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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我…..”陈三郎起身挽留。

“如果是别的,就不必说了,我不想听。”

“如果是潘毓的呢?”

武思芳顿住了脚步,并没转身看他。

“…..离他远一点吧,你惹不起的。”陈三郎道。

“我本来就离他很远。”

“是么?别人看不见,可瞒不倒我呢….”他曾经无比想靠近武思芳,可惜被潘毓给搅和了。这姓潘的可不是善茬,而他毕竟还想在京都混口饭吃,能躲即躲。虽然知道自己不可能跟了武思芳,可这些日子也没少留意她,自然也就注意到了潘毓对武思芳的情意。

“有时候,并不是你喜欢一个人,就能和他在一起,像我这样….…呵呵”陈三郎自嘲了一下,淡淡道,“听说潘毓与陛下青梅竹马,这样的情谊岂是旁人能比的?…..纵然不在深宫,也怕容不得别人肖想吧。潘府顺着太后的心思送他入宫,他不愿意,连陛下都不愿勉强他呢,…….再者说了,姓潘的是将门之后,满腔的雄心抱负,若是入了宫,又岂能和现在一样自在痛快?”

“…….你到底想说什么?”武思芳隐约有些不适,又有些不耐烦。

“也没什么,就算是为娘子着想吧……我这里迎来送往多的是达官贵人,总会知道一些旁人不知道的,…..”陈三郎看着武思芳,眼里充满了深深的遗憾。

“多谢,…..不过你多虑了,我跟京都潘郎根本什么都没有。”武思芳笑了笑,无比镇定,有没有陈三郎的奉劝,她都笃定自己不会打潘毓的注意。

“但愿如此。”陈三郎风情万种地笑了一下,“听闻娘子纳了新侍,还没道喜呢,……也不知道我还有没有机会了?”

“……”武思芳心里毛了一下,垂丧着一张五花八门的脸说道:“多管闲事!”

“可怜见的……”陈三郎看着武思芳急匆匆地离开,轻轻叹了口气。身后珠帘晃了一下,从里面钻出个人来,朝他笑道:“这就走了?怎么也没留一下呢,…….你这个样子,什么时候才有机会哟。”

身后那女子身量高挑,气质风雅,一身道袍直裰,显得颇为素净,她轻盈着步履,走到陈三郎身旁,望着楼下渐行渐远的背影,依旧是笑了笑,“潘毓要是嫁了她,你这辈子就别再想进武家的门了。”

“….我已经不想了….”陈三郎依然恢复了平淡的常态。

“真的?……那不如从了我吧…...”

“…….我年纪大了,还是找个鲜嫩点的给一无道长尝尝。”陈三郎斜她一眼。

“…..口是心非啊…..无所谓,”一无不以为然,“你这里的秋官不错,我包下了,别叫他再见别人,不然我就…..剥了你!”一无抛出一锭金子,顺带一个媚眼给陈三郎,转身离去。

“你这是上哪儿去?”陈三郎追问道,这人一天总像是掩着什么秘密似的,整日神龙不见首尾。

“没钱啦,找钱去!”一无道长哈哈一笑,转眼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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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本文设定中,男性对社会的贡献主要集中在战事和生产劳动上,因此会有男子担任相关武职,男官如无特殊情况,一般不得超过三品,男官如果嫁了同样有官职在身的妻主(不论品阶大小),则必须辞官。暂时就这些,想起来再补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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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一无道长由亲爱得ivy友情客串,谢谢!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太仓促,有bug请大家指出来啊,谢谢啦!

☆、新嫁郎

武思芳回到小酒店的时候,武晗已经在里面等着了,见武思芳迈进了门槛,便规规矩矩老老实实地跪在地上,听候发落。

武思芳眼瞅着这个从小看到大,基本上形影不离的弟弟,面色发白,精神萎靡,仿佛看到一颗上好的白菜,就让猪给白白拱了,连个响声都没有,瞬间便有了心头滴血的疼痛感。还没怎么着呢,自己倒先红了眼眶,“别介,我武思芳一个粗人,哪受得起您这么大礼?!”

“姐姐……我不是有意的…”武晗低了头,眼泪珠子开始啪踏啪踏往下掉。

武思芳倒抽一口气,心里跟刀子扎了似的,“……傻弟弟,你不是有意的?”

