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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里期待黎明来临,但破晓之后,却迎来噩梦。
贾富贵又来到诊所,他坐下,脸色阴沉:“……罗辉是您的房东?”
我点头:“没错。”
“今天凌晨,有人打电话说罗辉失踪,但不肯留下姓名。”贾富贵又问:“您昨天——是否见过罗辉?”
我摇头:“没有。”
贾富贵叹气:“唉,真奇怪,一连几天竟然失踪五个人,他们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让我百思不得其解啊。”
“若一直不露面,肯定出了事。”我说。
“您是说,这是仇杀?”
我犹豫:“……要是仇杀应该看到尸体,藏尸体没有必要。”
“嗯,您说得没错,我也觉得奇怪。”
这时,诊所之门被推开,头戴虎头遮耳帽的田芳,右手拎着早餐跑到我跟前:“师傅,吃饭了。”
“您徒弟这帽子挺带劲儿啊。”贾富贵瞅向田芳发笑。
“贾所长,一起吃点儿?”田芳客套。
“谢谢,我吃过了。”
“您又来看病?”田芳问。
“不是。”
“我知道。是因为罗辉失踪。”田芳猜测。
“你的消息挺灵通啊。”
“那当然。买早餐的人都在议论。”田芳说。
“都在议论?刚报案不久,村里人就知道?”贾富贵费解。
田芳解释:“有个叫夏虹的在早市上哭哭啼啼诉苦,说丈夫罗辉失踪,问大家看到没,我一猜就是这事。”田芳不以为然。
我说:“夏虹是罗辉的前妻,但离婚后再未结婚,她是个痴情的女人。”
“罗辉住哪儿?”贾富贵问我。
田芳抢答:“报案者没跟您提起过?就在旁边。”她抬手指去。
贾富贵一脸无奈:“打匿名电话的人,只说罗辉失踪,并强调罗辉是侯大夫的房东,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您想到罗辉家看看?”我问。
贾富贵点头:“没错。”
之后,我陪同贾富贵来到罗辉家门口。他家屋门紧闭,无丝毫缝隙。
“门应该锁着。”贾富贵回头看我。
“既然有人报案,那人一定来过这里。”我说。
“您说得没错。”
贾富贵抬右手扭动门把手,一拉门,门开了。进入屋内,这里冰冷冷的就像冰窖。显然,那扇窗户通宵打开,已经把屋内的热气散光。他走向厨房察看,我鬼使神差般来到卧室。除那扇打开的窗户被冷风吹得摇摆作响,剩下的一切是如此安静。
借景生情,我想起那只嘴角粘血的猫,它是从床底下钻出来的,那斑斑的血渍是否预兆,床下有异物?
我蹲下身,一撩垂下的褥单,向床下窥视。但光线太弱,只能隐约看到,一双红色的女士皮靴。伸手去够皮靴,我感到靴子里有硬物:“什么东西?”我思虑,心跳加速,预感事情不妙。
“那——么——沉”我吃力地向外拽,当皮靴露出床底后,我撒开双手屏住呼吸,思绪沸腾。
“侯大夫,您在干吗?”
一瞅对面站在门口的贾富贵,我指向床底:“有具尸体!”
“哦。”他很惊讶。
一同看向尸体,死者是女人,面部被完全毁容无法辨认。估计,就是那只饥猫所为。再者,她上衣兜里有张卡片露出了一角。
“她是谁?”贾富贵疑惑。
我看到她脖子右边有颗痣:“她是叶小萌,罗辉的姘头。”
“等等。既然她是罗辉的姘头,死在这里,这是否说明罗辉是畏罪潜逃?”
我反问:“报案者嗓音如何?”
“沙哑。”
“是她!”我一惊:“她怎么知道罗辉失踪,她是何目的?”
“您认识她?”
“一年前,她来过诊所,我认为她受过刺激。”我心有余悸。
“既然叶小萌已死,罗辉绝对是元凶。”
“不,也许为时过早。”我说。
“您的意思是……”
“此人报案不留姓名,显然,她不想暴露身份。这说明罗辉失踪与她有关。”我说。
贾富贵问:“她为什么要报案说罗辉失踪?”
