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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气势很强,还未看到对方,已感受到一股迫人之势。
回头面对,压迫之势更胜。
男子带着面具,那是一张很凶恶的面具,他身材超拔,穿着蓝色长衫,一身风尘仆仆,好像刚从外边赶回。
他走过来,走近娉婷艳绝的女子面前。
解君环警惕的看着来人,她猜这是上官府的主人,即上官长痕。
他喜欢戴着一张青面獠牙的面具,很多人道他丑陋不堪,他无脸见世人,故而只能蒙着面。
解君环不自觉后退,在对方逼进来时,不由自主的后退。
他的气息太冷,气势很强,听说那些死在他手里的人都是笑着死去的,他像是索命阎罗。
男人逼着女子到树旁问,“你是新来的舞姬?”
解君环听着成熟有味的声音点头,“小女见过上官公子。”
男人双手撑在树上,堵着无所适从的人问,“小女?”
解君环沉默不回答,以往怼人的气势在此发挥不出,她道,“上官公子可是刚从外边回来?”
上官长痕嗯了一声,他道,“夜承熄都教了你什么?是不是要你摸清上官府的所有一切,哪怕一棵草都不放过?”
解君环否认,“小女只会跳舞。”
上官长痕声音带了些许玩味,“那好,现在就跳一段给我看看?”
解君环贴着树挺直了身子哀求,“公子可否移开?”
上官长痕不说话,反而问,“叫什么名字?”
“解君环!”她如实禀报。
上官长痕咀嚼着陌生的名字,他靠近去,气息几乎要淹没在害怕的人身上,解君环想动手打人,他则转身走进房间里。
解君环深呼吸一口气,想来想去,她大胆的跟上去,身后有人随同鱼贯而入,她们是赶来奉茶的侍女,所有人井然有序、有条不紊,根本没有如外面谣传那般,府中所有人都怕这个府邸的主人。
解君环站在旁边,观察走出去的侍女,她们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就是这个人,大老远赶回来径直来这里喝茶?莫非徐管家安排错了地方?
上官长痕转头看着心思百转的人,示意她倒茶。
解君环听话照做,优雅的为人斟茶,再恭敬的端起送到他手上。
上官长痕欣赏着白皙如玉的手问,“即是暗楼出来的杀手,十指不沾阳春水,说出去有人信吗?”
解君环惊一息,她认定自己低估了这个人,他好像什么都清楚。
竭力的保持镇定,脑子迅速转着,既说他喜欢红衣女子,还喜欢会跳舞弹琴的女子,那么他必有弱点,所以暂时不怕他杀自己而后快,至少现在对他还有一点用处,他必要看看太子新送来的人如何,若然也不会大费周章的做出安排。
故道,“上官公子既知,为何还要接了太子府送来的烫手山芋?”
上官长痕端着茶水慢条斯理道,“想看美人起舞弄清影。”
解君环:“……”心想,贪享声色犬马,十足一个好色之徒!
上官长痕忍不住打一个喷嚏,他看向面前的冶艳之人,“说我坏话?”
解君环否认,“小女不敢。”
“自称名字。”
“君环不敢。”
“谁给你取的名字?”
解君环一顿,想说自己取,她对很多人都是这么说,包括夜承熄,她说这个名字是自取,当时夜承熄不信,为此巧言令色蒙混,然后夜承熄信了。
然而上官长痕不信。
他道,“我帮你取新的名字!”
解君环:“……”她不知这人还有这般喜好?
上官长痕道,“以后就叫你语儿。”
解君环只能答谢,“多谢公子赐名。”
上官长痕站起来道,“今天刚入府,好好休息,休息够了,有的你受!”
解君环本能一僵,他所谓的有的你受是不是如谣传那般,叫人侍寝的时候实施特别的行为,以满足个人喜好?外边的人都这么胡说八道,也不知真假。
解君环认为自己不会屈从,她相信很快就能摸清上官府的情况,然后凭借不称手的剑,取了上官长痕的人头,然后就此结束任务。
上官长痕走出门口又回来,他回来提醒道,“你弟……”
解君环恭敬行礼抢先开口,“还请公子将人留下来。”
上官长痕靠在门边,他注视着微微福礼的人,看她姿态款款,从容得体,特有一丝风情绝味,那姿态无人可媲,嘴角不由勾起一丝玩味的笑道,“他不是你弟!”