武晗顿了一下,点点头,擦了擦眼泪,并不开口说话,因着他就是个笨嘴的,说不清楚,只怕越描越黑。想当初,白芝麻堵着他,告诉他事情真相的时候,他不是没怨过武思芳,可即便这样,也并没有立刻就投奔白芝麻去,毕竟姐姐有她的考量。可那白芝麻是什么人,私底下纠缠武晗,一来二往的,便发现武晗对她的情意并没有完全消失,便越发粘的紧了,好巧不巧,武思芳想带他回金流,他光听着就发怵。回了金流,不过是让姐姐夹在中间为难,他不忍心,可若是不回,今后又该向谁去?

白芝麻看穿了他,不过是三言两语山盟海誓地保证了一番,又哄他说若是生米煮成了熟饭,就再也没人能让他们分离云云…….他犹豫再三,又是少年性子,情窦初开,哪里经得起白芝麻这等风月高手三番四次的软磨硬泡,不过推阻了两下,就被放倒在榻上了……

“既然是这样,那就告她吧,诱惑良家子,不死也得让她脱层皮!”武思芳冷冷道。

“别,…….若是如此,今后可还有面目见人?”武晗急急地扯住武思芳的袖子。

“那你可是真喜欢她?”武思芳恨不得抽他一下,“……..你如果是为名声,大可不必如此焦虑,姐姐将来总会让你嫁好就是了。”武思芳不想退让,毕竟白芝麻并不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喜不喜欢的,如今也就这样了,……姐姐让我嫁了吧,……我不想回金流去……”武晗低声喏喏,“回金流,……还不如嫁给白芝麻。”

“别告诉我你是因为不想回金流才这样做的!”武思芳心里那个恨呐,“你可以不回金流,但犯不着嫁给那种人,她如今不知道收了多少人在跟前,你又是个没主心骨的,嫁给她即便做了正夫,也没有你的好处!”

“不是的!…..她如今也只一房,…..不足为虑….而且她说以后什么都听我的…….”武晗硬着头皮争辩了一下,“再说,…….万一要是有了孩子,岂不是便宜了别人…..”

“……..”武思芳觉得很失败,白芝麻说什么他都信,那孩子怎么会那么容易就给种上了?这半大小子也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吧!……从小看到大的弟弟就这么被人轻而易举的抢走了,闹心!她扶了武晗起来,看着他脸色苍白,蔫头耷脑的样子,终是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一定要嫁吗?…….一定要嫁吗?…….我舍不得……”

言毕竟忍不住抱着武晗呜呜地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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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里的每一天都是嫁娶的好日子,武晗婚前失身,让姐姐武思芳与白芝麻谈判时缺了不少底气,好在白芝麻倒也没太端着,她还是有点怵武思芳的,光她身后那两个瘟神就不大好招惹呢。

走了三书六礼的程序,选定了腊月二十六日作为出嫁的日子,一切都显得那么仓促,为此引来左邻右舍的不少议论,武氏姐弟人前人后没少被戳戳点点。

到了日子,武晗着了大红色的吉服,拿彩扇障面,静等着白芝麻前来迎娶。而武思芳将她收藏了的但凡值钱一点的东西,包括上次贺兰给的几箱笼珍品全陪给武晗做了嫁妆,如今她除了酒馆,可真是一贫如洗了。

白芝麻赶了个大早,喜气洋洋前来接亲,一路吹吹打打,喧闹不已,炮仗响个不停,酒店钱果子散钱洒了一地,武思芳就是不愿意给开门。

京都这地方,娶新夫有规矩,新妇上门少不得要挨母家人的一顿“打”,这厢孙李二人拿了扫帚长勺,抡圆了膀子,杵在门后面,已然架势十足。

“姐姐,你饶了她吧,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你先开了门,……然后轻着点打,…要不你打我也成,别把人打坏了…..”武晗等了半天,不见白芝麻上门,又见这阵仗,知道姐姐心里不痛快,终是坏了新夫不语的规矩,开口说了一句。

武思芳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她自然知道真打坏了,武晗过了门日子也不会消停,不过是咽不下这口气而已,……心里堵了老半天,终究长叹一声:罢了!

太阳已经红彤彤地挂在天上了,武晗在此起彼伏的鞭炮声里被红绸牵引出了门。上轿前,武思芳千叮咛万嘱咐,“傻弟弟,以后不开心,就到金流来!咱是多项人,别守着汉人哪些个陈规烂律,…听见没!….”

