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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远霖满脸的纠结,明显是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告诉邢白鹿。

或者说,他也许是在搜肠刮肚地想一个能搪塞邢白鹿的理由。

邢白鹿吐了口气,开口道:“其实你不说我也早就已经猜到了,今年生日礼物我要了妈妈留下的股份后,你曾试探性地问过我,要是有个哥哥的话愿不愿分股份给他。”他坦然坐了下来,望着邢远霖,“你想分股份给江怀夏,但我妈妈不同意。”

邢白鹿这话不是疑问句。

邢远霖微微诧异后,确定了儿子是真的知道了。

他忙说:“当初是你爷爷奶奶的无知害了你姑妈,所以爸爸是想补偿他们,这并没有错啊。而且,就算是爸爸的一半给你,你将来也是衣食无忧的,你不会受委屈的。”

邢白鹿望着他:“你是这样认为的?”

邢远霖怔住。

邢白鹿继续道:“远山地产上市后,虽然多了很多股东,但是我们邢家依旧是绝对控股,不管是你还是妈妈,都是一条心的。你把手里47%的一半分出去,是,我还是绝对控股,但将来谁能保证作为公司第二大股东的江怀夏和我始终能一条心?”

“不会的,小夏是你哥哥……”

“什么哥哥,在这之前,我甚至都不认识他。”邢白鹿打断邢远霖的话,“妈妈虽然没有经营公司,但她当年是拿了她的嫁妆和全部积蓄出来的,你是忘了吧。”

他径直站了起来,眼底掩不住的失望,“只有她是完全站在我的立场上考虑我的利益。”

语毕,他直接要上楼。

邢远霖起身道:“小鹿,你先别走,你听爸爸说……”

“还说什么?”邢白鹿的手扶着扶手,“你只要还觉得爷爷奶奶做的事需要损害我的利益去偿还,那这件事没的谈。”

“可是你姑妈她……”

“爸!”邢白鹿低头看向客厅里的人,“有些话我不想一而再再而三地说,那样会让我觉得自己像个叨叨的老太婆。我早就和你说过,不要和我比惨。还有,你心里其实也并不是不清楚这样给股份是不合理的,否则妈妈走后你也不必藏着掖着。爸,你心里一直清楚的。”

他快速上楼,秋姨就站在楼梯口,一脸担忧的看他。

她张了口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眼睛有点红。

邢白鹿勉强冲秋姨笑了笑,小声说:“没事,秋姨。你去炒菜吧,我饿了。”

秋姨想说点什么,最终还是点了头:“好好,那我好了喊你吃饭啊。”

“嗯。”邢白鹿推开房门进去。

将书包丢在床上,他仰面躺在了床上。

突然好想妈妈啊。

要是妈妈在的话,他就不必承担这些事了,妈妈会帮他抗下一切的,他只需要好好学习就好了。

又想起前世,妈妈正在帮他争取最大利益的时候,他也没有好好学习,他在当咸鱼玩游戏,邢白鹿突然觉得最委屈的那个人应该是妈妈吧?

抬手一抹,不知道什么时候泪流满面了。

他遮住了眼睛,没哭出声来。

要是回来得再早一点就好了,既然都让他回来了,为什么不能让他再早一点呢?

那样或许他就能救下妈妈了。

在屋内躺了会儿,邢白鹿下了楼。

客厅已经没有邢远霖的身影了,秋姨在厨房忙碌,邢白鹿径直出去,在小区里随便走了走,他顺手将手机解锁,想给晏峤打电话。

晏峤的电话就这样打来了。

邢白鹿还以为是错觉,盯着屏幕看了好半天,才接起来。

“怎么这么久才接?”晏峤问得有些急。

邢白鹿小声说:“我想见你。”

晏峤找到邢白鹿时,他正蹲在绿化边上的一块大石头上。

“小鹿!”晏峤疾步跑过去。

邢白鹿抬起头来,看着他笑。

“怎么了?”晏峤站在他面前,瞧着他的眼尾有些红,“快吃饭了,你怎么跑出来?”

