娘交代!”陆恭桦冷哼了一声,径直出了门。

陆凯那档子风流破事儿,他看都不想看,一个主子竟然把姨娘跟前所有长得看的过眼儿的丫头全给办了……

过了没几天就到了陆老太太的寿辰,陆凯虽说怀了些不痛快,但是碍着颜面和家族礼仪还是去给陆老太太献礼。

刚进门就见陆老太太房里摆着玛瑙砚、牙管笔、金砚匣和千金一张的唐寅纸张,分明是不懂文墨的妇人,用度竟然这般奢侈。

随后就见堂兄陆恩赋从袖子里摸出块帕子,擦了擦额头的汗道:“哟,哪阵风把工部侍郎给吹来了?我这做堂兄的瞧见的都怕的紧,生怕我们府邸这座小庙装不下陆大人这尊大佛。”

堂兄陆恩赋原本想着借着陆凯和陆恭桦的势,东山再起,不想自打老太太去了陆家之后,皇上对自己的惩罚就更甚了。待偷听墙角,这才知道是陆恭桦在背后压着,把所有能升迁的机会全都卡断了。

他不知道陆老太太在陆府那边儿弄得那出白姑娘的闹剧,只觉得陆家堂兄弟之间是勾心斗角,陆凯此次过来也不过是耀武扬威,显示他们二房的权势。

想到这些,陆恩赋更是表情冷淡,对陆凯一副生人勿近的疏冷。

☆、寿辰

老太太寿辰那天,陆凯带着丰厚的礼品去探望,原本刻薄严苛的老太太,见到陆凯却止不住笑意,一派温柔慈祥的老祖宗模样,坦白道:“说起来前阵子也是我太过心急,本就是一家人,再者人家程家又是将军府邸。我这等堂亲的老太太也不该多话……”明显这回了老太太的面貌好太多,语气也客气。

正说着却猛地一阵咳嗽,郎中忙小步过来诊脉,陆凯和几个老太太的孙女忙走上前看,只听得郎中皱眉道:“右寸往来如蚕丝状,是胸中热、喘嗽、气壅之症,这般症状应该是咳嗽了不少日子了,若是早治还能有七分把握,如今熬成了肺痨,只能先吃着方子,日后再寻访名医看看有无转机。”

郎中将方子递给一旁的几个小姐,那几个小姐听见是肺痨,知道是蔓延传染的病,忙退后几步,连方子也来不及接。

陆凯见到这等情景不由一怔,老太太素来说大房那边的孩子出了名的孝顺,如今还没怎么着,就避之不及……

看到陆凯脸上的神情,陆恩赋就气得冒烟,他冷着脸奚落了陆凯,不想在这事儿上竟被陆凯给笑了,想到这儿陆恩赋就对自己的那几个庶女很不满意。

“这等痨病最忌讳生气劳累,俗称富贵病,老夫人每日要多饮用些老参水,切莫生气,免得元气大伤。”郎中起身将方子搁在桌上,孙女避讳,是远着一辈儿,毕竟是孙女,陆恩赋只是生气小姐们的作派,却也没过来领方子,这等表现到让郎中他大吃一惊。

陆老太太这一病,前厅的寿辰宴也就不欢而散了,陆凯立在花厅里见到几个丫鬟往晾衣绳上搭老太太擦脸的巾子。

一个丫头拧着水耸耸肩,喃喃自语道:“听说痨病是传染人的,可当着老夫人又不能遮着脸……”

“老夫人听说痨病是治不好的,所以半晌午了整个人都疯疯癫癫的,似乎吓得不轻。。”另一个丫头叹了口气。

陆凯听着两个丫头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半晌又望向老太太的房子,阳光洒照在门口的榴花上,明明是灿烂的红,却无端的让人瞧着刺眼,陆凯虽说庸俗,却也觉得这等病长在一个老人家身上有些于心不忍。

陆凯放下手里的茶,径直进了老太太的门。

陆老太太叹了一口气,道:“你年幼的时候,我就常跟你母亲说你凯哥儿这孩子孝顺,一直以来我也是偏爱疼惜你……” 转头看向桌上的茶水,伸手示意丫头给陆凯上新茶,继续道:“当年你惹怒了你父亲,我多番求情,你父亲也不肯见我,无奈之下,只能去园子看你。”

