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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来前和许那通斗嘴, 就是想他过来给他送钥匙,当然,他住处房屋保洁还是要做的。
纯粹丁点灰都受不了。
车子泊停在傅家门口。傅雨旸从后座下来, 杳杳隔着一片人工湖,都可以看到对面小山头上红得热烈的黄栌,
还有院墙上满满的爬山虎,他去江南前还没有红。
秋倒像是人一样, 容易醉。
傅家大门洞开,许抒诚在里头的缘故。
司机给傅雨旸拿行李, 他们一行动静,惹得门口抱鼓石上窜下一只老猫, 呜咽一声,从猫儿洞里钻走了。
*
傅雨旸进来的时候,许抒诚在院子的躺椅上睡着了,身上只一件单薄的西装外套。亮月把什么都晾凉了。
傅雨旸踢踢躺椅,上头的人才混沌睁眼。
这里原来是处茶寮,下棋谈事的空所。老傅走了后,茶自然凉了,连夏日里挂的竹帘子都懒得去打了。许抒诚说等他等困了, 眯了会儿。
“你连夜回来, 出什么事了?”许抒诚问某人。
傅雨旸把轻便的几件置换衣裳行李脱手一边, 去端许抒诚磕在一边的茶,问他喝过没,得闻没有。
揭开,就猛灌了两口,剩下的一半,浇在手上洗手了。
“老乔原先两个普通合伙人要退出。”例行公事,合伙人都要到场,一是谈股权回购,二也相对要约束下禁业避让。
这些傅雨旸律师也可以代其出席。只是第二桩,他要亲自回来。
开仓库,取件东西。
一对甜白釉的压手杯。这是傅雨旸当初在一个收藏家手里高价求来的,没送出去,老头就发病去了医院,重症监护甚至都没超过24小时,人就没了。
他母亲这头朝他坦白后,傅雨旸复盘过,也查问过老头原先的助手 、司机,他父亲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人才一下子没禁得住……
可是四下打听延展过,都没有。
正常的生老病死。
这话有点耳熟,有人也和他这么说过:生病。自然死亡。
钨丝灯泡下,傅雨旸阖上那对压手杯的楠木盒子,不由地打了个喷嚏。库房里隐隐的尘息味。
许抒诚没来得及问他这手杯取出来送给谁?想也是生意上的来往。只一心和傅雨旸聊家务事:“其实别怪我说话不中听啊,干妈呀,就不该瞒这一辈子。既然瞒就瞒到底,连你都不要告诉。”
人死如灯灭,浮云吹万间。没什么一抔灰扬不了的。
但世事就是这么凑巧。倘若那天来会面的是梁小姐的养子,傅雨旸想,傅家和那头也就扯不出什么干系来了。
他会一一陈情清楚,周学采不领情,那么到此为止。
偏偏是周家最细微末节的人来了。
她秉着最赤诚的交易来的,口里每回提到她阿婆都是最由衷的怀念。傅雨旸倒希望,她和那位梁小姐毫无瓜葛。
可是,有些延续,不是只存在亲缘的局限里的。
某人难得自省,冷笑出声,他一面往外走,一面去揿灭库房里的灯。直到黑暗四合,才问许抒诚,“这算背违吗?”
从一开始。
*
傅雨旸简单在父母住处浅眠了一觉,起来洗漱,进总部开会。
文山会海中,最好的精神小差方式就是盯着屏幕ppt。我有在看你,但没在听你。
撑过第一轮,傅雨旸干脆也不和他们客气了,一个个在会议室里抽烟,燎得眼皮子都疼。他干脆拿手机出来打游戏了,结果好久不玩,系统提示要更新,那进度条读得比今天三环的车都堵。
等更新完毕后,他们会都开完了。傅雨旸例行出席,对于回购股权的事全权没有参会意见,会议一了,头一个来签会议记录的名。
人却在座位上没动,手机横着屏,作玩游戏状。
这在傅雨旸也不是没有过,从前夜场谈事局上,话不投机,他干脆玩两把游戏。能把那些个老家伙气死。
最近小半年没玩了。早年他上学的时候玩游戏也是凶得很,后来许家兄妹安利他这款手游时,他没闲心玩,属于热情早就燃烧完了。
架不住许抒见那个疯丫头卖力地游说,才勉强装了,偶尔解压用。
傅雨旸点进微信好友名单,果然,在名列里找到了某人的名字,她游戏名和她的耳机id一样,花里胡哨的:小周今天努力摘星了没?
摘星的人不在线。
傅雨旸思忖之余,线上有人拉他玩游戏,是许抒见那个丫头。他没理会,径直退出了。
散了会,去老乔办公室里坐了坐。
正值放假期间,傅雨旸也不打算停留的样子,云山雾绕一篇生意经,老乔还要朝他深耕细作股权回购的事呢。傅雨旸当即不高兴了,“大过节的,你念哪门子王八经。”
让他有事,节后给他写邮件。
老乔这回当真蒙在鼓里, “你这是急着去喝生日酒?”
“你又知道!”