邢白鹿道:“秋姨还在炒菜。晏峤。”

“嗯?”

“你背我吧,我想在你背上趴会儿。”

“上来。”

晏峤背身,伸手的人便抱着他的脖子趴了上来。晏峤将人背起来,朝小区的小公园走去。

邢白鹿歪着脑袋靠在晏峤肩上,他盯着他耳垂上的红痣半天,突然笑问:“有没有人说过你这颗痣很漂亮?”

“晏峤,你耳朵上的红痣长得真漂亮。”记忆中,小鹿趴在床上,柔软的指腹捏着他的耳朵这样说过。

晏峤应了声,道:“有啊,你。”

邢白鹿失笑:“我什么时候说过?”

晏峤轻笑:“刚刚。”

邢白鹿笑出声来,撒娇似的将脸颊贴着他的脖子,问他:“你怎么这个点突然给我打电话?”

晏峤犹豫了下,开口说:“我刚才看新闻,看到清江路65号要拆迁了,我、我担心他们是不是又要搬来御泷弯了,所以就给你打电话了。”

邢白鹿没有回避:“我爸刚和我说了这事。”

果然……

晏峤抿紧了唇,所以小鹿是在家里哭过吗?

幸好他及时给他打电话了,幸好。

邢白鹿又道:“其实我也想给你打电话。”

晏峤脱口问:“怎么了?”

邢白鹿笑了笑:“想找个人撒娇。”

晏峤微怔片刻,突然很高兴,小鹿在不开心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是他,竟然是他!

“小鹿,今晚不想回家的话,可以去我家。”末了,又怕他误会,晏峤忙补上,“只是睡觉,我不做什么。”

晏峤怎么这么可爱?

邢白鹿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附在他耳畔道:“我们晏峤的背趴着好舒服,我现在已经不难受了。”

晏峤的心情跟着好起来:“给你趴,趴一辈子。”

邢白鹿回去时,晏峤将他送到家门口,看着他进去才转身。

秋姨正从楼上下来,手里握着手机,一见邢白鹿急着问:“少爷去哪了?我叫你好几声没听到应,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正要给你打电话呢。”

她正说着,邢远霖从书房里出来,手里握着车钥匙往外冲时发现邢白鹿回来了。

他愣了愣:“秋姨说你不见了。”

邢白鹿径直走进餐厅,一面说:“我就去外面溜达了一圈。”他自顾盛饭,坐了下来。

秋姨不敢多问,招呼邢远霖过去吃饭。

这顿饭的气氛有些怪异,谁也没说话。

吃晚饭,邢远霖才小心翼翼问:“你怎么样才会同意爸爸给你姑妈他们在小区里租个房子?”

邢白鹿用纸巾擦了擦面前桌面上溅出的汤汁,直言道:“你公证一份遗嘱,当着他们母子的面,把你的股份全部留给我,遗嘱放我这儿。”

“小鹿,你……”

“从此以后你想在他们身上花多少钱都随你,我不会再有二话。”

秋姨正在收拾碗筷,听到这话,吓得一动都不敢动了,生怕这对父子又吵起来。

邢远霖倒是没有失控,他坐着沉默了片刻,终于开口:“公证遗嘱可以,但……当着你姑妈他们的面还是算了吧。就算不当着他们的面,将来爸爸的股份还是你的。”

“那不行。”邢白鹿坚持,“当着他们的面,把这件事说得清清楚楚,免得将来有什么事,又要翻旧账。”

邢远霖最后还是答应了。

准确地说是妥协。

这天后来邢白鹿帮秋姨把碗具收拾进厨房时,他忍不住问:“秋姨,你也觉得我很过分吗?”

