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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冲着他一笑,就像是雪花消融,万物复苏。
霍钧安竟然一时有些愣住了,他突然伸手无声的把她抱在怀里。
哪怕她只愿意给他敞开一条缝,那他也愿意拼尽全力对她好。
这样一个无声的拥抱,让纪初语突然有些鼻酸,她知道自己应该给予百分百的信任与爱,她也并非不喜欢,可是就像是受过了伤,就会怕疼一样。
手机突然响起来,纪初语一看是雅真的电话,她匆忙推开霍钧安,“我要接个电话,你自己随便。”
她跑到卧室把门关上开了视频通讯,雅真那边还是黑夜,她穿着睡衣坐在床上,揉着眼睛,“姐,怎么大半夜给我打电话,是家里有什么事吗?”
“哦,没有。是我忘记了我们有时差,叶旭跟我说你给她打过电话,我着急就直接拨过去了,之后才想起来时间不对。”纪初语看看时间,“你先睡,睡醒我们再聊?”
“没事,反正也已经醒了。”孙雅真看看时间,“也快五点了,刚好我们聊会儿,我再起床收拾。”
“也行。你前几天找我什么事?在那边一切顺利吗?”
“我很好,你别担心。”孙雅真看着纪初语,“姐,我看到新闻了。”
“嗯?”
“七少和白小姐解除婚约了。”孙雅真谨慎的盯着自己姐姐。
纪初语顿了一下,才哦了一声,“是这样,怎么了?”
“我想问你,你们还有可能吗?”
“怎么突然这么问?”纪初语完全没料到雅真会问她这个问题。
两个人的声音突然都压下来,像是在谈一个极其压抑和慎重的话题。
“就是觉得,如果你们能在一起,就太好了。”
“为什么我要跟他在一起就是最好的?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找到合适的男朋友?”
“啊!”孙雅真惊讶,“我真的没有想过,姐,你找了男朋友了吗?他人怎么样?”
时间仿佛一下子倒回去很多年,她们两个躺在床上,雅真问她是不是给她找了姐夫。
纪初语眼泪差点绷不住掉出来,那时候她们一切都好,雅真也不需要逃避这个环境而出国。
“还在观察期。”纪初语显然不想多谈,“你呢,在那边的生活,适应了吗?”
“我很适应。姐,我一切都很好。我给你打电话,是有事情想跟你说。”
“你说。”
“姐,”孙雅真轻咬了下唇,“你保证不要生气。”
“什么事啊?”纪初语真是有些奇怪了,但是看孙雅真很认真,她便也应下来,“好,我不生气。”
“姐,如果你已经找到了你的幸福,那就跟爸爸说一声,让他不要再向七少提各种各样的无理要求。我们不能再打扰他了。”
“什么意思?”
纪初语手指在身侧握成拳。
“爸爸一直说是他让你成了现在这样。虽然警察也抓到了凶手,是沈婕,可是爸爸一直不肯认。
他说是七少……强迫你,还让你怀孕,又不想要孩子所以才让你摔成那样。
你也知道爸爸那个人,无理起来谁都拉不住。”
纪初语听的太阳穴的地方绷着疼,连带着整个头都在疼了。
她脸沉下来,“他那样,你们也就由着他?”
“姐,对不起。”孙雅真突然哭起来,“那时候你那个样子,一家人都吓傻了,我不知道怎么办,妈妈又晕过去。爸爸说,让我配合他,如果不死咬着他,你就没命了。姐,我们确实没有钱,但是他们不缺钱,他们怕自己名声坏了,所以,只要我们一直闹他就一定不会不管。”
“我知道这样不对,但是当时真的害怕你就那样再醒不过来,而且,给你动手术的医生也不肯接手术,我听到他们议论,他们说很难,而且费用也很高,但是有希望。我就……同意了。”
“还有什么,瞒着我的?”与孙雅真的哭泣相比,纪初语的声音冷静到可怕,“你们,还做了什么?”
孙建森不仅仅是用纪初语来侮辱他,甚至把雅真的事也脏在他身上。
所以,孙建森和母亲的生活是他安排的。
所以,甚至雅真的出国是他安排的。
所以,纪初语的手术,医疗是他安排的。
甚至,他与白彤联姻……
“姐,我也知道这样很卑鄙很无耻,我也很唾弃,可是如果能让你重新活过来,如果能让你重新站起来,我就算知道卑鄙我也还是会选择这么做。
孙雅真哭着说了很多,说到最后,纪初语的眼眶通红通红的,可她硬是逼着自己一滴泪也没有掉下来,她没有办法责怪雅真,可是心却钝钝的疼起来。
“为什么到了现在才告诉我?你完全可以早点跟我说,良心发现吗?”纪初语声音有些冷。
“姐,姐,你别生气,我知道是我不对,”孙雅真着急起来,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解释,“我知道,七少他是真的喜欢你,他没有任何推辞和解释就承担下来,他甚至答应联姻答应其他的一切条件,只要白医生肯给你动手术。我觉得,如果,如果你好了,你们还会在一起。我是觉得……”
“你凭什么觉得,如果我好了,我们就会在一起?”纪初语突然吼了声,“凭我的家里人这么威胁他吗?凭他已经有了婚约后还可以出轨跟我好?”
