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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苗大胡子称为小家伙儿的少年郭宏回头望去,无巧不巧,一个尚未发育成熟的小胸脯差一点就抵在脸上。那小胸脯的主人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喵”的一声往后跳了开去,面红耳赤地跺脚骂道:“死古董,你没长眼睛啊,冒冒失失的……像,像什么啊?……“
“哎,我说黄毛丫……梅蕊,你讲不讲理啊?我又不是故意的,谁脑袋后面会长眼睛吗?”郭宏心里委屈,也不甘示弱。
“还说,还说,你倒是有理了……你,你欺负我,我告诉爷爷去,看你还欺负我……”梅蕊眼泪汪汪地推车要走。
郭宏可有点慌了神了,下意识地摸了摸屁股。自己虽是郭家独子,父母也很宠爱,可父母并不经常在身边。但爷爷教训起来却毫不含糊,他会借着喂招的名义修理自己。郭家无女,老头子可是把隔壁梅家的黄毛丫头当孙女疼,每次自己把黄毛丫头惹哭了,老头子喂招的时候脚往他屁股上招呼的机会就多了几倍。这是他受过多次教训后总结出来的宝贵经验。
其实就算郭宏无意之间碰到那里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怀春少女,羞怒之下抢白他几句倒是免不了的。但郭宏脱口喊出“黄毛丫头”才真正地触到这小妮子的霉头,犯了她的大忌。这小妮子哪都好,进入青春期以后,身材脸蛋都无可挑剔,就是有一点,从小到大都是有点黄头发梢儿,不明显,但却成为她的苦恼,这个“黄毛丫头”的外号,就是郭宏起的,小时候叫得勤,最近两年大了,叫得少了,不过惹急了郭宏还是照叫不误,后果当然是被爷爷修理得屁股要疼上几天。
但是郭宏有个毛病,这“黄毛丫头”自己叫叫可以,别人可不行。
两人不在一个班,梅蕊的成绩好,在初三二班。人分三六九等,学校也不能免俗。一班至三班都是上等生,就是所谓的尖子班,四、五、六班是普通班,七班、八班垃圾班,属于被学校抛弃了一类。郭宏成绩一般就分在初三五班,属于普通班。但这并不影响郭宏对梅蕊的保护。有一次,梅蕊同班的一个女生和梅蕊发生了龌龊,自认为有几分姿色,揭梅蕊的短,当面骂梅蕊“黄毛丫头”,郭宏得知后亲自驾临她们的教室,不由分说就是几个耳刮子,漂亮的瓜子脸很快就变成了火红的圆脸。班上的男生看不过去了,纷纷指责郭宏打女生没有风度。郭宏却理直气壮:女生也是人,是人就得为自己做的事情负责,现在社会男女平等,不能搞性别歧视。立刻受到护花心切的男生们的围剿,结果是班上又多了几个猪头。
郭宏初中三年打了四次架,倒有三次是因梅蕊而起的。
最近一次是在两个月前。
由于年龄渐长,黄毛丫头越长越漂亮了。这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也是人之常情。高二八班有个小子就对这个初三女生展开了追求,遭到小女生的拒绝。可那小子仗着老爸是市教育局的副局长,有点势力,在约会不成之后,就在学校的大门口拦住梅蕊,强交朋友,梅蕊又羞又急哭了起来。郭宏路过这里,下了车问明情况,扫脸就是几巴掌,把那个比他大四五岁的小子打成猪头。旁边四个小弟扑上来帮忙,郭宏游走在五个大同学之间,手都没动,仅凭一双长腿,就让五个学长趴在地上硬生生地变成五个猪头。
常言道打人不打脸,揭人不借短。这小子恁不厚道,专门往人脸上招呼,一时间,围观的学生把他视为恐怖的“猪头制造者”。
说来邪门儿,这小子平时笑呵呵的,活脱脱的一个阳光少年;一旦动起手来,立马变成凶神恶煞,即使是暑天,浑身上下似乎都散发着凉嗖嗖的冷气。以至于胆小的同学见他绕道走。