秋姨忙摇头:“没有,你是先生和太太唯一的孩子,邢家的一切当然应该是你的。”

邢白鹿垂下眼睑:“我很过分的,我知道。但是,这是妈妈生前坚持的,所以我也要坚持。我不能让她一走,她为我考虑算计的全都付诸东流。所以,对别人过分也没关系,我只是妈妈的儿子。”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

秋姨悄悄抹了把眼泪,太太是个聪明又理智的人,她若是在,又怎会让他一个小孩子去做这一切。

邢白鹿和邢远霖约的周六去公证处,正好郑艳玲也出院了,结果周三邢白鹿放学回家看见秋姨躲在厨房偷偷在哭。

邢白鹿问她怎么了她也不肯说。

第二天早上去学校,张青柚在公交车上欲言又止了一路,最后下了车,终于忍不住说:“最近小区里一些谣言小鹿你听到了吗?”

邢白鹿问:“什么?”

张青柚咬牙道:“我也是听我们家钟点工阿姨说的,说好多人在外面说你没有良心,说哪有儿子逼正当壮年的爸爸立遗嘱的,这是摆明了咒你爸爸。秋姨听不过,都和那些人吵起来了。”

晏峤的脸色变了:“谁他妈胡说八道?”

张青柚也很气愤:“起初是小区那些清洁工阿姨在传,慢慢的很多业主也都知道了。还流传了很多个版本说小鹿爷爷奶奶当初是怎么丧心病狂戕害自己的女儿,说郑艳玲多么地惨,还说邢叔叔补偿他们也是应该。狗屁的应该,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就在那边乱说!”

邢白鹿听完,说:“哦。”

“哦?”张青柚气得不行,“你就这点反应?”

邢白鹿道:“本来我还觉得自己有点过分,现在他们这么搞,我反倒觉得心安理得了。”

张青柚还是很生气:“那个江怀夏也太恶心了吧?他这种手段哪里是大丈夫行为?”

“他算什么大丈夫?”邢白鹿说的时候,正巧看见一侧的陆明嘉,他毫不避讳道,“江怀夏读书没脑子,你还指望他能使出什么光明正大的手段来?”

陆明嘉明显是听到了,他的目光朝邢白鹿这边看来。

邢白鹿继续说:“连法律都不会偏袒江怀夏,他也就只能跟个大妈似的到处叨叨家里那点破事,是个人都该知道家丑不外扬。”

一直到各自教室门口分开,晏峤都沉着脸没有说话。

邢白鹿刚在自己座位上坐下,就收到了晏峤的信息:「别生气,你的东西谁也抢不走,我保证」

邢白鹿的唇角勾了勾:「没生气」

就是觉得挺可笑的,大清都亡了这么多年了,还有人跟他玩宫斗戏呢。

第一节课后,邢白鹿在厕所门口碰到了陆明嘉。

陆明嘉叫住他,皱眉说:“郑阿姨年轻的时候是真的过得很可怜,如果她小时候没有被人卖掉的话,她原本不必经历那些的。”

邢白鹿道:“关我屁事。”

“你!你们家那么有钱,你为什么不同意你爸爸帮助郑阿姨母子?而且,那些钱本来也是你爸爸赚的。”

邢白鹿将眼皮一掀:“关你屁事。”

陆明嘉一时间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邢白鹿笑了笑:“你知道圣母和圣母婊的区别吗?圣母悲天悯人,会把自己的东西分给大家。圣母婊自己一毛不拔,却老想着说服别人把东西分给大家。”

陆明嘉被堵得脸色很难看:“你怎么这样说?”

“哦,那不然我问问你,你的郑阿姨现在过得也很惨吗?”

陆明嘉被问住了。

邢白鹿睨着他:“不妨我再提醒提醒你,她现在这么好的生活是谁给他的?所以,我怎么没同意我爸帮他们了?让开。”

陆明嘉没动,邢白鹿直接一把将他推开。

“小鹿!小鹿!”胡林林匆匆从后面追来,用力勾住了邢白鹿的脖子,“卧槽,太他妈厉害了吧?刚才我在隔间都听见了,虽然不是很明白你们在说什么,但是你把陆明嘉堵得哑口无言啊!解气!我本来还想帮你来着,没想到你吵架原来这么厉害啊!”

