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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我且勿空计较……”片刻之后,黄沾终于吟出了第三句,不过之前的得意模样已经不复存在,额头上有一层细密的汗珠,看上去思绪已经不怎么顺畅了。
而顾嘉晖唯恐天下不乱的继续催出:“还有最后一句。”
黄沾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继续敲着手中的折扇。
“便当……不对……”如此又过了几分钟,好容易念出两个字,但他很快又摇了摇头,否决了自己的想法。
“便当……”他再次念出了两个字,但显得非常犹豫,“权当……只当……”
如此反复念叨了数次,黄沾忽然一拍桌子:“哎呀呀,作不出来,我罚酒三杯好了!”
说完也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端起桌上的小杯子,仰首一饮而尽。
“喂喂喂,这可不能算数。”顾嘉晖当即叫道,带着几分起哄的味道。
黄沾充耳未闻,一杯酒灌了下去之后,他眨了眨眼睛,摇晃着脑袋,似乎非常舒服。
这样回味了十多秒钟,他才急忙忙的问:“轩仔,这是什么酒?”
“上好的绍兴黄酒,泡了十年以上的虎骨。”张皓轩微笑着回答。
“泡了十年虎骨?”黄沾有些不能相信,当即伸手拿过酒壶给自己又倒了一杯。
酒的确呈琥珀色,但放到鼻子前面嗅上一嗅,又没什么特别。黄沾将杯子放到嘴边,这次没有直接倒进去,而是小小的呷了一口。
然后,他闭上眼睛吞了下去,过了片刻不由叫了声好:“好东西,真是好东西!”
“喂,别转移话题,你的诗还差一句呢,就算这酒再好,你也得作完了才行。”顾嘉晖继续起哄,端起酒杯跟着呷了一口。
但尝过之后,他就不说话了,也闭上眼睛,皱起眉头轻摇脑袋的回味了一番。
“怎么样?”黄沾一副“我没说错吧”的模样,“你在六叔家尝过虎骨酒的,跟这个比起来如何?”
“这个更醇,回味更足,”顾嘉晖一下睁开眼睛,带着惊讶看向张皓轩,“的确是上好的虎骨酒,没想到这种大排档,居然还能有这种好东西。”
张皓轩刚要说话,热腾腾的两盘干炒牛河,就被老板兼厨师端到了面前。
“先尝尝吧,光叔很少做得这么仔细的。”他当即招呼的说道,然后又看向四十多岁的老板,“一起坐吧,光叔,这两位就是你一直喜欢的黄沾和顾嘉晖。”
光叔楞了下,站在那里不知道该做什么,半晌才对张皓轩闷声闷气的道:“怎么不早说。”
“没关系没关系,我们出来吃宵夜,阿轩推荐了这边,就来试试。”黄沾率先说道。
旁边的赵闰勤很会察言观色,当即为他拉过凳子,但是光叔摆了摆手:“实在不好意思,我没想到……嗯,我再去做几样绝活好了。”
说完就回了厨台那边再次开始忙碌。
“轩仔,你和这个……”黄沾说到这里停顿了下,他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光叔全名叫许成光。”张皓轩做了个请的手势,“先别说那么多,尝尝味道如何。”
“好好好,能有这样上好的虎骨酒,菜肯定做得不会差。”黄沾也不拘小节,当即先动手夹了面前的干炒牛河一筷子。
“不错啊,的确很好吃,这加了……米酒?”尝了一口后他大为惊奇的说道。
“我不知道,我不是美食家,不过我相信沾叔肯定能尝出来。”张皓轩微笑着说道,“再尝尝另一盘吧,一份是干炒,一份是湿炒。”
“我又不是蔡阑,怎么尝得出来。”黄沾虽然这么说了句,但眉宇间又带上了得意的神色,在尝过湿炒的那盘后更是推荐了起来:“来来来,嘉晖,一起尝尝啦,真的很有风味,两盘两个味道。”
“好啊,一起来。”顾嘉晖也不客气,跟着动了筷子,吃过之后也赞不绝口。
“粉脆香甜,火候正好,不比酒楼的大师傅差多少。”他这么说道。
“我要介绍给蔡阑,让他来试试然后写点东西,这种地方怎么能不让人知道。”黄沾跟着说道。
“光叔恐怕不会愿意。”张皓轩不由摇了摇头,然后说起老板的事情来,“光叔七十年代曾是鸿星酒楼尖沙咀店的大厨,做的菜很受欢迎,后来不知道为什么离开了那里,到旺角来开了一个大排档,我从来没问过他。光叔很喜欢唱歌,弹吉也弹得不错,非常晖叔写的那些歌,尤其是和沾叔合作的那些。我曾因为一些事情,在光叔的大排档帮过忙,最早也是从他这里学会弹吉他的,他虽然话不多,但是个好人。”
这些都是事实,是那个张皓轩所经历过的,他和徐成光的关系的确还算不错。有所不同的是,根据原来那个的记忆,他们的认识很有戏剧性。
