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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不是小老头,你应该最清楚不过。”邵允这时轻轻地抓住了她作怪的手,抵在自己的唇边亲了亲,目光里带着丝意味深长,“毕竟昨天晚上……”
没等他把话说完,叶舒唯已经恼羞成怒地用手掌堵住了他的嘴:“邵、允!”
她真的已经无数次地怀疑过,他究竟是不是一个体弱多病的人。因为他在夜晚时分对她的所作所为,每回都让她深深地怀疑着他白天是不是在装病。
蒲斯沅等人在今天傍晚时分就会降落珑城,他们原本应该更早些到、加入进围剿邵垠的行动中,但因为临时被另一个任务缠住、路上才耽搁了些时间。
言锡这时从越野车里探出了一个脑袋,朝他们歪了下头:“等把人抓了回来你们再慢慢腻歪,当着蒲斯沅的面亲嘴都行……准备出发了。”
叶舒唯白了他一眼,准备拉着邵允抬步走向越野车。
可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轿车忽然疾驰到了他们面前。
几乎在车还没有停稳前,后座上的邵眠就已经跨下了车,大步走向他们。
邵眠的整个面容都严肃紧绷,看得出来是有要事要立刻告知邵允。
邵允其实有些意外邵眠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因为他记得,邵眠今天应该是在办理出国的手续。等邵垠被抓捕归案、整个邵家的事情尘埃落定后,邵眠便会立刻动身飞往国外与妻女团聚。
邵允问他:“大哥,是出什么事了吗?”
邵眠动了动唇:“阿允,父亲他……醒了。”
这几个字落地的那一刻,邵允的面容也有一瞬间的微变。
但很快,他便将这抹情绪收敛起来,平静地说:“嗯,他的情况如何?”
“我跟他大致说了一下邵家目前的情况,并告诉他既然他现在清醒了,很快就会有专门的调查人员上门来依法对他进行审查逮捕。”邵眠动了动唇,“然后……他就像疯癫了一般从床上跳起来,把屋子里能看得到的东西全砸了。若我没有往旁边避让,他怕不是要把花瓶直接扣在我的头上。”
“他说我在说谎,说邵家不可能会塌,还要让我把邵垠叫回来。我这辈子见惯了他的威风凛凛和不可一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如此直面他疯癫丑陋的内心。”
说到这儿,邵眠自嘲地笑了笑,“不,其实我最近已经见识过许多次了,但每一次见识,每一次心里都还会是这般不是滋味。”
邵允抬起手,无声地按了按邵眠的肩膀。
“他虽然身体状况不佳,但也不知是从哪突然暴起的蛮力,那两个照顾他的下人根本摁不住他,我只得让辛澜和双子在家里看着他,急急赶来这儿找你。”邵眠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我知道你要跟小叶他们去抓邵垠,但我也实在是没别的法子了……”
偌大的邵家,现在俨然连一个能帮得上忙的人都找不到。对比从前邵蒙他们呼风唤雨、身后跟着一连串人的日子,实在是看着好生讽刺。
他们的对话全程并没有回避叶舒唯,叶舒唯这时想了想,主动开口对邵允说:“你跟你大哥回邵宅去吧。”
邵允侧头看向她,一时没作声。
“我们的人已经在邵垠家正对面的屋子里监视了他整整三天,连他打个喷嚏我们都能立刻知道。他现在已经是一只瓮中之鳖,只等着束手就擒了。”
叶舒唯又抬手敲了敲自己耳朵里的通讯器,“而且,我们随时都能够听得见彼此,也能为彼此提供必要的支持。我不是不想同你一块儿去抓邵垠,只是现在邵家大宅那边更需要你。”
邵垠虽然明白她所说的无一不合情合理,但心里还是有些说不出来的不踏实。
这些天,他陪着她一块儿清扫着珑城的每个大大小小的角落,看到被黑暗笼罩了那么多年的珑城终于开始渐渐拨云散雾。他也知道,在她的帮助下,他已经即将要彻底踏出邵家禁锢了他那么多年的牢笼和地狱,来到他如此向往的人间。
一切明明都在往好的、他做梦都向往的方向发展着,他的心中理应满怀期许与安定。
叶舒唯见他好看的眉头始终打着结,怎么也不愿意松口,便踮起脚在他的脸颊上落下了一个吻。
“等我回家。”
她笑得眉眼弯弯地对他说。
这四个字,让邵允的神情不自觉地就变得柔和了下来。
他望着面前自己挚爱的女孩,过了良久,才终于哑声答应下来:“好。”
第六十九章
*
叶舒唯上了车后, 看了眼手表,对邵允说:“那我们晚上见。”
邵允走到车窗旁, 温柔地看着她:“好。”
叶舒唯歪了歪头:“让辛澜别再烧大鱼大肉了,我今天晚上只想喝一碗粥,最清淡的那种!”
