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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呼吸急促,双臂扣紧她,加深这个吻。就像一块烧红的烙铁,随时可能燃起来。因为爱她,触到她就生肉/欲,他简直控制不住自己。

他喃喃叫她,“莲灯……娘子……”

莲灯傻傻的,被他盘弄得站不直身体。攀着他的时候,误以为自己是一条鱼,他是水,她一刻也离不开他。这种感觉她熟悉,在记忆的最深处,自己有过同样的渴望。

院内院外空无一人,他进来时站班的仆婢就被撤了,所以没什么顾忌。他抱起她,把她放到榻上,袒领阔大的领褖尽显她的肩颈,他急不可待,用力吮/吸,在她肩头盖了个红印。这种时候高贵的裸/露也会使人犯罪,她胸前一片雪,诃子挡不住波澜壮阔。他想做什么?他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他覆在她身上,解开了她背后的缎带。

莲灯忽然拽住了诃子,睁开眼睛说不行,“我听转转说,有了身孕的人不能这样,闹得不好会伤着孩子的。”

他额角一跳,“有这种规矩?”

“是啊。”她推开他坐起来,耐心地同他解释,“不单刚刚有孕的时候,生完孩子没有满月,也不可以。”

这下子国师傻了,蔫头耷脑坐在榻上,情热时解开的罗衣也在耻笑他,他慌忙把衣襟合起来,尴尬道:“你懂得真不少,转转没事就教你这些吗?”

她笑道:“女人在一起聊天,天南地北随意胡诹。”看见他额上沁出了汗,卷着袖子给他擦了擦,扭捏着说:“来日方长,不急在一时半刻……你饿么?我叫人做点心给你吃。吃馎饦么?我记得你喜欢吃馎饦……”说完顿住了,真奇怪,她居然记得他爱吃馎饦。

他愣了下,很快打圆场,“长安一大半人爱吃这个……我自然也喜欢。”为她束好了裙带,见她还怔忡着,忙打岔问她,“盛希夷那里你打算怎么交代?他对你很有好感,你不会不知道吧?”

莲灯摊手道:“我又没答应他什么,哪里用得着和他交代?不过收了他几株五年生牡丹,怪不好意思的。回头让人备礼,送到他府上去,再央陛下给他另指一门婚,长安公主郡主那么多,不愁没有好人选。”

他听后长长松了口气,“你都已经想好了,就不必我操心了。”

她哈哈笑道:“我要把以前的风流帐清算干净,才好一心一意迎娶你啊。”

他无奈地摇头,其实这人是投错胎了,本来她应该是个男人吧?否则想法为什么和女人半点不沾边呢!

放舟他们是最懂得审时度势的,不等招呼,把他常用的东西全送了过来,“座上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常回神宫看看,属下们会日夜记挂座上的。”

他抬眼温吞地打量他们,个个脸上春意盎然,对群龙无首的日子充满期待吧?他哼了声,“怎么?本座离开神宫,你们就不行保护之职了?”

“不不不……”秋官道,“属下等会一如既往听命于座上的,不过座上成亲之后属下等不方便再随意出入了,座上近身的事,还需另外派遣两位巫女……”

“不要!”秋官话音才落,一旁吃杏子的莲灯高声抗议起来,“我府里婢女够多了,不需要另派。再说他身边有我,我可以照顾他的饮食起居。”

国师脸上讪讪的,“巫女都是自小收留在神宫的,你别乱想。”

她不说话,闲闲地撑着下巴,把视线转到另一边去了。

看来女人吃起醋来可以没有任何逻辑,防患于未然是她们的手段。既然她反对,他自然无话可说,退了一步道:“挑两个得力的侲子吧,安排在书房伺候。”

对于派遣侲子她没有太多意见,不过还是发表了一番看法,“要挑姿色一般的,不能太好看……免得带坏了我的婢女。”