当时有不少老师下班路过,这事就惊动了校方和那位副局长,但凭老头子在市里和在武术界的影响,那位副局长也无可奈何,只是学校给了个警告处分,并要求家长以后严加管教,这事儿也就此揭过。不过这怨可能也就此结下了。但郭宏却对自己的战果很满意,打这以后再没有人纠缠过黄毛丫头。
每次为黄毛丫头打架之后,郭宏的心里都充满了一种保护弱小的成就感。
看到丫头转身啜泣和那耸动的肩膀,郭宏的心总是有些纠结,他急忙追上去,不知不觉中连声音都变得温柔起来:“梅蕊,梅蕊,你听我说,我真的没有想要冒犯你,真的没有,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梅蕊!梅蕊!……”
梅蕊已经停止了啜泣,只是她没有骑上车,推着单车不声不响地往前走。郭宏也推着单车不声不响地跟在后面。
他们已经进入了古槐巷,离家门口没有了几步路。
半晌,郭宏突然道:“明天就正式放暑假了,我想去省城玩几天,你去吗?”
梅蕊停住脚步:“你去看你的爸妈,我去凭什么?”说完,骑上单车扬长而去。
郭宏怔怔地愣在当场,不知道自己刚才到底说错了什么,又得罪了这个黄毛丫头,挠挠头苦笑道:“莫名其妙……”抬腿跨上单车,追了上去。
“小家伙儿,快点追呀,晚了可追不上了!哈哈哈哈……”
身后传来苗大胡子肆无忌惮的笑声。
郭家大院。
郭家大院可是名副其实的大院,至少在这个小小的xz市是如此。
以前这里还是郊区农村,土地较多,人均耕地都在五亩以上。虽说农村人都是靠土地为生,把土地看得金贵,但在规划宅基地上还是很大方的,反正是土地国有嘛,而宅基地基本上都成为“私地”。
郭宏家的这个大院占地超过二亩。这二亩多的宅基地原本并不值钱,但随着城市化进程的不断加快,原先的县升级为市,宅基地的转让价格也打着滚儿地往上翻,这么一个大院儿,光是地皮没有一二百万也买不到。很多人靠着卖宅基地赚了钱,发了财。
郭瑞祥却认为这住宅的院子就是要大气,清早起来人站在大院子里,狠狠地吸上几口湿润的空气,人的心气就会宽广愉悦。如果院子是一个小窑窑,人就会像坐井观天的青蛙一样不自在,心里怎么会舒坦?因此,院子虽大房子却不多,院子里边只有一幢两层小洋楼,洋楼的后面和左右全部种植竹子,院墙两边一丈之内也是种植竹子,这种竹子不会长得太高太大,但却终年四季带来涔涔绿意,和清新的空气,雨后会飘来阵阵清幽的竹香。剩下的就是一片空旷的场子,这也是祖孙二人练武的地方。
郭宏把单车放在楼下,还没进门就嚷嚷道:“爷爷,奶奶,我回来了。”
“吆,宏娃子,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马上就要开饭哩。”厨房里传来奶奶声音。
“我有点事回来晚点儿,奶奶,我爷爷呢?”
“楼上书房里。你饿了吧,稍等一下,一会儿就好,我们今天吃凉面,喜欢吗?”
郭宏笑道:“就想吃凉面,奶奶,你先忙着,我上去看看了。”
书房。
案子上摊着一本发黄的书,郭宏知道那是爷爷当着宝贝《周易》。郭瑞祥此刻正入神地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神游物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郭宏轻手轻脚地走到他身边,轻声唤道:“爷爷——”
郭瑞祥浑身一震,睁开眼睛笑骂道:“你这个臭小子,想吓死你爷爷呀?爷爷老了,不经吓了。”
郭宏走到爷爷的身后,不轻不重地给爷爷揉着肩膀,笑道:“谁说爷爷老了?爷爷年轻着呢,爷爷看起来比爸爸也大不了几岁呢。”
“你这个臭小子,就是嘴甜,会哄爷爷开心!说,是不是又犯什么错了?”
