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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面里的小娜娜,戴着耳机,靠在床头,笑嘻嘻地说:“昱少爷,这都几点了?你还来打扰我这个打工族,”说到这里,她很应景儿地捂嘴打了个哈欠,“有啥要吩咐的,就快说吧。”
我还未及打字,安德鲁伸脑袋过来,在画面里挥手:“嗨,小娜娜,跟你打个招呼,我要去里间征战沙场了,你们聊,随便聊,我会关门,听不见你们的悄悄话哈!”
小娜娜笑道:“安德鲁,你小心了!今晚你会遇到大鲍斯,让你折戟沉沙!”
我看着安德鲁,他在关门前,跟我挤眉弄眼,说:“昱哥,好好撩啊!”
我收回视线,看着小娜娜,打字(通过智能语音系统读出来):小娜娜,我也戴着耳机。
她眨眨眼,笑道:“你的意思是,你那边有些话不方便说,因为可能有人听得见,我这边却是可以说的?比如你和小三子的事?”
我打字:对。你脑子挺快。
她笑道:“其实,我这边也不太方便,你没发现,我一直在压低声音吗。你姥姥就在我隔壁,老太太睡得早,但是我声音大了,怕把她吵醒。”
我打字:确实有这个问题。
她又道:“还有,旭哥派来保护奶奶和我的人,他们也住在这栋房子里。他们都是有功夫的人,耳力怕是跟猫差不多。”
我打字:看来,想说点什么,还真是不容易。
她笑得眉眼弯弯,道:“你听说了吗?奶奶跟老夫人通话了,说这边是新装修的房子,刚搬家,第一个年不好空着,所以,奶奶就不去兰苑过年了。”
我打字:我还没听说,是今天白天的事吧?
“对。”她笑,“其实,江家小吃已经放年假了,所以我今天并没有打工。我今天陪着奶奶去超市买年货了。阿明和小良帮我们拎回来,四大袋子东西。老太太简直要把超市搬空了!”
我打字:买了什么东西?
她瞪圆眼睛,说:“主要是吃的。老太太说,这些只是放得住的。鲜货还要再过两天买!你不知道,现在老太太的脑子比我的脑子好,都不用列清单,啥啥啥都能想着买。阿明他们俩也跟我一样,被惊得一愣一愣地!”
我打字:为什么准备那么多吃的?你们两个人吃得完吗?
小娜娜摇头道:“不是两个人,我给你数数是几个人哈。除了奶奶和我,还有小辉、阿明他们四个,还有桂桂,还要请师父师母江老师林老师君君过来。还有旭哥。奶奶说,旭哥年初二肯定会回来。”
我打字:看来就缺我一个。
她笑道:“对呀,你赶紧恢复,只要你能自己吃东西,哪怕还不能站起来,旭哥一准会带你回来。”
我打字:堂姐那边什么情况?
她收敛笑容,道:“她还不肯跟奶奶相认。奶奶也不提这事,我也不忍心说。想想也是,搁谁身上,都不好接受吧?那么小就被送人。还不是送,而是换。”她对我一笑,“对噢,都像你就好了,以前的事都不记得了,也就没那么伤心了。”
我打字:对,把脑子清空之后,真的是很清净。
她瞪着我,静了几秒,说道:“你不止是清净吧?头还痛吗?”
我打字:伤口已经不痛了。
“已经可以嚼东西吃了吗?”她的表情很耐心温柔,像是长辈在关心呵护小朋友。
我回复:不行。流食也吃得很慢,上下牙床张合没那么快,嘴角会漏东西出来。
她很担心的样子,半天才说:“你不要着急,反正现在的每一点进步,都是意外得来的。我听汤大夫说过,你伤的那个部位,能活下来就是万不存一。”
我打字:我会努力,你不用担心我。
她愣了一下,点头微笑,道:“对了。明天,我跟春晓姐约好了,我们去逛街。我的品味被她鄙视了好几回,她说要帮我买衣服。”
我打字:很好。买几条裙子穿吧。
她一窒,道:“干吗非要买裙子?我穿裤子,才方便做事啊!”
我打字:穿裙子会更好看。
她翻了我一眼,道:“我自己舒服就好了,干吗要好看?”
我打字:你是女人,不想自己好看吗?
她继续翻我白眼,道:“我是女人,就要打扮好看了给别人看吗?我没那些闲工夫,我有时间精力还研究食谱,做菜做点心呢!”
我打字:不为了给别人看,打扮好看一点,自己不也开心吗?
她抿起嘴巴,沉下脸,半天也不说话。
我打字:不是说你不好看,是说让你更好看。
她“嘁”了一声,臭着脸道:“打住!说点别的!”
我打字:旭哥给我组装的电脑,功能很强大,主要是许多硬件和软件,都是考虑到我现在的实际情况,专门设计安装的。
她脸上缓和了一点,说:“你别着急,打这些字,多费劲啊!还是我说话,你听着吧。”
我打字:你要不要看,我画的画?
她脸和眼睛都一亮,笑道:“你能画画?用电脑画画吗?”
我打字:对。旭哥帮我装的绘图软件。你等我发给你。
过了一会儿,她惊讶地叫道:“我的天啊!昱久,你太了不起了!画得真好!跟你看见了似的。这是兰苑外面的山景吧?秋天的。”
我打字:对。安德鲁发给我一张照片,我加了一些想象,画出来的。
她满脸都是笑,眨巴着眼睛,一直在看那幅画,笑道:“昱久,我觉得,或许,你已经想起了一些东西,只是,你不知道,你没意识到是你想起来的,你还以为是你想象的。”
我打字:或许吧,反正我分不清是记忆里的,还是想象的。
小娜娜还在看那幅画,说:“昱久,你就这么画下去吧。你画得这么好,不画就太可惜了。反正,有旭哥帮你管公司,你不用强迫自己做乖小孩了。”
我打字: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之前怎么想的。
她突然看向我,略显尴尬,很快又笑起来,道:“你看,失忆真好,所有的不开心都过去了。你又回到起跑线上,可以重新选择,重新出发。”
我打字:对。失忆之后,重新来过,很容易。
她看着我,忍笑,然后还是笑出来,道:“其实你这个人,也挺毒舌的。你做小三子时,就是这样。我们没有失忆的人,谈恋舒适区,害怕失去,畏首畏尾,就活该被你这样的失忆人士奚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