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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您真的相信李尚宫吗?看之前的账目,那么多的金银怕不是她一个人有能力吞下去的。”汀芷向来聪明,现在又替苏瑾云掌着宫务,对李尚宫贪墨的事也是清楚的。
苏瑾云笑道:“不管她是否真的投诚本宫,只要不跟着她人踩本宫几脚就好了!至于李尚宫的合伙人,除了那两位也没有别人了!她们两人掌管后宫这么久,既然敢贪墨,就必然会扫清楚尾巴的!前事不管,咱们心中清楚就好!”
又想起宴会上的事,苏瑾云道:“六宫之中,李尚宫已经投诚,崔尚仪和郭尚寝是太后的人,处事公正,都不必担心,尚食局和尚服局是昭妃的人,尚功局是赵贵嫔的人,今日一事,除了尚食局,便是牵扯太后那边,众人就是心中有想法也不敢多说。不过通过这事,本宫倒是也清楚了,昭妃纵然明面上和所有人都交好,但背地里还是有人想给她下绊子。”
不然,怎么会有宴会上那一出?
申时初,萧天佑领着一众妃嫔去登高。太后因着宴会上多饮了几杯,还在慈宁宫歇着,没有和众人一起。太后不去,宸元太妃也自是不会参与。说是登高,不过是在皇宫东北脚的一座小山坡,名万岁山。因着张小仪有孕,苏瑾云便向萧天佑提议免了张小仪去登高,嘱咐吟霜斋的宫人送张小仪回宫。
后宫妃嫔皆是娇生惯养的,对于爬山这样的体力活却是有点力不从心。万岁山并不高,但妃嫔要登上去却也是一番考验。爬到半山腰,苏瑾云便感觉腿脚有些酸痛,用随身带的绣帕擦了擦香汗,一只大手伸至眼前,只见萧天佑正看着自己,明白萧天佑的意思,将手搭上去,有了萧天佑的帮忙,苏瑾云顿时感觉轻松了许多。
上山的路上,看着在前面拉自己的背影,苏瑾云突感一阵心悸,而后便是心中感激,那背影顿时高大伟岸起来,看上去也多了一份安全感。
到了山顶,往下看,一众妃嫔还差了一小段路程才能上来。再看萧天佑,自到了山顶,便放开了苏瑾云的手,只将双手背在身后,眺望着远方,也不管下面还没爬上了的妃嫔。苏瑾云也跟着远望,万岁山虽然不高,却也能将整个皇宫尽收眼底。由近及远,正中宽阔的御花园百花争艳,金黄的琉璃屋顶绵延不绝,可见皇宫之辉煌广阔。
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传来,苏瑾云转身看去,只见张小仪的贴身宫人如月急忙走来,噗通一声跪在跟前,哭道:“皇上,皇后娘娘,我家主子落水小产了,求皇上过去看看她吧!”苏瑾云心中一咯噔,没想到竟会在此时出事。如月话音刚落,萧天佑便急忙往山下而去,苏瑾云也连忙跟上。
等苏瑾云带着一众妃嫔来到吟霜斋时,萧天佑正阴沉着脸,下令杖责如月。上前问道:“皇上,张小仪如何了?”
听苏瑾云发问,萧天佑立即盯着苏瑾云,苏瑾云从那双眼里看过了一闪而过的狠厉。“张小仪落水小产身亡了。皇后,朕将此事交给你,必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苏瑾云心中震惊,竟然小产身亡了!见萧天佑乌云密布的俊颜,还有那深沉不见底的眸子,今日刚刚有一丝悸动的心又开始动摇了,她没有错过刚刚他眸中一闪而过的怀疑!定了定心神,答道:“是,皇上请放心,臣妾必定尽力去查!”
可苏瑾云知道,既然有人动手了,而且一击即中,那人定然也不会傻傻的等着查到自己头上,很有可能此事查不到结果!
果不其然,最后的结果,却是不了了之。
苏瑾云派人去张小仪落水的地方查看,除了一道滑痕,并未发现任何线索,而如月因为照顾不力,被萧天佑下令杖责三十,当天晚上便发起了高烧,挨了一天便去了。后禄万忠向苏瑾云禀:“奴才看了如月的遗体,脖子上有淤痕,奴才怀疑,她是被人……”
苏瑾云眼神一闪,早就知道在后宫中杀人灭口是常见的事,真正碰到时却还是心惊。然而如月不过是一个宫女,张小仪的死因还未查明,有谁去在意一个宫女究竟是如何死的,况且还是没有证据的事!