邢白鹿无奈道:“哪天你的卧榻都快被人酣睡时,相信你也能嘴炮万丈,战斗力爆表。”他又拍了拍有点懵的胡林林,“当然,希望你永远不会有那一天。”

胡林林不明所以问:“你在说什么?我都听糊涂了。”

邢白鹿笑:“你听什么不糊涂?之前的函数听懂了吗?”

胡林林:“……”

“草,就你懂,你什么都懂!”

“嗯。”

但我也希望我什么都不懂……

大妈对谣言的传播以及添油加醋的速度,邢白鹿向来是有觉悟的。

秋姨这几天看邢白鹿的目光更加心疼了,偏偏又不在他面前说破。邢白鹿也当做不知道,但邢远霖估计也听了不少。

邢白鹿只给晏峤发了条信息:「你妈妈听到那些话说什么了吗?」

晏峤秒回:「她觉得你做得对,你别怕」

邢白鹿盯住这条信息看了好几遍,突然就真的什么都不怕了。

周六大早,邢白鹿从楼上下来看邢远霖坐在客厅里,说要和他谈谈。那一刻,邢白鹿就知道了,他这个心软的爸爸大约是被小区里那些大妈们洗脑了。

那些话,邢白鹿直接间接的也从张青柚那边听了些。

张青柚自然是他家里的钟点工阿姨说的:

“邢家那么有钱,就算是施舍一点给个小几十万的,对他们来说也不是什么事啊。”

“哎呀,越是有钱心越坏!”

“那孩子才17呢,这就蛮横得连他爸爸都压不住了?”

“我见过,长得还挺好看的,没想到心肠这么坏,好歹是他亲姑妈啊。”

“他姑妈是真的惨啊,当时被丢掉也是个孩子啊,这么多年一个人把孩子拉扯大……”

“我要是有这样的孩子,直接打死算了,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听说他妈妈也是死活不肯给一分钱,后来出车祸死了!”

“天啊,是报应吗?”

张青柚当时就气愤地说,后面那些他当场就替邢白鹿骂过了,简直不能忍。

邢白鹿收回思绪,等着邢远霖说话。

果然,他犹犹豫豫一阵,操着商量的口吻说:“小鹿,要不,给你哥哥10%的股份?也不多,将来也不会影响你的。实在不行,5%?”

邢白鹿直接笑出声来:“爸,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邢远霖严肃了些:“爸爸没有开玩笑。”

邢白鹿敛笑,一字一句道:“1%也不行,这事没商量。”

“小鹿……”

“你就不想想那些事是谁传出去的?难道会是我吗?有人处心积虑想要股份,做得这么明显你还看不明白?”邢白鹿越说觉得越好笑,“我现在是明白妈妈为什么死活不同意了。”

邢远霖道:“他就是想要点也不是什么罪不可恕的事,况且就给一点点而已,你怎么就不肯让一步?你除了公司股份,家里还有好几处房产,爸爸也有存款,那些全都是你的啊。这一点点股份,就当爸爸补偿他们母子这些年来受的苦,行不行?”

邢白鹿很是坚决:“不行。”

“如果爸爸一定要给呢?”

“那么恐怕将来远山地产只有两条路,要么被晏城地产收购,要么退出桐城市场。”

邢白鹿吃惊回头,见晏峤带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人从外面走了进来。晏峤径直过来伸手握了握邢白鹿有些僵硬的手臂,低声说:“没事的,别怕。”

常律师将一叠文件抽出来,放在邢远霖面前。

“这是什么?”邢远霖拿起来看了眼,是这几天远山地产的股票交易?

常律师礼貌道:“晏城地产这段时间来一直在购入远山地产的股票,虽然不能说在外的已经全部购入,但相信只要出得起价,这也是迟早的事。就算邢总手里的47%一丁点都不给邢少爷,我们手里的散股,再加上邢少爷手里的23%,也能超过50%,届时远山地产绝对控股的人就不是邢总您了。”

邢远霖的脸色大变。

“哦,忘了自我介绍,我是晏氏集团法务部的律师,我叫常盛,这是我的名片。”常律师非常礼貌地把名片一并放在了茶几上。

邢远霖看见常律师的名片才把晏峤和宁海那个赫赫有名的晏氏集团联系起来,他一时间有些懵,他一个桐城本地企业,怎么就被晏氏集团给盯上了?

