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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领导是真心要外放秘书,还是试探一下秘书。做秘书的,在回答的时候,都只能表示自己离不开领导。
“哈哈!”王青山笑了一声,接着说道:“你跟着我要跟到什么时候,总不能一辈子跟着我吧?出去锻炼锻炼,对你有好处,而且我也不希望在我这里埋没了人才。”
刘浩道:“跟着领导我学到了很多东西,对我来说,这些东西足够我用一辈子了。”
王青山知道像刘浩这样的年轻人没有一个不想着离开县委办的,当然,这离开若是提拔自然最好,若是觉得自己没什么前途,那种离开即便是平调,也是值得的。刘浩这么说,一部分意思是对自己的感谢,另外一部分也是他的客套话。
王青山笑着道:“你该去锻炼锻炼了,早晚你要自己挑起大梁的。你还年轻,早点出去对你以后有好处,这一年多你做的非常好,我也相信,你以后的路会越走越顺……我盼着你能有个好的前程,那样我也为你骄傲啊,你说是不是?”
这和风细雨的,少了许多领导的威严,更多的,却是一种浓浓的关怀。这种时候,领导也要打一打感情牌嘛。
刘浩点了点头,没说别的。他觉得,王青山既然这么说,肯定已经决定了把自己换掉,这个换掉对自己来说是人生中的一次重大转折,自己若是再推三推四,倒是虚伪了。
“我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留在城里还是下乡镇?”王青山问刘浩。
傻瓜都知道,去乡镇要比去科局好很多倍,基础虽然艰苦,而且事情多,但提拔快,特别是对于年轻人,若是在乡镇干好了,那就是扎实的基层工作经验了。
行局就不一样了。一来嘛,在行局工作,事情单一,固定,根本就突显出去你的成绩,再者说,就算是有成绩,没关系,也白搭;二来,行局如果缺干部了,一般情况会直接从乡镇上调,这是为了照顾那些基层工作者,而且现在的基层工作者的能力的确要比行局那些人强的多。
跟老百姓直接打交道,没两把刷子是不可能出成绩的。
当然了,对于没有什么远大理想,只想着混日子的人来讲,在行局比在乡镇要舒服。毕竟,行局是在县城里嘛。
刘浩自然想去乡镇锻炼一下,但这话他不能一下子就直说,便对王青山道:“我听您的安排。”
王青山很干脆地说道:“那就去乡镇吧。我先跟你说一声,你有个准备,具体的地方,等你这里的工作有人接手了,再定。”
离开王青山办公室,刘浩恨不得仰天长啸,老天爷,我刘浩终于可以出人头地了!
……
很快,崔建勇把名单放到了王青山眼前。名单上有三个候选人,王青山对这三个人并不熟悉,但他知道,这几个人有两个都是县政府办公室的,其中一个看名字很陌生。
虽然崔建勇对这三个人没有细致的介绍,但王青山的第一感觉就是这个不是办公室的人应该是崔建勇的关系。倒不是说王青山反对崔建勇把自己的关系拿出来当这个秘书,而是,王青山觉得虽然自己只是找个秘书,但也不能马虎,毕竟秘书这个职位太敏感,万一搞出点什么名堂来,对自己非常不利。
王青山看了看几个人的简历,三个人没有一个有基层工作经验的。当然,王青山并不是说没有基层工作经验的人就得一票否决,他是觉得,现在的年轻人都向往着一步到位,却不知道起点高并不一定走得远。有时候,即便是在乡镇政府当临时工,日后也有可能会有大发展的。
王青山没有把这三个人否决,而是想了一个办法,让这三人每人试用一周,最后决定有哪一个。
这个决定听起来是公平公正的,感觉似乎又有点儿戏。尼玛,你还只是一个县长呢,挑个秘书居然还要试用三个人,当自己是什么大领导了?