灵台郎们张口结舌,其实只要是个活的,不论男女她都提防吧?再看座上,他只是点头,显然已经认命了。

很快入夜,府里到处火树银花。大历迎亲是在晚上,逢着喜事宵禁是可以开放的。待天黑透了,新郎官带着仪仗迎亲,隔了很远便听见街头鼓乐阵阵,音浪像潮水一样涌来。

他站在廊柱旁,抱胸看她作梗。她扒着门缝讨红包,讨完了依旧不放人,要萧朝都唱歌。萧将军领兵有一套,歌声不敢恭维,她听了两句,捂着耳朵认输了,“算了,开门吧!这么难听,会吓着我宝儿的。”

新郎官进来,她例行公事,举着一根小竹枝在他身上敲了两下,嘴里大喊着:“打杀不论啦!”萧朝都就像个傻子,直挺挺站着任由她打。实在是人丁太单薄,两个人做戏似的,使着花拳绣腿,意思意思就完了。

昙奴没把嫁人当回事,临出门时掀起障面吩咐她,“明天要面圣,进出小心些,我过两天就回来。”

她忙说别,“你燕尔新婚,多陪陪郎子,我这里只管放心,有临渊在呢。”

昙奴哦了声,看花灯下的人,藤紫的襕袍上晕染了一层迷离的水色,即便是站在那里,也有定国安邦的功效,更别说照应一个怀孕的女人了。

莲灯替她放下了障面,送她上轿,看着昙奴被人簇拥着去了,仿佛丢了重要的东西,心里七上八下。

“你说萧朝都会不会善待她?昙奴会不会被将军府的人欺负?”

国师摇了摇头,“你别忘了,昙奴是定王死士,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恐怕将军府没有一个人敢同她作对,因为怕惹她生气,被她杀了。”

她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便不再忧心了。新妇子走了,剩下的一众宾客仍旧要款待。都是当初定王麾下的人,吵吵闹闹汇集在一起。行伍出身的人就有这点好处,即便没有人招呼,他们也可以吃喝得风生水起。

莲灯去了辰河的那一桌,他正与几位武将推杯换盏,见他们来了,众人都放下酒盅站起身行礼。辰河心里讶异,脸上却还安然,莲灯叫了声阿兄,他微颔首,调转视线看着临渊,“先前军中有人假冒国师,搅的大军不得安宁。后来被他逃脱,小王也命人四处搜寻,可惜都是无功而返。前阵子听说已经被国师擒获,小王的心总算放下了。国师今日也来喝昙奴喜酒的么?若蒙不弃,与我等同坐如何?”

临渊拱了拱手,“本座不会喝酒,也不打算破戒,怕是要有负大王美意了。本座今日来,不单是道贺,也是来求亲的。待明天天一亮,我们就入宫,奏请陛下赐婚。”

众将一听忙纷纷道喜,国师要娶亲,恐怕比皇帝大婚更加令人震惊。可是辰河的眉头却紧紧拧了起来,他们的缘分一会儿断了,一会儿又续上,是在玩小孩儿过家家吗?这位国师究竟什么打算?自己的问题尚未解决,又来扰人清静,难道就不能为莲灯多考虑一下吗?还有他的这个傻妹妹,所谓的忘情也能有假?

他不解地望着莲灯,“你的意思呢?是不是已经答应了?”

莲灯支吾了下,“不答应不行……”

他一口气泄到了脚后跟,“这件事关系到你的一辈子,你想清楚了吗?”

没有等她回答,临渊先接过了话头,“我们已经议定了,趁着今天高兴,报予大王听。明日进宫请过旨即定日子,到时候婚宴还要烦请大王替我们主持。”言罢不再看他,转头对莲灯道,“忙了半天,累坏了吧?外面有长史和神宫的人照应,你不必操心。我送你回房,洗漱过后就睡下,现在不宜劳累。”

最后一句是说给辰河听的,辰河是聪明人,不必追问,便已经明白他话里的含义了。不宜劳累……看来大局已定,没有转圜的余地了。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可说的,听天由命吧。

☆、84|第 84 章

世上没有哪位做兄长的,愿意看着妹妹跳进火坑里。同样没有任何一位挚友,愿意甘苦与共过的姐妹奔赴一场没有结局的婚姻。

男人之间的谈话转转不想参与,她只有怨怪莲灯,“你的耳根子怎么这么软?是不是被他哄骗几句,就又找不着北了?明明说已经忘记了,为什么今天进宫来请旨?你要嫁给他吗?他……”压下嗓子来,贴着她的耳朵说,“国师大限将至了,说不定明天就死,你打算替他守寡吗?”