常律师还在继续说:“邢总若是失去了绝对控股权,远山地产将来易主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邢远霖脱口道:“我儿子手里的股份他不会卖给你们的。”

晏峤嗤笑:“邢叔叔都要把公司交给外人了,凭什么觉得他不会同意?再说,所有股份合并之后,还是会回到小鹿手里的。”

邢远霖被打击得猝不及防,他忙说:“据我所知,晏城地产都在宁海、北城、南城那些大城市,在桐城连一个分公司都没有吧?”

常律师笑道:“这就看邢总的选择了,说不定很快晏城地产就会入驻桐城,到时候新公司入驻,搞搞价格优惠,再加上晏城地产在全国内的口碑,恐怕会对远山地产造成不小的打击。”

邢白鹿算是听明白了,这就是晏峤所说的远山地产未来的两种结局。

邢远霖听得胆战心惊,远山地产近几年虽然也发展得很好,但却是无法跟晏城地产相提并论的,和晏氏集团杠,无异于以卵击石。

他急着看向邢白鹿:“爸爸实在没想到你会以这种方式来威胁我!”

晏峤上前一步正打算解释,却被邢白鹿一把拉住了,他直视着邢远霖道:“不是爸爸言而无信在先吗?本来都说好了的事,你出尔反尔。况且,你可以放任江怀夏利用舆论来道德绑架我,我找朋友帮个忙又有何不可?”

晏峤诧异看着身侧坚强果决的少年,明明这些事是他自作主张的,小鹿却替他扛了下来。

在场还有外人在,邢远霖到底是场面上的人,不好弄得太难看。

常律师又开始哈哈打着圆场:“邢总也不必生气,其实事情没那么严重,我刚才跟您说的也不过就是远山地产将来最坏的两种境地。这不还有第三个选择的吗?您自个儿的股份好好地留在你们邢家人手里,这不就什么事都没了吗?远山地产是您这些年辛苦打理成如今的规模,要是易主真的挺可惜的。邢少爷是您儿子,难道儿子还会害您吗?”

他边说,边把茶几上的文件一样样都收起来,就剩他的名片在那里:“我们晏总还是很欣赏邢总的能力的,还嘱咐我好好跟邢总聊聊,说不定两家公司今后还能合作呢。最近南城那边有个项目,不知道邢总有没有兴趣?”

常律师很厉害,他上来先抛出底牌,让邢远霖明白挣扎下来无非两种结局。偏偏这两种结局都不是他想要的,在他无奈绝望时,常律师又将利刃一收,退回到了合作者的位置上,告诉他,他们其实可以从敌人变成共同进退的朋友,就看邢远霖怎么选择。

南城地产业从90年代起就一直都以晏城地产为主,能进去南城的地产公司,大多的和晏城地产有关系。这几年南城旅游、养老业的兴起,使得南城房价暴涨,至少未来五年稳赚不赔。

撇开今日的不愉快不说,能从晏城地产手里分一杯羹,大约是所有做地产的人都想得到的机会。

常律师推了推眼镜,笑得越发灿烂:“邢总,有兴趣聊聊吗?”

他微微躬身,朝邢远霖伸出了友好的手。

刚才剑拔弩张的气氛,在常律师的一笑中,悄然消逝。

邢白鹿和邢远霖到公证处时,已经比原先约定好的时间晚了半小时。

邢白鹿老远就看见窗口站着个人,看样子像是江怀夏。

江怀夏一个早上都在坐立不安,时不时起身站在窗口看看,直到此刻看到那张熟悉的车牌,他才松了口气。

郑艳玲坐在椅子上,蹙眉问:“小夏,你舅舅到底让我们今天来公证处干什么?”