彩扇遮挡了武晗的脸,看不清他的表情,他也不便说话,扯着姐姐的手臂,频频点头,教武思芳唏嘘不已。…….她怎么那么舍不得呢,…….竟然想着实在不行将白芝麻招上门来,放在眼皮子底下,也省的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出幺蛾子,欺负她弟弟。

“你是我大姨子,打今儿起,咱们是一家人,可要以和为贵啊!”白芝麻对着武思芳躬身行了一礼,嘻嘻笑道。

啊呸!武思芳在心里鄙视了她一下,脸上勉强挤出个笑脸来,她可不想在武晗这么重要的日子里让他左右为难,“我说弟媳,我知道你惦记着我这小酒店呢,你只管放心,我走了,它就是武晗的。我那碧瑶光和梨花酿的方子也交给他了,你若待他好,以后自有你的好处,” 武思芳顿了一下,面上发了狠, “你若是待他不好,便记着我今天的话,有我武思芳的一日,必叫你后半生生不如死!”

白芝麻一怔,微嗤一声, “行啊,我应了!今儿你说什么都合适。”

武晗嫁出去了,武思芳的心里空荡荡的,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她一边饮酒,一边回忆着关于武晗的点点滴滴。她记得那时候母亲想要将武晗的生父抬进门,被父亲一顿搅合,总是说一个身份下贱的人怎么配进武家的门….结果家里闹得鸡飞狗跳,不了了之…….;她想起从前在金流时,武晗总是挂着鼻涕,窝着两泡眼泪跟在她后面姐姐姐姐地叫,拼命追着她,有一次不小心摔倒在地上,磕了一嘴的血…….;在家里的时候,父亲总是不待见他,骂他是贱种,丧门星,害得母亲早亡,连带下人奴仆都不把他放在眼里…….;她疼惜他身份可怜,在家里竟连个庶子的名分也没有,好歹也是大户人家的孩子呢,可若不是她看着,那能安稳到今日!

她从前护着武晗倒也罢了,如今他嫁出去了,白芝麻会护着他么?武思芳不能肯定,她一坛一坛地喝,想喝的酕醄大醉,谁知却越喝越清醒,一气之下将酒坛狠狠掼在地上,孙大胖和李飞眼两个赶忙过来收拾残局,揣着小心生怕惹毛了这位奶奶。

武思芳看了他两个一眼,淡淡道,“想来你们也知道,我本不是京都人,两年前和我爹闹翻了,我姐弟二人从金流来了这里,如今我弟弟嫁了人,我也没什么好牵挂的,…….我得回金流看我爹去。”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我晓得你们俩是有能耐的人,从潘府里出来不过是碍着潘大哥的脸面,……你们若是不愿意跟我回去,今后就留在这里帮衬武晗,…….若是不愿意待在这小酒店,那便从哪儿来的还回哪儿去吧….”

孙李二人对望一眼,立时跪下,“娘子这是哪里话?我们跟了娘子,自然生是娘子的人,死是娘子的鬼!”

武思芳噗地笑出声来,“是么,这么说起来,你们两个侧侍全给我当家奴使唤了,还没尽这通房的责任呢,……..”

“娘子说笑了,只要娘子乐意,没有我们不能干的…..,只怕娘子早就嫌弃我们了,……这样也好,等主父进了门,也不必拿我等当回事儿了!”孙大胖打个哈哈,李飞眼在一旁讪讪附和。

武思芳一阵恶寒,将这两个剜了一眼。

“对了,有件事儿需叫您知道,昨日潘家郎君递了话来,说是他下值以后想见您一面,今儿晚上戌时在波临桥上等着您呢。”李飞眼看她情绪有所缓和,忙上赶着说了一句。

“嗯,晓得了。”武思芳应了一声,便打发他两个过去看看新嫁郎武晗,自己则上了楼,垂头丧气地恼了一阵,接着便蒙头大睡,再不管他。

到了第二日,起来时才后知后觉武晗已经出嫁了,心里不由得又难过了一会,下了楼,看见孙李二人垂首等她示下。

“昨晚如何?”武思芳问道。

“还好,小官人挺高兴,她妻主待他也不错。”孙大胖答道,“…只是…..”

“只是什么?”武思芳心头一凛。

“娘子昨晚是不是没赴约呢?”孙大胖问道,她没赴约,潘毓只会找他俩的后账。

“嗨!我去不去还要你们管?”武思芳瞪了他两个一眼。

“娘子不去,可苦了小人……”李飞眼一想起昨晚潘家郎君阴郁的脸色,心里就咯噔咯噔的。

“要是这样,以后就别干这传信递话的事儿,做好自己份内的才是正经!”武思芳清了清嗓子,“得了,都打起精神干活吧,我们现在是真正的穷光蛋呐!”

作者有话要说: 有看到bug,说一下哦。第一卷倒计时,开始数吧!

