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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宝图已经完全开不了机了,所幸大厅的电梯里掛有嚮导板,上头清楚的标明了充电室的位置--七楼的第一间房间,也就是刚才在控制室外看见的那间镶着黄古铜门板的小舱房。
冬凌抱着藏宝图,揣揣不安的搭上了七楼。
推开厚重的黄古铜大门,里头是一座四四方方的房间,铝製合金的墙面、天花板以及地板都使得这个空间宛若一座无处可逃的牢笼。位于房间的正中央的是一座方形仪器,看起来就像工业用大型冰箱似的,冰冷的机壳上正对着门口一侧有一个显示萤幕,上头赤红色的数码数字写着「90%」。而在这座钢铁巨兽般的仪器四周分别靠着四张长型的铁架,将仪器完完整整的围住了。铁架的高度正好适合让人站在前方,就像立桌似的。
大门左右两侧的壁灯将冬凌徬徨的影子铺在地面上,他愣愣地盯着眼前的景象,听着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响,忽然觉得自己就像是误闯父亲工作室的小鬼头,即使知道进去了肯定会被责备,却又按捺不住朝里头走去的好奇心。
充电室里只有玄清一个人。看见冬凌进来,他只是冷哼一声。
冬凌缓缓绕着中央的大机器转了一圈,这才注意到了玄清放在铁架上的藏宝图,由于距离和反光的缘故,他看不见上头显示的文字,但能依稀看见萤幕正闪着微弱的光。
冬凌忍不住向他搭话:「这座机器是做什么用的?」
玄清不屑的瞥了他一眼,这回回答得倒是平静:「是供电器。这里能供应的电量有限,上面的数码萤幕上显示的数字就是剩馀的可供电量。」
冬凌有些惊讶,他可没料到玄清居然会好声好气的回答他。或许他真的是个不错的傢伙呢?
「呃,这么说,当数字变成零的时候……」
「就无法充电了吧。」玄清冷笑一声,「今天才第三天,大家的藏宝图都还有足够的电量。等到最后几天,这间充电室的情况肯定会很精采。」
「这是什么意思……?」冬凌搓搓手臂,打了个寒颤。他总觉得玄清说这句话的语气异常欢快。
玄清指了指他搁在桌面上的仪器,道:「刚开始,藏宝图上的红点范围很大,但随着我们待在船上的时间越长,红点范围也就越来越小。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标明精准的位置呢?当然是因为这样才刺激。」
玄清说着,阴狠一笑,「要是一开始就标明了位置,不就成了赤裸裸的格斗战了吗?每个人分配到的特殊道具都不同,如果真成了那样,凭的就不是实力而是运气了。」
「再过几天肯定就会更清楚了吧。到时候战况就要更激烈了。更别说他们还安排了一隻鬼。……只有这样,鬼才有机会大展身手啊。」
冬凌点点头,一边想着这傢伙分析事情那副臭屁的模样倒和荧煌有几分相像。
玄清「砰」的一声把门甩上了。冬凌愣愣地盯着门板,有些怔忡。
黄古铜大门再度被推了开。一个高大的影子从门后慢慢地晃悠进来,挡住了来自门口上方的全部灯光。
来者一双了无生意的四白眼在狭窄的充电室里扫视一圈,接着缓缓从工装长裤的口袋里抽出藏宝图,学着冬凌将藏宝图摆到铁架上,「……你一个人?」那沙哑的声音响起的同时,整座钢铁製的充电室都共振似的颤抖了起来。
冬凌一脸傻愣的点了点头。
冬凌点着的头还没归位,那人长腿一蹬,下一秒就鑽到了冬凌面前,冬凌还没来得及讚叹他的爆发力,就见他伸出手臂从后背一抽,瞬间抽出一支约半米长的木棒,木棒迎面袭来,眼看就要砸上自己的脑袋,冬凌吓得侧身一闪。
冬凌的反应不可谓不快,但他却没将充电室里狭窄的空间计算进去,额头撞到一旁铁墙的同时,木棍应声砸上他的右肩和后背,他彷彿听见了自己骨头错位发出的哀鸣声,与此同时,他搁在铁架上的藏宝图应声碎裂,细微的火花在空气中发出「滋滋」的电流声,转瞬即逝。
「呃……!」
剧烈的痛感袭上脑门,右半边身子登时完全麻痺了,冬凌跌坐在地,只能以双腿和仅剩的左手撑着地面狼狈后退。
那人缓缓举起手,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手上的木棍,復又抬起头紧盯着痛得脸色苍白、满头大汗的冬凌。他倒提木棍,朝冬凌缓步前进。
冬凌痛得说话都不利索了,「这位大哥有话好说啊!我、我到底哪里招惹你了?」
那个四白眼的傢伙盯着冬凌歙动的嘴唇,不悦的皱起眉,低沉的声音听起来竟很困惑:「这武器不太好用。」
冬凌听了,一口气差点喘不上来。敢情这傢伙突然攻击自己,只是为了测试武器好不好用?自己都被他打得站不起身了,想不到这人居然还满不在乎的说着冷血的话?!
