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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通缉令已出,事情不会有假,康洪逃了,警方没找到哈恩博士,哈恩博士被康洪藏了起来。
“这事儿你知道吗?”康政道拨弄着窗边的花花草草,很显然是在问靳朝安。
靳朝安随意三字,“听说了。”
“绝对不能让人落在警方手里!”康瑞霖在一旁怒瞪着他。
康政道转过身,把手里的铲子丢进瓷盆,清脆一声响儿,像在宣告着什么,他抬头看向靳朝安,正式的眼神,“你知道哈恩博士在哪?”
“警方围剿三江会当天,我在y国的手下趁乱将人救出,漂洋过海需要三周,三周后,我必将人亲自送到您手中,作为我孝敬岳父大人您的一份孝心。”
半晌,康政道仰天大笑,将手重重拍在他肩膀,“好,好女婿,你孝敬我,我自然也不会亏待你,准备准备,一周后,我带你的人进驻实验室。”
……
康洪被抓是真,逃跑才是警方放出的烟雾弹,他赌他等不及甘愿冒险,结果果然没让他失望。
一周,要谋划的事情太多。
不仅警方要,靳朝安自己更要。
齐优回来了,靳朝安的伤和毒一直是他心里的牵挂,解毒不是一朝一夕,他也需要实验室配药,倒是靳朝安自己不慌不忙,他有更重要的事情交代他做。
这一周他暂住康公馆,庄灿几乎没怎么和他联系。
她给万叔发消息,追问事情进展,万叔只叮嘱她好好休息,其余的事无需她再操心。
她明白,萃山居外重重保镖,明里暗里,警方的人,靳朝安的人,或许还有康政道的人,有保护,也有监视,靳朝安在做最大努力,保她置身事外,保她平安无虞。
行动前一晚,康可馨从她妈妈那里回来,靳朝安去接。
他特地绕路回了趟萃山居,庄灿还在熟睡,他没多留,只在床边坐了一会儿,眸光沉寂,镌刻着她眉眼。
他起身带走了一点风,庄灿在梦中敏锐捕捉到这片微凉,她睁开眼,从床上跳下,跑到玄关去拉他的手,又去亲他的下巴。
他单手圈住她的腰,贴紧胸腔,“听话。”
庄灿靠在他怀里,伸出一根手指在他胸口打圈圈,“昨天我在电话里听到你交代延悦的事,我知道,你想在行动前把你妈救出来,正巧我有一巧计,要不要听?”
“靳太太省点心,多睡几个美容觉,我比得到什么都开心。”他亲亲她,推开。
庄灿不松手,“我知道你有你的打算,但你的办法绝对不如我的方便好使,你信吗?”
说完她又立刻蹭到他怀里,撒娇加诱哄,“不动刀不动枪,不会暴露,也不会受伤,保证万无一失,我知道你不想让我再参与到这件事,但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如何?我只是想为你做件事。”
靳朝安久久凝望她的脸,最后在眉心落下一吻,他拥住她,“你说,我听。”
庄灿想了想,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她咳了咳,“倒也和我关系不大,我这法子,还得康妹妹肯帮忙。”
……
当天,庄灿打扮成康可馨丫鬟的模样,和她一起回了康公馆。
康可馨对外说庄灿是她妈妈送给她的新丫鬟,专门照顾她婚后的饮食起居,没有人怀疑。
反正庄灿只需在康公馆呆一晚,这一晚只要不碰上康瑞霖,就绝对不会有一点问题。
康可馨养了一只金渐层,养了五年多,婚礼那天庄灿就看到了,昨天她灵机一动,想到了那只猫,人不能乱跑,但畜生可以,畜生跑了人去追,顺理成章,至于畜生跑去哪儿,那可能的地方就太多了,跑进了关押他妈的那栋小楼也不是不可以。
零点刚过,康可馨便带着庄灿和两个老妈子急匆匆地来到了小白楼前,康可馨二话不说便往里冲,果然被门口的两名保镖立刻拦下,“对不起小姐,老爷特地吩咐过,不经他允许谁也不能擅闯这栋楼。”
“我亲眼看到我的猫从窗户里跳进去了,我进去找我的猫你也要拦?”康可馨气得直叉腰,庄灿装腔作势继续施压,“谁都知道小姐的猫是她的心肝宝贝,猫命比人命还值钱!这楼里黑灯瞎火的,万一出点意外你们担当得起么?”
保镖左右为难,庄灿知道,放她们进去肯定是不敢的,她有意拿话引他,“我们也不为难你们,但是小姐找猫心切,你们也得体谅体谅小姐的心情吧?”
康可馨配合地哭出了声,呜呜呜的。
庄灿说:“这样吧,辛苦您其中一位进去帮我们找找,我们在外面等着,这总行吧?”
其中一个擦了把汗,“那,那小姐您稍等。”
“还不快去呜呜呜呜”
庄灿看着他掏出了钥匙,转身快走两步上了台阶。
门开了一条缝。
另一个保镖守在门外,“小姐您放心,如果您的猫真的在里面,我们一定会毫发无伤地给您送出来的。”
康可馨哭得更大声了,保镖一慌,不知道自己哪里又说错话,庄灿看保镖的注意力基本上都被康可馨引了去,她立刻朝身后的灌木丛打了个手势,很快,一只肥嘟嘟的小花猫蹿了出来,别看它肥,蹿得倒快,像道影一样,很快就蹿进了另一边的灌木丛里。
“哎呀,那是花花!快帮我追啊!”康可馨指着灌木丛直跺脚,看保镖没动,又推了他一把,保镖反应过来,立刻冲了过去,趁这时,反方向的灌木丛里瞬间站起来一个人,康可馨狂打手势,庄灿分秒没耽误,拉着那个人就闪进了小楼。
“可馨最多也就再纠缠十多分钟了,我们要尽快。”庄灿压低声音,边走边说,她紧紧抓着靳朝安的手,楼道里黑漆漆的,有种暗无天日的感觉,看起来很是瘆人。
靳朝安的亲生母亲就被关在这里。
庄灿想到了洲省的精神病院,她不自觉地攥紧了他的手,从进来到现在,靳朝安一句话也没说,庄灿意识到他的不对劲,她扭过头,透过微弱的月光艰难辨认他脸上的表情,“怎么了?”