莲灯很忌讳她说这些,毫不客气地打了她一下,“谁说他明天就死?你这张乌鸦嘴!我想和他成亲,是因为我对他一见钟情。”

转转嗤笑了声,“一见钟情是个什么鬼东西,我以为你的那点情早就被现实磨光了呢!不行,我不答应你嫁他,你应该嫁给盛希夷。”

莲灯鼓着腮帮子瞪她,“你要作梗,我就和你翻脸。”

转转啊了声,“好个重色轻友的家伙!就因为那人长了张勾引人的脸,你就被他彻底收服了?你只贪图眼前,想没想过以后怎么办??”

她气得厉害,“渡亡经不是找到了吗!”

“找到了有什么用,谁有这道行驱使它?他师父被他打散了三魂七魄,这世上怕是没有人能够救他了,明知道这是个坑,你还要往下跳?”

莲灯愣愣的,想不出办法。可是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给宝儿找个父亲。她有些不好意思开口,转转又这样不肯让步,最后只得同她说实话,“我昨天得知了一件骇人听闻的事,不知怎么,医官说我有孕了。”

转转正吃毕罗,听她这么一说,连咬合都忘了,里面的樱桃酱子流出来,洒得前襟一片狼藉。来不及擦拭,愕着两眼看她,“有身孕了?”

莲灯怏怏低下了头,“我不知道孩子的阿耶是谁,可是眼下不成亲,将来孩子生出来,叫他受别人白眼么?恰好国师大仁大义,愿意解我的燃眉之急,我求之不得。我很感激他,所以你也不要对人家有成见,如今像他这样好心的人不多见了。”

转转愈发愤懑起来,哂道:“国师果真无利不起早,他好心?本来就是他做下的事,担起责任来罢了,哪里称得上好心!只有你这傻丫头总被他骗得团团转,这事昙奴知道么?她是怎么说的?”

她们三个人常有来往,莲灯为国师渡功力的事昙奴进宫告诉她了,现在莲灯有了身孕,国师就忽然良心发现了。亏得这个蒙在鼓里的人一心替他说话,他从头至尾的所作所为哪一点值得莲灯感激?

莲灯从她的话里听出了点端倪,她一口咬定孩子就是国师的,为什么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的事,转转却这么肯定?其实长久以来身边的人都在刻意对她隐瞒着什么,她感觉得到。也许她有过不愉快的的曾经,让所有人讳莫如深……她打算探一探,就从转转这里突破,便顺势道,“如果他不认账,不也拿他没方法嘛,所以我说要感激他。你不要这么激动,伤了胎气不好。我们真是有缘,总是一起有孕……”

转转的眼睛瞪得更大了,“莲灯,你是不是想起以前的事了?”

她怔在那里,一瞬间眼前划过诸多画面,都是关于她和他的。她慌起来,自己到底遗忘了多少?她抓住了转转的手,“最近我的脑子里总是犯晕,好多东西都想不起来了,但我知道我和他之间不是这么简单。转转,你若还当我是朋友,就把实情全都告诉我。”

那厢国师和皇帝的谈判也遇到了些障碍,皇帝说得还算委婉,“朕也知道你同阿妹一路走来不易,如今有了孩子,是当给她一个名分的。朕不反对你们结为夫妻,但是……亦不可太过张扬。朕的意思是,可悄悄筹办,瞒过天下人最好。神宫中发生的事外人不会知道,国师依旧是原来的国师,可以为朕镇守这大历江山。”

