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 章 鸣水县
簌簌吹雪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普爱看书网huazhoujixie.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笔迷楼]
“那匹马在哪?”皇帝与将军们翻身下马的速度奇快,动作整齐中透着过往的默契。
临时马厩离兵械坊不远,江乐山对这样紧急的奔袭显然不太适应,下马让人牵来钉了马掌的马后,过了好一阵才喘匀了气上来介绍。
薛瑜与秦思一同上前见礼,皇帝扫过他们,“老三过来,说说你那个马掌。”
“儿只是在市井听过传闻,想着把木头换成铁会更坚硬,换了个想法罢了,不值一提。”薛瑜满脸无辜,“江县令也说曾听闻木涩此物,博闻广记,内中道理需请江县令细说才是。”
她基本都是在基础上做创新,有别人在前面挡枪,应当不起眼啊,怎么会惊动皇帝专门来看马蹄铁?至于匠人们的惊叹和姜署令的马屁,早被薛瑜当做是耳旁风忘了。趋炎附势拍马屁的话要是都当真了,那现在天上飞的就该是她了。
“竟真有如此马鞋!”钉了马掌的那匹病马重新被牵出来走了走,将军们围着它看了又看,有人摸着马蹄上的铁条,心中激动汹涌澎湃,“竟然如此、竟真如此……若是早些年!”
他们都是和马常年相处的,虽然此物只是刚刚使用,究竟效果如何还要让时间来验证,但之前他们想不到此处,当看到有人做了出来,立刻就意识到了其中的巨大好处。
有谨慎些的倒是提出了异议,却被脾气暴躁的一把拍了回去,“你脚上穿鞋和不穿鞋去走走,那能一样吗!”
皇帝没有像他们一样失态,吩咐在场人中身材最瘦削的薛瑜上马走走。这匹马身上病态未去,让个壮汉上去怕是蹄铁效果如何看不出来,当场就要把马压出个好歹来。
薛瑜领命上马,顾及马力,只初时缓步而行,又小跑了一圈就回来了。
原本禀报上去时是介绍马掌事情经过主力的江乐山被挤到了最后面,站在前面看钉马掌的马表现的全是新来的这批武将。
留了络腮胡子的伍明先嚷嚷了起来,“都是老兄弟了,我第一个来试试好赖,我们那多山多林,这个先让我们装上!万一不好使,步战打那群番子也不算难!”薛瑜扫他一眼,能把抢装备说得这么清新脱俗,也是一种本事,他完全没有表面上那么粗豪。
光看马的行走并看不出多少效果,皇帝看了实物,沉吟一会,道,“选马场一百匹各有不同的马匹,一半钉掌,一半不钉,同样训练一月,再观后效。以隆山行宫兵械坊为主,将作监为辅,记录绘图,若可行,则发令各处铁官,增设马掌一器。”
这是准备控制变量做对照组实验了。薛瑜心中悄悄为皇帝鼓掌,铁的产量供给不够高需要有所取舍的情况下,在没看到成效时贸然普及是完全的不智之举,她见到了后世发展,但皇帝没有,这么短时间能打定主意,将可能有的不良影响降到最低,又保证了未来推广的迅速。
有人揶揄地挤了挤伍明,他只当之前提出的人不是自己,嘿嘿一笑,“那感情好。”
皇帝来得急,并没有摆出仪仗,坊内忙碌的匠人们压根没被惊动,姜署令听到外间响动还算反应快的,出来时刚好是薛瑜跑马回来,没敢上前打扰皇帝,直到皇帝发了话才从旁边挪出来,“臣领命。”
看他的样子,不用问,又犯了老毛病。在薛瑜出声提醒之前,皇帝已经回头盯住了姜署令,“听闻隆山行宫的铜铁储量不足?”
姜署令腿一软,“不不,足的、足,不是,不足,真的不足。”话说到一半他猛地想起之前薛瑜提过什么问题,加上去而复返跟在皇帝身边的江县令,反应再慢也意识到了皇帝为什么问起这个,心中暗自叫苦,还是老老实实回答了。
皇帝今天像是因为有了马蹄铁的事情心情好,还有耐心多问一遍,“是足,还是不足?”
