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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舟说道:“我尝过北燕菜色,殿下可尝过南兹菜色吗?小时候我阿娘亲自吩咐小厨房做给我和晨霜吃,现在我阿娘回南兹了,想来也不缺南兹的风味,只是我那可怜的姐姐,不知道在吃些什么苦呢……”
两人步入阁中,萧铮将伞一收,后头宫人立刻上前来接过,之后匆匆退了出去。
云舟瞧见萧铮的袍子一侧肩头都湿了,欲差人去承天殿取件新的,被萧铮拦下:“不必麻烦。”
云舟便亲自拿了干帕子擦着他肩膀的湿意,擦完了才给萧铮看自己的准备。
双鸢阁里备好了几色点心,都是精巧的南兹口味,阁中氤氲着点心特有的甜糯香气。
“知道殿下不喜甜食,所以点心的糖料都减半,主要尝个新鲜。”云舟说。
萧铮看了桌子一眼,心中十分了然,道:“说吧,这是要从我这讨些什么?”
云舟不接话,只拿象牙箸夹了一块小巧的玫瑰芋头糕,递到萧铮嘴边:“你先吃一口。”
门外的徐勿有些站不住,斗胆插言道:“殿下……食物还未验过呢……”
萧铮一抬手制止了内侍的话。
云舟手上一顿,筷子转了方向,檀口一张,自己先将那点心咬了一口。
“我先试过了,殿下放心。”
说着欲将那半块点心放下,再取一块新的。
哪知,萧铮手上一动,扣住了她的手腕,趁她动弹不得,就着她的手,将那象牙箸夹着的半块点心都吃进了口中。
玫瑰香甜的气息在嘴里蔓延开来,再看眼前人更格外多一分香糯。
他原是不爱甜食,这会又爱了。
萧铮趁着云舟微微发怔之际,猝不及防地吻住了她的嘴唇。
她的口中亦是玫瑰的香气。
云舟的眼睛惊慌中连眨了几下,睫毛扑簌簌如惊起的蝶翼,颤了一会,最后还是闭上了。
他也不是第一次吻她,只是上次一吻带着深重的愤恨和狰狞的血色。
而这一次虽然还是萧铮趁虚而入在先,但云舟并没有上次那样激烈抵抗的情绪,唇齿间那玫瑰的甘美掩盖了原始侵略的气息,很具有迷惑性,以致于云舟步步退缩,很快溃不成军。
到最后她几乎难以顺畅呼吸。
不知多久,萧铮才离开她,看着云舟迷乱通红的面颊,问道:
“美人计使的不错,还不说要讨些什么?”
云舟脸上红云更盛,转过身去,偷拿指尖摸一摸脸。
她的指尖还带着秋雨缭绕后的一点凉意,一摸之下脸颊果然滚烫,她转身嗔道:
“不过想请你吃些点心,谁要使美人计?明明是你先……”
萧铮哦了一声:“既然如此,点心吃过,我这便走了。”
说着转身迈步,被云舟一下扯住了袖子:
“别呀,为我姐姐的事,我要借殿下令牌一用,出宫一趟。”
萧铮眉毛微挑:“就知道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他虽是这样嗔怪,但手里已经将令牌从腰间解了下来。
作者有话说:
今日教学:口嫌体正直
课代表:萧铮
第35章 、计策
那令牌不知什么玉石的质地, 乌沉沉的,外缘镶金,正中刻着一个萧字。
云舟伸手去接, 萧铮将手一提,将那令牌举高了。
他似笑非笑道:“出宫去哪里?”
云舟手探了个空,回道:“自然去庆国公府见我晨霜姐姐。”
萧铮缓缓将手臂落下, 将令牌交与云舟, 忽道:“去庆国公府需经岷山王府, 你可不要想着在岷山王府门口停留。”
云舟柳眉微蹙,一把将那令牌夺了:“我没事去岷山王府做什么?你再胡说,我就不理你了。”
萧铮看她那样子, 低低笑了笑, 不再说什么。
到了晚间, 云舟心里盼着薛尚宫那边的回信,晚饭也没怎么吃, 在房中焦急踱步。
好在薛尚宫终究没让云舟的希望落空,月亮升上柳梢的时候, 匆匆的来了。
“万幸庆国公府后院有新来的仆婢, 家里老娘生病, 被我使了银子, 已经打点好了, 公主若得了殿下的令牌, 今晚就可以去见。”
云舟早已经等不及了, 当即着小钗预备了斗篷, 穿戴了, 将风帽罩紧, 大半张脸隐在阴影下, 与薛尚宫一起上了出宫的马车。
庆国公府的后门,开在新安坊外,车马不多,连通着一个小巷。
云舟的马车就隐蔽地停在小巷中。
那庆国公府被买通的是一个看门小厮,他的姐姐在后院伺候女眷,可偷帮他把晨霜带出来一见,但要求必须亲自跟着,不然晨霜是被国公爷看上的人,若真放跑了,他可吃罪不起。
于是那小厮就与车夫坐在一处以免她们意图带人逃跑。
云舟急的在车中坐立难安,频频掀开车帘向巷子口探看。
过了一会,果见一个仆妇带着一个纤细窈窕的身影提灯而来。
那身着素服的妙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晨霜。
云舟一认出来,当即扑下车去。
晨霜经此段时间磋磨,瘦了许多,脸庞略有些憔悴,乍一见云舟还有些惊疑不定,待确定了是她,眼泪刹时间流下来,抱住云舟痛哭。
这一哭,身上泄了力气,险些晕倒,还好薛尚宫帮忙扶住,好歹进了马车之中。
为防外头听见,云舟说话声极小,她简略说了一下自己的处境,又表明了此番要救晨霜的决心,但庆国公位高权重,她能使上的力或许只能暂缓她的漂泊,还不能使她全得自由。
晨霜止住泪,细细听了,道:“我母亲还在为人奴婢,我就算得了自由能去哪里?”