当然了,这个念头,崔建勇是想都不敢深想的。
其实吧,王青山在心里已经差不多定下了。崔建勇虽说是个办公室主任,但也是很重要的一个棋子,看他现在的态度,也还是相当端正的。王青山相信,这个人自己如果用好了,日后必定能帮自己完成很多事的,所以送给他一个好处也无所谓了。而且王青山料他也不敢胡来,给自己找秘书,很差的那种人,他也不可能提名。
而用三个人作一下对比,倒不是王青山真的无聊到了那种程度,也是另有想法的。一方面他是想试一种新的用人办法,另一方面,也是通过这个事情,向副手们表示一下,我确实是年轻,但年轻人有时候做事吧,就会很冲动的,你们好好看看吧。
当三个人都试用完,王青山决定用那个非县府办的,也就是崔建勇的关系。此人叫郭建,二十四岁,一直在县城管局办公室,郭建跟崔建勇并没有直接的关系,而崔建勇有个拜把子的兄弟,这个郭建是他兄弟的亲侄子。
郭建经过一个星期的试用,能力上虽比不上刘浩,但比另外两个确实要优秀。王青山暂且不管这三个人是不是崔建勇有意这么安排的,他觉得郭建的可塑性还是比较强的,而且对工作也挺认真,日后好好教育一下也算是个不错的苗子,所以就暂时定住了,这让崔建勇颇为感动。
秘书的事情搞定,接下来便是刘浩的去处。
王青山这几天也在想,给刘浩安排个什么位置,他现在只是个普通的科员,如果到了乡镇,那肯定是从办公室干起,那样挑拨就会慢很多,他觉得应该给刘浩一个说法,先把他的副科级解决了。
这么一个小小的职位对于一个县长来说当然很轻松,王青山想到,去年柴火乡那个悲催的副乡长胡友钱现在还在党校接受再教育,这个位子虽然有人已经顶了上去,但也不多刘浩一个。这地方嘛,对刘浩来说是个不错的选择。
刘浩如果下去直接当上副乡长,那么凭着刘浩的能力,之后再进乡党委委员没啥问题,如果跟一把手处的关系好,搞不好还能当个副书记,再过几年当上乡长,解决了正科级,在燃翼县,也算是出人头地了。
这个问题,王青山虽然有把握,但毕竟是人事问题。所以,他还是跟吴忠诚进行了汇报。
他现在是县长了,吴忠诚对他已经收敛了一些。当然,这无非就是个小秘书而已,吴忠诚也不至于在这点小事上去卡他,再者说,他也没有卡的理由。
谁还没有个为秘书安排职务的时候?与其搞得和这个现任的县政府一把手不和,倒不如顺水送个人情。一个小小的副乡长也成不了什么大气候,暂时对自己也构不成威胁,吴忠诚便答应了王青山的想法,刘浩的事就这么定下了。
……
不知不觉间,王青山已经习惯了在县政府的工作,习惯到仿佛在县政府呆了很多年似的,却又好像昨天才任命为代县长,偏偏又感觉县长前面那个代字去掉了好久好久。
各项忙碌的工作,让他甚至都忘记了从代县长到在人代会全会上当选县长时的激动和场景。
燃翼县的所有工作逐渐步入了正规,县政府的很多项目也开始动工。前期王青山到省里要的那条省道,省交通厅的款项已经到位。这是一条途径燃翼县的省道,在燃翼之外,其实早已经开始动工,只是燃翼境内这条省道的修与不修,对这条路通车的意义不大,因为完全可以绕过燃翼,利用原有的老路接通,但如果从燃翼境内穿过,那意义就非常重大了。
这条路从南到北穿过燃翼境内,途径七个乡镇,而且这七个乡镇里面,有四个是需要在镇政府驻地穿越的,这对燃翼来说可是件好事,如果路修好了,这四个乡镇的发展速度至少会提高三倍,其他三个乡镇也会靠山吃山,靠路吃路,必定会成为先富起来的那一部分人。
当然,这条路的好处并非只集中在这几个乡镇上面。这条路如果修通,不但解决了全县近一半的老百姓出行的困难,而且还会增加很多就业机会。养路是需要人力的,这条路修成以后,周边村镇的人,特别是那些四五十岁的人,便可以谋得一份养路工的活,这样就解决了一部分人就业的问题。同时,路修好了,县里的很多农产品就能走出燃翼,更重要的是那些中草药就可以在本地消化掉,对孟紫萱来说也是一件大好事。