他有些为难,说实话他扶植他称帝不易,他也希望还他一个稳固的社稷。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对于大历王朝来说意味着什么,国师即便只是个空架子,也有稳固朝纲的作用。但当现实和感情产生冲突时,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只能跟着心走。

他作了一揖,“陛下回到后宫,气苦的是什么,不就是不能给贵妃国母的尊荣吗?对于心爱的女人,臣的心思和陛下是一样的。国师娶亲本来就有违天道,陛下既然答应,为什么不能容许臣将事情办得尽善尽美?我对莲灯的感情,从来没有隐瞒过陛下,现在她是皇妹,更加不能委屈了她。她服了忘情药,对以前的事都记不清了,如果不能明媒正娶,臣应当如何同她解释?还有臣的孩子,不能让他顶着私生子的名头。他应当正大光明在外行走,而不是像我一样,百余年困在太上神宫里。臣虽不是第一代国师,但辅佐过大历四任君王,从未提出过任何非分的要求。这次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万请陛下成全。”

他都已经这么说了,再不通融,似乎有些说不过去。可是皇帝考虑得比一般人多,大历需要一个传奇,如果这个传奇突然之间沦为凡人,那么谁能证明当今圣上是代天巡狩呢?

皇帝沉默下来,半晌方负手长叹,“从你们大婚之日起,天下再无国师矣。”

皇帝显然很不悦,他当然察觉了,但并不打算理会。正要长揖谢恩,莲灯从小径上过来,叫了声陛下,“陛下所言有礼,我们的事不过是小事,不能与江山社稷相提并论。今日进宫来,只为把消息告诉阿兄和转转,你们知道就是了,办不办婚宴都不重要。”

她这么一表态,皇帝变得很尴尬,“你别负气,朕正同国师商议呢。”

她说:“我不是负气,是真的想清楚了。他能和我在一起,于我来说这就够了,要不要敲锣打鼓弄得四邻皆知,都是题外话。”

皇帝回身看国师,他面上淡淡的,似乎对她的话也认同了。

于是这次入宫,没有取得他们原先设想的效果。婚事是答应的,但不宜声张,必须静静地办,还要避人耳目。临渊因此感觉很对不起她,坐在车里不敢说话,只不停打量她的神情。她面无表情,发现他总看她,索性别开了脸。这下他紧张起来,战战兢兢摸她的手,“怎么了?不高兴了吗?不要紧,送你到家后我再进一趟宫。”

可是她烦恼的不是这件事,她抿着唇,唇角直往下捺。憋了半天,实在忍无可忍了,对他喝道:“你就一直瞒着我,瞒到我死吗?临渊,你什么时候真正听过我的心声?什么时候在乎过我的感受?你总是自以为是,自以为是的对我好,自以为是的摧毁我的记忆!”

他听她这通控诉呆住了,看她满眼的泪,知道终于东窗事发了。其实她有很深的执念,不论是对她阿娘还是对这段感情。她有残留的记忆片段,只要适当加以引导,他的那些手段根本对付不了她。

“莲灯,我知道我又错了,我总是做错事,一错再错……”他的脸上写满了恐惧,“你不要生气,现在不能生气的。如果实在恨,打我吧,想怎么惩罚我都可以,只是不要生气。”

她怎么能不生气?他一次又一次的愚弄她,打着为她好的旗号,像操控傀儡一样操控她的记忆。她的嗓门因为愤怒变得又尖又利,“你以为这是打扫屋子吗?把不好的全部清理出去,剩下的就都光鲜亮丽了?你对我的坏我全记得,到死都忘不掉。你这个阴险小人,我讨厌你,你给我滚!”

