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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橙像是冉冉新星,谭柚则是盈盈烛火。

烛光岂能跟星辰相比?

时间一长,这烛光就变异了。她嫉妒长姐的聪慧,自甘堕落的同时希望有人能将高高在上的嫡姐拉下泥潭跟她一起腐烂。

后期她更是致力于挑起女主安从凤跟谭橙之间的矛盾,让两个人喜欢上同一个男主柳盛锦。

有人争的总会更香一点,这也是柳盛锦在其他七个男主中杀出重围成为男一号的原因。

谭柚印象最深的便是,女主安从凤六元及第,女二谭橙少年天才,炮灰“谭柚”也是翰林出身,这么一群人打打闹闹半天,就是为了几个男人?

男人这个品种,已经稀缺到这个地步了?

一群恋爱脑围着男人打架,背景却是周边的其他王朝将她们的王朝吞并了。

书的结局朝堂改朝换代,而女主带着她八个夫郎隐居田野,过上了一夜八次的美满生活。

至于原主“谭柚”,早就被解决了。她那点心机跟阴谋不值一提,这也是她是炮灰并非反派的原因。

经花青提醒,谭柚才想起来原主是四年前才来的京城。

谭老太太能力大本事大,奈何家里独女也就是谭柚的母亲不争气,只挣得一个外省的官,带着正君跟侧君一同上任。

前十三年,谭柚是放在亲娘那边养的。

因为地方小,原主自以为是天才,加上被惯得无法无天,性子就不太好。直到科考来了京城谭家,她这才发现自己是个井底的青蛙,跟嫡长姐站在一起,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嫡姐身上。

在这种心态的落差下,原主非但不求上进,反而怪环境不公,怪祖母不把她放在身边养,以至于虽然是二甲出身通过朝考进了翰林院,也是翰林低层。

自知比不过谭橙,原主索性自暴自弃,从此勾栏瓦舍里她是常客,打架斗殴中没她不行。

今日这场架,便是原主在花楼为了个花魁跟京城纨绔吴嘉悦较劲,双方拼酒之后互放狠话,晚上巷子口见,谁不去谁是孙女。

“谭柚”之所以生气较真,也并非因为花魁,而是对方言语中的挑衅跟不屑。

“庶女也想跟我们比?别说三日后的宫宴求娶长皇子,你就连这楼中的花魁都不配,滚回乡下娶你的土包子吧。”

宫中三日后长皇子设宴,表面是赏花,其实是为了挑选妻主。京中最近不少人蠢蠢欲动,为的便是这个。

可惜“谭柚”作为庶女,身份上就差了很大一截,自然不可能咬到这只白天鹅。

这会儿吴嘉悦故意把这事说出来,就是为了刺激“谭柚”。

许是怕“谭柚”不上当,她眸光一闪,阴暗的揣测,“老实说你能进翰林院是借了你嫡姐谭橙的光吧,谁不知道她负责朝考。”

吴嘉悦根本不可能为花魁上心,她拼酒约架,为的是设局让“谭柚”进去,从而钳制住谭橙。

长皇子意在谭橙,朝臣们怎么可能让他如愿!

到时候“谭柚”闹出人命,谭家自然没脸进宫宴,长皇子的计划肯定不能得逞。

吴嘉悦打蛇打七寸,成功激怒“谭柚”。

庶女跟嫡姐像是剜进“谭柚”心底的刀子,让她失去理智,这才上当,跟吴嘉悦公然约架。

这场架,不该约,更不该去。

和皱眉沉思的谭柚比起来,花青明显信心满满想要大施拳脚。

谭柚坐在床上被动接过衣服,“我们几个人?”

花青骄傲,“自然是你我两个人了,之前咱们干架主子您是以一当百,我花青就负责给您善后打下手,京中那群窝囊废怎么能是咱们的对手——”

她后面还说了很多,谭柚只听进去“两个人”就没再听了。

谭柚沉默地将本来都抖开的衣服又重新折叠整齐。

那更不能去。

只是……

“既然都约好了,不去便是失约,也不好。”谭柚目光平静的看着花青。

谭柚中午呕吐时,曾短暂对着铜镜看过自己的脸,双眼皮高鼻梁,清瘦高挑的个子,干干净净清冷秀气的长相。

这副容貌很是出众,奈何眉宇间长期怨怼积累出的轻浮戾气,像层灰色轻雾,将原本较好的容貌遮住,只留下纨绔二字。

如今暖黄色烛光中,谭柚坐在床上,手搭在折叠好的衣服上,眉眼沉静,吐字清晰语气不疾不徐的说话,竟让花青觉得比之前谭柚拍桌子踢凳子更让人威慑力。

仔细想想,竟有点像她小时候的夫子。

谭夫子一本正经地说,“打架肯定是不好的,以少对多更不理智。”

花青正听的昏昏欲睡,就见谭柚补充道:“你帮我叫几个人,咱们一起去。”

花青陡然清醒,精神一振,“叫谁?”

花青眼睛慢慢放光,心想肯定是要叫上自家主子在京中的几个好友。

到时候她们呼啦啦一群人,弄死吴嘉悦那孙女!

谭柚不疾不徐地说,“叫上京兆伊衙门的人,以及吴嘉悦的母亲吴大人。”

花青茫然,只听见后半句。

叫谁?这是要连姓吴的她娘一起打?这么刺激的吗!