这条路几乎得到了全县干部群众的支持,王青山对此非常欣慰。他觉得,能给老百姓做这么一件好事,得到老百姓的认可,自己这个县长也算是没白当了。
这条路其实是按照国家二级公路设计的,双向两车道,中间没有隔离带,造价上要比一级公路少的多,跟高速公路更是不可同日而语,但即便是造价低,对燃翼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理论上来讲,省级公路是需要省交通厅负责建设,养护和维修的,甚至重要一些的公路,省交通厅也会直接插手,不过,实际的操作过程中,却是省公路局和地方上一起建,省公路局每年要建设的公路太多,而他们的钱也不是自己印刷出来的,别说是省公路局,就算是省交通厅也会感觉钱严重不够用。
按照惯例,哪里要修路了,就由地方上报到省里,省里进行审批,如果审批通过,那么省厅会计划出一笔款项。当然了,这肯定不是全款,剩下的那部分,就由当地市县两级自己想办法解决。
至于省里拨款和市县自筹的比例,这个就没有定数了,跟省里关系一般的,五五分,关系好一点的,交通厅出六成,地方出四成,再好一点的,交通厅能出到七成、八成也是没有问题的,当然,事情没有一成不变的,至于交通厅拨付全款的,那个另说。
应对这些问题的办法有很多,一般情况是虚报造价,虽说上头会重新核价,但多数情况下省里也不会太计较,毕竟这是属于特色的东西。举个例子,比如一个工程需要造价一百万,那么报价的时候就可以报到二百万,甚至三百万,上头一看这么多钱,就会压缩开支,给你打个五折,那么你的成本就够了,如果省里一高兴,多给你几十万,那么剩下的钱就能干点别的事。
在县一级,这种现象更为严重。燃翼曾经就出现过一个虚报造价的事,虽说是谣传,但传的也是有鼻子有眼,燃翼县政府装修的时候,有个小包工头看中了一个价值三十万的项目,这是成本价,包工头便报价四十万,拿出了三万元给分管副县长送礼,结果被当场打了回来,包工头很郁闷,问了一个行业资深的朋友,
朋友给他出了个注意,让他把报价升到八十万,然后拿出三十万送礼,结果这件事就定了,如此一来,这位包工头不但拿下了工程,还净赚了二十万,不得不说,这笔账算得相当精明。
这件事情虽说有一定的虚夸,但也能够说明一些问题。燃翼的这条省道情况特殊在于是省里直接给燃翼的,而非燃翼县上报的项目,所以在工程款上没有那么多的虚夸,省道的钱,省交通厅给了燃翼七成,剩下的三成则是由望柏市和燃翼县自己想办法解决,市里不想管这事儿,而燃翼的财政情况非常不乐观,筹集这三成款项难度也很大。
王青山现在已经是县长,这些问题自然他要动脑筋去解决,但县里的财政情况实在是不敢恭维,亏空就不说了,就连县里在职干部的工资也是每个月需要跟银行贷款来发,下个月财政有了收入再把这个缺口补上。况且,今年县里还有很多民生项目需要投资兴建,在这种情况下,筹集出这三成的款子的确难度不小,王青山为此伤透了脑筋。
不过修路这么大的事情,他觉得不能单靠燃翼本地来解决,市里也应该表示表示吧,不全给至少给一半,那剩下的一部分再想其他办法,大不了让建设方先垫付。
王青山也知道市公路局资金不宽裕,但他却没想到市公路局远比自己想象的要穷得多。王青山跑了一趟市里,市交通局不但没有表示表示,甚至还把今年的计划书摆到了王青山面前,王青山自然不会去看这些计划书,他跟交通局的一把手虽然不陌生,但关系也没到要钱就给的地步。市里说燃翼虽然修路的工作很迫切,但比燃翼情况糟糕的县多的是,资金要先顾着那些更迫切的地方,要顾全大局,保持全市的稳定发展才是硬道理。
市交通局站在了全市一盘棋的高度,搞得王青山也相当的郁闷。
王青山也并非没有办法,只是市交通局的说法他不得不认同。燃翼虽然属于穷县,但整个望柏市的确还有县远比燃翼穷得多。当初市里开会已经明确了各类投资和项目要向穷县倾斜,这也是市领导的态度,你燃翼是却钱,可还没有缺到要钱的地步,现在这社会,谁不缺钱?要是哪个地区干吹嘘你的钱花不了,那么你这个领导也就别干了!