江怀夏道:“我看到舅舅的车了,他来了您就知道了。”

很快,邢远霖便穿过那扇自动玻璃门进来了,邢白鹿跟在他身后,不过在邢白鹿边上还跟了个男人,约莫四十多,江怀夏没见过。

“舅舅。”他忙打了招呼。

郑艳玲在看见邢白鹿也在时,忙站了起来:“小鹿也来了?”

果然是刚出院的人,比上次在清江路65号见时,瘦了许多。

邢白鹿破天荒冲她笑了下。

这一笑,倒是把江怀夏笑懵了。

郑艳玲忙迎上去问:“远霖,大早上的把我们叫来公证处干什么?”

邢远霖道:“也没什么,姐,就是来公证下我的遗嘱。”

“什么?”郑艳玲的脸色大变,拉着他问,“为、为什么要写遗嘱?你怎么了?是……是生病了?我就说搬什么家?我们不去御泷弯了!”

“妈,您别胡思乱想。”江怀夏跟了上来,“是小鹿说舅舅给我们租房子,他就要舅舅先立遗嘱,把家里的财产和公司股份都留给他才行。”

他说着,又看向邢白鹿,“其实那些本来就是你的,你不用这样防着我们。”

“说什么!”郑艳玲拉了把江怀夏,又朝邢白鹿说,“小鹿,你爸爸还年轻,年纪轻轻怎么要立遗嘱呢?听着也不吉利啊。而且,小夏说的对,那些都是你的东西,我们是不会要的。租房子的钱,我们也可以自己出,这些年,我还是攒了些的。”

邢白鹿笑了笑:“没事,让我爸爸出,他一直觉得对不起您,他出点租金也是应该的。”

身后的常律师笑着插嘴:“郑女士用不着这么大惊小怪,现在立遗嘱是很正常的,很多二十多的小年轻也会立遗嘱。”

郑艳玲显然还是不太明白为什么年纪轻轻要立遗嘱,在他们那一辈人看来,人快死了才会出现遗嘱这个东西,感觉一听“遗嘱”就不是什么好事情。

常律师继续说:“像邢总这样的大老板立遗嘱的就更常见了,主要是早早立下遗嘱,规避将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毕竟远山地产这样的大公司,一旦涉及股份变动,很容易影响公司股价的。”

郑艳玲不懂这些,但听常律师娓娓道来,她觉得很有道理。

江怀夏盯住常律师问:“你是谁?”

常律师又笑:“哦,我是小邢先生的律师,我姓常,叫常盛。江先生吧,你好,这是我的名片。来郑女士。”

常律师又开始礼貌微笑地发起了名片。

郑艳玲很郑重地接了。

江怀夏的目光却是看向邢白鹿:“小鹿,你怎么还带律师啊?这是信不过你爸爸?”

邢白鹿冲他笑,不说话。

公证处的人是邢远霖一早就约好的。

遗嘱也是现场直接打印出来,公证处的工作人员当着所有人的面读了一遍邢远霖的遗嘱。

在读到“本人身故后,本人在远山地产所持有的47%的股份全部由我的儿子邢白鹿继承”时,江怀夏诧异地站了起来。

他脱口道:“怎么全都给邢白鹿了?”

“小夏,你干什么?”郑艳玲拉了他一把,“哎呀,快坐下!”

邢白鹿望着他笑:“你不是知道这些本来就全部都是我的,你现在那么惊讶干什么?”

“我……”江怀夏被堵得说不出话来,他只好看向邢远霖。

邢远霖没说话。

工作人员已经念完遗嘱:“没有异议的话,就请邢先生签字吧。”

邢远霖刚站了起来,就听常律师笑着说:“再加一句,‘若有别的遗嘱与本遗嘱内容相抵触,则以本遗嘱为主’。”

工作人员询问邢远霖:“邢先生?”

邢远霖点头:“加上,重新打印。”

“好的,邢先生。”

很快响起键盘被敲打的声音,接着是打印机传来的“擦擦”声。

江怀夏强忍着没站起来,指甲嵌进掌心,舅舅前两天明明都心软了,说会给他留一点的,哪怕5%也好的啊!