“是不足,不足啊陛下!”姜署令一个激灵,重重叩首,“往日供给马镫等物堪堪够用,多加一则马掌,实在不足啊!”
皇帝淡淡道,“计数后传令铁官,拨矿按数量多拨部分就是。”
他轻描淡写地说完,忽地转头望向守在旁边的薛瑜,“你玩木头还没玩够?今天的马步扎了?”
薛瑜摸摸鼻子,知道今天皇帝在这里她怕是看不到风箱实物做完了,干脆趁着天色还早,去外面转转,迅速低头施礼告退。
她一走,皇帝猛地抬脚踹翻了趴着的姜署令,“欺上瞒下,你便留在行宫当个匠人吧!”
姜署令的心顿时沉到了谷底,瘫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一行人引马离开,去禀报却带回来了一群大爷的江乐山被虎视眈眈围着,腰背发凉,但皇帝没发话他也不敢走,只好默默跟在旁边。皇帝在草原上牵马走了一会,忽地问道,“老三今天过来做了些什么,你原原本本全部讲来。”
江乐山一顿,目光飘向随行的秦思,不敢多加揣测,老老实实将自己看到的说了一遍,半晌,皇帝点了点头,“去吧,若他问及什么,不得隐瞒。若他要做什么,在旁协助,允你越级上书之权。”
这是要做什么?江乐山猜不透,但他看得出来,在外名声最大的那位背后站着钟家的四殿下,和刚入朝领了闲职的三殿下,在皇帝心中怕是不一样的。
哪个闲职,可以随便调动军械,可以让陛下发话点个县令协助的?
背后发生了什么,薛瑜暂时不知,回别苑换身衣裳,刚准备出去,就被薛玥敲开了门,“阿兄还要出去吗?”先前出门时留在薛玥身边的蝉生手上举了两个草编团子,垮着脸,显然是哄孩子战斗失败。
之前她考虑到去兵械坊可能会有冲突,怕吓到小孩,就没有带上薛玥一起,又担心她在别苑无聊才安排了蝉生陪着,现在要出去玩带上她倒不影响什么。
薛瑜接过蝉生手上的一个团子,仔细一看才看出是个老虎头,拿在薛玥眼前晃晃,“阿玥要不要一起来帮我?”
“可以吗?”薛玥眼前一亮,“我会乖的,阿兄需要我做什么事?”她语气低落下去,“可能、可能我有些不会,但我会学的!”
薛瑜坏心地把草编老虎缠在小朋友头上,看起来像是一个扁团子顶着一个小团子,瞬间把薛玥扎得整整齐齐的头发弄乱了。
在薛玥发现之前,薛瑜把老虎塞到了她手中,“之前不是说好了要教你骑马?今天先上马试试看。陈关,带六匹马过来。”
正好她磨疼的腿也好了,带个小孩一起骑马问题不大。
马都是行宫围场备好的,加上禁军侍卫们带过来的几匹,把这次来行宫的几人都带出去不成问题。薛瑜安排了魏卫河带着蝉生,蝉生顿时打了个哆嗦,跑到魏卫河旁边讨好地帮忙锤了锤胳膊,“将军,小的全靠您了。”
薛玥的奶嬷嬷留在了别苑,骏马被牵到门外,侍卫们分别找到了自己的马站到旁边等待,这一下就显出来了数量的问题。
蝉生和陈关对视一眼,四个侍卫四匹马,蝉生与魏卫河同骑,薛玥与薛瑜同骑,那多出来的一匹空马,是谁的?还是殿下算错了?