既然这么有钱,那为什么老百姓还怨声载道?肯定是留着钱不给老百姓谋福利,不想着怎么改善老百姓的收入,一味着增加财政收入,把老百姓置身于水深火热于不顾,这还是好领导么?
再说了,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啊!
所以啊,这没钱,就成了市县领导的口头禅了。
王青山无奈放弃了市里这条路,他只好又求助于赵世豪。当初国道整修的钱,赵世豪没费什么劲就帮他要来了,看来这次她不出马,是办不了了,这条公路对燃翼来说太重要,如果在这三成资金上卡住,那也太不值了。
这次王青山没去白彰,而是给赵世豪打了个电话,把情况简单的跟她说了说,不得不说赵世豪跟王青山的关系那不是一般的铁,她没二话,便把这事答应了下来。
仅仅过了三天,赵世豪硬是把另外三成的钱从省交通厅给要了下来,而且不仅如此,就连县里那几条乡镇道路的钱,赵世豪也是一分不少的从交通厅的口袋里给掏了出来。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虽然是乡道,修一条县里就觉得有困难,而这次不是一条,却是三条,加上省道的三成,赵世豪一句话,帮燃翼解决了一个大问题。
固然王青山跟赵世豪的关系不错,但这个情他是要还的。赵世豪帮了自己这么大的忙,王青山心里自然记得她的好,这个人情怎么还,王青山自有他的想法。
赵世豪一直从事交通工作,她自己有个施工队,这已经是公开的秘密。王青山决定,到时候这几条路的项目就拿出一部分给赵世豪,这不但是对她的感谢,而且还要维持住这个关系,日后说不定还有用得到她的地方。
这个,本来是理所当然的。可是,在这个分工程的事情上,却又出了问题。
谁都明白,但凡有个工程,在挣钱方面,施工方是要拿大头的,利润有多少,这无法下定论,但能对半挣,应该是没有问题的。这种好事,当然施工方会挤破了头去争取一部分工程来做,而在选择施工方的过程中,就产生了招投标这种看上去公平公正的方法。
不过呢,方法是死的,人是活的。
是个人都知道,招投标里面是有猫腻的。
所以,一般情况下,工程如果大到一定程度,那就会走招投标这条路。即便走了这条路,诸多的黑幕内幕潜规则也会轮番上演,最后决策者就会把施工队定格在某个人,或者某个集团的控制之中,从而把这些丰厚的利润塞进自己的腰包。
燃翼县的交通工程,在施工队伍的选择上那是有讲究的。县委书记吴忠诚当然是主要决策者,他所能掌控的不单单是哪条路需要修,需要建,而且由谁来建设,也是他说了算。这在某种程度上他已经向政府方面伸手了,可他的强势几乎压倒了另外的几部分人,一部分就是分管副县长林从水,另外一部分则是县交通局一把手。
林从水虽说是分管副县长,理论上来说,这些油水他也能分得一碗,可这碗油水却端不平。一来是吴忠诚伸手伸的太长,他的小舅子就是一家施工方的老板,这种关系自然能获得每个工程的施工权;二来,县官不如现管,县交通局局长手里的工程,局长大人自然也能从中分一杯羹,吴忠诚不可能一口吞掉所有的活,大头他来拿,另外一头则成了交通局长的囊中之物。
所以林从水很悲催,他作为一个分管副县长,在工程的分包排名上,名列第三的位置。那些路牙石,道路绿化等配套的小工程,则成了吴忠诚安慰他的一个工具。
虽然林从水心里不爽,但至少他还能从中捞到点好处,自己分管交通,理论上来讲把工程分包给谁是属于政府工作范畴,也就是说自己的工作之内。
可实际上呢,吴忠诚却一手遮天,把大块的肥肉都塞到了自己的嘴里。林从水这个分管副县长,对此无能为力,却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总不至于跟县委书记闹僵了吧?