怎么就……

邢白鹿,你太过分了!

重新打印好后,邢远霖将两份遗嘱都签了字,一份存放在公证处,另一份他直接交给了邢白鹿。

一直到走出公证大楼,郑艳玲都很疑惑:“你们处理家里的股份,怎么还把我和小夏叫来?”

不等邢远霖开口,邢白鹿径直道:“我爸说,你们也是家人,就当做个见证。”

他说的时候看江怀夏的眼珠子都直了,看来是气得不行。

原来到嘴的肥肉掉了的表情是这样的啊。

郑艳玲先是愣了下,随即肉眼可见的高兴:“哦哦,原来是这样,那……大家中午一起吃个饭吧,小鹿想吃什么?”

邢白鹿礼貌一笑:“以后吧,我今天约了朋友,爸,你们吃吧。”

“好。”邢远霖的态度已经缓和下来,他仔细想想就能明白,走到现在这一步,于远山地产来说没有任何损失,相反,还得了一桩天大的好事,他又道,“路上注意安全。”

常律师的车就停在邢远霖车子后面,晏峤坐在车上等。

邢白鹿看着前面邢远霖的车离开才上车。

车门刚拉开,晏峤就急着问:“怎么样?”

邢白鹿点头:“处理好了。”

晏峤松了口气,可他看小鹿的脸色,似乎并不怎么高兴,他刚想问他怎么了,就听前面常律师问:“少爷,是送您和邢少爷回御泷弯吗?”

晏峤忙转口:“哦,好。”

邢白鹿突然抬眸看着常律师,问:“常律师,我们以前见过吗?”

“啊?”常律师本能从后视镜看了眼后座的少年。

邢白鹿又道:“我听你的声音有点耳熟。”

常律师:“……”

呃……上次绑架的事真的不关我的事啊!

常律师立马压了压嗓音:“咳咳,我大众嗓吧,中年男人都这样的声音,呵呵。”

“唔。”邢白鹿想了想,前世今生,他应该都是第一次见常律师,大约真的是他太敏感了。

常律师见他没有继续追问,彻底松了口气。

他将人送到御泷弯门口就要告辞回宁海复命。

邢白鹿下了车,弯腰礼貌跟他道谢:“这次,谢谢你。”

“客气了,邢少爷。”

直到常律师的车行远,邢白鹿才转身朝里面走去。

晏峤看他一路回来兴致不高,似有心事,弄得他有些紧张。

秋姨站在院子里,老远看到两个少年走来,她急得跑出去:“少爷,怎么样了?”

邢白鹿抱了抱她:“没事了,秋姨,我和晏峤说点事,一会下楼吃饭。”

秋姨愣了下:“哦……好。”

晏峤跟着邢白鹿进了他的房间,有些忐忑问:“你怎么了?”

邢白鹿将手里的遗嘱从牛皮信封里抽出来,摊开,看了一会,喃喃道:“我以为我可以靠自己处理好这件事的。”他回头朝晏峤看来,“你为什么要帮我?”

晏峤噎了噎,一下子不知道怎么接话。

邢白鹿有些颓然道:“如果我连这点事都处理不好,以后怎么办呢?”

晏峤诧异往前一步:“小鹿,你在说什么?你才17岁,又不是27岁,这些本来就是成年人都很难处理的事,你处理不好不是很正常吗?”

邢白鹿的心口微颤,他才17岁,孩子可以处理不好。

第一次,有人这么跟他说话。

晏峤握着邢白鹿微凉的手:“我是你男朋友,你依靠我也是很寻常的事,你为什么要自责?”

“可是……可是你找你爸爸帮忙,需要找人购买股票,还要专门派常律师过来一趟,甚至要分享一份合同给我爸……这当中涉及多大的金额利益,那么多麻烦的事,需要动用那么多人……”

“那又怎么样?”晏峤垂目认认真真看着他,“你的事,你所有的事对我来说一点都不麻烦,因为我喜欢你啊,所以我为了你愿意去做那些你觉得麻烦的事。我爸爸也不会觉得麻烦,因为他爱我,他也愿意去做任何别人觉得麻烦的事。”

是这样吗?