薛瑜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按了按额角。虽然两人的问题还没解决,但她早已习惯流珠的存在,不管是在看台上随时都会有的水杯蔬果帕子,还是出行时的新衣配饰,全都是默不作声的流珠在做,让她下意识就将流珠算了进来。
一晃已经六七天,再多的气恼也散去了,只剩下淡淡的无奈。薛瑜松开薛玥的手,折回院中。流珠的房门半掩着,薛瑜捻了捻身上的薄绒披风,敲门,“流珠,走吧,我们去骑马。”
“殿下早去早回。”
身后不知是谁哧地笑了一声,薛瑜没有找到罪魁祸首,隐隐感觉脸上有些发烫。
她回头后,几个侍卫本就都是年轻人,相互挤眉弄眼着看热闹。十几天相处下来,他们都摸清了三皇子的性子,不过分就不会有事,可以说是相当仁厚的主上了,这几天看着三皇子和侍婢流珠娘子闹了别扭,他们私下里都在猜最后是谁先低头。
薛瑜叹气,“阿玥也要一起去,你一个人留下有什么意思?走吧,我瞧着有匹母马性子温顺,刚好你来骑。蝉生,今天我们要去哪里来着?”
被她一问,蝉生立刻答道,“先去鸣水县县城,路上顺便转转,再去鸣水湖。那鸣水湖名头可大着呢,鸟儿群居扎堆做巢,早晚鸣叫不绝,好听漂亮极了。听说是上古时候……”一阵滔滔不绝。
没看出来,蝉生还有去做导游的潜质,薛瑜看了他一眼,之前她派蝉生出去后回禀时可没听他介绍过景点。
若是蝉生知道她在想什么,定然叫苦。这本是他打算好的带人过去后瞧见了的时候才拿出来的说辞,要不是主子要拿来哄人,他才不会挑出一个最有吸引力的景色现在说出来!
门扇微动,流珠开了门,“殿下要婢子去,那婢子自当领命。”她默默走到门口,反倒把薛瑜抛在了身后。
看出来了,还生气呢。
薛瑜也不生气,挑出来那匹温顺些的马留在门前,自己上了另一匹马,从陈关手里抱起薛玥,稳稳放在鞍前,给她扎紧了披风兜帽。腾空而起的感觉让薛玥发了一瞬间呆,双手抱紧薛瑜手臂,整个人就是一个大写的“紧张”。
哄了几句小朋友,看薛玥慢慢放松,薛瑜刚回头要去看大朋友,就见流珠翻身上马,动作有些僵,但还算流畅。当初薛琅对身边的宫女宦官虽然不做人,但马术还是教过的。虽然出发点是为了跟上他的训练,免得他在跑马的时候出事,十足的一切都要为他服务,但也算多了一门技术。
确定流珠马术还过得去,薛瑜一夹马腹,“出发。”
一行人从另一侧出口出,并不会经过皇帝的宫室,自然也不用考虑下马表敬意的事情,只是行宫范围内人多些,需要走慢点罢了。刚走到栅栏外,迎面行来三匹马,其中一匹马上明显是个仆役,跑在后面,马上还架着沉重褡裢,其他人薛瑜不认得,但笑得灿烂的何期实在太过显眼了些。
何家只能算梁州士绅,在梁州还算有些产业,但到了京中就不够看了,这次邀请的世家里绝无何家,何期怎么混进来的?
对面三人也看到了薛瑜,为首的一人一怔,滚鞍下马拱手行礼,“臣方嘉泽,拜见殿下。”
他低头时的相貌有些眼熟,薛瑜想了一下,才想起来在方朔身边看到过,再一听姓方,就明白了他的身份。原主在书中有和没有压根没区别的那个斗鸡走狗游手好闲的大哥,身上有个靠祖荫领着的闲差。难怪何期会留下方府地址,感情和方家的交际是从方大这里开始的。
何期跟在后面,见到薛瑜就血气上头,被旁边方大的举动一惊,才反应过来那次离开后他阿耶说过这个“王三”到底是谁,连忙也跟着下马低头,“殿下。”
见惯了何期趾高气扬跳出来当炮灰,这样老老实实的时候还真有点稀奇,薛瑜坐在马上点点头,“免礼。二位自哪里回来,收获颇丰?”
方嘉泽道,“谈不上丰硕,随便走走,殿下欲往何处去?”
