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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学期有两门课程在期中结课,因为这接二连三几场变故,我几乎没怎么上课,又有点担心平均绩点不够高而与年底的奖学金擦肩而过,所以,回到学校之后一直忙着看书抄笔记。
我总在长篇累牍的回想廖长宁与我之间发生的点滴。实际上,我对他的眷恋和热情更像是一个断断续续却又意味绵长的梦,不知梦醒时分,我该如何自处。
青涩初爱,心陷囚笼。
学校里也没有人再当着我的面提及起“艳照门”事件。
只是偶尔对上旁人略带探寻的目光及背后指点的窃窃私语,我还做不到心静如水。
但我相信时间是抚平一切的良药。
我渐渐平静下来,尽量不去在意身后的流言蜚语。
生活给的伤,就用生活来治愈,自是最好。
廖长宁更忙。
联众科工并购博杜安的案子最终被远达科技截胡。
其实,无论从总资产、净资产还是营业收入,博杜安均要胜出联众科工一筹。如果博杜安最终被联众科工纳入麾下,无疑将是中小板公司又一经典的 “蛇吞象”式并购。
这场被金融板块评论员十分看好的收购战最终因为联众科工没能在签订一次性付清支付的双方协议后,在规定交割时间内定增募集到20亿的数额,以失败而告终。
联众科工资金链断裂,在这场收购中元气大伤。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早就有意向收购的远达科技与博杜安携手,这场并购案因股权结构复杂,设计方案优秀,更是成为年度欧洲最经典的交易案例。
李柔筠赢了廖长安那一局。
廖长宁毁掉一个联众科工。
波澜壮阔,势均力敌,平分秋色,有来有往,似乎谁也没有占上风。
十一月,感恩节的那个周末。
我收到廖长宁的手机发过来的短信,让我去参加廖董的六十大寿庆典。
有专人送来的纯白色的礼服盒子,赫本式的小黑裙,香槟色的细高跟鞋,经典款的手拿包,整套的碎钻首饰。
似乎是他一贯温和体贴的风格。
来接我的司机倒是熟面孔,之前见过几次,总是肃着一张脸,也不开口说话。
我有隐隐约约的不安。
我给廖长宁拨了一个电话,无法接通。
车子在一个绿树丛阴的中式大院前停了下来。
有侍从为我引路,依旧未见到顾雁迟,我的不安之感越来越强烈。
这里是一座清代的王府。
古典的朱红色大门上镶嵌着两个圆铜狮子头门环,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熠熠生辉。庭院轩敞宽阔,假山楼阁俱全,到处都是怒放的鲜花和翠绿的植物,几步之隔便可看到一个古朴雕花木框灯,灯罩是玻璃做的,发出昏黄的光。
我努力劝服自己既来之,则安之。
钟鼓既设,举酬逸逸。
贵妇千金,名流云集。
在一长排铺米黄□□桌布的餐桌上怒放的蝴蝶兰映衬中,身着雪白制服的厨师正站成一排,乐队的小提琴手演奏着靡靡丝竹管弦之音,这是觥筹交错的衣香鬓影场合。
我随着往来的人群沿着湖边走到一边轩敞宽阔的绿地。
转眸之间,我终于在场中围着人最多的那里看到了廖长宁。
眉眼俊雅,唇畔始终挂着得体的笑容,鬓角打理的极其干净利落。
他穿一件剪裁合身的深蓝色小格子西装,暗蓝碎星空花纹的丝质领带打成落拓随意的温莎结,愈发将他修长的身材衬得玉树临风。
依偎在他身旁的文敏,穿一袭黑色长礼服,低胸设计,脖颈上的钻石项链,像暗夜星辰一般闪烁发亮,一大片肌肤都露在外面,那一抹雪痕非常惹眼,身材接近完美,让人血脉贲张。
他们仿若一对璧人般站在一众人中客套来去。
我没有直接走到他身边。
在这种场合,我也根本做不到如文敏般游刃有余。
我自卑怯懦,有一瞬间,我甚至因为自己的格格不入迫切想逃开。
片刻之后,我看到这场豪门夜宴的主角——廖正康携李柔筠出场。
李柔筠梳古典高髻,一套酒红色的套装,端庄设计,名贵材质,刻意彰显贵妇人特有的讲究和品味。颈间珠宝华丽璀璨,钻光闪耀。
她已经脱胎换骨,如今身在云端。
“廖董!”有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士热络过来跟廖正康寒暄。
“张书记,您贵人事忙,还能拨冗光临,鄙人深感荣幸。”廖正康得体与政府官员打交道。
“哪里话,有幸参加廖董寿宴,是我的福气。”张书记眼神扫过廖长宁的方向,不失时机的夸赞道:“跟大少打过几次招呼,真是人中龙凤,后生可畏!”
