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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延玹见到武帝,便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结局,索性破罐子破摔,说道:“这江山本就不是你的,即便没有我,你以为不会有别人?”
“这乃是我赵家的江山,怎么不是我的?”
“……赵家?呵呵,那是太子殿下的,你这皇位根本就是抢来的。”
净观听到南延玹的话,却不疾不徐地打断道:“你错了。能坐上九五之尊的帝王,那都是百姓,是天下的选择,是他们选择了武帝,何来抢一说?”
“……”
别说南延玹了,就连武帝都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南延玹本还想挑拨,却被堵得哑口无言。
武帝看到轮椅上的虞珉,视线难得温柔了一些,“没想到,你还活着。这些年,辛苦你了。”
虞珉:“多谢陛下惦记,对我而言,这都是值得的。”
说着,虞珉推着轮椅上前,将南延玹这些年的罪状一一陈述。
从他如何利用虞家远房敛财,到扣押自己威胁虞家,威胁朝廷,再到官商勾结买卖武器,挑起边境争斗,和胡人联手侵犯大周等等,全都公开出来。
武帝喜怒不形于色,却在看向虞汐的时候,眼神里带着丝丝的愧疚,“这些年,委屈你们了。”
虞汐看了哥哥一眼,咬紧嘴唇,没说话。
武帝解释道:“当年大周兴亡岌岌可危,是先生义无反顾,宁可背负骂名,也要为大周发展经济。后来,情势所逼,虞先生得知虞珉被抓以后,其实就已经来找了朕,他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朕本来想让他等等,等朕想到最好的解决办法,我们一起救出虞珉。但先生这一生都在为大周而奔波,他不想让朕为难,也不想让天下为难,所以选择了牺牲自己。朕赶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朕答应过你父亲,所以很多事情无法告诉你,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有护你,和你们虞家人的安全。但没想到,你最终还是走上了这条路。先生教出来的孩子,果真从不让人失望。”
“是朕辜负了你们家。”
“等事毕,朕定昭告天下,还先生还有虞家的清白。而你也不必继续留在教坊司,天下之大,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虞汐努力了三年,等了三年,终于等到了虞家沉冤昭雪。
她本来以为自己会哭,或者大笑,但此时内心却异常的平静。
就好像是早就如此的事情,终于尘埃落定了一般。
心里始终紧绷着的那根弦,彻底松了。
她终于不用背负着这些枷锁,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了。
虞汐长叹一声,“谢陛下。”
武帝说完,这才又转头再次看向南延玹,此时毫不掩饰脸上的愤怒,字字句句冲南延玹说道:“当年你侥幸逃生,本就是上天给了你一次机会,没想到你不仅不知悔改,还妄想学你父亲颠覆我大周的江山,你若一心为大周,为百姓,朕善且佩服你的胆识和胸襟,但你构陷忠良,勾结胡人,敛财无度,迫害百姓,这桩桩件件,哪一样有资格成为这天下之主?”
“民之所向才有帝王,你以为你凭什么?”
南延玹显然不服,“你们即便扣了我又如何?我若不能在后天日出前赶到胡人那,胡人便会入侵大周。到时候大周同样得易主!”
武帝脸色一变。
虞珉却不慌不忙,递上一份线路图,“这是胡人进犯会走的线路图,表面上看都是一些商线,但其实都是他为胡人开的路,陛下只需派人将这些路堵住,胡人便没有入境的机会里。”
南延玹这下彻底绷不住了,“不可能,我让你经营的都是新的商线,你哪来的这些?”
虞珉:“我本就是商人,举一反三很容易,即便你不需要说你有哪些,从你的物资,你的箱子,你的人员配置等,我就能推断出你们走了哪里。”
“……”
武帝立马将线路图交给了谢将军,谢稻之会意,领着一队人马先行撤离去封锁路线了。
而虞珉最后,还给了南延玹最后一击,“陛下,在南延玹家里,还有一批人,也请陛下一并救出。那些,都是父亲培养的学生。”
武帝自然懂得这“学生”二字代表着什么,那是大周兴国的根基所在。
他当即叫来了禁军统领带着虞珉,先回去救人。
南延玹一生谋划在这一夜,忽然全都没了。
整个人气的猛吐一口血,晕了过去。
武帝命人将其押走,连带着这些求饶的铁骑一并带走。
原本闹哄哄的现场,逐渐安静下来。
武帝看着净观。
虞汐怕的就是武帝知道净观的身份后,要斩草除根。
她刚想求情,武帝却率先开口对净观道:“于情于理,朕都不该留你。”
“若我是你,也的确会这么做。”
“但……当年我答应过先生,留你一命,先生说你已远离红尘,早已舍下一切。朕信先生,所以,希望你不要辜负先生。”
说完,武帝走了。
净观自然也明白他的意思,扭头对虞汐说道:“谢将军那边,所有财产我都会安排转交,以后,我便不会再离开寺院了。”
虞汐眼眶有些红,千言万语最终只汇聚成了一句:“谢谢。”
净观笑了笑,依旧慈悲,“珍重。”
说完,他也被武帝留下的人带走了。
大家各自忙碌,虞汐看着这些离去的身影,心里却并不空落。
沈欲忽然倒地。
虞汐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沈欲!你怎么了?”