“中午约了老冯他们给你搬风呢。你做东。”
傅雨旸逃不过,干脆即兴发挥,“晚上吧。”
晚上他请客。
要做东的人,让老乔帮忙联络,说完起身拾起外套就往外走。云淡风轻地杀了个回马枪,“江南那头新世科技的业务头子骆存东,你认识吗?”
老乔有分部在那里是不错,但是事无巨细的人脉网,他哪能面面俱到。闻言摇头,只问雨旸,“怎么,你要联络?”
“谈不上。想会会。”
*
周和音他们此行,团队里有三个女士。
两个妥妥的资深前辈,一个毫无疑问的新兵蛋子。
他们这次国庆来回的机酒以及三天的吃喝开销,都是骆存东自掏腰包。美其名,团队建设。
实际上倒是陪b城的代理商和对方在案的客户,玩了两天。因为这一单很特殊,代理商的客户,但是客户真正使用单位又在江南,原则上这一单要纳到骆总业绩里。
这才把团队开拔到这里接待。后续客户去江南那里,他们依旧还是要地陪。
这种头目的代理商,远远压过他们直销的业绩。但是年底的业务总计,谁分管的代理商又记在谁的头上。
带周和音的两个前辈姐姐私下吐槽孙代理和他们骆总的关系,就好比一个嫡系的被后来居上的庶出压着头,但是呢,又一荣俱荣。当然啊,没有一损俱损。
别看他们勾肩搭背地喝酒,其实皮下不知道咒骂对方死多少回呢。
周和音很乖觉,她们说什么言论,她都只是听,从不发表主观看法。少说多干,实践里犯错,实践里总结,每日不谈三省罢,睡前复盘还是做得到的。
就连她们三个女生的房间分配,她也是很泰然地觉得自己该落单。
一个人住标间不要太舒坦。由她们去抱团吧。
今晚是孙代理替骆总践行,他们明天早上一早的飞机。其实按周和音的心,她晚上就想走了,无奈他们执意留一晚。
晚上骆总的女儿也跟来了。
男女同僚凑一块八卦,私下交换信息才知道,原来骆总前段时间离婚了,轧姘头那种,被前妻撕了,女儿的抚养权倒是争过来了。男人啊,谁都没他们现实。
难得,这次最小的周和音主动插话了,她是替女性同胞抱不平,原来竟是这样的男人。“那么,为什么孩子不跟妈妈呀。不是男方过错方嘛?”
前辈姐姐瞥一眼愣头青的觉悟,说小音你还小,不懂这里面的门道,都八.九岁的女儿了,反正认知都已经清爽了,谁对谁错,小孩子灵得很。为什么女方还要苦哈哈地把孩子搂在身边啊。有钱有闲的日子难道不香嘛!
就该他男方养。哼,你当养孩子容易的。
瞧,这不谈生意都得拴在身边来。
周和音瞬间对这个新老板下头,她说收回之前说骆总人间理想的话。
这女人间的友谊有时很奇怪。互相礼敬时可能内里反而是翻白眼,偶尔敌人的敌人,倒成了朋友。
前辈姐姐说,她们都当小音是骆总的迷妹呢。不然巴巴地愿意借调过来。
周和音打工人打工魂:“快别。我只是以为他是个好父亲。”
小音和前辈姐姐也可以有共频的:总觉得爱孩子的男人差不到哪里去。
其实不尽然。男人,父亲的觉悟是父亲;男人的觉悟却只是男人。
聚餐到收梢,骆总已经喝得舌头都大了,和孙代理在那侃侃而谈。而骆总的女儿一路跑出跑进的,也没人敢管这个公主。
周和音记得她小时候跟着父母去吃席,规矩大如天。
她在摸鱼玩小程序里的俄罗斯方块,听到骆总喊她,“小周,帮我去看一下柚柚。”
唉。心不甘情不愿。心想,我又不是你的佣人,给你去顾孩子。
嘴上还是应答了,小程序上的俄罗斯方块越落越快,因为她的来不及作为,以至于交通大堵塞地堵了半空,越到顶,越接近game over.
没等到她走出包厢门,她的游戏就阵亡了。于此同时,外面有小孩跌跤的声音,
扑通一声撞到了侍者的酒盘,红酒应声而落,骆总家的柚柚也哭得稀里哗啦。
周和音应声追出去,只见廊道尽头一个熟悉的身影还有他那个混血老头老板。某人身高腿长地俯身下去,单手把小孩从地上提溜起来,口吻不太友善,“小家伙,公共场合不乱跑乱叫。你爸爸没有教你嘛?”
柚柚塌房子般地哭。
周和音吓坏了,连忙去要孩子,心想你别吓人家了。
她一面跑,一面刚想张嘴说些什么,
傅雨旸只手松开孩子。手上沾满了红酒,他目不斜视地接过侍者递上的干帕巾,顾不上揩干净,专心对付朝他而来的人,“跑什么,没看一地玻璃渣子?”
第18章
◎隔岸◎
周和音一身白色雪纺衬衫, 领口打着法式复古的垂坠感蝴蝶结。黑色褶边的半身裙,上身套一件黄绿色灯笼袖的对襟开衫毛衣。
一点眼的绿,把规矩的通勤颜色救活了。
只是这萧薄的穿扮, 就是回江南也不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