晚上溜出来和陈志刚到处闲逛,然后在躲避两个社团冲突时,慌不择路的跑进大排档,然后徐成光出面喝止了追来的两个古惑仔。当时那两个古惑仔是点头哈腰的出去的,从这点来看,徐成光应该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不过当时的张皓轩没问,现在则没有必要问。
就在这当儿,光叔很快又端上几个菜,虽然都是饭桌上常见的咕咾肉、虾饺、牛腩,但吃到嘴里别有一番香味,让人忍不住大快朵颐。
而在张皓轩的劝说下,光叔总算坐了下来,和黄沾、顾嘉晖他们喝了一杯。
他话不多,基本上都是在听,直到张皓轩有意起哄,才略有些尴尬的清唱了一首《上海滩》。
不过当黄沾表示,可以将蔡阑介绍给他时,他却摇头婉拒了:“两位先生能赏光,是我的荣幸,我不怎么会说话,请多包涵。黄先生的好意我心领了,我现在只想混口饭吃。”
蔡阑也是有名的文化人,和金庸、黄沾、倪框一起被好事者合称为香港四大才子,他又很多身份,但最被人所熟知的还是美食家。
黄沾几次说要将这里介绍给蔡阑,就是想让他以美食家的身份在媒体上称赞几句,只要他在媒体上称赞了,必然有很多人蜂拥而来,反正这里的东西也当得起称赞。
可惜光叔并不希望这样,说完之后,正好有几个下夜班的熟客过来吃宵夜,他也就借此离开了。
“真是可惜了。”黄沾这么说了句,颇有些惋惜。
“任何人都有不为人知的过去,你与其感叹,不如想想要怎么将第四句补完。”顾嘉晖随即在旁边笑着调侃道。
“你有完没完啊。”黄沾在旁边佯怒道。
“阿轩当时可是一口气念完的,你憋了这么久,怎么还没憋出来啊。”顾嘉晖看来是难得放松一下,依然穷追不舍。
“那好,轩仔,你来补完最后这句。”黄沾很干脆的摞挑子不干了。
“啊?”张皓轩眨了眨眼睛,做出一副不解的模样。
“啊什么啊,叫你补就补了。”黄沾一拍桌子,然后拿着折扇对准顾嘉晖威胁道,“不准插嘴。”
“真要我来补啊……”张皓轩做出为难的神色,沉吟了几秒钟,然后才又道:“沾叔,你看这样如何,权当夫子又何妨?”
“权当夫子又何妨……”黄沾念了一遍,眼睛一亮“好!当得如此!”
说着,黄沾开怀大笑起来:“范丹虽丐亦施粮,函谷鸡鸣救孟尝。今我且勿空计较,权当夫子又何妨!”
摇头晃脑的大声吟道,也不顾旁边还有其他食客,显得颇为狂放。
古时候叫范丹的人不少,张皓轩之前作的那首诗的范丹,指的是东汉名士范丹,因为家贫又清廉,所以有甑中生尘之语。
除此之外还有西晋的穷小子范丹,最后阴错阳差娶了富豪石崇的女儿,然后明朝也有个范丹,民间传说和朱元璋、沈万三同年同月同日生,结果一个当皇帝,一个成了富翁,而一个穷困潦倒而死。
不过黄沾这首和的诗里的范丹,却指的是民间传说里的,春秋时代的范丹老祖,当时的乞丐之首,还曾借粮给落难的孔子,所以第一句是“范丹虽丐亦施粮”。
也因为这个,张皓轩最后给他接了一句“权当夫子又何妨”,将黄沾比作落难之夫子,恭维之意显露无遗。这首诗其实也算不上多好,不过作为在酒桌上脱口而出的和诗,而且还算对应得当,在这个时代已经算不错了,也难怪黄沾会如此开心。
不过呢,顾嘉晖在旁边誓要将冷水泼到底:“在阿轩的提醒下才补充完整的,有什么好得意的。”
“你又糗我,”黄沾啪的一声将折扇拍在了桌上,“既然你这么喜欢糗我,干脆把轩仔收作弟子,就可以天天糗我了。”
这句话一出来,三个人都愣住了,赵闰勤眼中更是射出热切的光芒。
但片刻之后,抿着嘴唇的顾嘉晖摇了摇头:“这样不好。”
他叹了口气,认真的看着张皓轩:“说实话,阿轩,你是我见过的最有天赋的年轻人,而且很好学也很博学,所以我不能收你做弟子。我希望你能去美国深造,如果经济上有困难,我可以帮你申请奖学金。”
顾嘉晖的态度非常诚恳,要知道,他能从当初夜总会的琴师成为tvb的音乐总监,和伯克利音乐学院的校长帮他申请奖学金,助他去美国深造有很大关系。
不是如此,他也就不会得到邵义夫的赏识和资助,从而有现在的成绩。
他现在对张皓轩提出同样的建议,并表示可以帮他申请奖学金,已经是很大的肯定了。
张皓轩沉默了片刻,看上去认真思考了许久,最终抬起了头:“谢谢你的好意,晖叔,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去的。”
这基本上等于是在婉拒了,不过顾嘉晖也没生气,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这是你自己说得,有机会一定要去哦,嘉晖很少这么看好一个人的。”黄沾有些遗憾的打着圆场。
“肯定会,到时候肯定还要麻烦晖叔。”张皓轩微微一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