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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簌想着靳睿临走前揉她头发时那种温柔的目光,整个人热血沸腾,飞速在键盘上敲字:
【你俩快起来,我现在出发去楚一涵家,我们一起学习吧!】
【我已经背了三个小时单词了,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冲刺帝都!从我做起!】
楚一涵回了巨长的一串省略号。
最后三个人商量,楚一涵家今天没人,他们都去楚一涵家里学习。
黎簌非常亢奋,在楚一涵家里做完数学做英语,背完单词背古诗。
赵兴旺不堪负重,中午就溜了,说要回家睡个午觉,表示脑子已经跟不上了。
只剩下两个姑娘在一起,楚一涵碰碰黎簌的胳膊,笑着挽住她:“簌啊,你是不是有什么开心的事情,不打算和我说说么?”
黎簌停下笔,把头埋在桌子上:“一涵,靳睿去江城了。”
她顿了顿,小声说:“他说从江城回来,会给我带礼物。”
“还有呢?”
“他说,他喜欢我,等我们高考完,如果我愿意,我就可以和他在一起。”
楚一涵被黎簌害羞的样子逗笑了,伸手去捏黎簌的脸:“我的宝,你不会是才发现他喜欢你吧,靳睿喜欢你喜欢得太明显了,我早都看出来了。”
“有么?”
黎簌猛地抬起头,“你看出来什么了?”
“看出来他喜欢你呀,而且是,非常非常喜欢的那种。”
黎簌眼波潋滟,托着脸笑了好一会儿,才说:“我和他说谎了,其实我也非常非常喜欢他。”
-
飞机上,曹杰和靳睿都已经脱掉羽绒服,到江城只穿毛衣就可以,甚至可能会觉得有些热。
空乘推着饮品车走过,两个人都要了矿泉水。
曹杰不知道想到什么,忽然叫靳睿:“阿睿,你还出国么?”
靳睿之前对自己的规划很简单。
陈羽去世后,他在国内并没有什么可留恋的,避开任何熟悉的环境,到完全陌生的国家去生活,他觉得挺不错。
可他现在遇见黎簌了。
也愿意跟随她的脚步做人生规划。
“喂阿睿,和你说话呢,你还出国么?”
“你说呢。”
曹杰摇摇头:“我就知道,你肯定是不去了,那之前咱们的计划怎么办?咱们几个人里,肯定是要有人去国外的,接触完全不同的市场和环境,汲取新鲜信息和资讯,保证发展过程中不会‘闭门造车’,这话不是你说的么?”
靳睿阖眼靠在飞机椅子里:“嗯,我说的。”
“那你这突然不去了......”
曹杰想了想,“不去也行,本来我爸也舍不得放你出去,怕你出去了就不回来了哈哈哈。按照他的思维,不用去国外学习,有钱聘请在国外学习过的人才就行了......”
他的话被靳睿打断:“你去。”
“什么东西?你说什么?”
“你去,好好努力。”
“我他妈去个屁,我成绩没有你好啊!”
“加油。”
曹杰还想说什么,靳睿忽然睁开眼睛,扭头看他。
眼神太认真,把他都看毛了:“我加油就是了,你干什么这么看我,怪瘆人的。”
“你说,我回来时,给黎簌买什么礼物好?”
“......你滚!我都上飞机了还要吃狗粮吗!”
靳睿感冒刚好,笑着轻咳两声。
身旁安静片刻,曹杰也笑了:“阿睿,你现在这样真好。”
他很轻松地问靳睿,我他妈是不是该存钱准备给你随份子了?总觉得要不是年龄不到,你俩随时都能去领证结婚了。
“早了点,她没答应。”
但过了几秒,靳睿又笑着改口,“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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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簌在楚一涵家做寒假作业,一直呆到下午3点多才回家。
她想,靳睿也许已经到江城了吧?
之前靳睿一直就在隔壁,有什么事情出门左转就能找到他,黎簌也没想过要和他交换联系方式。
不过不联系也没什么,过不了几天,靳睿就该回来了。
她绝不是为了情情爱爱就黏糊糊的那种女孩。
她可忙着呢,得学习,到时候他回来,她忙着学习都不一定有空理他。
得他上门求她和他玩,她才能勉为其难同意的。
这么想着,黎簌把下颌缩在围巾里,笑起来。
天气不错,黎簌一路溜达着往家属楼走。
路边积雪被环卫工人堆成雪人形状,黎簌早晨出来时,姥爷在洗红薯,说等她回来给她烤红薯吃。
她走进家属楼的楼道里,没察觉到这一天和平时有任何不同。
楼道里依然是那样贴满广告墙皮脱落,隐约听得到各家传来的琐碎声音。
在3楼半遇见楼下的李阿姨,黎簌依然没打算打招呼。
但李阿姨表情看上去很是讽刺,阴阳怪气:“又跑哪疯去了,你姥爷都被救护车拉走了......”
黎簌脚步顿住,猛然回头:“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说你姥爷被救护车拉走了,一天天不学好,这离了婚的家庭就是不行,孩子都教育不好,越来越没礼貌,骨头轻,就知道和小男生腻腻歪歪......”
李红萍后来说了什么,黎簌没听。
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姥爷被救护车拉走了”。
她根本没有看护病人的经历,急切地打车跑到医院,挤开医院里熙攘人群,跌跌撞撞扑到窗口,下颌颤着,说话也抑制不住带出哭腔:“你好,请问救护车拉来的病人应该在哪边?”
“窗口不能插队的。”
黎簌忍不住,哭出声哀求:“求您了,救护车拉来的病人应该在哪里,您能告诉我么?”
周遭很乱,也或者,是她脑袋里的嗡鸣让她觉得乱。
似乎听人说,应该去急诊科。
也好像,有好心人伸手帮她指路。
她满眼泪水,看不清人,连“谢谢”都顾不上说,拔腿就跑。
姥爷!
姥爷您在哪?
消毒水味、身边来往的病人和医生、被推着的病床,一切都像虚幻,黎簌只知道顺着指路人指给她的方向跑。
跑进急诊科,黎簌终于看见熟悉的面孔,那是夏天时常和姥爷出去遛弯下棋的两位老人。
可并没有姥爷的身影。
其中一个老人正垂着头,用胸前的围巾抹眼泪。
哭什么,姥爷又不会生严重的病。
他们哭什么?
她几乎失声,大脑空白地走过去。
其中一位老人拉住她,声音哽咽,小簌啊,你姥爷他没挺住,是心梗,来得太急了,救护车刚到医院门口,人就不行了......
不会的。
她早晨走的时候,姥爷还在泡了枸杞水,笑着告诉她,晚上回来有烤红薯吃。
他是那么注重养生的老人,他每天都在做养生操,每天都在喝枸杞......
怎么会呢?是不是有什么地方搞错了?
姥爷不会已经走了的,他一定还在家里,守在烤箱前,等着红薯烤好,美滋滋地炫耀自己抢到了价格便宜的蜜薯,甜得很。
都是假的。
都是假的。
黎簌想,她一定是疯了。
扒着医院门框死命哭喊着不肯离开时,那些架着她的护士和安保人员,一定非常讨厌她。
可是......
“姥爷!姥爷!黎建国!!!”
有人大喊:
“快过来人,这孩子晕倒了!”
“医生,医生呢?!”
“是患者家属,快点,晕倒了。”
都是梦,一定都是梦。
醒来就好了,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