邵允弯起唇角:“好。”
她看了眼邵允身后的邵眠:“我要不要先派两个周煜的心腹跟你们进大宅里去?我怕你们控不住邵蒙。”
邵家是重点监视区域,有一组专门的特勤人员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在邵家四周巡逻,以防有什么突变。但邵蒙与几个儿子的纠葛毕竟是邵家的家务事,在审查人员正式登门前,特勤人员都不太方便随意插手参与其中。
“应该不需要这么大动干戈。”邵允说, “特勤人员已经将整个大宅的每个角落都仔细搜查过,除了邵垠书房的那个密室打不开,其他肉眼可见的地方都不存在任何杀伤性的武器和工具。”
邵眠在后面补充:“何止是武器和工具,现在的邵家大宅简直是一贫如洗。”
并且,邵蒙已经是个即将日暮西山的病老头, 他就算等会儿还有力气继续发狂,邵眠、邵允加上辛澜和双子五个人也总能摁得住他。
毕竟现在缉捕邵垠才是重中之重, 邵垠虽已是孤军一人在垂死挣扎, 但也不能完全就笃定他再掀不起什么风浪。因为有过前车之鉴,实在是不敢轻敌。邵允也是深知其中的利害关系,所以不愿意去占用叶舒唯他们那边的特勤人员资源。
叶舒唯望着他们:“我们这边人手充足的,少两个人去你们那边根本不妨碍。”
邵允有些哭笑不得:“唯唯,真的没关系。”
“那好吧。”
叶舒唯料想自己要是再继续坚持派人增援,就是有些嫌弃自己的爱人过于“病弱无用”了,“那我们走了,有情况随时联系!”
目送他们大部队一辆车接着一辆车渐渐驶离, 邵允转身跟着邵眠一块儿上了他的车。
邵眠虽平时不苟言笑,但其实也是个极其细腻之人。轿车稳步驶向邵家大宅的途中, 他观察了一会儿身边的邵允,低声问道:“阿允,你是不是在担心小叶?”
邵允听闻从窗外收回目光,没有否认。
“她不是非同寻常的女孩子,也有老天庇佑,我相信他们一定会凯旋归来。”邵眠如此说着,“但你会担心也是在所难免,我从未见过你对一个人如此牵肠挂肚,就像失了魂魄一般。”
这么多年来,邵允在他们所有人面前从不会表现出平静以外的其他情绪。无论在邵家遭受了什么样的苦难和鞭挞,他的神情和心智都从未有过一分一毫的动摇。
但在有了叶舒唯之后,他就像是彻底脱下了那层将自己严严实实包裹了那么多年的盔甲,露出了其中最柔软的内核。他会轻而易举地被他心爱的女孩子的一举一动而影响,动摇得一塌糊涂。
邵允笑了笑:“大哥这是在揶揄我么?”
邵眠摇了摇头:“还真不是,只是看到你有了如此投机的心爱之人,我打心眼儿里为你高兴。”
邵允说:“即便大哥是揶揄我的,我也安心受着,因为你说的都是事实。”
邵眠定定地望着他:“阿允,等这一切全都结束后,你会离开珑城吗?”