马车缓行,拐进了公主府所在的崇德坊,车门忽然打开,国师被推了下来。驾辕的厮儿吓一跳,待勒缰已经晚了。好在国师身手敏捷不至于摔倒,但是中途被撵下车,就像个遭到遗弃的孩子,茫然站在路上没有了方向。

厮儿想停,莲灯斥了声,“走你的!”对车外呆怔的人喊话,“我不要你了,你哪里来的就回哪里去吧!”然后愤恨地缩回车里,嚎啕大哭起来。

其实她知道他这次是为她考虑,因为自己将不久于人世,情愿她忘了他重新开始。但他问过她的意见没有?她明确表示不想吃那药,他为什么还要去求昙奴帮他?所幸老天看他不顺眼,她再一次怀孕了,这次他算是完了,现在轮到她来折磨他了。

她咧着嘴,痛痛快快哭了一场,哭完打起帘子回头看,他傻傻的在后面追着,她愈发难受,怨恨他,可是又心疼不已。原来她根本看不得他受苦,他一落魄,她会比他更难受。她打算狠起心肠的,然而坚持不了多久,还是让厮儿停下了。她跳下车,手里举着桧扇喝止他,“站住!”

他果然停下了,在离她六七丈远的地方,可怜巴巴地望着她。趁她不注意,往前蹭了半步,结果被她一骂,再也不敢上前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她跺着脚哭喊,其实是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她这辈子注定死在他手里了,难道真的欠了他,用无数的苦难也不够偿还他。

他泫然欲泣,嗫嚅着:“我错了,你再原谅我一次吧!”

她已经哽咽得说不出话来,这段爱情里有多少个相似的场景,真是数也数不清了。她想过要给他教训的,可是只要他稍微放低姿态,她就无条件投降,连自己都想唾弃自己。这大概就是爱情,无可奈何的时候除了妥协别无他法。何况又有了孩子,失而复得的宝贝,不能让他没有阿耶。

她把手里的桧扇向他砸过去,微不足道的一点反抗,足以表示她的愤怒。发过一顿火后浑身无力,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他慌忙跑过来,扶她起身,给她拍裙上的土,“累了吗?我抱你。”

她推了他一下,“我还没原谅你呢!”

他尴尬地立在那里,坊道上人来人往,都掩着嘴窃窃私语,他唯有拉她的画帛,“别让人看笑话,有话回去再说好么?”

莲灯这才发现围观的人不少,顿时红了脸,飞快钻回车里去了。

虽然同乘,但她依旧不理他,无形中高墙又起。他感到恐惧,哀声说:“看在宝儿的面子上……”

她含泪望他,“昨天我以为你是好人,还很感激你,结果呢?你费心编了那套说辞,说的是什么?我都替你不好意思!”

他噎了下,低低说:“其实我自己也很不好意思,可我想不出应该怎么解释孩子的来历……我怕你不留他,想想上一个,我心里乱得一团麻似的,顺嘴就说出来了。”

他就是仗着口碑不错,才敢这么胡说八道。她不想理他了,独自歪在了一边。

车到府门前,几个傅姆一拥而上来搀她,他想接手,她看都不看他一眼。后来进屋也是倒头就睡,他束手无策,只能坐在檐下长吁短叹。

孕妇总是嗜睡些的,莲灯一觉睡到傍晚时分,醒来后见他不在,心里又一惊。匆匆出门看,他背靠廊柱抱着一本黄历,正在排他们大婚的日子。

“今天往后四十日不宜嫁娶,到下月十八星宿轮转,二十是上上大吉的好日子,我们就定在那天,你看好不好?现在开始筹备,到那时候应该差不多了。宝儿也只三个多月,喜服宽大,看不出来的。”

她被他一本正经的态度感染了,坐下接过黄历翻看,看不明白,随口道好,“你定准了就办吧,不过还是照我在宫里说的那样,不往外声张,叫上亲近的几个人,大家吃顿喜宴就是了。”

他看她的怒火被一场午觉消磨完了,心里偷偷高兴起来,“我没意见,全照你说的办。”

她伸手倒茶,他忙接过去为她斟上,试了温度后递过来,她瞥了他一眼,垂首叹息,“我是觉得将来宝儿委屈,不敢同人说自己的耶娘是谁,连入朝为官都不可以。”

他慢慢摩挲茶盏的盏口,忖了忖道:“你还记得以前和我说过的话吗,想回敦煌去。”

她抿了口茶点头,“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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