“爷爷,你孙子我就那么不堪,非得犯了错才会说好听的话哄你开心?”
“哼,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老头儿笑骂道。
郭宏大感委屈:“不是这么说的吧,爷爷,你老人家也算是老革命了,你们gcd人不是讲究什么实事求是吗?不信你去问问奶奶,你除了鬓角有点白头发,看起来倒像是爸爸的哥哥呢,真的,不骗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这个臭小子,真是爷爷的开心果啊,还别说,爷爷我还真不服老呢。三两个壮小伙子,爷爷我还真不含糊!”郭瑞祥颇为自负,已经六十一岁了,身体还是如此的健壮、硬朗。孙子的话也就笑纳了。
“爷爷,你刚才在想什么呢?那么入神?我还以为你睡着了呢。”
“噢,爷爷我是在想啊,这《周易》还真是一本奇书呢。我也是退休之后,闲来无事,才找来读的,可惜我乃一介武夫出身,难以究其奥妙啊。‘一阴一阳谓之道’,这《周易》的立足点和出发点都应在这阴阳上面,这阴阳之道对武功上也是有很大裨益的,尤其是内家功夫,必须精通阴阳互易之理,五行生克制化。太极拳,八卦掌,形意拳三大内家流派都莫不如是。”
“噢,跟武功也有关系?还有这事儿?”
郭瑞祥神情凝重地继续说,“是啊,只可惜爷爷我的功夫一生都是走的刚猛的路子,我最精擅的五虎断门刀也是大开大合,刚猛无匹的外家功夫。当年在特种部队练就的杀人技法,也属于外家功夫一类。刚则易折呀。”
郭宏好奇地问:“爷爷,照你这么说,你这属于外家功夫,你在咱们xz也是武术界数一数二的前辈,那么你到底属于那个门派呢?”
“这个……”郭瑞祥迟疑了一下,“说起来,我的师傅他老人家身世神秘,有人说他在清末打擂时击毙洋人大力士,受清廷追杀,而四处躲避才到了我们这里隐姓埋名。也有的说,他是为了躲避江湖仇家而来到这里。他的武功广博,说起来是内外兼修,其实以我看了,他是以外家功夫为主,内家功夫不过是有所涉猎,并不见长。因此我认为他或者是一个无门无派的江湖人,或者出自某外家门派。师傅他老人家最精通的武功其实就是五虎断门刀,属少林绝技之一。我揣测他可能是少林弟子。但另外一件事又让我否定了这个推测……”
“那是什么事呢?”郭宏连忙追问,好奇心越来越重。
“你能保证不外传吗?”郭瑞祥目光炯炯地盯着他问。
“我保证。”郭宏郑重地点点头。
郭瑞祥微微地颔首,他了解孙子的秉性,虽然只有十三虚岁,也顽皮一点,有时候会耍点小孩子的小聪明,但他从没有背弃过自己的承诺。
郭瑞祥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幽幽地道:“他老人家是受了一位内家高手的暗算,重伤不治而死的。”
“这……传说好像师祖他老人家不是……病死的吗?”郭宏不由自主地称起师祖来,他对老刁可是景仰得很呢,毕竟关于老刁的诸多传说可不是盖的。
“千真万确!”郭瑞祥仍未睁开眼睛,仿佛是在回忆当年的情景。
“爷爷,你怎么就那么肯定呢?”郭宏不服气地问。
“因为我当时就在现场,亲眼目睹。之所以后来传说你师祖是因不治之症而死,是因为当时我们四大入门弟子,为了不堕师傅威名,商量后才那么对外公布的。”
“什么?难道这么多年传说的都是一个骗局?”
郭宏一时间感到不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