她默了默,坚定的看着云舟:“我都照你说的做,这天下人我不信你还能信谁?”
云舟点点头,道:“明天是庆国公夫人丧礼最后一场大宴,北燕王公贵族大半会去,你要抓住机会不要害怕,事情闹的越大,渤阳王就越有立场出来说话。”
过了没一会,那小厮就催着要带晨霜回去,晨霜下车前又抱了抱云舟,这才依依不舍去了。
庆国公府中,方氏用过晚膳,亲自去检查了一遍府中丧仪的各项事务,按照北燕的习俗,大丧一月的最后一天才是大日子,她是妾室扶正,给去世的原配主母办丧仪要格外的尽心尽力才能得一个好名声,所以她这些日子可谓鞠躬尽瘁地操持,生怕有了错漏。
方氏回至房中时已经很疲乏了,她一进门,心腹刘嬷嬷就赶紧来回话道:“国公爷在书房歇下了。”
方氏点头,接过丫头递来的参茶,问道:“国公爷都是一个人歇?没去找过那丫头吧?”
刘嬷嬷摇头:“没有,大夫人丧期未过,老爷是要面子的人,纵然有心,也不至于在这个月里成事。”
方氏叹气:“偏偏那丫头又是渤阳王殿下赐的,发卖不得,不然直接撵出府去岂不省心?”
刘嬷嬷是近身说话,将方氏喝空的茶盏接过来递给丫鬟,回头道:
“二夫人这可想错了,就算不是渤阳王殿下赐的,此刻也发卖她不得,国公爷刚看中,转头您给逐出府,国公爷能高兴吗?虽说自古女主内,您有这个权力,但归根结底一个家宅还不是男人说了算,他们是懒得管才给主母权力,真有主母不识相,把他的心肝人撵了,男人不乐意,主母能得什么好?”
就是原配也未必敢得罪一家之主,莫说方氏还正在扶正的节骨眼上,更是没有底气把晨霜如何,她恨的牙痒:
“那我还得把那小蹄子送上去不成?我虽是个二夫人,也是要脸面的,送丫头去讨好老爷扶正,以后传到旁人耳朵里,不知如何嘲笑我。”
刘嬷嬷枯黄的眼珠一转,道:“不想让国公爷摘这朵花,最好的办法是让旁人先把这花折了……”
方氏心中一动,转头看刘嬷嬷:“你的意思是?”
刘嬷嬷一笑:“大夫人不是有个侄子从南边刚入都城?听说整日里寻花问柳,前几日还强抢民女叫人给告了,大夫人的丧礼他必要来的,到时候我们把他往那暮氏女屋里一塞,守株待兔,等成了事,夫人你再去撞破丑事闹起来,国公爷没法子,为了面子也得把那成事的一对凑成,到时候问题自然解了。”
方氏一把握住刘嬷嬷的手:“这些年亏得嬷嬷你做我的智囊,替我扫平多少障碍,这事还得交由你去办我才放心。”
丧仪之日,晚上有一场大宴,国公府中宾客往来,热闹非凡。
萧锐来参加庆国公夫人的丧礼大宴,一方面遗憾舅母早逝,一方面为自己对云舟的求不得借酒浇愁。
这一愁,就喝的得多了些。
他正有些酒醉之际,一旁的酒壶忽然倾倒,残酒洒出来湿了他的缎子鞋面。
那失手的丫鬟似怕责罚,连忙道歉,掏出帕子蹲下要为他擦鞋子。
萧锐朦胧的醉眼一眼扫到那帕子,愣住了。
一模一样的帕子,他还藏着一块,正是云舟的。
他这回真正注意到身前这丫鬟容貌,只见她楚楚可怜,眼角眉梢与云舟竟真有几分相似。
这可触动了萧锐的心事,他恍恍惚惚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帕子哪来的?”
那丫鬟声音有些凄楚:“这帕子是原在宫中时妹妹相赠,可是一朝国破,如今姐妹们也都离散了。”
“宫中?你也是暮氏女子?你妹妹叫什么?”萧锐问。
“奴婢叫晨霜,赠帕子的妹妹叫云舟。”
萧锐一听,一拍大腿:“天呢,竟有这等巧事!云舟是我的……”
萧锐虽醉酒,但还知道不可再宣扬云舟在自己府中为妾的事了,转而道:
“本王喝醉了,你扶我到个安静的地方醒醒酒去吧,咱们清清静静地说会话。”
说着起身离席,他酒气上涌,步子有些踉跄,刚一起身时还有些不稳,一双纤纤玉臂便将他掺住。
晨霜扶着萧锐到了一处人少的小径,寻了处石凳坐下。
萧锐看着晨霜服一身素白,与他初次见云舟时极为相似,忍不住爱屋及乌,怜香惜玉起来。
晨霜垂眸,凄然道:“王爷不责罚我洒了酒,可见是个仁慈的好人,不妨对您说,庆国公要纳我做妾,我知道了只觉晴天霹雳,我已下定决心死也不从,真到那日,只好往那井里纵身一跃,求个干净!”
说着,拿手帕掩住脸,头靠在萧锐肩上,幽幽啜泣起来。
萧锐最是心软之人,尤其对待美人,哪里经得起香泪的浸泡,听得晨霜死志,酒都惊醒了大半,忙走过去安慰道:
“不要说这种话,大不了我替你去向舅舅求求情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