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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霍暄要是死了”这种话从霍暲口里说出来,她怎么能不担心!
纪云岫一时心乱如麻,竟忘了他们正裸裎相对,做着本应是世上男女之间最亲密之事。她关切地追问:“阿暄他到底怎么了?”
霍暲见她这般失态,心脏宛如被烈火烧灼着,又恨又怒。他用力捏住她的下巴,逼迫她与自己对视:“你对他还真是情根深种!分开七年,你还这样对他念念不忘!”
纪云岫渐渐冷静下来,终于看清了霍暲盛怒的模样。她不知该如何回应霍暲的话,只觉得霍暲的指责很没道理:“我和阿暄从小一起长大,我们还在襁褓里头就认识了……”她与阿暄之间的情分自然不是旁人能比的,对她好的人就那么多,她当然会很珍惜。纪云岫缓声说道,“就算分开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四十年,我也不会忘记他的啊。”
霍暲只觉自己被怒火烧得理智全无。
“他病得快死了,你要是好好伺候我,我可以考虑派几个好太医去幽州给他治治。”霍暲冷笑道,“你在床上的表现实在乏善可陈,我叫人召几个名妓来教教你怎么伺候人如何?”
纪云岫从来没见过这么爱倒打一耙的人。
他每次来了就是一通蛮干,这时候倒来嫌弃她乏善可陈。
不过名妓的话,应该是很有才情的美人才对,她被软禁在这里一年到头也见不着几个人,要是能有几个美人作陪感觉倒是挺不错。
至于什么伺不伺候人,就霍暲这样的,估计随便学点就能糊弄过去。
“可以。”纪云岫定定地望着霍暲,“病等不了人,你先派太医去幽州,再找人来教我吧。你答应过我,会让阿喧活着的。”
霍暲俯身堵住她柔软的唇,又狠狠地要了她两次才起身离去,也没说给不给幽州那边派太医。
纪云岫拧起眉躺了一会,才去汤池沐浴更衣。
在汤池氤氲的水雾之中,她看见了自己身上那些青青紫紫的痕迹。
这人前些日子在她身上留的痕迹才刚消掉大半,这么快又来给她留了一身,也不知要养多久才消失。
纪云岫叹着气等了两天,没等来霍暲所说的名妓,倒是等来了又一次钻洞进来的小太子。
小太子这次来时做了万全的准备,先备好一袋子工具,接着又带了两个亲信太监,趁着没人巡查跑到墙洞那里叮叮咚咚地一顿忙活,把墙洞凿成可供他弯身通过的小门,又把凿下来的砖块用灰浆照着原样糊起来,这样他以后想偷溜进梅林时只需要推开活墙就能轻松进去,进去后还能把活墙推回去掩盖住墙洞!
由于有小太子亲自望风,他们这番敲敲打打的动作居然没人发现!
小太子让两个亲信在外头守着,有人过来就想办法引开,自己堂而皇之地从活墙处进了梅林。
许是因为这次没用爬的,所以小太子看起来分外自豪,小腰杆都挺直了不少。
他欢快地跑到上次遇见纪云岫的地方,却看到让他很不高兴的一幕:纪云岫正在教两个小太监练箭。
那两小太监瞧着比他也大不了多少,长得倒是眉清目秀,可纪云岫立在他们身后指点他们如何拉弓的画面看起来就是非常碍眼。她分明是父皇的女人,怎么能和别的男人走这么近!
她对那两个小太监都这么和颜悦色,对他却那么冷淡!
她怎么可以这样!
小太子生气地冲了上去,一把抢过小太监手里的弓摔地上,又去抢另一把。
那小太监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朝小太子举起了弓。
“你大胆!”小太子怒道,“敢拿弓箭指着我,我叫父皇诛你九族!”
