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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阳说:“我也担心,所以想趁这个时机去说服关少凯自首。姜秀娜说,贺阳曾在疯人院里向她坦白,说谢锐是被关少凯误杀的,关佩珊抓住这个把柄要挟谢美兰协助她毒杀姜开源。假如关少凯肯自首,谢美兰多半会向警方供认罪行,那么即便楚薇死了,凶手们也难逃法网。”
众人都认为这是个好主意,洪爽说要陪他去,洪巧鼓起勇气插话:“二姐,姐夫,我能跟你们一块儿去吗?”
人们吃惊,曾淑琴忙阻止:“三妹,二妹和阳仔去找坏蛋谈判,你跟去做什么呀?”
洪巧面红耳赤,依然大胆地发表意见:“网上不断造谣诬陷老豆和姐夫,真正的凶手不落网,谣言就不会停止。关少凯知道我是他亲妹妹,心里想必对我有愧,我去劝他自首,可能比二姐姐夫说管用。”
洪万和最先开口附和:“当初他们肯主动做庭外和解,说明还是念亲情的。那关少凯把自家妹妹害那么惨,总会良心不安吧,见了三妹不说别的,胆气先得少三分。到时阳仔再想办法吓唬吓唬,他没准就认怂了。”
洪欢也说:“谢美兰已经进去了,过不了多久就会判刑。再不交代毒害姜开源的事,到时就是罪加一等,关少凯总不至于连他妈妈的命都不顾吧,那也太禽兽了。”
洪爽心疼洪巧,劝她别勉强。
洪巧坚持:“我没事,只要能帮到你和老豆,我什么都可以做。”
又开导家人们:“你们都放心吧,我已经长大了,不再是从前的胆小鬼了。”
她紧握洪爽的手,目光回到她身上,默默感谢多年以来的鼓励与守护,决定努力学习她的乐观坚强,在人生航线上勇往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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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谢美兰被捕,关少凯失去依傍,仿佛秋后的蚂蚱畏畏缩缩,再不敢四处招摇。近一个月没在香云大酒店露面。今天酒店召开例行的董事会,他不能缺席,提前半小时来到办公室,被冷阳堵住。
“你们来干什么?”
他色厉内荏地质问来者,冷阳单刀直入:“关少凯,我刚才在楼下看到你舅舅谢天赐,如果你今天不老老实实接受我的条件,我就去跟他说他儿子谢锐是你杀的,看他会不会要了你的小命。”
关少凯惶怒:“姓冷的,你少在这儿胡说八道,给我滚出去!”
冷阳峻色道:“当初你误杀谢锐,被关佩珊抓住把柄,她利用这点威胁谢美兰,逼她对姜开源下毒。夏蓓丽死前把这些证据交给了她的助理楚薇,前天关佩珊派人制造车祸害死楚薇的丈夫和两个孩子,唯独没能干掉她本人。现在楚薇已在警方严密保护下,等她醒了就会交代一切。谢美兰是为了保护你才甘受关佩珊摆布,你要是不想让她罪加一等,就去向警方自首,坦白你误杀谢锐的事。”
他清晰揭露一干人的罪行,拿出了楚薇这张王牌,关少凯不知楚薇伤势如何,真被吓懵了。
冷阳紧跟着为他分析利害:“过失致人死亡顶多判七年,服刑期间表现得好还能减刑。谢美兰也是,现在主动认罪揭发同党还可凭立功表现减轻刑罚。再负隅顽抗,别说警方很快会来追究你们,谢天赐更不会放过你,他对你动私刑可比坐牢残酷多了。”
关少凯身体已在抖瑟,嘴上的防线还很牢固,厉声叫骂:“你以为靠几句嘴炮就能逼我投降?我可没那么好吓唬!”
房门应声打开,洪巧在洪爽陪同下入内,看清女孩的形容,关少凯像遭遇天敌的动物,惨叫着缩至墙角。
“你、你们竟然把她带来了!”
洪巧拉住正欲训斥的二姐,上前一步,按下之前还在翻腾的紧张,镇定开口:“关少凯,徐玲玉都跟我们家坦白了,二十一年她和同伴偷走了关家的小女儿,冒充弃婴骗洪家收养……所以,我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世,谢美兰是我的母亲,你是我的哥哥。”
关少凯似在聆听审判,脸上的恐惧越来越厚重,等她说到这里,猛然将头埋向墙壁,无颜面对。
洪巧努力不去回忆那些羞愤的伤害,深呼吸后表态:“这二十一年我在洪家过得很好,家里人都很疼爱我,爸爸妈妈更是把我当成亲骨肉。姜开源中毒后,我老豆被人诬陷成凶手,至今饱受困扰,让我非常担心着急。我想你如果在事前就知道我是你的亲妹妹,是不会对我做那些事的。我可以原谅你,但你必须答应去向警方交代罪行,劝说谢美兰认罪,还我老豆清白。”
她走近瑟缩的男人,诚恳请求:“你能做到这点,我们之间的冤仇就一笔勾销,好吗?”