如果真的那么不知好歹的话,搞不好自己到最后连个汤汤水水都喝不到,那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既然反抗不了,那就学着享受吧,只是林从水的这个享受很大程度上不是那么舒坦而已。
这一次,情况发生了改变,对于如何分这个工程,则成了一个大问题。
之所以说是一个大问题,那要从吴忠诚和林从水的谈话说起。
吴忠诚并不傻,县里这些工程都是香饽饽,而且资金也已经全部到位,这块肥肉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拱手送给别人的。本来王青山当上县长也就满腹不爽,如今县里有了大工程,他自然要发泄一番,这个发泄,他想要用自己的收入来表达。
资金被划拨到县里的第二天,吴忠诚便把林从水叫到了办公室,林从水是他的人,他可以自由支配,让他来他就得来,即便叫他没事,他也得来。
吴忠诚笑呵呵的跟林从水坐在自己办公室的沙发上,先是寒暄了几句,然后便放出了一个糖豆,笑着对林从水说:“老林,这次县里能争取到一条省道和三条乡道,你作为分管县长,功不可没啊,我记你一功。”
林从水当然知道吴忠诚撅什么尾巴放什么屁,但他却不能表现出自己的聪明,只得陪着笑脸,道:“书记可别这么说,这都是职责所在,当然,主要还是您领导的好,没有您的指示,这事肯定办不到这个程度。”
林从水跟王青山去省里,回来以后他就是想在吴忠诚这里表现一番,毕竟这几个工程自己也是参与的,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现在吴忠诚夸自己了,他脸上却又挂不住了。当然,这不是因为他没付出什么就得到了领导的认可,他觉得,这个吴忠诚肯定不会平白无故的说这些话,主题应该在后头。
果然,吴忠诚哈哈一笑,道:“从水啊,你也别谦虚了。大家都有目共睹,对于你的工作,县委是认可的,老百姓也拍手称快,你放心,你这个功劳我心里有数。”说完,吴忠诚没给林从水说话的机会,接着道:“招投标的事安排的怎么样了?”
林从水就知道吴忠诚关心的是招投标。
以前,凡是道路工程,吴忠诚就是知道标底的几个人之一。这次工程他当然也知道,即便没人跟他汇报,他一个电话,谁敢不说?而知道了标底,剩下的事就好办得多了。投标人完全可以按照这个标底去写标书,有时候甚至丝毫不差。
林从水很无奈,但在吴忠诚面前他又不敢拒绝。他只有唯唯诺诺,惟命是从,不敢有丝毫的隐瞒。
“招投标工作已经开始准备了,公告也发出去了,下个月要举行招标会,书记,您还有什么指示?”林从水装傻一般的摸样,往吴忠诚跟前凑了凑,小声的问道。
吴忠诚端坐着,表情很凝重,但也很自然。他看着林从水,淡淡地说道:“我还是那句话,这项工程关系到民生,是全县老百姓都关注的大事,招投标工作一定要谨慎,对于投标的单位,资质审核方面一定要把好关,千万不能让那些滥竽充数的工程队进入到项目中,这样我们没法跟老百姓交代啊。”
林从水有些想骂娘,每次有工程,吴忠诚就是这些话,耳朵都听的长了茧子了,你不就是想搞点工程么?有话可以直说啊,绕这么大个弯子,装他妈的什么乌毛逼啊!