她吼着,眼泪忍不住掉下来,“你们到底是怎么想的?就算是为了让我可以接受好的治疗,那为什么我身体已经恢复了却没有人跟我说这些事?”
“姐,姐……是我错了,爸爸不让我说,我……姐,你别哭!”
纪初语捂着脸痛哭出声,雅真给她说的事,太突然。
她不知道她到底心里的纠结算什么,她也不知道她在乎的那个心结究竟是凭什么要在乎,她更加不知道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他都做了多少事。
“你知道,现在,外界对他是什么评价吗?说他过河拆桥,说他不讲信用,说他没有商人的原则底线。
你知道他被霍氏集团董事会限制工作,对他进行全面审查。
你知道我,我……”
纪初语说不下去,大颗大颗的泪珠往下掉。
霍氏集团与新百集团的种种她天天看新闻,可她站在局外人的角度上看着这些风风雨雨,看着外界诸多负面的舆论压在他身上。
而在他真心诚意告诉他,他想要跟她一起时,她却犹犹豫豫不肯痛快的答应他。
孙雅真在视频的另一头急到不行,又不知道怎么安慰,也不敢挂掉视频。
……
纪初语这个房间挺简单的,他站在房间的隔断前,上面摆着她获得的奖杯。
在她本该最辉煌的时候,那次事故,是她,也是他一生的噩梦。
她一个电话打的倒是够久,霍钧安正百无聊赖的随意看着突然听到房间里传出了她有些冷冽生气的声音,本来也没怎么在意,接着竟然听到了哭声。
男人立马放下手里拿着的奖杯快速到了卧室门外,好在,没关门。
门打开,霍钧安就看纪初语坐在床边哭的……很惨。
妆都花了。
纪初语没料到他会突然闯进来,她狠狠抹了把眼泪,让一张脸,花上加花。
黑色的睫毛膏划过半张脸,五颜六色的调色盘,看起来像是要上场表演的小丑。
虽然不知道她遇到什么事哭成这样,但是霍钧安很不厚道的差点笑出来。
不过这种时候他断然不敢笑,男人走过去,“怎么了?”
她摇摇头,她哽咽着,“没事。”
霍钧安抽了手纸给她,纪初语狠狠拧了下鼻子。
“……”
不知道她到底遇上什么事,哭的这么伤心。
男人叹口气,他蹲在她身前拿着手纸帮她擦眼睛,“刚刚不是还好好的,怎么打个电话就哭成这样?”
孙雅真看着镜头里突然出现的男人,她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眼睛,很是迟疑的,“七少?”
听到声音,霍钧安偏头,就看到她身边丢着的手机还开着视频。
霍钧安起身把手机拿起来,看清里面的人,“雅真。”
“是我。”孙雅真有些疑惑的,“你怎么……在我姐姐这里?”
还不等霍钧安回答,纪初语一把将手机抢过去,“好了,你赶紧去洗漱上学,不要耽误时间。你自己想一想还有什么瞒着我没有跟我说的,回头一五一十的告诉我。”
“哦,好。可是,姐……”
嘟嘟……
挂断了。
孙雅真含着泪的眼有些茫然的盯着手机,起的太早脑子有些不太灵光。
……
纪初语真的觉得很难受,非常非常难受。
这么多信息一下子涌过来,让她措不及防,可是她又如此相信,甚至是压根不用去分析有没有任何非可能性原因的去相信雅真说的所有事情。
“你们说什么了?怎么就哭了?”
纪初语伸手抱住他,直接把自己一张花脸埋在他怀里,鼻子酸酸的,控制不住。
像是受尽了极大的委屈突然找到了宣泄口,她紧紧抱着他,哭的很大声。
霍钧安真不知道怎么宽慰她,他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回抱住她,“你总要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我才好帮你出主意。”
她摇摇头,还是哭,瓮声瓮气的问他,“眼泪控制不住,怎么办?”
“……”
霍钧安真没料到会是这个问题,他倒是还真认真想了下,“想想开心的事情?”
“想不到。”她撒娇似的眼泪鼻涕往他身上蹭,“你说给我听。”
霍钧安看着自己怀里这个女人,她这是……在跟他撒娇吗?
