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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关接近,大家都喜气洋洋,深切的期盼着新年的到来,孩子门期待是因为新年可以穿新衣服,能吃上好吃的,宋二郎和宋三郎也深切的期待。那是因为被剥夺了陪睡权利的他们只有过了年才有“肉”吃,虽然说荒唐的那几日确实是虚耗过度,不过到底年轻,没过几天就恢复了过来,如今,俏生生的媳妇只能看不能吃也是够难受的。
王二妮终于过上了清静的日子,每日忙来忙去的,一会儿想着过年吃饭的菜色,一会儿又想着给几个人做身什么样的衣服,如今她的手艺可比从前好多了,做出来的衣衫一点也不比那些专门绣房做出来的差,不过一次要做五套也够她忙的……这自然也是丈夫太多的原因。
这一日王二妮在屋内翻箱倒柜的找东西,正巧金翠花端着新做的糕点走了进来,“夫人,您在找什么?”
王二妮一脸忧虑,“我上次买的金线用完了,不过记得还剩一些的……,那可是托了好久才买到的。”这金线是准备在衣袖上绣花样的,价格昂贵不说,因为材料珍贵,很是难得。
“要不让三爷去买些回来?”金翠花笑着说道,宋三郎管着吴家绸缎庄的生意,自然是有门路的。
王二妮想起那几天的荒唐,到现在还心有余悸,气哼哼的说道,“才不要他去。”
“夫人,您可别使小性子了,俺看二爷和三爷如今真是可怜。”金翠花想到一到睡觉的时间,宋二郎和宋三郎就端着不走的可怜兮兮模样,就忍不住想要笑出来。
这话说的王二妮也有些心软,她想了想说道,“主要是还是想给他们一个惊喜,你去备车吧。”
“夫人您何必自己去,要不俺去吧?”金翠花想着天色这么冷,忙劝道。
“不行,还是我自己去放心,不过就是去东门外,近的很。”王二妮想着几个兄弟新衣裳的模样就觉得万分期待,特别是离别很久的宋四郎……也不知道变模样了没有,走的时候也不过十几岁的年纪,这一转眼就好几年了。
直到被蒙住了眼睛,手脚捆绑,王二妮才知道她竟然遭遇了传说中的绑架,耳边传来陌生人浓重的呼吸声,马车颠簸的频率很高,似乎在爬坡一样。
王二妮从来没有这么镇定过,趁被拉入马车的刹那,她特意的把玉佩丢在了地上,那是宋大郎寻了好久送给她的,意义非凡……,要问为什么没有喊,废话,嘴都被堵上了。
在暗无天日的马车中王二妮转动着脑子想着是什么样的人劫持了自己,老实说她实在想象不出来谁会动这歹念,因为她一直都是规规矩矩,既没有给人当过小三抢男人,也没有横行霸道的欺压过百姓还喊着自己的爹爹是X刚,当然她也排除了是劫财,要问为什么?因为那劫持她的人连她戴在手上的金镯都没有摘下来……,话说她身上可是带着钱袋的,也不说打开看看有多少,直接掠了人跑。
思来想去都没有答案,不过总归劫持了自己总是有缘由,王二妮只默默的希望,真的只是绑架勒索什么的,有时候只要能用钱解决的到还是简单的事情,怕就怕图谋其他……而也许那个其他对于她来说却是割肉一般。
很冷很冷,王二妮已经被关了二天,她手脚捆绑,躺在堆着稻草的炕头上,虽然是火炕,但是从来都没有烧过火……,每日里只给一顿饭吃,那还是冷烫冷水,似乎只要多放一会儿,那不知道什么颜色的黑色汤汁就会变成冰块。
她的面罩只有在吃饭的时候才被拿下来,劫持她的是两个男人,身材健壮,因为脸上带着面罩看不出容貌来,王二妮曾试图跟他们说过话,但是没有人回答她。
这一天夜里,又下起了大雪,天气寒洌难熬,她尽量把身子卷缩成一团,想要多拾取点温暖,只是依然徒劳,她的体温渐渐的降了下去,唯一能裹身的是当时被掠的时候随身披着的狐狸毛披风,只是如今这点东西已也经无法抵御寒冷了。
迷迷糊糊之中王二妮觉得身子滚烫,她知道这可能因为太过寒冷而引发的高烧,她的牙齿打颤,一会儿因为冷而手脚麻木,一会儿又因为高烧引发的热浪而神智迷糊。
忽然间她就觉得委屈异常,似乎又回到那一次被所谓的父母拐走的时候,她被死死的邦住不能动弹的躺在马车内一角,无论怎么哀求,怎么哭喊也没有理她,那时候的她充满了对未来的绝望和迷茫。
眼泪忍不住流了出来,她暗恨自己为什么这么的懦弱,是不是太过幸福已经让她晕了头?自己的失踪会让宋家兄弟焦急难过吧?他们是不是也像是无头苍蝇一样到处寻着她?忽然她就觉得眼前的这一切都面目可憎了起来,她紧紧的攥着手指,用尽力去喊道,“有人吗?我病了,要死了!!!”