“……”我无法解释。
随即,贾富贵抽出死者兜里的卡片,我也看清楚是一张身份证。
“您猜对了,果然是叶小萌。”他脸色严峻,把身份证递给我。
我接过来,仔细端详:“真可惜,年纪轻轻的就死了。”
“从现场看,叶小萌除面部毁容外,并无其它外伤,她很有可能死于内伤。”他说。
“您认为她是中毒了?”我问。
“您说呢?”他反问。
“我是中医不是法医,我不敢确定。但从以上几点来看,她很有可能是中毒而亡。”我说。
“为何罗辉要毒死叶小萌?”他问。
“具传言,他们二人就要结婚了,因此,罗辉害死她不成立。”我又说:“听谭三说,前天下午罗辉订过餐。”
“在谭三酒店?”
我点头:“对。送餐的是哑巴。”
“这是否意味,罗辉也被毒死了?”
“但现场,只有一具尸体。”我说。
“元凶——是送餐的哑巴?”他猜测。
“……很难说。”我低头看去,发现死者右手静脉处有一个针孔,周围红肿高起。
就在此时,卧室外传来脚步声。当我抬头注视之际,此人已站在门口,她就是夏虹。
“叶小萌死了。你知道报案者是谁吗?”我问向眼睛通红的夏虹。
“我没有报案,也不知道是谁。”夏虹突然双手捂脸痛哭。
不久,我离开房东家。
叶小萌的死相让我寝食难安,整整一上午,我的脑海里都是她。或许罗辉失踪,以及叶小萌的死,其缘由与我们所想是差池千里。
……
……
夜里八点。
好久未去马二凤家,我担心二宝的病情。于是,我披星戴月,赶往东山顶探望。
踏上熟悉之路,潜意识里却如此陌生。当头脑回想起过往的朋友,他们的失踪让我心绪难平。踩在脚下的雪作响;西北风从耳边呼啸;冷月当空高挂,此景,就像游走于地狱之渊。
不久,我来到马二凤家里,略微打量她的脸,发现她气色不错。
“二宝怎么样?”我问。
“......他能自己翻身了,能吃能喝的,多谢您和田芳。”她微笑着。
“带我去看看?”我还是不放心。
“行。”
她带我进入一间黑暗的屋子。当点亮灯,我看到熟睡的二宝。
“嗯,几天不见这孩子胖了。”我说。
“这也多亏了田芳,她好像对医学很精通,她知道怎样调理二宝。”
“她很聪明,学中医很快。”我说。
“……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说她对人体结构很了解,真的。”她很认真。
“是嘛。”我岔开话题:“田芳睡没?”
“嗨,她屋里整晚都亮灯,没法说。”她靠近我,又小声说:“这姑娘不正常啊。”
“不正常?”我疑惑。
“您现在去看看,就明白了。”
我回味她的说词。
……
……
田芳租住之处与马二凤家只隔一条胡同。刚离开这里,我来到田芳家,很巧,她家院门未锁我推门而入。
进入亮灯的屋里,我四下张望,一连喊去却没有回应。索性,我游走于此,把几间屋子找了一遍,但还是大失所望。
“马二凤说得没错,她人不在家,大门不锁也不关灯,的确不正常。”我自语。
转头看向窗外,我发现远处有亮光:“园子里是谁?”
离开屋子,我蹑足潜踪进入园子,直奔光源之地。近至目标我才看清楚,这人头戴装有电筒的安全帽,正挥动镐头刨土,看身形是个女人。
“埋了你、埋了你……”这声音好熟悉。
悄悄走近,我伸手拍她的肩膀:“你埋谁?”
“啊!”她一声尖叫,转头看我:“师傅。”
田芳头顶的电筒闪人眼眸,我用手半遮住眼:“你刨坑干吗?”
“……我要埋萝卜土豆,因为放屋里会烂,这样最好。”她指向地面那一堆菜。
“听马二凤说,你对二宝照顾有加,我没看错你。”我说。
“能者多劳,应该的。”田芳抬起戴着手套的双手,温暖耳朵。
“你对人体结构很了解?”
“一窍不通。”
“但马二凤却说你是行家。”
“她胡说。”
田芳突然生气,翻脸如同翻书,我觉得她如此激动,未免小题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