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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听说胡氏当初嫁过来也是整九十六抬,算起来没有万两绝对也有八千,有沈羲这句话在,倒是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她抬手抚了抚鬓角,语气愈发悦耳起来:“那就依妹妹的。”
沈羲扬唇:“姐姐没意见,那我们就约定,谁违约,谁就赔对方三百两银子。”
沈歆心里冷笑,这傻子!还违约呢,难道她还会把这瓷枕送回来不成?
真是蠢到家了!
“好!”她痛快地道。
既是谁违约谁赔银子,她是绝对不会退还瓷枕的,而沈羲不反悔倒罢,若是反悔,自己还可白赚一笔银子!
心里便就计较开来,三百两银子跟胡氏的嫁妆比起来简直才缺了个小角,既是这傻子白白要送出来,她又怎好意思不多要点儿?
遂又道:“三百两会不会少了点?不如咱们定五百两,赔得重些,这字据的效力也就大些,你说呢?”
沈羲手里扇子在半空顿了一顿,转瞬她便就望着她笑起来:“好,那就五百两!珍珠备纸墨。”
责义两清,字据不消半刻便书写妥当。
契约文案什么的前世沈羲在张府看的不要太多,她心里有数,拟定双方违约责任后便交由沈歆看过。
沈歆也觉得没问题,反正再过几日,这瓷枕便要送去刘府,还能有别的什么夭蛾子出来呢?
只有沈羲这种蠢货才会答应跟她立字据!
等到沈羲重眷写了一份,将两份皆下朱红指印,再提笔签了名姓,她便也跟着照做,拿起其中一份折好入怀,然后便抱着瓷枕起了身,皮笑肉不笑地起了来。
“我这里就谢过妹妹了。来日心愿达成,定少不了妹妹的好处。”
沈羲也笑了笑:“妹妹恭祝姐姐此去刘府旗开得胜,早日让伯父调回京师主持府内大局。”
沈歆撩撩唇角,没再说什么,昂首挺胸出了门去。
沈羲目送她们出了院门,这才冲门下默默望着她的珍珠元贝招了招手。
等她们走过来,她便道:“这事暂且别对外宣扬。”
珍珠她们忍不住翻白眼,这都丢人丢大发了,她们还上哪儿说出去给自己找没脸去呀!
赔了夫人又折兵,有什么好宣扬的?
但她们相互看了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不是她们有多看重那瓷枕,好东西她们也不是没见过,从前沈祟信在的时候,稀世珍宝她们见的不少。
只不过如今二房委实窘迫,再让沈歆把这瓷枕坑去未免心有不甘,留着它,好歹将来也能换钱给沈羲嫁妆里添点彩呢!
“知道就好。”
沈羲望着她们,信步回到炕沿坐下,又在烛光里看过来:“你们现如今便去把万荣堂给我盯严实了。
“一旦有任何动静,都不要放过,也不要靠近,只须把看到的立刻回来告诉我即可。”
丫鬟们再次点头。
黄氏回到房里,未免也把方才前来报讯的丫鬟训斥了一顿。
竟然这般莽撞,差点弄得她下不来台,这好在是不曾出大事,也不是别的场合,这要是万一当时沈若浦也刚好被沈羲给说服了呢?
她岂不是要落得尴尬窘迫的境地?
不过话说回来,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沈羲有点变化了。
今日在书房,在她推倒了沈羲之后,她竟然没有就地撒泼也没有歇斯底里不依不饶,而只是静静伏在那里出神。
虽只是一刹那,却也还是给了她异样感觉。
那一刻的沈羲,仿佛比从前安静了,冷静了,那双眼睛也更清澈深黯了。
但再让她说点什么,却难以言说。
“太太,咱们姑娘去梨香院,二姑娘与她有说有笑呢。”
丫鬟就在这个时候进来禀道。
听到这里,黄氏神色终于缓了缓。
看来是她多虑了,那丫头的傻她是看在眼里十几年的,即算是被她推倒后没有发怒,也不见得就是突然转了性,谁知道不会是怵着沈若浦呢?
“再去盯着看看。”
她吩咐道,然后放心地闭上双眼,养起神来。
才刚有些睡意,忽然就被沈歆给推醒了:“母亲!瓷枕让我给拿回来了!”
她坐在榻沿上,高举着手里的包袱,面上灿若春花,声音也格外悦耳明快。
黄氏微顿半刻,倏地坐起来!
沈歆迅速将包袱皮解开,将冰润如玉的瓷枕递到她面前。
“真拿回来了?”
黄氏激动起来。
这些日子因急着替沈祟义回调的事奔走,天知道她连个稳觉都未曾睡过!
刘阁老掌着吏部,乃是沈祟义回调的关键人物,可是其素日眼高于顶,并不轻易给人后门走。
沈若浦虽也是堂堂六部要员,却并不赞同他们这样贪图安逸,以至于她们进京都大半年了还没有什么进展。
前些日子她好不容易打听到刘阁老甚爱前朝那位大师所制的瓷器,顿时欣喜若狂!
因为知道二房恰恰好就有这么一件瓷枕,自己身为长辈不便去跟晚辈讨要东西,故而遣了沈歆去。
可没想到沈羲这丫头不但不同意拿出来,居然还敢威胁沈歆!
好在终于还是夺过来了!
她摩挲着枕面,忍不住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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