薛瑜:“去鸣水县随便走走。”
方嘉泽一怔抬头,“县城之中并无特别,比之京中犹如云泥之别,殿下若想散心,不若往隆山去。”
光听他说话,倒有几分条理,但也没见往正处使劲。薛瑜想到剧情里原主和疯癫了的钟夫人,再看他就有些不耐烦,“无事。时候不早,暂且别过。”
“恭送殿下。”
薛瑜离开,何期小声嘟囔道,“这小破县城就是没什么好玩的,偏他不信。”
“殿下的事,也是你能插手的?”方嘉泽勾了勾手,示意跟着的小厮过来,“去,弄个锅来,今天炖兔子吃。”
自行宫而出,一半山脉丘陵,一半草原广袤,到了大路上可以放开马速,薛瑜低头问薛玥,“害怕吗?想不想再快一点?”
薛玥手牵着一点缰绳,减轻自己的紧张,轻轻点了点头,“是要跑起来吗?阿兄要做什么,我们快些去吧。”
“驾!”薛瑜夹着马腹,马儿迅速领会了她的意思,从慢步前行变成了小跑,小跑起来顺着马背起伏的感觉变得更加明显,薛瑜感觉到薛玥整个人僵住,恨不得死死黏在马背上,连忙出声引导,“呼——吸——放松,顺着它的力道,我在这里,你也抓着缰绳,不会掉下去的。”
骑马时和马起伏的力道相互对抗是最为不智的选择,但有时候越紧张越会想抓紧马背固定,往往事倍功半还给自己惹了一身伤。
几个深呼吸下来,薛玥放松许多,渐渐随着薛瑜的引导开始摸到了顺着起伏浪潮上下的感觉。薛瑜见她脸色恢复,再次加快了速度,“走,我们去追风!”
“啊!”薛玥惊叫一声,声音破碎在了风中。
追风当然是不可能的,但坐在马上感受驰骋的快乐,风呼啸而过,太阳从云层中投下的光晕被不断越过,路边的树木和自己都被遗忘在脑后,只剩下快与飞快。
飙车的快乐和赛马大抵相似,薛玥适应了速度后短暂地惊吓消失,笑声轻快地飘散。
他们顺着路跑出很远,侍卫们接到了薛瑜的指示,刻意慢了一点缀在后面,给兄妹二人留出了说话的时间。薛瑜揉了揉紧张出汗后有些潮热的薛玥小脑袋,“和那天的晚霞比,哪个更好?”
“都很好。”薛玥的气还没喘匀,说一句话里还混着忍不住的笑声,“阿兄说还有好看的,果然就带我见到了。”
她靠在薛瑜怀里,忽地问道,“阿兄是想娶流珠娘子吗?”
薛瑜差点把手上的马缰一把拽断,顿了顿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为什么这么说?”
薛玥有时候能表现出远超年龄的成熟,“流珠娘子很喜欢阿兄啊。但是阿兄注定要娶世家女为妻,所以你们才生气的吧?”
与大族联姻,也是皇帝以及前几代西齐皇帝所用的稳定方法之一。但薛瑜没想到,薛玥竟然会想到这个。
“不是的。”薛瑜想了想,慢慢告诉她,“喜欢一个人,不一定是想要嫁给他,也可能是觉得与他志向相投,也可能是尊敬,也可能是相处久了,当做最好的朋友,像亲人一样的朋友。而嫁娶……”
“和心悦之人共度一生”这句话卡在薛瑜喉咙里,半天说不出来。
西齐皇室上一位公主下嫁了钟家,东齐覆灭前与世家联姻或是送入胡人部落的公主郡主不计其数,她希望薛玥能够是不同的那个,能够见到不一样的风景,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连皇帝都要在意世家发展,她若是给薛玥描绘了一个理想美好的未来,却做不到,对这个小孩该多残忍?