感觉很甜蜜是怎么回事?!
男人手臂收了收,“我这样抱着你,你肯让我抱着,你的身体还是温的,你能跟我讲话,我就觉得是很好的事情。”
是最好不过的事情。
他的心有余悸,无人可以体会,他也没有办法诉说。
他愿意倾尽所有,只为换她余生相伴。
因为差点失去,所以格外珍惜。只要她在,就是最好。
他不说还好,一说,眼泪流的更凶了。
都说女人是水做的,恐怕是对的。
她哭的够久,久到他都要怀疑她会不会缺水。
好不容易哄着她去洗了脸,还是听她一下一下的抽噎,霍钧安给她倒了杯水,“喝了,嗓子都哑了。”
她接过来把水喝了,一双眼睛肿的核桃一样,霍钧安看看时间问她,“晚饭要吃什么?”
“什么都行。”
“你冰箱里没什么东西了,我带你出去吃?”
纪初语按按自己的眼睛,“在家吃吧,我给你做炒面吧。”
她说话间还有泣音,声音低软,有点儿可怜相。
真是难得她主动说要给他做饭吃,男人点头,“好。”
纪初语从厨房的柜子里拿了面条,鸡蛋,老干妈,葱。
火腿没有了,青菜没有了。
她有半个多月没有在,冰箱里就算有点存货有些新鲜食材也已经坏掉没办法吃了。
纪初语拿了围裙过来穿上,男人很自觉的帮她把身后的带子系上。
她准备好调料,一个锅倒了水煮面条,一个锅烧热了油把鸡蛋放进去炒。
面条煮到七八分熟,捞出来在凉水里浸一下,然后放到炒蛋的锅里,倒进去配料,一起翻炒。
出锅时,面有些坨……
纪初语用筷子夹了一点,尝了尝,“样子不太好看,但是味道还可以。”
“是吗?我也尝尝。”霍钧安凑过去,直接从她嘴巴里夺食。
他眯起眼,抿了抿唇,“还不错。”
帮他盛了盘子端到餐桌上,小小的餐桌坐两个人都稍显挤,可他们坐着,却觉得距离刚刚好。
看她情绪终于平静下来,霍钧安问她,“可以说说了吗?”
纪初语戳着自己面前的面,她低垂着眼,“我爸妈,还有雅真,以后你都不要管,他们是我的责任,不是你的。”
原来。
霍钧安突然明白了她为什么哭,他甚至不用多想就知道,孙建森做的事她肯定是不知情的。
但是,不管孙建森如何无赖,但在霍钧安这里,只要他有给女儿救命的想法,那就不管什么私心都可以原谅。
而且,就孙建森那样的人,狮子大开口也开不到哪里去,顶多就是要钱,要钱也只是十几万、几十万的要。
当然,纪初语的医疗费霍钧安直接负担了。
“就为了这个哭鼻子?”
“不是。”纪初语抿唇,低声的,“不应该让你负担。我不知道,我一直有给他们寄钱的,我也没想过我的手术费是那么庞大的支出。”
“好,”男人看着她应道,“他们是你的责任,我不管。我只负责你。”
纪初语猛地抬起眼,在男人黢黑认真的眼眸中,她看到自己哭的极丑的一张脸。
有些事你不知道便罢了,你知道了就觉得……心疼。
她只知道自己很难,她却从未想过他或许跟她一样的疼。
甚至是,前段时间与新百集团的事件中,她不是没想过,有没有可能,他其实,是为了她,跟白彤解除婚约。
可是这种自作多情的想法一经冒出就被她狠命的扼杀了,她不敢给自己哪怕一点点遐想的机会。
她做饭,便换他去洗碗。
纪初语从身后抱住他,她将侧脸贴在他背脊上,“我问你一个问题,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新百集团没有暗箱操作,你会跟白彤解除婚约吗?”
男人洗碗的手顿了下,而后继续,厨房里有哗哗的水声,还有他的温度。
霍钧安洗好了碗,他拿了毛巾把手擦拭干净,男人转身,他双手按在她肩膀上,微微俯下身去,“没有如果。”
人生,有舍才有得。
只是看你愿不愿意舍,如果用他一生幸福,换她余生健康。
他愿意。
这也是他必须要付出的代价。
他从未想过辜负白彤,可前提是他们都规规矩矩。
有句话叫,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你做了,便会留下痕迹,无论好事坏事。
纪初语仰脸,“没有如果,真好。”
男人伸手揉揉她的发丝,有些为难的,“别哭了,我已经想不出词来哄你了。”
纪初语一时没忍住,破涕而笑。
她看着他,问,“还能去看电影吗?”
“可以,我最近没工作,只要你有时间。”
她肿肿的眼睛弯起来,她想好好谈一场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