那小太监顿时吓出一身冷汗,伏跪在地向小太子求饶。
纪云岫拧起眉。
不知怎地,被纪云岫那么皱着眉望过来,小太子鼻子就酸了,越想越委屈,梗着脖子生气地说道:“是他错了!是他错了的!”他高高兴兴地来找她,还辛辛苦苦把墙洞变成活墙,她却这样看着他。她都没有教他练箭,凭什么教他们!
“是他错了。”纪云岫不想和小孩子计较,只能皱着眉问,“你想怎么样?”
小太子一噎,想了想,立刻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我也要你教我练箭。”他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不许你再教他们!要不然我就去告诉父皇,你勾引其他男人!”
纪云岫被他气笑了。
从某些方面来看这父子俩可真像,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教的他。
纪云岫说道:“好啊,你每日午后过来,我会教你,不过到时你可别喊苦。”她冷淡地望着眼前的小豆丁,“还有,别让你父皇发现你来过这里,否则后果自负。”
☆、第 5 章
纪云岫很清楚霍暲过来的规律,中午这段时间他是绝不会出现的,何况他刚来过两回,便是为了让她别生出“妄想”,霍暲也会忍着不再过来。
对小太子,纪云岫既没有喜欢的感觉,也不至于厌恶,只是觉得他性格太专横,不由想挫挫他的脾气。不想接下来几天不管她怎么安排,小太子竟都忍了下来,倒是叫纪云岫有些意外。
这种倔强的模样,瞧着倒是有点像少年时的霍暲了。
纪云岫见蹲完马步的小太子脸晒得红扑扑,脸上满是汗珠子,还一脸认真地跑来问自己还需要做什么,不由有些心软。她把小太子领进屋,取了块点心喂到他嘴边,让他垫垫肚子。
小太子鼻端顿时充斥着点心香甜的味道。他不爱吃甜食,这种软软甜甜的东西才不是小男子汉该吃的,可是她都喂过来了,他要是不吃,她会生气也会伤心的,所以,他就吃掉吧。
小太子挣扎了一会,张口咬了上去,就着纪云岫的手把整块点心吃完。松松软软的点心入口即化,味道只是微甜,吃着并不腻人,就是吃了有点渴。
纪云岫递给小太子一杯茶。
小太子两只手捧着杯子小口小口地喝着茶,忽听外面传来几声急促的敲击声。
纪云岫面色一变,把小太子连人带杯子塞进侧屋,让他躲着别作声,自己坐回原位慢腾腾地吃剩下的点心。
霍暲迈步进屋,见纪云岫独自坐在那,神色稍霁。他把一本图册放到纪云岫面前,说道:“挑一个。”
纪云岫道:“挑什么?”
霍暲冷笑说道:“祁王丧妻七年,怎么也该走出伤痛了,该给他迎娶一位祁王妃,免得他病倒都没人在身边照顾。你说对吧?”
纪云岫一愣。
她低低地道:“对。”
那个位置本不该是她,阿暄只是怜她无处可去,才给她一个家。她如今和霍暲苟合七年,岂能再占着祁王妃的位置。即便霍暲放她出宫去,幽州她也是不能去的,外面天大地大,也不知哪儿才是她的归宿。
不过,人也不是非要有个归宿不可的吧?
霍暲见纪云岫神色伤怀,心中不免怒意翻腾。他逼迫道:“你好好选一个吧,只要你选出来,我立刻就下旨给他们赐婚。”
纪云岫说道:“这是阿暄的王妃,怎么能由我来做主,若是他——”
霍暲冷言打断:“你以为他有机会做自己的主?”