邢白鹿从未这样想过,他单是想着他得自己去做那些事,单是想着不应该麻烦别人,更不能让晏家帮他。

他却忘了,前世邢家与晏家只是单纯的金钱交易。

这一次,晏峤爱他。

晏峤看他的眼尾微微泛了红,他有些急:“我现在也还小,我们都还小,我会需要依靠我的父母,但你可以依靠我,这些都只是暂时的,你不用觉得自己没用。将来某一天,我会成为那个可以独立支撑一切,站在你背后给你撑腰的人。小鹿,你不用一个人撑着,觉得辛苦的时候,你可以依靠下我,都没事的。”

喉咙憋得难受,邢白鹿想,他大约是真的太久没有人对他好了。

过往五年,他一直都是一个人,没有人可以依靠。

久而久之,他就忘了有依靠是怎样的感觉,第一反应永远是靠自己去解决一切事情,解决不了就怪自己能力不足,甚至从未想过那些事是不是远超他的能力范围。

你还小。

你才17岁。

你可以依靠我。

妈妈走后,再没有人这样对他说过。

“晏峤……”邢白鹿哽咽抱住晏峤,将脸在晏峤怀里深埋,“抱抱我,晏峤。”

“嗯。”晏峤将人拥住,像哄小孩儿似的轻轻拍着他的背,“别怕,小鹿,以后都有我呢。”

邢白鹿收紧手臂,紧紧抱着晏峤。

这么好的晏峤,这一世,他绝不会让他出事的,绝不会!

“好了。”晏峤轻抚了抚他的后颈,“把东西放进你的保险箱,别弄丢了。”

“嗯。”邢白鹿擦了擦眼泪,拿起遗嘱走到柜子前,打开了柜门。

他回头看了眼,见晏峤微微侧了身。

他便道:“密码是你生日。”

晏峤一怔,回身时,那边响起了邢白鹿按响密码的“嘀嘀”声。

前世,他们婚后,各自有自己的保险箱,但他从来都不知道小鹿保险箱的密码。

这一世,真的什么都在变好,一切都在变好。

邢白鹿刚关上保险箱的门转身,身后高大的人影逼近,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抵在了柜门上。

晏峤垂下眼睑半秒,直接倾身吻了上来。

“唔……”

邢白鹿怔忡后,乖顺地回应了他的吻。

外面有人敲了敲门,秋姨问得小心翼翼:“少爷,你们聊完了吗?”

两人谁也没打算理会。

秋姨又道:“要不,先下楼吃饭吧,你连早饭都没吃,这样饿着不行啊。”

晏峤蓦地停了下来,轻喘问:“你没吃早餐?”

“嗯,没事……”

“怎么没事?胃不难受?”

“饿过头了,没什么感觉。”

晏峤急匆匆将他拉出去:“快去吃饭,赶紧吃东西去!”

邢白鹿被他拉在身后,不由自主看着晏峤的背影,原来是这么令人安心。

秋姨之前看邢白鹿回来心情不大好,此刻看他下楼的样子终于放心了。

邢白鹿让晏峤也一起吃,秋姨添了碗筷。

晏峤刚坐下就收到了陆明嘉给他发的一条信息:「医院说有了肾-源,我急需要一笔钱给我妈妈换肾」

晏峤只看一眼就退出了,没打算回。

陆明嘉又发来:「我也是没办法才找你,你不给我的话,我就告诉邢白鹿是你把我从市一中转来的,也是你逼我去追他的」

《晏峤日记》:「重新见到你的第105天,我们正式交往的第17天,看到你要强的样子我特别心疼,偶尔软弱下也没事的,你才17岁而已啊,我才是奔三的那个人啊,我还找我爸爸帮忙呢。不过以后,我会为了你变得强大的。」

补充:「有些人和事,也是时候清理清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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