李柔筠不动声色,手执香槟杯安静侍立一旁。
廖正康语气沉沉自谦道,“犬子年轻气盛,还要靠你们前辈多多提携。”
张书记腆着微凸的啤酒肚,客气的欠身回礼,笑道:“廖董太过自谦,纵观本城整个政商两界,如今还有谁如此不识时务,敢在大少面前自言提携二字。”
廖正康面上愈发平淡。
富贵显赫,财势熏天,却忌惮自己亲生儿子到此种地步。
设计独特的富丽堂皇大厅前有搭建好的演讲台和小型屏幕。
廖正康已经准备致辞。
廖长宁的目光终于落在我身上。
他素来波澜不惊的眼神有一瞬间的迟疑,接着就疾步走到我身边,直接问:“翘翘?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被吓一跳,还来不及回答。
文敏也跟了过来,说:“是我让人带她过来的。”
廖长宁深沉眸色有掩饰不住的怒意,他口气十分不快:“你又自作主张!”
文敏毫不示弱:“你明知道她今天必须出现在这里。”
廖长宁不理会她,低头去翻西装内袋,没有找到手机,又转身寻找身边助理。
扛着□□短炮的各路媒体熙熙攘攘的围拢过来。
闪光灯“咔嚓,咔嚓”地频闪,一道道迅疾如雷电。
台上,廖正康已经开始致辞:
——首先,对各界朋友抬爱,拨冗参加鄙人寿宴表示衷心感谢。
——廖氏集团于风雨之中已经走过六十载的路程。
——今日,廖某人借此机会,还要对我枕畔之人致以深刻的谢意。柔筠女士这十六年来对鄙人,对廖氏集团都可谓是劳苦功高。
——小儿长安,如今刚满十六,正式进入社交场合。
廖长安与廖正康有极其相似的眉眼。
他穿白色西服,头发有些自来卷,笑的一脸干净金贵。
廖正康揽着他的肩膀。
李柔筠站在他另外一侧。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会场中的小型led屏此刻突然亮了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
第一个镜头就是一个女人的乳/房照,扁平,生涩,一马平川。
然后是女人的脸。
是李柔筠年轻时候的脸,尽管她如今已经脱胎换骨,但是她右眉间有一颗厚重的福痣,十分明显。
会场之中先是一片寂静,然后立刻沸腾起来。
唯恐天下不乱的媒体更加疯狂的按动着手中的快门。
接着是一段□□视频,不长,但李柔筠脸部已经给了足够清晰的近焦镜头。
眨眼之间,白玉变豆渣。
台上李柔筠崩溃的歇斯底里大叫:“这不是我!这不是我!”
屏幕上又出现一个中年男人的脸,他穿白大褂,对着镜头一本正经的问:“小花,你还记得我吗?我是高少辉。”
“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想你,给你做完隆胸手术之后,我没想过我们能再见面。”
“那一晚,是我这辈子都难以忘怀的。”
“我常常靠这个视频回忆你的身体留给我的美好触感。”
“……”
他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什么。
我已经无法再听下去。
廖长宁一直拉着我的手腕,文敏拖着我的另外一只小臂。
我有些呆愣错愕,哑声叫了句:“长宁哥哥……”
他贴在我腕上的手指冰冷异常,如触霜雪。
他有些失神。
文敏厉声叫道:“长宁!”
廖长宁紧紧攥着我的手腕颓然脱力,我被文敏拉扯着走到台上。
她猛然推我一把,我踉跄向前,竟然没有摔倒。
文敏的声音通过话筒放大,一字一句敲在我的心上,在整个庭院中回响,“李副董,你不记得高医生,难道也已经不记得你跟他的女儿,那个十八年前被你抛弃的小女婴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