以前县里修路的工程几乎都是吴忠诚拿下的,不管是省里批的还是市里批的,姜富强这个县长几乎是没有什么发言权的,所有的工作都是吴忠诚一手操持,更不要提县里出资修的路。
这些工程,吴忠诚从中啃一口,甚至是抓一把,自然也在情理之中。况且,谁都不敢反对。而这次的情况却大不同了,这几个工程跟吴忠诚几乎连个屁的关系都没有,可全都是新县长王青山自己搞定的。
不管是去省里要项目,还是找关系要资金,吴忠诚开始一点功劳都没有,现在他竟然想在这个项目上捞点好处,恐怕没那么简单。况且,即便他想捞点什么,那也要征求王青山的意见啊。
虽说林从水是吴忠诚的人,可他也明白,这种事自己不能表态,一来如果说自己答应了给吴忠诚的小舅子一部分,那自己就被动了,万一王青山不同意呢?岂不连自己那口汤水也捞不着了?二来自己说了也不算啊,以前不管是大大小小的工程,都是吴忠诚进行瓜分,自己分多少还要看他的脸色,但多多少少也有自己的份,现在情况不同了,王青山不同于姜富强,姜富强怂,他王青山可不怂,什么事在他手里,那简直就不是事啊。
林从水又想,这次吴忠诚即便是自作主张分了这个工程,那自己也不能全听他的了。虽然自己是他的人,可这次自己是面临的王青山,他的手段自己是见识过了,说把谁搞下台,那根本就没失过手,况且总不能因为一个吴忠诚,在这个问题上栽跟头啊,不听话事小,丢了头上这顶乌纱帽,事可就大了。
林从水想着这些,点了点头,对吴忠诚道:“书记,您说得对,这次招投标工作是县长亲自抓的,而且我和交通局的同志也全程参与,回去我一定把您的指示传达到,争取让招投标工作做好,做到位。”
林从水这个皮球踢得吴忠诚有点不爽,本来他是想跟他继续商量如何分一分,可这个林从水竟然把王青山给搬了出来,竟然还说回去传达,妈的,是传达还是汇报?
哼,林从水啊林从水,你投靠王青山了?信不信老子能够让你上,也就可以叫你下?
吴忠诚狠狠的用眼神剜了林从水一眼,这个恨铁不成钢的家伙,王青山这才过去几天,你就胳膊肘往外拐了,真是枉费了我一片苦心。
不过吴忠诚自己也明白,如果自己就这么把工程分了,肯定会引起王青山的不满,这么做恐怕有点不妥,毕竟项目都王青山拉回来的。看来还得找个机会,敲打一下王青山,让他明白,你当了县长不要紧,但也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
这块肥肉,自己不吃是不行了,林从水这个叛徒,没想到格局如此之小,早知他现在如此,当初就不提拔他了,不过现在还不是生这个气的时候,等把工程搞到手再说也不迟。
想到这,吴忠诚从沙发上站起来,背着身子对林从水说:“你回去吧。”
离开吴忠诚办公室,林从水在心里骂了一路。他对吴忠诚越来越看不惯,用到自己了,他满脸笑容,用不到自己了,脸比屁股还难看!当初自己也是瞎了眼,跟着这么一个不成器的领导,要不是自己上头的关系不硬,早就离开燃翼了,谁还受这个气?