纪云岫哑然。
是啊,他们本就没机会做自己的主,过去没有,现在也没有。
皇家本就是个成王败寇的地方,没有什么父子兄弟可言。
纪云岫没再说什么,打开图册认真翻看起来。她把图册从头看到尾,又倒回去仔细看了其中几个姑娘,最终指着个家世一般、长相不差、气质落落大方的姑娘,仰头望着霍暲说道:“这位许姑娘不错。”
霍暲扫了一眼,记住了那位许家姑娘,却没离开,而是一把抱起纪云岫往殿内走。
纪云岫想到太子还躲在侧殿,有些抗拒霍暲的靠近。可霍暲什么时候允许她拒绝过,她越是不情愿,他便越强横。
霍暲欺身上前,吻上纪云岫的嘴巴,一下子就尝到了里头微甜的味道。他伸手扯开纪云岫的衣裳,口里质问:“你在霍暄床上时也是这样的?纪云岫,你以前喜欢他怎么上你?他在床上怎么伺候你,才叫你这样念念不忘?可惜,以后他床上再也没有你的位置了。”
纪云岫本来早已听惯他的污言秽语,此时想到有个孩子可能听到这些话,不由得抬手扇了霍暲一巴掌。
霍暲狠狠扼住她的手腕。
“我说过,你好好伺候我,我就饶你丈夫一命。”霍暲说道,“看来你是想我杀了他!”
听着霍暲的话,纪云岫有些后悔,后悔答应教小太子练箭。
她把脑袋抵在霍暲怀里,不知以后该如何面对那个孩子,不过,要是那个孩子再也不来也挺好,免得被霍暲发现他偷偷跑来的事。霍暲的性情,她是越来越摸不准了……
纪云岫安静地埋在霍暲胸膛里一会儿,终是环抱住他亲了上去。
霍暲见她听到祁王便一如既往地服软,自是不会和她客气,凶狠地享用着身下的猎物。
这么多年了,只要一有人提及祁王,他便控制不住地想来见她,想确定她依然安安分分地待在这里,而不是逃出宫去与霍暄当一对亡命鸳鸯!
只有狠狠地占有她,他才能稍微安心。
他才能确定她现在属于他。
霍暲带着那本图册离开后,小太子才从侧殿跑了出来。他刚才捂着嘴巴哭了好久,不敢发出半点声音,生怕被他父皇发现。
他从未发现,他在外冷厉到不近人情的父皇会有这么一面,听着父皇那些话他感觉整个世界都崩塌了。那个他一直仰视着的父皇,居然会强占别人的女人、还用她丈夫的性命威胁她就范!
他的父皇,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
天底下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什么他父皇要抢别人的妻子?
小太子跑到床前,看到纪云岫半合着眼躺在那,身上只穿着单衣,颈边有着难以掩盖的暧昧痕迹。他脑海里全是刚才听到的那些话,忍不住开口质问:“你是我的六婶吗?”
纪云岫说道:“圣人说,非礼勿听,你没学过吗?”
小太子说道:“我还没学过!”
他伸手去抓她的手,握弓的时候这只手明明那么有力,这时候却显得绵软无比。
他心里莫名很难过,觉得她应该像是初见那日一样,精神奕奕地立在阳光底下,随手射/出一箭便能正中靶心,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通身乏力地躺在榻上,仿佛谁都能对她为所欲为。
父皇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父皇为什么要抢别人的妻子?
纪云岫抽出被小太子抓住的手。
她说道:“以后你不要过来了。”
小太子哭了:“父皇他怎么可以这样?”
纪云岫也想过霍暲为什么可以这样。她把自己想到的答案告诉小太子:“因为,他是一国之君,整个大魏最尊贵的男人,他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
何况只是想要占有一个女人。
☆、第 6 章
小太子接下来好些天都没再出现,霍暲同样没有,纪云岫的生活又归于平静,只是绿绮时不时担忧地望着她。
纪云岫没有在意,每日看看书练练弓箭,和小太子出现之前没什么两样。
天气越发冷了,小太监们领回上好的金丝炭,把屋里烧得暖烘烘的。也不知是不是炭火太旺,纪云岫竟闷出了病来,惊得绿绮托人去请太医过来替纪云岫诊治。
来的应太医是老熟人,今年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在太医院中算是年轻那一拨的。他用悬丝诊脉法替纪云岫把了脉,便说道:“没什么大碍,喝几剂药调养调养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