他不置可否:“唯唯去哪儿,我便跟着去,带着辛澜和双子一起。”
邵家于他而言从不能称作为是一个家,只是一处暂时的居住地而已。
有叶舒唯的地方才是他的家。
邵眠微微颔首:“今天早上琴琴给我打视频的时候说,她在那儿已经交到了新朋友,要我早些过去好介绍给我,还说很喜欢新的环境。鹭鹭说那边的环境虽不比珑城安静,但热热闹闹的大城市却让她感到十分踏实和自由。”
只有在谈到妻女的时候,邵眠紧绷的脸庞才会放松下来:“琴琴年纪那么小,却要因为我辗转去到陌生的国度,我的内心其实一直感到很歉疚,但却没想到她适应得如此好。终究是我这个做父亲的失职,被邵家和珑城困了小半辈子,局限了自己的眼界,差点也要让她变成第二个我。”
“不必再感到后怕悔恨,你已经给了琴琴第二次选择自己人生的机会。”邵允说,“你将她和大嫂送出了珑城,从今往后没有人再能困住她们、伤害她们,她们能够尽管开心地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邵允的话让邵眠的心里感受到了安慰,他静默片刻,对邵允说:“琴琴还问起了你和小叶,想知道你们以后会不会去看她。”
“当然。”邵允弯起了唇角,“等大哥你在那边完全安定下来了,我们一定会找时间去看你们,到时候也要劳烦你作为东道主接待我和唯唯了。”
“自家人,谈什么劳烦不劳烦的。”
因为提到了满心向往的未来,邵眠的脸上也露出了浅浅的笑意,“就怕你和小叶忙,惦念不起我们来。”
“不会。”似是明白邵眠的所思所想,邵允不徐不缓地告诉他,“你们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我怎么会不惦念你们。”
“大哥,我们不能活在过去,我们得活在现在和未来。”
邵眠动了动唇,眼尾渐渐浮现起了一丝几不可见的微红。
即便邵允已经说过很多次,自己并不介意邵眠过去那么多年的不作为,但邵眠自己心中还是一直过不去。他总是在悔恨,为什么自己不能早些醒悟过来,将他理应最疼爱的弟弟更早地从地狱中解救出来。
但今天听到邵允如此开导他,他也终于试着想要去原谅自己。
的确,总是被过去束缚并没有任何意义,重要的是他现在还有机会可以弥补、可以学习、可以改变。
毕竟未来那么长,他还有大半辈子的时间可以去当一个无愧于心的好长兄。
他再也不会将他的弟弟一个人留在那个狭小的衣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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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邵允踏进邵家大宅时,他先回了趟自己的房间。
他将自己床头的那盏小夜灯悉心点上,随后又点燃起了叶舒唯最喜欢的蔷薇香薰。
做完这一切,他才走出自己的宅院,往邵蒙的宅院走去。
刚走到中庭时,他远远便听见从邵蒙的宅院里传来了怒吼声和碗筷砸碎的声音。
他加快步伐往邵蒙的宅院而去,走进房间一看,便见地上一片狼藉,碗筷和盘子被摔得七零八落,好好的饭菜、汤和药全都洒了一地。
邵眠正在低声安慰那两个伺候邵蒙的下人,他们被邵蒙吓得躲在房间的角落里直哭。辛澜和双子则站在床边,拼命摁着躺在床上企图暴怒而起的邵蒙。
邵蒙一边挣扎,一边疯狗似的吼:“你们三个算是什么东西!?啊!?给我松开手!你们这三个捡来的小畜生!”
“放开他吧。”
邵允这时对辛澜他们说。
眼见邵允回来了,辛澜和双子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赶紧齐齐往后退了一步。
没了他们的牵制,邵蒙似是回光返照般从床上“蹭”地一跃而起。
他看到邵允时,那双已经有些浑浊泛黄的双眼一瞬间便迸发出了凶狠与恶毒的光芒,似是想将邵允生吞活剥般地朝邵允猛扑了过来。
“我就知道是你搞的鬼!”
邵蒙窜到邵允的跟前,双手一下子狠狠地攥住了邵允的肩膀,“这个家会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你!!”
按理说邵蒙卧床昏迷如此之久,身上应该使不出什么力气,但兴许是因为身体里最后一丝骄傲的细胞在疯狂作祟的缘故,他竟将邵允的肩膀按得生疼。
“三少爷!”
一旁的辛澜和双子看得焦心,想和邵眠一同上来解围。邵允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直接朝他们抬了下手,示意他们不必上前。
他任由邵蒙死死地攥着自己,目光里没有一丝波澜地开了口:“我既不是邵家人,这个家会变成这样,又同我有何干系?”
“孽子,孽子!”邵蒙粗喘着气,恶狠狠地瞪着他,“当年你刚出生,尚在襁褓之中时,我就应该把你扔去喂狗!绑着石头扔进河里!我真是一时大发善心,蒙蔽双眼,养虎为患啊!”
“养虎为患?”邵允笑了笑,“我一个在您眼中不成器的废物、弃子,怎么如今竟成了虎?这虎我可担当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