但发牢骚归发牢骚,林从水觉得还是把这事跟交通局长甄兆明商量一下为好,要不然甄兆明再跟吴忠诚一条心,那自己就被孤立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万一没了同盟,那必死无疑。
林从水跟甄兆明如实的把吴忠诚的意思交代了一番,这个正科级的局长在林从水面前是抬得起头来的,他也是吴忠诚的人,能直接进吴忠诚的办公室,有事情也可以跨过这个分管的副县长和县长去跟书记汇报。
有这个待遇的人不多,所以林从水对甄照明也不会太有架子。有时候,很多事情都是商量着来的,万一吴忠诚直接跟甄兆明接触,把工作交代完了,自己这个副县长也就高高挂起了。
不过林从水这次没想到的是甄兆明竟然跟自己的想法一致,说这事多少也得征求一下王青山的意见,毕竟项目是人家要来的,不跟他商量,人情上过不去。
林从水又想骂娘了,一个个的,说的比唱的好听,到头来还不是因为怕王青山么?妈的!
哼,人情上过不去?你这个交通局长也是被王青山整怕了吧!你不是怕人情上过不去,而是怕官帽子掉下去吧!
不过呢,甄兆明这个反应,林从水心里还是很高兴的。毕竟自己这次算是有了个同盟军了,吴忠诚即便闹得再欢,只要自己和甄兆明达成一致意见,那么两个人就会逃避责任,在吴忠诚哪里最多落下个不听话,到不至于得罪了王青山,就算两人没啥好处,也不至于丢了头上这顶帽子啊。
……
王青山这几天也一直在考虑这件事,他也知道,以前的项目都是吴忠诚说了算,可这次他不想再让吴忠诚插手了,自己并不是因为捞多少钱,而且也不想从这里捞钱,他是在平衡各方的利益。
赵世豪有公司,而且赵世豪也暗示过自己,等到项目招标,让王青山照顾一下,这个人情不能不还。本来这笔钱就是赵世豪给要过来的,没有他,恐怕这条路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况且她还答应给一条高速公路,这日子还长着呢,把赵世豪喂好了,对燃翼,对自己,只有好处。
给赵世豪的工程也不能是打发要饭的,要给就给个大的,甚至百分之八十都不为多。当然,这并不是自己想怎么给就怎么给,还有另外的一些利益也需要照顾,那就是县里几家施工方。
燃翼本土的利益集团能力非常强大,不管是吴忠诚掌管项目的时候还是现在,县里的工程都要照顾本地的势力。虽然这几家施工队平日里和政府和和睦睦,称兄道弟,但他们的背景也不能小视的,照顾一下本地企业并非是因为地方性保护主义,王青山是在想,如果把工程全部给了外来企业,自己这个县长的位子恐怕坐着也不会那么稳了。
话有说回来,县里的公司如何去分,则可以拿来做个文章,这样自己的威信就能树立起来了。
当然,现在还不是树立威信的时候,当务之急就是要先顶住吴忠诚,以前的工程怎么分,王青山不管,但这一次,他决定一定要把吴忠诚的关系排挤出去。党委就是党委,政府就是政府,各自有各自的一摊子事,你吴书记管好党委的事,我管好政府的事,井水不犯河水,如果你硬要插手政府的工作,那我也只好不客气了。
王青山这个决心刚下了不久,吴忠诚就找了个机会跟他私下里谈话了。
其实并不是吴忠诚找的王青山,而是王青山去跟吴忠诚汇报其他事情的时候吴忠诚主动扯出来的话题,吴忠诚还是运用了老套路,谈完了事情,吴忠诚便大夸特夸王青山说:“青山啊,县里这次修路你的功劳不小啊!”
王青山呵呵一笑,道:“书记过奖了!”
相比跟陈从水的谈话,吴忠诚跟王青山要简单明了得多。两个人心照不宣,对于对方的心思,那是再了解不过了。
吴忠诚也笑了笑,继续说:“县政府的老大难问题,你刚接手就解决了,这怎么奖都不为过。这里呢,我也有个思路想跟你讨论一下。政府的工作,很多事情可要慎重,工程质量一定要注意,老百姓可不希望刚修的路用不了几年就变成坑坑洼洼,这样有损我们政府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