陆老太太细微的喘着气儿,脸上以往的刻薄也像是被这场子病摧毁了一般,只是头靠着枕头软趴趴的,像个被抽了龙筋的蛟,“这一进去,就看到你们府里的姨娘搓弄丫鬟给你喝枇杷叶的水……她们明知道新鲜枇杷叶是有毒的却还叫你去吃。”

“我当时也是想着护着你,索性多管了闲事,吃了秤砣铁了心的跟那姨娘闹了阵仗,虽说给自己招了无妄之灾,惹了你父亲的不痛快,但终究护住了你。”陆老太太语调低沉温和,到让陆凯有一瞬间的恍惚。

当年年纪尚小,只记得老太太跟父亲最宠爱的姨娘闹了一场子,只是不知是这等事儿,想到这个缘由,陆凯便又心软了一二分,“大伯母放心,侄儿一定找最好的名医,赶明儿我就请太医过来,给您开些方子。”

“咳咳,不合适,太医是给宫里的贵人娘娘们诊病的,我一个糟老太婆子。”陆老太太靠在软枕上拼命咳嗽着。

陆凯看到后不由的递上了热茶,虽说这老太太不是省油的灯,先前的厉害他也见识过,但终究是个痨病老人,陆凯还是心里有些触动。

“我这次不幸生了这等病,不是因为我老婆子身子不好,而是你那儿媳妇。”老太太哆嗦着把热茶放在一旁的矮桌上,随后转向陆凯言之凿凿道,“上次你儿媳那般针对残害我,用巫蛊之术污蔑我儿媳也就算了,还差人要弑杀我,弄些小木人的来诅咒我,凯哥儿你要为大伯母我讨回公道啊”陆老太太见到陆凯脸上有了疼惜自己的意思,忙见缝插针的败坏诬陷起宝珠来。

“大伯母!”陆凯忙起身,皱眉看着陆老太太,“你听我说……这其中应该有些旁的缘故,宝珠不是那等小性儿的孩子。”

陆老太太扑奔在床沿儿,面白如纸的朝着陆凯痛陈利害,“就是铁打的心,也断断没有你那儿媳妇狠毒啊……就拿恭桦来说年轻有为、深谋远虑,可你看看好好的恭桦都被她迷得失魂落魄的,说让他往哪就往哪,你自己说说这是好事儿?!”

气氛空前地冷凝起来,陆凯知道陆老太太是刁钻刻薄的人,可如今说恭桦的却也不假,虽说陆凯在外人在的场儿上都给足宝珠颜面,但是因着陆老太太和白姑娘这事儿,与宝珠也是关系大不如前。

又说了几句又闲话,转着转着,就转到刚刚小产不久的庞氏身上,赶巧了庞氏也不在场,陆凯便多问了几句。

“都是那些个庸医,乱开药方子,弄得儿媳小产,这个年纪有个孩子真是不容易的。”陆老老太太叹了一口气,“你堂嫂庞氏虽说不是什么贵重人物儿,可也算孝顺,遭了这等罪……哎。”

“那个郎中可是有下落?别生了旁的事端才是。”陆凯先前就听了些陆恭桦讲的是老太太弄得庞氏吃了蛇果导致流产,还随郎中痛下杀手,如今听到陆老太太诡计多端的说着反话儿,便敲打式的说了两句。

“你这是讲的什么?”陆老太太的声线紧绷,一脸黑沉状死极为恼火的模样,“那郎中一开始就乱诊脉,还说我家儿媳不好好调理就会死于非命,毫无做医者仁心的初心。”

说完看了看陆凯的脸色,又咬着牙苦笑道:“我如今也才知道府里这些乱事儿,那郎中初初是我家儿媳的青梅竹马,如今想破脑袋的来府里诊脉,就是为了报复。郎中这人,当真无耻!”

