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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达仁和冯咏箏搭上晚班的公车,前往郊区的国立大学。
他们在路口下车,走了一段路,来到学校宿舍的侧门,远远看见一个女大学生站在路灯旁,向他们招招手。
她有着一张瘦削的脸,眉毛间的神韵,和冯咏箏有七分相似。周达仁瞧了一眼,立刻就知道她是谁。
冯咏箏跟着挥手,两人快步往前走去。
「你好,我是周达仁,是灵研社的社员,也是咏箏的朋友。」周达仁伸出右手,说:「你一定就是咏箏的姐姐。」
「看来不用我介绍了。」冯咏箏挑挑眉。
「你好,」女大生点了一下头,路灯的光线打在她的侧脸上,眉间隐约带点忧愁,「我是咏箏的姐姐,我叫冯咏琴。你们在电话里说,有急事要问我?」
「不好意思,因为事情比较紧急,所以赶过来问你。」周达仁从口袋掏出那本破旧的日记,递到冯咏琴眼前,说:「请问,这是你的日记本吗?」
冯咏琴瞪大眼睛,僵了几秒,说:「这⋯⋯你们找到了?我一直以为我弄丢了。」
周达仁深吸一口气,心脏砰砰跳动。过了这么久,他终于找到日记的主人——那个和他一样,正在寻找失踪朋友的人,竟然就是冯咏箏的姐姐?
「真的是你!」冯咏箏说。
「你们⋯⋯在哪里找到的?」冯咏琴接过日记,轻轻抚摸着书背。
「在灵研社社办。」周达仁说。
「果然是在社办弄丢的⋯⋯」冯咏琴低下头,声音里多了几分沙哑,说:「旧文艺大楼,还在吗?」
「后天要拆了。」冯咏箏说。
「什么?」冯咏琴抬起头,顿了几秒,又垂下脖子,说:「还是到了这一天啊。」
「拆除会怎么样吗?」冯咏箏说。
「拆除——」冯咏琴拍了拍日记,说:「他就再也回不来了。」
「谁?」冯咏箏说:「谁回不来了?」
冯咏琴摇摇头,却没有回答。
周达仁踏上一步,说:「请问一下,当年,你的朋友发生了什么事?」
「事情过去快三年,现在大楼也要拆了,已经没什么好説的。」冯咏琴说。
「我的朋友也在旧文艺大楼失踪了。」周达仁说:「我想,你最能懂我的心情。」
「你的朋友?噢,我很抱歉。」冯咏琴眼望着他。那一刻,他从她眼底看见深深埋藏的悲伤。
「姐,你就说嘛!我们都大老远跑来了。」冯咏箏说。
冯咏琴思索半晌,终于叹了一口气,说:「好吧。」
他们在人行道上的长椅坐下,冯咏箏把柳映寧失踪的事情说了一遍。
冯咏琴听完,用手扶着下巴,说:「你们遇上的状况,和我的朋友很像。」
她翻开日记,一开始几页,是好多学生们的大头照。「这是我那时候做的调查,调查五十年来,就学时期失踪的学生们。」
「哇,五十年来,你真的很努力。」冯咏箏说。
「是啊,当时的我,紧抓住每一条线索不放,可惜,却还是什么都留不住。」冯咏琴翻过一页,那位被圈起来的男学生映入眼帘,她凝望着照片,沉默片刻。
「他是我国中同学,有段时间,我们曾经很要好。后来升上高中,我们不同班级,但是他还是常常会来找我。他讲话很直,很衝动,有时候会和人打架,但是对我一直都很温柔。直到高一下学期,我交了男朋友⋯⋯」冯咏琴说。
「什么?你交了男朋友?」冯咏箏说:「我竟然完全没发现。」
「当然不能让家里知道啊,要是爸爸妈妈知道了,我还能出去玩吗?」冯咏琴吐了一下舌头。
「但是,你的男朋友,不是他?」周达仁说。
「那个时候太年轻,根本不懂他的心意。他知道以后,只说替我开心,还说如果宏儒没有好好珍惜我,他会替我教训他。」冯咏琴抬头望着夜空,说:「那个时候,我还真以为他在开玩笑。」
「宏儒,是你那时候的男朋友吗?我要记下来,回去好告状。」冯咏箏说。
「你去啊。我想我也应该快要有你的把柄了。」冯咏琴视线在冯咏箏和周达仁之间飘来飘去。
「别乱说。」冯咏箏撞了一下她的手肘,竟有些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