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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默?你来了?”提着褐色小笼子的红衣姑娘看到苏默后眼睛亮了亮,眉梢带笑,“我给小家伙捎了饭来。”
“柳衣姑娘。”苏默礼貌地笑了笑,起身,很自然地接过了柳衣手中的小笼子。
他身后的小孩紧张地动了动,像是生怕这人走掉了一般。见苏默只是接过了食盒放到桌子上,和红衣姐姐笑着讲了两句话,小孩这才稍稍放松了一下。又趁着苏默背对着自己,偷偷地深呼吸了几下,试探着闻了闻自己身上到底有多让人难以呼吸。
苏渐离能感受到孩子在嗅到那酸臭的时候,心里忽然涌出一股窒息绝望感,手指蜷曲了一下,产生了想要逃离这间屋子,逃离苏默柳衣的冲动。
“真的没关系的……”苏渐离在心中默默念道。无论是十五岁的自己,还是二十五岁,光鲜亮丽也好,窘迫沧桑也罢,一颗明亮又温存的心是谁也偷不走的,哪怕是波谲云诡的人心,哪怕是多舛扼命的气运。
“……我给他找了个美差事儿,等这孩子养好了伤……”柳衣做到了孩子旁边,手指有些僵硬地摸了摸孩子的头,脸色一暗,终于还是起了身离开了孩子。孩子身体一震,受了伤半地看向了苏默的背影。
苏默知道她果然还是不能对亲人的事情完全释然,顿了顿,见柳衣坐到了桌子边,便一副感兴趣的口吻问道,“哦?是什么好差事儿?”
红衣姑娘忽然回神儿,对着空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伸出细嫩的手指轻轻拢了拢耳鬓的碎发,“啊,哦……楼里面缺了一个打杂的小伙计,我昨儿个把这差事儿跟妈妈讨来了。等这孩子养好了伤,就跟着我吧?”
苏默笑着点了点头,“好啊,那我和文清以后还真是有借口多来楼里转一圈儿了。”
苏渐离忽然听见孩子心里生出来了拒绝柳衣好意的声音,眨了眨眼,有些懵。不过这心里的声音很快就被苏默的怀抱给挤跑了。
“乖,张嘴。”小人儿见了喂到嘴边的汤勺,怔住了,直到头被苏默的手覆盖住揉了揉,这才死命地一口叼住了那勺匙,快得仿佛下一瞬苏默会反悔了似的。
果不其然溅了半脸的汤。
苏默吃吃笑了两下,掏出手帕来给孩子擦了擦脸。孩子乖巧地抬着头,安静地睁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紧紧地盯着苏默。
“现在很不舒服吧?等你伤好些了就可以沾水好好洗洗了……默擦完之后又轻轻拧了小脸儿一下,“所以要快点儿好起来噢。”
孩子墨色的瞳中映着苏默好看的颜,又发了会儿怔,忽觉鼻子一酸,赶紧低头,猛点头地把眼泪甩了下去,没让苏默看到。
吃完饭后,苏默又待了一会儿,两人互相沉默,小孩子又一直躲苏默的视线,苏默觉得尴尬,便起身揉了揉孩子的头,准备走了。
小孩惊觉苏默要离开的信号,猛地抬头,一双眼睛里写满了可怜,不敢多看苏默哪怕一眼,两人视线只交互了一下,便挪开了目光。
“不行,我不配。”苏渐离听到孩子心中这样说着。
“……恩……哥哥晚上还来看看你好吗?”苏默试着揣摩了孩子的内心一下,小心翼翼地轻声问道。
孩子坐在床上,头垂得很低很低,安静地点了一下。
苏渐离在孩子的体内,透过那双墨色的瞳孔看着孩子所见之物,感受着孩子所感。
一个白天,风平浪静之下却又风涛不息。
孩子默默无语,或躺在床上抵御不停席卷而来的困觉,他怕那些令人冷汗涔涔的噩梦再次侵扰;或坐起来侧耳倾听窗外是否有清脆银铃之声;或直接端着两个绷带小手趴到窗边去看外面有没有为他而驶来的车马。
没有。没有。没有。
只有偶尔飞来屋檐上歇歇脚的五彩小鸟,或者是楼外阴影里被吐着舌头的黄狗追赶的不耐烦的白猫。
“我很想他。”
“他说来的。”
“什么时候?”
屋外虽冷,然而却罕见的现了冬日暖阳。屋内很暖,柳衣遣楼里伙计来加过好几次碳火。徐大夫今日没有来,只有午间的时候一个年轻的小倌儿端来了碗浓浓的药汤。
“小兄弟,起来喝药啦?柳衣姐姐叫我给你送过来,你身子可好些了?”孩子从床上乖巧地爬了起来,有些拘谨地给小倌儿鞠了一躬,羞赧地点了点头。年轻的小倌儿有双细长的眉眼,孩子愣愣地看着他那白白的皮肤,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苏默那张面孔,心里暖暖的。
苦药入胃,喉间一阵难受,却还是忍者干呕,快走了两步,绕到了那小倌儿的前面,伸开了两只瘦弱的臂膀拦在了小倌儿的身前。
目光坚定。
……
星夜染天,华灯初上,花柳巷内,各个精巧别致的阁楼外挂出了亮亮的大红灯笼,街上摆摊卖艺的一片热闹。就在这嘈杂之中,一辆低调奢华的车马擦开了人群停到了小楼之下。被一袭白毛狐裘披风裹得严严实实的少年公子下了车马,有些不好意思地被一个红衣姑娘迎了进楼,两个人脸上倒都是笑吟吟的,无缝的默契一般无二。
这一切都被垫着脚趴在窗户边上的小人儿看在眼里。小人儿脸上红扑扑的,眼睛亮晶晶的。
他给他喜欢的公子准备了一个小小的惊喜。
……也算是给自己的天堂般的礼物。
但其实当他看到白衣公子那双褐色温柔的眼睛在见到自己后微微一亮之时,就已经上了最幸福的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