陆凯轻哼一声,陆老太太也不管他的表情,只是继续道:“那郎中表面儿上一个劲儿道歉,不知道的真以为他是无辜的,不想转过头来就往我的茶水里下鸩.毒。想把我们陆家老小灭个干干净净呐。”

“要不是我留了个心眼儿,早就被那郎中毒害死了。”陆老太太不由拿着帕子哭了起来,说的跟真的似的。

陆凯道:“正是多事之秋,但大伯母您私下处置那郎中……想要全身而退,不太现实,若是被长安府尹那里知道了,怕是要有麻烦。”

一旁的陆恩赋听到陆凯的话,不由冷笑一声,“我们这边儿出事儿,也断断不会牵连上您陆大人,我们一家也没求你插手,冷嘲热讽的作甚!?”

陆凯皱眉,这堂兄这家子总是这般,若是在你身上得了荣贵,即便再是不喜,都会舔着脸曲意奉承着,若是没了利用价值,那便开始冷嘲热俸的。

如今陆恩赋不知道他们家老太太私下差人杀害郎中的事儿,只以为陆凯是为了自保,不想招惹上自家这个麻烦,这才说了这等敲打的话,再加上陆凯平素又懒散没长骨头似的坐姿,更坚定了陆凯是冷眼旁观,不想帮忙,所以言语间尽是嘲讽诋毁。

陆凯看到老太太方才慈眉善目的,又说了许多往事,刚以为慢慢了解这一家子,不想陆恩赋的忽然疏远,却让他觉得,这家子只是看人下菜碟的,跟这等人浪费唇舌,不会得到什么,只会有失.身份!

“胡说什么,给我滚出去,怎么能对你堂弟这般讲话。”陆老太太看穿了陆凯的心思,忙轰出了陆恩赋去,转身朝着陆凯道:“知足才能宽心安乐,恩赋这孩子被我惯坏了,他不懂你的帮衬,我却是懂得。”陆老太太猛力地捶着床板,一句句的替陆恩赋辩解起来。

“正是身正不怕影子斜,你和恩赋是堂兄弟,也知道他不是那等子盘富贵的人,也不会随随便便说瞎话。如今这个光景,只是他见我和你堂嫂那日从你府里回来,受了气,这才误会了去……”陆老太太看着陆凯的神色,再次把话题转到宝珠身上。

陆凯懒得纠缠这家人的性情,说道:“大伯母还请好好歇着,宝珠这孩子性子太直,在加上孔雀羽衣是太后娘娘赏赐的……我这个做公爹的且向大伯母赔罪,伯母作为长辈,也原谅小辈儿的胡闹。”

“我虽说病了,可也要去给宝珠赔个不是,毕竟是太后娘娘的赏赐。”陆老太太靠在软枕上,睨了陆凯一眼,随后闭目养神道:“若是府邸出了什么事儿,我还是要仰仗你儿媳才是,毕竟人家树大根深,父亲是安远将军,太后娘娘又那般照拂她……”

听到陆老太太这话,一向懒散的陆凯却红透了脸,起身背着闷不说话,半晌却语气低沉道:“老太太说的哪里的话,她就是天王老子,也是我陆凯的儿媳,便是出了什么事儿也断不能让您去求她,回去了我便训斥这个没大没小的。”陆凯素来爱虚荣,听到陆老太太这话,一下就觉得自己因为宝珠被笑话了。

庞氏因为小产精力不足,人也变得懒散,府里的婆子为了哄着她,便专门请了长安茶馆里会变戏法儿的,那变戏法儿从身后变出个雕着八卦的竹筒,里面插着好几只微微发黑的竹签,笑嘻嘻的送在庞氏跟前。

庞氏无心思看这些,随便一点,正好抽中了那只最黑的竹签,那变戏法儿的勾起嘴笑,随后看完签词后一双眼微微拧着,低沉道:“水泡痴人似落花……眼中无人,祸灾来临……夫人最近有灾祸啊。”

“说什么混帐话!变戏法儿的还会算命了!仔细割了你的舌头!”一个婆子步步逼近,“一会子说灾祸,一会子污蔑用蛊虫巫术,撕了你这张嘴。”

变戏法的刚要解释,只见院子里来了一行捕快,紧紧抿着唇一言不发的朝着陆老太太的房间去了。

院子里那些婆子看到是衙门的的人,顿时慌乱的再院子里乱跑,陆凯听到外面的声响,径直和捕快头儿对视着,就算是长安府尹的人,见了他工部侍郎的品阶也该行礼,索性硬着口气呵斥了两句。