谭柚不知道花青想的什么,反正她是想钓鱼执法,

谭柚打算让吴大人管管,吴嘉悦约人打架斗殴滋事,许是平时功课太少,生活的还不够充实。

第2章

“这便是长了嘴的好处。”

吴嘉悦早就带人在中午约好的巷子口等谭柚,下人极其上道的给她搬了张椅子过来。

吴嘉悦翘着腿架着两个胳膊仰靠在椅子上,手里颠着个打磨光滑的木棍,轻轻敲击左掌心。

“谭家老二不会不敢来了吧?”下人往远处眺望。

昏黑的街上安安静静,半个人影都没有,没人还好说,主要是有蚊子。明明才五月份,蚊子怎么出来的这么早。

下人手往空气中挥,怕蚊子咬了吴嘉悦。

不来?吴嘉悦闻言敲掌心的棍子一顿,眉头拧起来,满脸烦躁不耐。

她站起来,反手将棍子抡在椅子上,震的手心一阵发麻,心情顿时更差了,“狗爹养的庶出,要是敢不来坏了老娘的计划,往后只要让我见一次,我找人打她一次。”

这边话音刚落,那边远处的下人就跑过来,“来了来了,谭柚来了。”

吴嘉悦立马往前走了几步,问,“几个人?”

下人挠头,也很疑惑,“两个,就谭柚跟她那个打手丫头。”

下人跟着吴嘉悦也有段时间了,打架这种事情见过不少,但她还是头回看见只有主仆两个人就敢来赴约的。

这不是找打吗,她们这边可有十来个练家子呢。

吴嘉悦显然也没想到,毕竟以谭柚以往的脾气性子,她应该会把她那些狐朋狗友都带来,这样人一多事情就容易闹大。

今晚这场架,牵扯进来的人越多越好。若是谭柚那边有谁下手没个轻重闹出人命,吴嘉悦能高兴地跳起来。

吴嘉悦看着手里攥着的木棍,眸光幽深晦暗。今晚不管如何,都要激怒谭柚让她先动手。

吴嘉悦坐回椅子上,身边下人围在她身后,这么一群人拦在巷子口正中间,像是收过路费的。

花青提着灯笼远远看见她们,心里颇为后悔,“主子,咱们应该把白主子跟苏主子她们叫上。”

这光看人数,气势就输了一半。

谭柚没坐轿子,想走走顺便醒醒酒,“这是人多就能赢的事儿?”

花青一想也对,“这是拳头硬不硬的事儿,虽然对面人多,但说不定都是草包,根本不用京兆伊衙门来人,我一个挑十个,您站在后面看就行。”

谭柚不是这个意思。

她估摸着时间,走的不快不慢。

吴嘉悦瞧见谭柚过来就笑了,笑的讥讽不屑,“我还以为你怂了不敢过来呢,怎么着,你们主仆两人这是打算直接认输?”

她微微挑眉,手里木棍指着脚尖前面,极尽羞辱,“也罢,只要你谭柚跪在地上喊我一声姑奶奶,我便当没有今天这事。”

“啊呸!”花青这暴脾气,直接挽着袖子往前走一步,“少你爹的废话,有本事咱们直接亮拳头!”

她一开口吴嘉悦一群人哈哈大笑,“我们每人让你一只手,你能打得过?”

吴嘉悦从椅子上起来,眼睛看着谭柚,“这是我跟你家谭庶女的事情,你个下人掺和什么。”

随着她开口,那十几个练家子直接走过来,把花青跟谭柚分隔开。

花青眼睛瞪圆,拳头都抡起来了,余光瞥见谭柚朝她微微摇头,这才不情不愿地把手放下。

吴嘉悦拎着棍子迈着豪横的步子,朝谭柚走过去,然后在距离谭柚还有一步远的位置站住,挑衅地用鼻孔看她。

谭柚借着月色望向吴嘉悦。

吴嘉悦看起来也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身形清瘦个头比她矮个两指左右,本应朝气蓬勃的精气神被酒色掏空,眼窝凹陷眼底颜色青紫,显得不够精神。

就这个年龄,正是好好学习的时候。

两人无声对峙,谭柚原地不动,吴嘉悦挑衅地往前又走半步。

吴嘉悦一肚子羞辱人的话,正想着挑哪句更能刺激谭柚的时候,对面的谭柚先开口了。

安静无人的街道上,是谭柚不疾不徐自带气场的声音。

谭柚问她,“可有功名?”

吴嘉悦挑衅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她口口声声说谭柚是庶女,可人谭柚是正儿八经的翰林,而她考了好几次都没考上举人。

这也是吴嘉悦的痛处,正因为这个,在母亲面前跟其他姐妹比总有些抬不起头。

谭柚了然,微微叹息,“那便是没有了。”

陈述事实又略带失望的语气。

“……”但凡谭柚刚才的口吻幸灾乐祸带着炫耀,吴嘉悦都能跳起来打爆她的狗头,可谭柚就是以最平静寻常的语气问她,不带半分讥讽。

像是一个尽职尽责的老师在面对不争气学生时的无奈,问的吴嘉悦握紧木棍,头皮发紧。

她这个时候要是跟谭柚动手,简直就是直接承认她恼羞成怒不如谭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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