解君环:“……”这个人今天是来拆台的吗?一连揭穿好几个。
上官长痕拆完人家的谎言就走了,如风而来,又如风而去,并没有做什么。
解君环匪夷,她想,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这个人掌握了所有,主动权在他那儿,他决定了所有,再往下熬可就是死路了。
忍不住怀疑上官虹和自己是不是长得很像,他可能把自己当成了妹妹,而且他这个妹妹一定很喜欢穿红衣。
解君环写信送回太子府,让太子派人去查上官虹,恐有人在暗处窥视。她以为自己的思路很清明,万没想到还有其它情况,或者说,她劈开脑袋了也想不出还有别的可能。
穿了夜行衣,想离开上官府,可飞身上墙就被嗖出来的箭雨包围,她迅速后退,躲开了迎面而来的箭,却避不开从侧面破风而来的利器,眼看要刺穿身体,千钧一发时刻,有道矫健的身影飞过来,他伸手将她揽过去,而后翻脚踢开射来的箭,并将她抱着落回地面。
解君环拿着一只箭,望着居然没让自己死干净的人?
上官长痕道,“想出去?”
解君环乖乖的点头,她必须装,装柔弱,而且刚好想到一处地方,她借口好不容易逃出太子府,打算去看看人间美景。
上官长痕抱着怀里的人,看她撒谎面不改色的样子。莫名觉得熟悉,因此抱着那细腰的手止不住紧了些。
解君环有些慌张,让他放开,上官长痕真的放开,他端详着女孩,她穿着一身紧身黑衣,那黑衣勾勒着她窈窕的腰段,纤瘦,婀娜,这个人,才更像,像一把所向披靡的银戟。
当伸手拿住她的纤纤玉手,解君环本能想甩开,上官长痕一个眼神威胁,她不敢动了,只听道,“哪里?”
解君环硬起头皮答,“凤临台!”她可真会挑选地方,凤临台不是谁人都能上去,尤其是晚上。
上官长痕抱起人就带她飞上高墙,飞过屋檐。
到了西翼街长街上,他落地,想陪她走长长的路。
解君环问,“公子能放开语儿吗?”
上官长痕很满意的点头,他道,“不错,学得很快,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作为杀手,你不够冷。”
解君环想,我那是为了保命,这些都是那人教的,能巧言令色当然不是坏事,人活着比什么都强。
这么想着,也怀疑那人是不是为了活着宁愿舍弃自己?他想独善其身,置身事外,不想再受累?
如果是这样,是不是自己把他的剑送出去就好些了,不用觉得对不起?彼此都是为了活着,各取所需而已?
她又在为送出去的剑伤神了,最近经常如此,深觉抱歉,为了苟活或者说为报答夜承熄,她居然真的把那人留给的剑送出去了,还是送给了路知遥,若那人知道会不会生气啊?
解君环越想越觉得自己做错了,又觉得没有错,她不能厚着脸皮留在太子府什么都不做,所以才那样为夜承熄卖命,甘心的就把保护自己多年的剑送出去了,想想心就乱。
上官长痕牵着人走在空荡荡的街上,深更大半夜,街上冷清,走了半路也不见一个人影。
解君环想让人放开,对方不放,他道,“太子把你送给我,他没告诉你,这是你必须学会的讨好?”