嘶哑的声音在空荡的屋内回响,久久没有人回复,四周死寂一片,似乎只能听到寒风呼啸的声音。
这空荡寂静的四周要比寒冷更加的让人惊惧,王二妮喊了很久,久到嗓子都发不出来声音来,久到觉得用尽了最后的力气,久到准备绝望的放弃……
就当王二妮以为她会冷死在这寒冷的夜里的时候,厚重而略带几分杂乱的脚步声传来,然后她抱进一副温暖的胸膛之中,一声暗哑的叹息传来,带着几分无奈,几分的自责,更多的是难以言说的心疼。
王二妮手脚僵硬,但是却自动的贴着这具温暖的身体,她迷蒙的脑袋听到了略带几分慌乱的男声,“俺没想到她怎么受不得冻……啊,大哥……。”
然后是痛苦的呻吟声,似乎被人狠狠的抽打一般,“大哥,俺知道错了,俺就是听小武说这女人不能让她好过……啊。”
又是几声惨烈的叫声,抱着她的男人似乎暴怒至极,胸口剧烈的起伏,好一会儿才咬牙骂道,“滚!”
王二妮心中一震,只觉得这声音熟悉无比,但是迷糊的脑子,又加上对方刻意放低了声音,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好一会儿王二妮实在是支撑不住,又一次昏了过去。
等王二妮再一次醒来,她发现自己躺在温暖的被褥上,灿烂的阳光,一个穿着绿色衣衫的小丫头守在她的前面打盹。
王二妮想开口问问这是哪里,只是张了半天的嘴才觉得喉咙干渴的根本发不出声音来,身子酸痛的厉害。
她的动静终于引来了丫鬟的注意,“夫人,您别动,要喝点水吗?”
王二妮盯着眼前的丫鬟看了半天,最后不得不死心的确认,这个人她不认识,便是点了点头。
那丫鬟走到一旁茶几上倒了热水,又小心翼翼的伺候她喝水,显然她并不是一个生手,做事很是熟练。
“这里哪里?你又是谁?”喝了一杯水,王二妮才觉得缓过来些。
丫鬟摇了摇头,眼睛里有着惊恐,“夫人,俺不能说,不然会被……打死的。”
王二妮叹了一口气,知道自己不可能从对方嘴里问出有用的东西,便是低头不说话,算上今天应该是第三天了?她已经被掠走了整整三天……家里恐怕已经乱成一团了吧?
王二妮并不知道,家里不是乱成一团,已经是快成一锅粥了。
宋二郎和宋三郎带着家丁,护院满镇子的找人,附件的几个村落也都去过,她失踪了几天,两个人就有几天没合过眼睛,更是对外宣布,谁能把人找回来就或者提供消息就有重谢,一个路过的人看到王二妮被掠的情形,带着试试的态度跟宋家兄弟说了,立即得了五十两的银子,这下不止是宋家闹成一锅粥,整个镇都闹腾起来,五十两啊,那是多少银子……,给个消息就这些银子,把人找回来那得多少?宋家兄弟聪明的利用了民众的心理,开始全方位的搜索,只是三天了,依然没有任何进展。
金翠花端着饭食走了进去,宋大郎还是之前的样子,背挺的直直的坐在炕沿上,望着窗外的雪景发呆,这是多久了?从王二妮失踪开始就是这一副样子,似乎心事重重,愁绪满腹,“大爷,您吃点东西吧?”