关少凯胆怯回头,望着那张纯洁的脸,愧悔将心头的血酿成苦泪,不知所措地僵木着。
突然,关佩珊急如星火地闯进来,躁戾呼斥冷阳等人:“谁准你们进来的?想对我弟弟做什么?”
她收到眼线报讯,推测冷阳是在游说关少凯自首的,正值风声鹤唳之际,最忌这招釜底抽薪,抢上来拉住关少凯,想带他离场。
“董事会快开始了,别跟这些人磨蹭!”
洪爽敏捷地关门堵路,威严瞪视她。关佩珊警惕,强凹出气焰催她让道。
洪爽将目光移向关少凯:“关少凯,别再被这个女人骗了,她早就知道阿巧是关家的女儿,故意不告诉你们。”
关少凯散漫的神情凝结成惊讶,耳朵迅即被关佩珊的尖吼刺痛。
“洪爽,你别胡说!”
怒火丝毫没撼动对方的森严,洪爽含恨凝望,真想将三妹受过的苦如数奉还,又对关少凯说:“你妹妹背上是不是有一块蝴蝶形的胎记?你们家的人都知道。”
关少凯懵然点头。
“关佩珊曾帮阿巧选购衣服,在试衣间里看到过她背上的胎记。”
关少凯遽然转向关佩珊,眼睛射出杀气。
关佩珊慌忙辩解:“少凯,你别听她胡说,我没有!”
洪巧愤然接话:“我二姐没胡说,当时你还跟我说那块胎记很特别,赞成我做手术去掉它。”
冷阳也来戳穿:“你和贺阳有私情,他和洪爽交往过,了解洪家的情况。一定跟你讲过阿巧是弃婴。阿巧被保姆偷走,仅仅过了几天就被洪家收养,深圳又和榕州比邻,你做为关家人,掌握这么多的线索,能不怀疑阿巧就是关家失踪的小女儿?”
关少凯还没蠢成弱智,双手鹰爪般抓住关佩珊,詈吼:“你为什么不说!?为什么瞒着我们!?”
冷阳暗嘲这傻大少迟钝,揭晓答案:“你们家一贯不待见她,要是阿巧回去,她又多了个竞争者,你爸爸的遗产也要从三等分改成四等分,她当然巴不得你们永远不知道。”
明白是关佩珊知情不报,才有了后面的弥天大错,关少凯五脏六腑都被恨意焚化,一掌抽翻恶毒的女人。
“你想踩着我们全家人的血泪飞黄腾达,做梦去吧!”
一阵痉挛似的粗喘平息后,他慢慢向着洪巧屈膝跪倒。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就是晴晴,那天妈妈告诉我这件事,我就预感我迟早会遭报应。坏事都是我干的,妈妈事先一点不知道。这二十年来她不停找你,提起你就会伤心落泪,特别是在找到你之后,想和你相认,又怕你知道实情,每天都很痛苦,一下子老了十几岁……你要恨就恨我,别怪她好吗?她真的很爱你。”
痛哭流涕道完忏悔,他起身对冷阳说:“我答应你们的条件,这就去向警方自首。”
关佩珊栗栗危惧,爬起来抓住他。
“少凯你疯了,去自首舅舅就会知道谢锐是你杀死的,他会找你偿命的!”
她的模样声音都叫关少凯作呕,凶暴地甩开。
“我就是死也要拉着你一起!”
他走后,冷阳一行也无言离去,三人冷漠地掠过关佩珊,好像她已行将就木。
关佩珊也看清了鬼门关的轮廓,可是不甘就此失去苦心孤诣,饱尝煎熬才赢来的成果。姜开源没死,就算毒害他和上次帮关少凯做为证的罪名都成立也顶多判几年有期徒刑。派人谋杀楚薇全家则是死罪无疑,想活命必须找个替死鬼。
人到末路还不肯放弃恶念,如同在沼泽中挣扎,自动步向灭顶之灾。
关少凯已去自首,时间所剩无几,她草草筹措片刻,带着一瓶红酒来到贺阳家。
“你怎么来了?”