对吟霜斋的宫人进行审问时,一位叫翡翠的二等宫女说道:“重阳那日,如月姐姐回来吟霜斋,说起主子想去湖边走走,湖边风大凉快,如月姐姐便回来为主子取披风,可不大一会便见如月姐姐带着人将已经落水的主子背了回来,说是去到湖边时主子便已经落水了。”
因没有其他的线索,苏瑾云无法,便将此事报给了萧天佑,最后定案是张小仪自己意外落水导致小产身亡,萧天佑下旨将张小仪以嫔位规制厚葬于妃陵。
中秋宴,册妃礼,重阳宴,再加上张小仪一事,苏瑾云忙碌了整整一个月,刚刚清闲下来,便传来淑娴太妃甍逝的消息。
因淑娴太妃已移居宫外,丧礼主要由王府和礼部操办,先皇驾崩前早有恩旨,淑娴太妃葬于皇陵。这次萧天佑并没有命昭妃前去吊唁,倒是太后和宸元太妃去了趟辰王府。
一切归于平静时,已经到了十月,天气开始转凉。
期间,崔尚仪前来回禀,尚仪局一位司苑染病身亡,需在提拔一位司苑,苏瑾云自然批了。只是众人心中却也清楚,那司苑定然就是重阳节当日,换了昭妃桌上的花之人。
这日萧天佑翻了柳贵姬的牌子,苏瑾云已打算睡觉,谁知以棠进来说了禄万忠打听来的消息:萧天佑去了斜阳居。苏瑾云心道:这朱贵人倒是好本事。想起上次张小仪截了赵贵嫔恩宠的事,苏瑾云披了件外衣道:“传禄万忠叫进来!”
禄万忠进来后躬身上前,在珠帘外站定。知道苏瑾云传自己进来的意思,不等苏瑾云发问便率先答道:“娘娘,奴才打听到皇上今日很早就去了聚荷宫,到了聚荷宫时大概是想起仙逝的张小仪了,便去了吟霜斋,谁知这时朱贵人穿了宫女的衣服提了一篮子纸钱前去祭奠张小仪。”
后面的禄万忠即使不说,苏瑾云也猜到了。萧天佑会去吟霜斋,就证明张小仪独一份的纯真在萧天佑心中还是有分量的,而此时朱贵人重情重义,不顾宫中忌讳前去祭奠,岂不是正好打动萧天佑的心。挥挥手示意禄万忠下去,以棠见苏瑾云没有别的吩咐也随之退下,塞了一个荷包给禄万忠。
苏瑾云吩咐汀兰继续给自己拆发髻,想必今晚柳贵姬是要一夜无眠了,也不知明日司珍司又要淘换多少瓷器摆件。
斜阳居中,粉红色的纱帐里,一对男女赤身裸体拥抱在一起,身上盖着碎花锦被,斜靠在床头说着话。
“明日,朕下旨晋封你为小仪如何?”
“皇上恩典,婢妾自是愿意,只是臣妾一听皇上说起小仪的份位,婢妾就想起若水姐姐,可怜若水姐姐还怀着皇上的孩子,就这么去了……”说着说着,朱贵人便是满眼泪水,眼看那泪水就要夺眶而出。
萧天佑一叹,伸手替朱贵人抹去:“若水是宫中难得的一份纯真,你也是这宫中难得的重情重义之人。你放心,朕已经失去了若水,这次就定会将你保护的好好的!”
“谢皇上!”朱贵人哽咽着谢恩,更是用力的往萧天佑怀中缩去。
沁平殿中,听闻萧天佑去了斜阳居,柳贵姬双手紧握,一张靓丽的容颜变得有点扭曲,香玉见了连忙上前将柳贵姬一双玉手掰开,果然掌心已经留下了指甲印迹。香玉心疼道:“主子怎么能因为生她人的气而如此苛待自己呢!这痛的可是自己,不是别人!”说着轻抚着那伤痕,并吹了吹。
柳贵姬闻言看了低头为自己吹掌心的香玉一眼,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而*住香玉的手,柔声道:“香玉,你会一直陪着本宫的对不对?”
香玉抬头笑道:“奴婢自幼便跟在主子身边,主子不嫌弃奴婢出身低微并待奴婢如姐妹般,奴婢自是要一直陪着主子的,除非主子不要奴婢了!”
柳贵姬点点头,放在香玉的手,在桌边坐下,叹道:“也只有你了!”
香玉不解,问道:“主子是在说什么?”
柳贵姬笑道:“也只有你,会一直陪着本宫,对本宫好了!”香玉闻言也露出会心一笑:“只要主子需要,奴婢会一直跟着主子,为主子效劳的!”
翌日,众妃嫔来请安时,高德带来了萧天佑的旨意,朱贵人晋封为从五品良媛,连升两级。
柳贵姬笑道:“可要恭喜朱良媛了,连升两级,可比当初张小仪还要高了一级呢!”借着张小仪上位,却比张小仪的前途更好,柳贵姬这是在讽刺朱良媛面上说着姐妹情深,却在张小仪死后没多久便利用皇上对她的情意上位。
朱良媛哪会不知柳贵姬的意思,但此话可不能随便接,一个不小心传了出去,便成了那虚伪凉薄之人。“这还是托了各位姐姐的福,各位姐姐怜惜,婢妾才会有今日。”柳贵姬黛眉一皱,朱良媛一句各位姐姐,可就将在座各位以及皇后都包含了进去,自己若是反驳,倒是显得心胸狭隘了,撇了撇嘴,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