宋大郎像是没有听到一样,目光深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爷,夫人看到您这样,她一定会难过的……呜,都是俺不好,当时就身不应该让夫人一个去。”金翠花想起当时的情形就难过的要死。
“不是你的错,那些人不简单,唉……命该如此。”宋大郎转过身子来,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样子很是憔悴。
金翠花噗通跪了下来,抓着炕沿就哭了起来,“大爷,您别这么说,奴婢心里难过死了,夫人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有没有吃饭……这么冷的天,也不知道有没有受冻。”
“夫人不会有事的,他还舍不得让她死……,把饭给俺端过来吧。”宋大郎悲哀的一笑,对着金翠花说道,
金翠花擦了擦眼泪站了起来,“大爷您肯吃饭了?夫人平时最担心您的身体,要是回来看到您不吃饭,该是多难过。”
宋大郎想起每次王二妮撒娇耍赖哄他多吃的样子就想笑,只是忽然又笑不出来,是不是以后再也没办法在一起了?
“给俺备车吧,把那件夫人做的湖绿色长袍拿过来。”宋大郎一口一口吃完了饭,又对着金翠花说道。
“大爷,您去哪里?这么冷的天……”金翠花被宋大郎诀别一样悲伤的情绪感染,有些不安的说道。
“别管了,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宋大郎几口吃了饭,又漱了口站了起来,他抖了抖身上的衣服,慢步走出去。
马车一颠一颠的行驶在寒冷的街道上,宋大郎靠坐在车壁内闭目养息,几日前的记忆涌入脑中。
刚得知王二妮被掠走的消息,他左思右想,最后还是去找了吴昆鹏,意料之外,吴昆鹏似乎早就知道宋大郎会来一样,正等着他呢。
吴昆鹏背手而立站在窗边,当他听到宋大郎的脚步声却是回过头来,“你总算肯自己回来了。”
“是你派人把媳妇掠走的吧?”宋大郎挺直了背,目光凛然的问道。
吴昆鹏走到了黄梨木做的摇椅上,端了杯茶水慢悠悠的喝了一口,“是俺。”
虽然知道十有八九是吴昆鹏做的,但是听他这么大方的承认还是让宋大郎很是震惊,“俺没有想到你竟然会这样的卑鄙。”
“卑鄙?俺这么做也是被你逼的,作为吴家人,你对得起你爹娘吗?为了那样一个人尽可夫的女子,对祖业不管不顾,堂堂男子大丈夫,整日的窝在家里,闲散度日,你爹要是在天有灵必定替你感到耻辱……,俺那可怜的三弟,是那样的一个钟灵气度的人物,怎么生出你这样的不孝子来。”吴昆鹏似乎被那句卑鄙激怒,句句狠毒的说道。
“爹他……”宋大郎已经没有了对自己的父亲的记忆,父亲吴昆云被那管家下的药物所害,虽然勉强存活但下来是整日的昏厥,几乎是用药在维持着生命,母亲苏氏每日里的都战战兢兢的,只是依然无法挡住死神的脚步,在牛河村勉强的活了十几年之后吴昆云还是去了。
苏氏和吴昆云少年夫妻,又是表兄妹,感情深厚……她本想随着夫君而去,但是却发现自己有了身孕,最后不得不勉强委身于照顾她和吴昆云多年的朋友宋田。
从小生活在牛河村的宋田从来没有见过苏氏这样的女子,她是那样温婉端庄,在他眼里就像是仙女一般,喜欢上她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只是碍于她是有夫之妇而望而却步,如今这样得偿所愿如何不欢喜,即使知道他需要帮着她抚养不是属于自己的血脉,宋田无怨无悔的疼爱着宋大郎,像一个真正的父亲……,直到后来宋田因为打猎不慎,横死于山上。
苏氏早就有了轻生的念头,当时不死只是因为有了身孕,她想着总是要为吴家留个后,在后来则是为了偿还宋田的恩情,这下见宋田已去,宋大郎又是懂事的年纪,自然随着宋田自缢而亡,撒手丢下五个还年幼的孩子,不得不说,作为一个母亲,她太过寡情。
宋大郎如今想起当时情形还觉得心痛的难以复加,他忍了又忍,才说道,“你到底想如何?”