看到她,贺阳只见惊疑不见惊喜,早上他和姜秀娜通过电话,知道楚薇一家遇害,犹如困兽,徘徊于逃亡和等死之间。关佩珊在危急时刻现身,绝非好兆头。
他不修边幅,满嘴胡渣的邋遢相也惹关佩珊生厌,可性命攸关,不得不拿出所有演技诱骗,亮相便展示迷人的微笑:“能让我进去吗?我有话想对你说。”
她叮嘱自己不可操之过急,先哀婉叙述离愁别绪,使他相信当日决裂都是她的冲动之举,其实仍对他余情未了,是以忍不住前来探望。
贺阳尝过教训,已对她甄心动惧,奈何心底仍残存一缕贪恋,放不下微乎其微的可能。
“你几天没刮胡子了?都快成大叔了,我帮你收拾一下吧。”
关佩珊游刃有余地施展媚术,牵着他的手来到浴室,让他坐在浴缸边沿,亲自为他涂抹剃须泡沫,用剃刀轻轻刮去。
锋利的刀刃沿着肌肤游走,她望着他绷紧的颈动脉,心中焦急,真想一笔抹上去。
贺阳静静端详她美丽的脸,渐渐被温柔麻痹,几乎信了她方才的蜜语甜言。
可惜美梦只持续了片刻,关佩珊替他刮完胡子,提议品尝她带来的红酒。
她来到厨房,打开瓶塞,倒酒时迅速在其中一只杯子里滴入麻醉剂。剂量仅够令猎物短暂昏迷,这期间她会把他放进装满水的浴缸,制造酒后泡澡溺毙的假象,尸检也不易查出。
假如楚薇大难不死,向警方举报她,她就把谋杀罪名推给贺阳,来个死无对证。
“真是好酒,你闻闻,香味很特别。”
她笑眯眯将掺了药的酒递给贺阳,他接过,露出一抹微妙的轻笑。
“稍等,我去打个电话。”
“跟谁打电话?”
她问过才发觉自己露怯,忙掩饰:“我不该好奇你的私事,你去吧。”
贺阳走上阳台,关上落地窗屏蔽声响。她疑神疑鬼地观察他的背影,等他回来耐心几乎瓦解,加倍热情地邀他碰杯。
贺阳苦笑,举起酒杯说:“我想喝你那杯,我们换一下吧。”
关佩珊吃惊,强笑道:“两杯都一样,为什么要换?”
“你确定一样?刚才我怎么看到你往这杯酒了加了一些不明物质。”
他淡定炸毁她的伪装,不再兜圈子:“你没发现厨房里有监控头吗?杀人这种事得精心策划,这么冒失,连我都骗不过,还想瞒住警方?”
他随手将酒倒进一旁的鱼缸,看到慢慢翻起肚皮的金鱼,心也被冰冷的死灰覆盖。
“刚才听你说依然爱我,我差一点就信了,还以为真能和你重新开始。看到你往酒里下药,才明白你是来找替死鬼的。”
兵败垂成,关佩珊怨念丛生,含恨问:“你怎么知道我想找你做替罪羊?”
“……早上姜秀娜来过电话,说你派人谋杀楚薇一家,楚薇没死,已经向警方揭发你了。你犯了死罪,想把这件事栽赃给我,好保住自己的性命,还不惜亲自动手。我真的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狠毒的女人,简直和夏蓓丽不相上下。”
关佩珊愣了愣,忽然像倾家荡产的赌徒,无畏地连声冷笑:“别人这么说就算了,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诬陷老婆是疯子,把她送进精神病院,好霸占岳父家的财产,这些行为难道不狠毒?从你对姜家起异心,公然向我表露要利用姜秀娜实现富贵梦的那一刻起我就开始鄙视你,不过是个见色起意,利欲熏心的小人,还妄图得到他人的真心,实在太可笑了。”
贺阳沦丧多时,方才已顿悟悔过,自嘲:“没错,就因为我见色起意,利欲熏心,才落得身败名裂的下场,还险些再中圈套,遭你毒手。过去我把好高骛远当成有志向,把爱慕虚荣当成有追求,总是以挑剔苛刻的眼光看待身边的人和事,拥有再多都不满足,对待感情也是。现在想想看,洪爽和姜秀娜都曾对我付出过真心,也没有骗过我害过我。反而是最令我倾心迷恋的你,对我只有无情的利用与欺骗,今天的报应都是我咎由自取,而你也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关佩珊已猜到他的动向,纵使走投无路,也不愿与他为伍。
贺阳拦住她,平静道:“我刚才打电话通知警方了,你就和我这个被你鄙视的人一道等待惩罚吧。”
善始不能善终,这段孽缘以应有的方式收场,个中教训够他追悔一生。
警方将关少凯自首的消息报知谢美兰,使其心理防线全面崩溃,当天如实交代完所有罪行,恳求警方让她见一见洪巧。
洪家人不愿让洪巧受折磨,她却觉得迈过这道坎才能彻底释怀,答应次日去看守所探视生母。
谢美兰已白发苍苍,不复当日的贵妇派头,昨日听说女儿要来,一颗心被万千思绪托住,犹如灯盏里的灯芯,时刻灼烧,烧红了双眼,烧枯了精神,见面时十分憔悴,不等落座已哭成泪人。
“晴晴,妈妈每天都在想你,终于见到你了……”
善良的女孩递上纸巾,心情意外平静,确定自己真的能把对方当成陌生人相处,便像对待陌生人那般大度道:“你别哭了,我听警察说你身体不好,处境特别可怜,才同意来看你。听说你已经认罪了,那以后就好好改造吧,等刑满释放大概还能平安享受晚年生活。”
她的体贴比打骂更让谢美兰难受,哭道“妈妈做错了很多事,尤其对不起你,就是死在牢里也活该。昨天已经找律师立好遗嘱,把我名下一半的财产都给你。妈妈没别的念想了,只希望你今后能过得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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