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下,薛玥等了一会没等到后文,疑惑地仰头望向薛瑜,正在思考怎么回答时,旁边传来一个声音,“若是公主哪日遇见了如意郎君,殿下总得看过才能放心。”
薛瑜回头望去,对上了流珠的眼睛,她先别过了头。
蝉生气喘吁吁地坐在马背上,脸色青白,“殿、殿下,鸣水县往那边走。”
“在前引路。”薛瑜驱马向前。
行宫离鸣水县还有一段路,顺着山脉起伏修的夯土路多少有些不平,绕过最后一段贴着山脉的路,大片农田展露在眼前。
古文说阡陌交通,土地平旷,如今看着这样铺开的农田,薛瑜倒有了几分联想。三三两两的农夫和妇人在其中赶着牛或是自己背着犁向前,小孩在重新犁开翻地的土地上跳来跳去,捡起里面收割时漏了的谷子。
此时离日落还早,这时候过去怕会打扰农家翻地,薛瑜只看了一眼,没有停留。倒是薛玥看个不停,她在宫中时压根没见过农家劳作,被兄长带出来,看什么都新鲜,“他们在做什么?”
“翻地来年好种田。”薛瑜解释道。
远处有盈盈波光与飞鸟,映在薛玥的眼中,有在田中忙碌的孩子抬头,怔怔地望向这些骑着马的路人,与薛玥对上目光,被吓了一跳,一脚深一脚浅地跑向大人们旁边,“阿耶,阿娘!又要纳粮了,快去找人!”
一行人已经走远了,不曾听到他的喊声。
鸣水县县城建得离行宫不远,大概走了近十里,土黄色的城墙就已经遥遥在望。按照薛瑜的估算,这里应该是距京城最近的一座县城。进出城门的百姓数量与京城远远无法相比,薛瑜看到城门时门前就只有守门的兵卒,到了的时候也只有刚从里面出来的两个路人。
见到他们一行人的衣着打扮,城门卒连身份路引等等全部都没检查,点头哈腰地送他们进门,“贵人们第一次来鸣水吧?想瞧皮子还是想瞧木头,哎呀我们鸣水,别的不多,这两个管够!就是城北那边最近乱了些,免得污了贵人眼,您们在南边转转就是了。”
见过过路介绍推销的,像这样一来就把短处暴露出来的人,薛瑜还真没见过。不免对所谓乱的城北生出几分好奇,点头谢过,驾马入城。
如方嘉泽所说,鸣水县的确没什么特别的。一条大街从南走到北,整个县城就看完了。城内的屋舍大多也是土墙,砖瓦木房少之又少,整座县城都显得灰扑扑的,要不是县衙门前挂了匾,也勉强有两个柱子撑着,看起来和普通民居没什么不同。
城内不见酒肆食肆,像平康坊那般去处更是一概没有,集市也不没像京中分了东西两市,就在城中偏北的一处空旷地方搭了棚子,紧挨着大门紧闭的县衙。简陋的集市里人们进进出出,不时有背着柴或是猎物的人往外看一眼,指望着能找到更好的主顾,绷紧的黝黑脸上写满了期待和希望。
而等有主顾在他们面前停下,一场激烈的关于价格的争论就立刻开始,没多久两边达成一致,钱货两讫,都挂着笑收拾着东西慢慢离开。薛瑜注意到这里最多的是用粟米或是麦子以物换物,在京中通行的银钱反倒不常见。
见薛瑜等人停在集市口张望,很快有人迎了上来,黑脸的汉子身上用皮子做了褡裢绑带,看上去十分精干,仰头望着薛瑜,“贵人们想买什么?山货水产,刚打下来的新鲜,林子里的什么都有!”
他像模像样地作了个揖,见薛瑜没说话,来人想了想,低头又望向薛瑜怀里的薛玥,“像小娘子要是缺玩伴,北面那些人买回去怕是不方便,但买小狗小兔回去还是使得的,就是乖顺性子的少些,得找人教好了再送来。或是想玩什么,某能找的一定找来。”
这是误会一行人里以薛玥为主了。
有本地人毛遂自荐上门,薛瑜也就没询问只是去打听了两天的蝉生,下马将薛玥抱了下来,随口道,“还能上林子里打山货?”
汉子:“嗐,靠山吃山嘛!像我们这种给附近公田干活的佃户,比在庄子里的那些有空闲多了。闲了学几手,去林子挖山货打猎,打到好的带来县里卖了,也能多换两天口粮。”
薛瑜注意到了一个问题,皱眉问道,“你们是公田佃户?”耕地的不都是给自己种地吗,怎么还冒出来了佃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