解君环无话可说,她忘了自己的任务,说好了进入上官府是为了取这个人性命,她这是在干什么?自从把剑送给夜承熄后,自从觉得有所奢望后,她变得越发不是自己,而这样的状态很容易坏事,她会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两个人走到凤临台,见到有侍卫把守,解君环道,“公子,要不我们回去吧。”
上官长痕拿出皇帝陛下御赐的金牌,他转头邀功求赏般,想看看神色如常的人流露出其它表情。
然而解君环不解风情,她反应很淡,仿佛早就料到。
把守凤临台的侍卫放行,他们恭敬道,“上官公子请。”
解君环跟随男人走上凤临台的楼梯,两个人想并步而行,但是楼道太过狭窄,只容一个人通过,所以他让她先走。
解君环也不客气,先行在前,走得从容,一脚一脚踩上去,这是她第二次登上凤临台,第一次是那人带她来,他也有令牌,他说是偷来,解君环信了,她随他上去的时候,正是团圆佳节,那夜天上的圆月很大,明明亮亮的照耀了天地如昼。
解君环彼时坐在凤临台上,听着他讲凤临台的故事。
听说此地只有皇上皇后才能踏足,当然有些人凭借皇上御赐的金牌可以登台远眺。
据传归忆皇后当年在此纵身一跃,她跳下了凤临台,没有继续等待远征的晟启帝归来。
那是一个悲怆的故事,不,是一段史诗。
历史上月皇朝确有这么一位皇后,她就是开创中州盛世的晟顺帝的生母,即晟启帝的皇后白絮归忆。
解君环感觉得出,每次说及谢家,那人语气很轻,眼里心思里好像在思念着谁,他道,“若有机会就带你一起观赏那千年梨树,它开花的时候很美。”
解君环问,“谢家是不是有你的故人?”
那人答:“是,有一个念念不忘的故人。”
解君环听了很失落,她沉默着,不说话了,他也不说了,只静静看着天上月,偶尔指着人间缤纷绽放的烟花道,“君儿,你看。”
那是她见过最美的风景,她陪他看,他拿出一张纸,卷起来,让她放在眼睛上,然后把美景圈起来,放在眼睛里收藏起来。
解君环学着他把纸卷成筒状,她第一次尝试,笨手笨脚,卷起来很容易滑出,他手把手教,还拿着戴到她眼睛上,一只手轻轻捂住她的眼小声问,“看见了吗,是不是远处的美景尽收眼底?”
解君环欢喜的笑,她点头,想回答他,又不舍得动,她怕他把手拿开,那样能感受到的温度就不见了,所以伸出空出的手,指着道,“看,那朵烟花很美。”
他笑着嗯了一声,欢喜的,喜悦的,声音仿佛还缭绕在她耳边不绝。
只是回过神发现,物是人非,如今她身边找不到那人,换了旁人陪她站在此处,她转身看向东城,曾经绽放烟花之地,不见缤纷绽放,只有沉沉的城在蛰伏酣睡。
上官长痕站在旁边问,“看什么?”
解君环道,“都说东城是不夜城,那里现在应该很热闹吧?”
上官长痕拿着她的手握着问,“想去吗?”
解君环尝试着不去抵触对方的自主行为问,“可以吗?”
上官长痕二话不说,他抱起人就飞下去,竟不怕带着一个人跌下去摔死。
解君环惜命的调起内息,跟随这个人施展轻功,飞过屋顶,飞过一座城的夜,就这样靠近通宵达旦的东城。
这里是有名的烟花地,风流客都喜欢来此寻欢作乐,夜承熄也常常来此,正想着会不会碰到,转头就看见了熟悉的人,他在那里与一个人热烈的拥吻。
解君环险些坠下去,上官长痕把人捞住,他将她带进怀里,就在夜承熄转头看的时候,他把怀里的人抱紧了,迅速转入了别处,刻意绕开不干净的风景。
解君环没有说话,她沉默的任由着上官长痕牵着她走过夜市,他给她买一只风车,解君环愣了一下,很快伸手拿过小小不值钱的东西。
不由看着他问,是不是每个舞姬都有这般荣幸?
上官长痕道,“我没那么无聊,你是第一个。”
解君环拿着风车吹了吹,她第一次这般,放下了不苟言笑的样子,变成了小孩,说不清为什么,就喜欢这个风车,感觉拿它在手里,看它被风吹着旋转,那些烦心事好像就这样没了。
上官长痕看着她,忍不住喊一声,“语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