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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胖墩完全不害怕,任她□□完自己的脸颊肉,屁股一撅窝到颜钰边上趴下,供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脑袋瓜上。
它的体型比起家猫还是大很多,肉呼呼的黑白团子和颜钰那张漂亮脸蛋碰着,一副岁月静好主仆情深的模样。
可殷北卿莫名有些看不爽,并十分手痒地拎住盼盼的后脖颈将它提溜起来,“待一边去。”
盼盼后爪撑着床榻立起身子,两只前爪十分不服气地叉在腰上,原本就粗短的脖子一耸肩根本看不见了,“凶什么凶1
殷北卿垂下眼皮,锐利的目光刚对上它,对方就立刻没骨气地服了软。
“好好和我说我也会听的。”它小声嘟囔,挪着身子屁颠屁颠让开,认怂速度十分的快。
殷北卿扯扯嘴角,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算这小东西识相。
她抬手放下床幔,脱了鞋睡到颜钰身边,侧着身子手抵住额头,目光在她苍白的睡容流连。
要说这人胆小,可她却敢拿着发钗威胁自己,可要说她胆大,却又是个怕死得不行的。
殷北卿抬起右手,盯着手心处的刀疤看的出神。
她从不用手印倒不是因为喜欢,只是这手当初被伤得太重,平日多用力几分都会暗痛,做手印时会影响灵法的释放速度,她嫌碍事。
约莫十六七岁的某个夏天,受了父亲嘱托,唯一还愿意在身旁伺候她的老仆人在凌晨慌忙将她喊起来。
虽然天还没亮,但她们家门口却火光漫天,又是一群为了赏金而来,喊着要将她就地正法的鬣狗。
老仆人领着她从后山逃跑,可多久就被追上,领头人拎着把大刀,迫不及待地朝她砍下。
就在殷北卿闭眼认命等待死亡的时候,老仆人惊叫一声,不管不顾地扑上来抱住她。
兽术师不得仗着体魄和魂力的优势,伤害甚至是杀害平民,这是坊间不成文的规矩。
可那位所谓的正义之士却还是砍下去了,大刀划开老仆人佝偻的背,鲜血涌溅出来,殷北卿的鼻腔瞬间被血腥味填满,那味道即便是现在也难以忘记,所以她才如此厌恶这个味道。
殷北卿被老仆人的死刺激得情绪大变,魂力突进召唤出了姬芜才得以反杀自救,但她也因此损失了部分的记忆,成年之前的片段都记得零零散散。
她想不起来那仆人的名字、容貌,说的最后一句话,只记得她满眼的泪,抚摸着自己脸颊的手粗糙干瘪不住地颤抖。
颜钰的手同她不一样,光滑细腻,柔若无骨,可方才在水池里,被她拥着,用那样温柔的眼神望着的时候,殷北卿却下意识想起了当年那螳臂挡车的老仆人。
同样的温暖,被关心的感觉,她好久没感受过了。
殷北卿缓缓曲起膝盖,两手环住肩膀,自己的体温很烫,可这种温暖,不是她要的。
于是她拉起颜钰的手,一只放在自己肩上一只放在腰上,想模仿她之前拥抱自己的姿势,可是摆弄了半天却越弄越别扭。
她不耐烦地皱起眉,索性将自己的手伸过去,搂住对方盈盈一握的腰,把人拽到怀里。
颜钰的呼吸声很轻,轻得仿佛要化作一缕烟散开了,她唇色同纸张一般白,脸颊却泛着不自然的红晕,纤长的眼睫不安地抖动着,但这是她还活着的证明。
殷北卿握紧她的手腕,感受那还在顽强跳动的脉搏。
“小神女,醒醒。”
你的信徒需要你。
……
同上次昏迷不同,颜钰这次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她梦到了好久不见的姐姐,那个曾经她认为最完美的榜样。
画面一晃,到了她大学的时候,姐姐头一次将男朋友带回家,对方彬彬有礼容貌出众,和优秀的姐姐站在一起仿佛金童玉女。
他和姐姐是多年的同学,彼此相熟相伴,父母点头之后,他们很快结婚生子,可原本以为会是温馨圆满的家庭剧却到此戛然而止。
孩子刚刚满月,姐姐就抱着她回了娘家。
在颜钰面前的姐姐表现得无比冷静,她掏出一打照片,是她丈夫和另外一名白瘦男子的亲密合照。
原来他从一开始就不喜欢颜钰姐姐,只是不甘心家里的姓氏到自己这一代就传不下去,才演了那么一出。
好在她的姐姐足够冷静,默不作声地搜集所有证据,在法庭上顺利得到孩子的抚养权,颜钰和父母也都被她这幅坚强的样子迷惑,差点忽略她的心理问题。
伤害她的不是陌生人,是她以为彼此知根知底的至亲,她开始折磨自己,直到被家人发现被强制送进精神病院。
这也是颜钰对这本书的厌恶情绪这么重的原因,她从殷北卿和那些女配身上,看到了自己姐姐的影子,无辜优秀的女性被男主榨干利用价值再无情抛弃的模样。
许是颜钰的情绪有了波动,眼前的画面突然开始快速闪动,她透过重重阴影,看见披头散发的姐姐又提起了尖刀不断划刺手臂。
手起刀落,又是满眼可怖的红。
“不要!不要——”
卧在一旁的殷北卿听见耳旁沙哑的梦呓,身子一颤睁开眼,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正想拿手背试试颜钰额头的温度,人却突然睁开了眼睛。
带着潮湿水汽的眸子对上来,殷北卿有片刻的愣神,之前即便面对死亡威胁的时候,她都没有从颜钰脸上看到过如此柔软易碎的眼神,像个无助的孩童,寻求家长的依靠。
下一刻,颜钰柔软的身子抱了上来,拥着她发颤。
“别死别死别死……”
殷北卿手臂垂在身侧,视线落在空中虚无的一点上,她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该做些什么。
怀里的人看起来似乎很伤心的样子,可安慰人的事,她是做不来的。
从没人教过她。
“你……”
靠?
听见殷北卿的声音颜钰终于清醒过来一点。
她疯了吗!她在干嘛!
殷北卿的话没说完,她就看见怀里的女人已经极其冷静地擦掉了眼泪,并且一副打算假装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的表情。
“给我看看你的手臂。”她说话还带着鼻音,语气却故作深沉的严肃。
“看什么。”殷北卿觉得自己脾气简直太好了,放在以前,谁敢这么和她说话,怕是早被拆解入狼腹了。
“算了,我自己看。”颜钰拉过她的手臂,掀开衣袖。
因为盼盼的御术,让殷北卿的魂力得到快速的回复,所以她的自愈能力也有了回升,之前意志失控在手臂上划出的伤口,已经看不出血肉模糊的样子,只留下表皮浅浅的肉粉色,看着过两天就能完好无恙了。
“没事了。”她松口气。
其实颜钰也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明明眼前的女人是那个强悍到,黑化后连三个特级兽术师加起来都打不过的女主殷北卿。
殷北卿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这么担心我?”
颜钰点点头,“是挺担心你的。”
殷北卿刚想再说些什么,又听她道。
“毕竟我昏迷的时候,谷主还亲自给我喂药了,我这也算是礼尚往来。”
可能是兽魂的觉醒,颜钰发现自己灵识比以往丰厚许多,昏迷的时候,虽然不能说不能动,但外界的动静和声音还是能听见的。
殷北卿脸上笑容瞬间消失,心里有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不爽。
“这不是怕你死了,就没得玩了吗。”她凑近颜钰的脸,与之对视的银眸晦暗深邃,“小神女,你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