☆、上元夜

武晗回门时正赶上除夕前,武思芳强行多留了他几日,彼时京都格外热闹,到处都洋溢着欢腾热络的气氛,武思芳姐弟俩每日都会到那些繁华去处逛逛看看。武晗的脸色也看着不错,白芝麻待他还算真诚,武思芳便稍稍放心些了,遂将自己回金流的打算告知武晗,末了又把小酒店的地契拿出来交给了武晗,以便让他今后也有个保障,武晗向来无法阻止武思芳自己的决定,只好顺着她,却又忍不住问道:“那姐姐还回来么?”

“……没什么事情,…..就不回来了吧….我有日子没见凌心出宫了,要是赶不及见她,等她那天来了,将我留下的两坛酒送与她吧。”武思芳叹道,“这是我在京都……唯一的朋友了….”

“那潘大哥呢?……他不算是你的朋友么?”武晗问道,毕竟潘毓在他们姐弟遇见困难的时候总是伸出援助之手。

武思芳怔了一下,潘毓算不算是朋友呢?事情走到这份儿上,说是朋友,都有些不大合适了呢,她再迟钝,也看出一些不对劲儿来,…..只是,他们本就不是一条路上的人,早晚会分道扬镳,既然如此,又何必瞎折腾,她已经虚活了二十一年,在儿女情长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有那么一次就够了,在还来得及转身之前,何不潇洒地离去?

她想了一下,给了武晗这样一个回答,“潘大哥是好人,但他不是我的朋友,…..因为我们不合适……”

武晗听得一头雾水,反正姐姐说什么就是什么,他无所谓了。

武思芳想在离开之前多跟武晗聚聚,故而一直没放他归妻家,白芝麻等不到武晗,亲自上门接回去了,武思芳虽没给她好脸,但态度总归是好了些。刚好武思芳又接到了家中的来信,父亲的语气较之前也有所缓和,并在字里行间催促她不日回乡,如有需要,可能会派人来接她云云。武思芳心下安慰,到底是父女,又怎么会有隔夜的仇?从前是她不懂事,撇下这么一大家子,在外面也没创出什么名堂来,如今该是真正下定决心振兴家业的时候了,一想到这些,不觉间胸怀豪情万丈,便又托人带了信给她爹,说不必来接,最晚过了上元节便会动身回乡。

武思芳开始慢慢收拾东西,别的都能整点清楚,只是这两房侧侍该如何是好?送给武晗吧,人家两个死活不乐意,也不大妥当,带回去吧,叫人知道…..可真是别扭,…….实在不行,还给姓潘的算了,那钱她也不必要回来,……就这样好了。

只说武思芳心里这般思量着,孙李二人看在眼里,便有些焦急,留不住武大娘子,正主儿潘毓那里可就不好交代了,上次爽约,将他两个好一通收拾,如今想起来还有些后怕呢。谁知今儿潘郎君又叫他俩递信,…这回武娘子不去,估计他们的下场一定好不到哪里去了。

好不容易等武思芳起身收拾好,下得楼来,孙李二人颠颠儿地跑过去,满脸堆笑:“娘子——”

武思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潘家郎君给您的信,您看看吧,给个话,我好回复去。”李飞眼陪着小心看了看武思芳的脸色。

武思芳接过信封,打开一看,洒金桃花笺,叠个方胜样儿,上面隐约有股清洌的香味,她看着那两个期盼的眼神,无奈中拆开,那上面是潘毓俊秀飘逸的字体,“黄昏之后,波临桥边,上元灯夜,静候佳人。”

“嗯,知道了…”她叠了起来,胡乱往袖中一塞。

“娘子!….你可一定要去啊,失约可不是什么美德……”孙大胖都快哭出来了,急得浑身的肉一颤一颤的。

武思芳差点给噎住,“东西你们带到了,这白纸黑字的,很清楚。其他的,不是你们该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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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捻指间,便到了上元节,太阳刚落下山,京都便开始沸腾起来。华灯初上,武思芳倚在楼上的窗户前,看着下面人.流如织,男女老少着了盛装,带了面具,从家里一股脑儿涌出来,唱歌踏舞,朝主街上奔去。

武思芳面上镇定,心里其实是很不安稳的。这两日那两个老东西没少在耳边聒噪,到现在还隔着她的房门,碎碎叨叨的念着呢。一个闪着一身肉,笑嘻嘻地说道:“娘子,你会去的吧,那今年上元节的灯会可比往年还要好看呢。” 另一个从来不拿正眼看她,腰弓的跟个虾米似的,“娘子,你可一定要去啊,出去还可以点花灯祈愿,听说可灵验了,求什么得什么。”

“就是就是!我还听说啊,今年咱们北边打了大胜仗,圣上高兴,今儿晚上会坐在承天门楼上,与民同乐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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