“你知道的”吴昆鹏头也不抬的说道。
“你不怕俺答应了你之后再反悔?”
“你不敢,因为不舍不得拿王二妮去冒险,不过……你以为俺只有这些手腕?”吴昆鹏眼中带着几分的得意.
“你还做了什么?”宋大郎不安的问道。
吴昆鹏笑了笑,对着屋外喊道,“把人领进来。”
不过一会儿就有仆人领着两个中年夫妻走了进来,那对夫妻见了宋大郎吓了一跳,哆哆嗦嗦的说道,“女婿?”
宋大郎心中咯噔一下,他早就知道这将是一个祸患,没有想到还是让吴昆鹏钻了空子,他强制镇定的问道,“岳父,岳母,你们怎么在这里?”
事情发展到这里已经是显而易见了,吴昆鹏为了逼宋大郎就范找到了王二妮的父母,又得知了王二妮二次被嫁事情,当时虽然匆匆行了婚礼,但是婚礼文书并没有少,从某种名义上说王二妮也是卫家的人。
宋大郎有些慌乱的摇了摇头,“俺和媳妇也是有婚书的。”
“你说这个吗?”吴昆鹏从抽屉里拿了一张红色的纸,上面画着鸳鸯戏水的图,写了男女的生辰八字。
宋大郎脸色大变,他记得婚书好好的被放在这里,那么这是哪里来的,“你……”
“别急,俺知道你一定很想知道这是哪里来的,俺告诉你,你们在官府的备案已经叫俺给抹掉了,如今王二妮可是别人家的媳妇,你说那卫家人要是知道王二妮不是投井而死,而是好端端的活着……”吴昆鹏说道这里停住没有说下去,只是那威胁不言而喻。
“难道没有王法了吗?”宋大郎愤恨的骂道。
“王法?宋大郎,你又不是三岁的孩子,这世道有钱有权还有办不到的事情吗?你是不是很恨?那么你就回来接管家业,等一天,你坐了俺的位置,你就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吴昆鹏诱惑一般的说道。
像是被抽去了生命一样,宋大郎脸色惨败的望着吴昆鹏,他知道这是一场有预谋有计划的,并且做了万全准备的圈套,就等着找准机会给他狠狠的一击,他怎么就那么天真,吴昆鹏并不是一个轻易放弃的人,从他隐忍几十年只为了报酬一事就能看出来,他这些日子以来的平静就是为了现在的这一刻的谋划。
想到王二妮笑吟吟的面容,想到女儿天真烂漫的可笑笑容……想到二郎,三郎信任的眼神,还有即将回来的四郎和五郎,宋大郎只觉得一口气闷在胸口不上不下的,憋闷的厉害,像是被关进了死胡同一样,没有一点的活路,像是被人丢进水里无法呼吸一样,感觉窒息的要死了,当这种憋闷压到无法容忍的时候,他仰着头啊的一声吐了出来……
一口鲜血顺着宋大郎的嘴角下滑……他只觉得天旋地转,四周一片模糊,似乎听到了吴昆鹏焦急的声音,只是他已经无力去说什么,随后是一片暗黑。
当王二妮睁开眼睛的时候,她觉得阳光刺目的有些难以睁开眼睛,好一会儿她才适应了光亮,抬眼查看四周……熟悉的街道,还有那眼熟的牌匾,这里是家门口?
忽然一个人影窜了过来,直到离的很近她才辨认出来那人的容貌,那印在心中的轮廓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除了越发的成熟刚硬,越发的充满了男子气概,她微颤的伸出手,有些不相信的喊道,“四郎?”
“媳妇,是俺……”宋四郎眼眶红红的,似乎在极力隐忍他的激动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