那些捕快虽说跟陆凯没什么交情,但终究是忌惮陆恭桦的,所以对陆凯的呵斥也就硬着头皮受了,“冒犯陆大人,只是衙门里有人状告陆家老太太吴氏,我们要赶着交差,所以不能跟陆大人闲聊,望陆大人见谅。”

陆凯见到这些捕快对自己这般低声下气,顿时来了底气,毫不放弃追问道:“一个老人家能犯什么大错儿?至于动了衙门!有什么事儿我去找长安府尹说。”

捕快们觉得陆凯很是啰嗦,这等事儿若是一般人自然不能如实相告,但是见到陆凯不好推脱,便走上前来,低声道:“陆大人,不是小的不给您面子,只是小的奉了命令来抓捕吴氏,吴氏差人杀害李郎中,证据确凿,人家李郎中现在衙门里跪着呢,您若阻拦这不是跟朝廷律法过不去嘛。”说着捕快头儿一翻手腕,露出掌心里的状子。

这事情的始末,陆凯多多少少猜到一些,只是今个儿见陆老太太那副慈眉善目的模样却有点儿不愿相信。毕竟当年自己被姨娘陷害时,陆老太太时帮衬一回的,如今染了痨病,再去牢狱里审讯,怕是没几天就会落得“暴病而薨”。

陆凯脸色发白,嘴里却振振有词,“事情还没弄清楚,这闹到衙门里去,损了我们陆家的名声,这般折腾,污蔑下的名头,你们衙门能补的回?!”

捕快仿佛听出他话中的意思,见到陆凯神色冷然的挡着,更是确定陆凯是想要利用权威压下这档子事儿。

“也不是我隐瞒袒护,只是朝中大族贵戚,断不能凭你一张嘴,就给抓走了。”陆凯负手而立,径直差人关上老太太的房门。

陆老太太那边儿做事也算手段老练,将周边的铺子都打点妥当了,衙门那边儿只接到郎中报案也不能直接抓人,真万般为难时大理寺那边儿却送来了一手的证据。

大理寺主簿徐瑾扮作店铺的帮忙的,店铺的老板一开始提防着他,倒不想那家的小姐却对徐瑾颇为有好感,嘴一快便将陆老太太的实打杀郎中的事儿吐露出来。

捕快将画押的密文展开放在陆凯的跟前,“陆大人,证据确凿,您不要阻碍小的执法办差。”

陆凯看到那白纸黑字,还有红色的指印儿,便应了声退了一步,见到陆凯的举动,陆恩赋径直走上来,求救道:“我母亲对你不薄,你不能让歹人陷害我母亲!要知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你以为我母亲出事,你能逃的了?!”

陆凯看着捕快手中的密文,又揣摩陆恩赋话里的意思,只是来不及理清楚,就见老太太拄着拐杖从里面出来,“哦,看来我是看错了人了,本来以为陆家的儿孙会偏向陆家,不想倒是被人家一个女色迷得神魂颠倒的帮错忙!”陆老太太一转眼球,朝着陆凯吼道:“你的好儿子不出手,我这里会出岔子?!!”

“你是陆家儿媳这是要置我于死地啊!”陆老太太哭天嚎地的,见到捕快走上前来,也不顾的旁的,径直撩起拐杖动手暴打捕快。

“您以为这般泼妇行径能解决的了什么?!”捕快脸面变冷,“人家好端端的郎中受了这么大个委屈,再者律法白纸黑字写着的,您还不是皇家,这等子刁钻脾性等着跟青天老爷说去!”

陆老太太是泼妇里的翘楚,管他刑法律例,只管闹个彻底,甚至连扯下裤腰带上吊的事儿都办上来了。

捕快看到这里,心里不由像是被老鼠啃着一般,焦躁的要命,这要是死在府里,衙门交不了差。陆家这边儿也不好办。

正在这时,捕快头儿将身上的腰牌取出,径直北晾在老太太跟前,“这是衙门的腰牌,是皇上御赐给我们府尹老爷的,上示群臣,下示百姓,便是死了,也是畏罪自杀,您老若是愿意上吊,我们哥儿几个就跟衙门那边儿报您畏罪自杀,左右请个状师能办的事儿,您何苦来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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