这时前面传来了之前那个保镖原路返回的脚步声,靳朝安一把圈住庄灿的腰,隐进了楼梯口的拐角处。
这里幽黑、狭窄,静的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呼吸和心跳。
他们的胸腔紧紧贴在一起,庄灿想抬头,可下一秒,他的手便从她的腰挪到了头顶,将她的脸又按回了他胸膛。
她听到那声声贯穿着她灵魂和生命的心跳。
不知怎么,她想哭。
她想到当年,他宁愿舍弃母亲,舍弃千辛万苦追寻终于即将触手可及的答案,不惜一切代价带她逃离北城,只为换一个和她双宿双飞的梦。
后悔么?也不后悔,重来一次,她还是不会改变当时的决定,但这一次,她一定不会伤他这么深。
他震动的胸腔像蓄势待发的土壤,庄灿知道在那片温热的土壤下是一颗努力挣扎着即将破土的苗。
她也知道那代表什么。
保镖离开后,庄灿拉着靳朝安的手,沿着他刚刚的方向快速寻了过去。
在最尽头的那一间,她停下脚步,“我等你。”
靳朝安推开屋门,吱呦一声,像年老失修的留声机发出的噪音,坐在窗边的女人痴痴地回过头来,看到靳朝安的第一眼,她笑了。
她手里握着一把桃木梳,把目光从房门缓缓移开,移向了悬浮虚无的窗外。
她苍老,却不荒凉,她像一朵颓败的玫瑰,而不是一株风干的野草,庄灿想到第一次在照片里看到她的样子,那大概是在影楼里,她身上的束身旗袍便是她初次来到大都市而欣喜留下的纪念。
她起初的梦多渴望,后来现实便给了她多么沉痛而惨烈的一击。
这二十多年的窗前明月,时圆时缺,又是怎样伴她度过的?
她没有大哭大闹,没有歇斯底里,只是歪头在笑,边笑,边梳着枯黄的发尾。
其实庄灿有点意外,她并不像靳长丰说的那样疯疯癫癫,反而让庄灿觉得自己兜里的镇定剂是多余的。
庄灿看着靳朝安径直走到她面前,在她脚边,毫无征兆地跪了下去,女人一点反应都没有,他跪在地上良久,眼窝发红,眼里的血丝一点点地往中间聚拢,他一手垂在地上,肩膀轻轻地颤,嗓子哑得发不出声。
康可馨给庄灿发信息,说她要顶不住了,问她十分钟内能不能出来。
庄灿快走两步,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背,“回去有的是时间。”说完,把一小?????瓶迷药塞入他手中。
她说我去门口等你。
一一靳朝安攥着手里的那瓶药,嘴唇张张合合,似乎说了什么,庄灿没有听清。
她看到他将手伸进上衣口袋,拿出了另一瓶药。
里面只有一粒红色的胶囊。
他握住女人的手,把那瓶药卷入了她布满皱眉的掌心。
木梳掉在地上,靳朝安捡起,却攥在了自己手里。
紧紧的。
“走。”他起身时身子微晃了一下,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庄灿匆忙跟前,又回头看了一眼,她彻底蒙了,“不带你妈妈离开吗?”
靳朝安一把抓住她的手,大步向前,没有回头。
脚步声渐渐远去。
彻底消失的那一刻,女人苍老的目光缓缓垂落在掌心那粒火红的毒药,泪水微笑着落了下来。
……
康可馨满头大汗,和保镖纠缠,每次都在保镖即将锁门的关键时刻力挽狂澜,绊住了他的动作,就在她马上就要扛不住的时候,终于从门缝里看到庄灿,她立刻把手背到身后打手势,第一次放出的是假花花,这次才把真花花放了出来,“是花花,真的是花花!快帮我追啊!”
趁着所有人一拥而上的时候,庄灿拉着靳朝安的手,飞速地从台阶上冲了下来。
回到车里,靳朝安闭着眼睛,脸色煞白,左手紧紧握成拳头。
月黑风高,吹得路边的梧桐叶沙沙作响。
庄灿突然想到,区区两个保镖,靳朝安若真想救人,什么法子没有?何苦等到现在,他按兵不动,就是为了不让康政道起疑。
康政道若真想挟持他妈做人质,又岂会只派两个保镖。
一切都是试探。
他应该,从一开始就未想过救他妈出去。
他吩咐给延良的任务,是让他派人在饭菜里下毒,了结她的生命。
只不过庄灿的法子,让他有了机会可以在他妈临终前见她最后一眼。
也是他人生的第一眼。
庄灿心中蓄满酸楚,也蓄满了对眼前这个男人无穷无尽的心疼。
她双手环住他的腰,身子依偎在他身上,给他温度,给他依靠,给他安全感。
“她解脱了,不会怪你。”
他头抵在她肩膀,疲惫得“嗯”了声。
随后她身上的重量便逐渐沉了起来。
……
这一夜,狂风大作。
气象上说,今夜有超强台风“天星”登陆港城,天文台先后发出8号、9号暴风信号、10号飓风信号,是五年来最严重的一次。
靳朝安的人马在码头集结完毕,特警伪装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