沈欲脸色苍白,虚弱地说道:“我大概……活不久了。”
虞汐的脸瞬间比他还白,“不会的,你别吓我。不是只是皮外伤的吗?我带你回去治疗,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沈欲却像没听到她说的话,碎碎念道:“絮絮,我快死了,好疼啊。”
“你别急,我这就找马车带你找大夫。”
沈欲拉住她的手,却不让她走,“我真的好疼,你能不能亲我一下。也许就不疼了。”
虞汐看到他这般虚弱,心里慌得不行,甚至都忽略了他这话有多么的不对劲儿,他说亲一下,就真俯身去亲他了。
可本来她只打算亲脸的。
沈欲却在她低下的瞬间,把头扭了一下,不偏不倚,虞汐正好吻上了他的唇。
虞汐愣怔着,半晌才回过神来,急忙板直身子。
“我好像没那么疼了。”沈欲还在弱弱地说着,“絮絮,我好困……”
虞汐顾不上羞涩了,听到他这么说,更急了,“沈欲,你别睡,听到没有。”
“可是好困啊。”
“再坚持一下。”虞汐已经去喊人把马牵过来了。
沈欲眼睛闭上,“困……”
虞汐再次吓到,拍了拍他的脸,“别睡,我在聘书上写了名字,你睡了谁娶我?”
沈欲又睁开了眼睛,“真的?”
“你自己看。”虞汐拿出聘书,上面赫然写上了两人的名字。
沈欲一下坐了起来,“那我不睡了,我们这就去找人算个黄道吉日成婚去。”
虞汐愣了愣,“你不是快不行了?”
沈欲已经快步去找自己的马了,“要娶你,怎么能不行。我现在又行了。走!”
虞汐这才反应过来被他骗了,生气地跑过去追他:沈欲!!!
沈欲笑着躲闪,虞汐就在后面追。
夜空璀璨,笑声荡漾。
这是久违太久的笑声了。
启程之际听到他们的声音,武帝回头看了一眼,然后摇了摇头笑了起来。
看到此时的虞汐,仿佛回到了儿时的模样。
恣情奔跑嬉闹,不再伪装自己的情感。
他望着天,轻轻叹气,先生,看到了吗,你的絮絮好像也不会孤单了……
*
一个月后,邺都。
“你们听说没?虞家翻案了!”
“可不就是嘛,谁能想到虞先生为了大周连声誉和性命都不要了啊。”
“真是卧薪尝胆,伟大了不起啊,不愧是虞家。大周庆幸有他们啊。”
“是啊……当年都是我们误会虞家了啊……”
“对啊,听说这次多亏了虞家,谢将军才拿到了胡人进犯的地图,特地放了胡人进来,然后将他们一锅全给端了。”
“边境这下子不会再打仗了。”
“虞家真是功不可没,咱们终于可以过上太平日子了啊……”
虞天这一路回邺都,走哪儿都听着大家在夸虞家。
以往走哪儿只能偷鸡摸狗的他,如今,终于也可以昂首挺胸地回家了。
旧宅如今还在翻修,虞天一回去,家眷们就高兴地在喊,“小少爷回来了。”
虞天兴高采烈地跑回去,“大哥!大哥我回来啦!”
虞珉还在院子里指挥着修缮,看到他回来,板着的脸上难得多了一丝笑容,“这么快就回了?不多留些日子在华京玩玩嘛?”
“不了,我就是去看南延玹被斩首的。看完当然得赶紧回来啊。”虞天兴奋地跑到哥哥面前,“大哥你不知道,这南延玹到死了还嘴硬,还想着推翻大周呢,最后还不是被吓尿在断头台上,那大刀一挥,直接人就没了。还什么理想抱负呢,啥都没了。活该!要我说,直接砍头都便宜他了,应该让他尝尝你受的苦,把他的腿打断,折磨够了再杀他也不迟。”
虞珉笑了笑,“都过去了,以后不必再提。”
虞天怕哥哥想起伤心事,立马保证,“嗯,以后我再也不提了,对了,那咱们虞家的产业现在怎么办呢?”
虞珉:“陛下已将当年虞家的产业退还到我手上,还有南延玹那些商线,之后,便是由我来负责吧。”
“那我也可以帮你!这些年没事干,我可学习了不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