他眨了眨那双如蛇般的阴鷙双眼,平淡的开口:「你拿到的傢伙是什么?」
对啊!他怎么就忘了自己腰上还掛着一把沙漠之鹰!冬凌的心脏狠狠一跳,这时他的右半边身子已经完全没有知觉了,无论是想要抽出手枪还击还是缴械投降都做不到,只能维持着跌坐在地的姿势而已。
「没什么,只是一支钢笔而已。」
「钢笔?」他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让我看看。」
冬凌轻轻喘了口气,故作镇静地答道:「我放在房里。」
不料他竟缓缓摇头,「不,不可能。我见你回舱房好几次了。现在这种状况,你不可能不带武器在身上。」
「是、是真的,毕竟只是一支没用的钢笔而已,带在身上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冬凌一边敷衍他一边悄悄动了动右手手指。
……总算是恢復了一些知觉,但以自己的右手臂现在的状况,要想在瞬间抽出那把沉重的手枪、瞄准并精准的扣下扳机还是太勉强了。冬凌急得冷汗直冒。自己现在面对的就是一个不按牌理出牌的神经病,而这神经病的力气还特别大,要是他老大不爽了,只要一瞬间就能一棍砸碎自己的脑袋!
「不,不对……」四白眼男一步一步慢慢地走近他,木棍在冰冷的地板上拖出一道压抑的声响。
那人的身影在视野中越来越大,冬凌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每一跳下都是重击,简直就要弹出胸腔。他奋力地张嘴呼吸,然而氧气却怎么也不够似的。这时那人已经走到冬凌眼前不到一米处,他慢慢将腰弯至刚好能直视冬凌的高度。
冬凌的心脏猛地一沉。那是一双没有生气的眼睛,透明澄澈如同玻璃,却是死的。这双眼睛不该属于人类,甚至不该属于活物。他几乎贴上冬凌的脸,说话时温热的气息拂上他的颈窝,他吓得缩了缩脖子。
「你出了好多汗。你在说谎。」
冬凌急得眼眶泛红眼角含泪--虽然自己的确是说谎了,但他这身汗可是疼出来的!
「我、我没说谎,是真的,我是真的拿到一支钢笔--」
黄古铜大门倏地被撞了开,一道人影从门外飞了进来。被来者捲起的劲风猛然扫过四白眼男的后背,几乎同时,他回过头并迅速抬起手臂,挡住来者朝他脸上飞起的一脚,脛骨和手臂相撞发出了一声激烈的闷响,冬凌光是看着都觉得浑身发麻,但那两人却像是毫无知觉似的一丝表情也无,下一秒,四白眼男也紧抓着木棍,立刻追击过去。
来者也不是省油的灯,他敏捷的朝后头一连翻了两个空翻,躲过了对手瞄准自己腿部扫过来木棍。在门边站定的同时他左手一甩,一支银色的细长物体直直朝着四白眼男的咽喉飞去。
冬凌缩在角落,惊魂未定。这场突如其来的战斗他可是从头到尾见证了一切,然而他甚至都没能看清那东西是什么,更遑论那人是什么时候、又是怎么抽出那东西来的。
银色的物体重击上四白眼男的喉咙,他高大的身子猛地晃了晃,他手臂一松,木棍登时落至钢铁地面,敲出清脆的声响。
袭上他咽喉的银色棒状物也顺着他厚实的胸膛滚至地上。冬凌这才看清了,这正是那支没用的钢笔。
四白眼男眨眨眼,看向来者的眼里倏忽冒出了奇异的精光。他仍面无表情,但冬凌却觉得自己似乎从他的眼里看见了一丝笑意。
「荧煌……!」冬凌立刻就想跑过去,然而右半边身子却一点儿也使不上力,只能无力的靠着一边的铁架勉强站起身来。
「哥!你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荧煌的语气仍旧轻佻,但他严峻的脸色已经出卖了他的真实情绪。
听见熟悉的声音,冬凌激动的简直要哭出来--就在前两分鐘,他还以为自己肯定要成为这神经病的棒下冤魂了,还是死得不明不白那种!
荧煌目不转睛地直视立在两人之间的四白眼男,一边小心的靠近冬凌。经过他身边时,荧煌缓缓弯下腰,捡起那支未脱帽的钢笔。
四白眼男勾起嘴角的弧度几不可见,「居然真是一支钢笔。」
荧煌没有搭话。他倾过身架起冬凌的半侧身子,在这期间,他的另一隻手悄悄地将钢笔的笔帽弹了开。
感受到四白眼男射在两人背上灼热的视线,冬凌浑身上下的寒毛都竖了起来,芒刺在背,就连走路都变得僵硬许多。
荧煌倒是十分自然。走到门边的时候,他低下头,附在冬凌耳边低声问道:「能开门吗?」
冬凌的右手废了,左手可没受伤,他飞快的伸出手,想儘快扭开镶在门板上的把手,然而过度紧张和情绪亢奋却让他的手颤抖不止,怎么就是无法握住把手。
见冬凌急得全身都轻微地抖了起来,荧煌撑着他的那隻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背。
「没事。我在这里。」
冬凌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终于扭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