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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利不起早,这话搁哪儿都没错儿,吴世伟可不相信楮孟会无端的给自己提醒儿,果然,待楮孟说出自己的目的后,他心头反而轻松多了。吴家乃京城首富,生意遍布西夜国,谁若能攀上吴家这棵大树,发家致富也没问题。
吴世伟眯着眼睛打量楮孟,判断他话里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端的只是想与吴家做生意?
楮孟面儿上倒是自在,并未因自己提出这样的要求而有任何尴尬或谄媚讨好之色,他只是静静的等着吴世伟回话。
吴世伟只思考倏尔,便笑着道:“楮兄看得起我吴家,世伟深感荣幸,只是适才世伟也说过,对家里的生意一概是不闻不问,所以暂时不能给楮兄答复。
但楮兄也莫急,吴家是生意人,哪儿有将生意拒之门外的道理,我这就写信回去,将这事儿告知父亲大人,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请楮兄稍安勿躁静候佳音。”
楮孟嗯了一声,“此事不急,吴少爷还是先想想如何解决眼下难题罢,适才听说,西苑有多半的人已经聚集,似乎还在煽动其他几苑。”
吴世伟心里不舒坦,分明是楮孟来求他办事儿,却搞得像自己求人办事似的,他是吴家的大少爷,可比一个猎户的儿子尊贵多了。不过生活环境的因素使得他颇为圆滑,笑着拱手道:
“多谢楮兄提醒,只是世伟何其无辜,且不说这事有几分真假,但只要是我吴家办的事,我便没有心虚的理儿,吴家能走到今日,靠的就是诚信二字,若专行那坑人之术,恐怕也没有今日的吴家了。”
“吴少爷的话楮某自是深信不疑,但西苑儿的那些生徒未必会听,他们此番心头积怨,定是要找个发泄之处,说句不好听的,吴少爷现在,可是众矢之的啊。”
吴世伟当然知道,纵然他吴家有钱,可到底只是商贾之家,正所谓士农工商,这些世家子弟,明面儿上礼待他,背地里却瞧不起他。现在遇到这样的事,那些生徒若聚在一起,定不会轻饶了自己。
眼下他只能想到暂避锋芒,只要将消息送回吴家,吴家自会处理一切。
楮孟双手背后,笃定道:“吴少爷想行缓兵之策。”
吴世伟苦笑一声:“缓兵之计没有,楮兄提醒的是,这些生徒受了苦,肯定要发泄一通,世伟想不到好的对策,只能暂避锋芒,监院是最公道的,世伟这便去找监院,让他替世伟主持公道。”
有娄屈在,就算是出于抑制事件扩大的目的,也不会让那帮生徒找自己麻烦。
楮孟微微颔首:“监院出面,确实能保吴少爷一时无事。”
吴世伟知他话外之音,自己不可能随时跟着娄屈。换句话说,只要吴家没有处理这件事,他就一直会受到威胁,毕竟娄屈保得了他一时,却保不了他一世。
这个楮孟,看来也是不简单呐。
吴世伟重新对楮孟打量起来,后者虽同样是一身院服,可姿态却挺拔,硬朗的面目看上去颇有些正气,然那双眼,又透着睿智,他是想等着自己开口呐。
吴世伟可不是那撇不开面子的人,当即就拱手请教道:“世伟愚钝,但观楮兄双眼清明,想必已有破局之妙计,还望楮兄赐教,解世伟当下难局。”
顿了顿,又道:“楮兄放心,你若助我度过此难关,我吴世伟,便认了你这个兄弟。往后楮兄有何难处,尽管开口,只要不触及世伟底线,定不会推辞。”
楮孟拱手还礼,依旧平静无波道:“吴少爷不必如此,我也是怀了私心,家父欲与吴家成为生意上的伙伴,我们算各取所需,谁也不欠谁。”
“此一事彼一事,二者不可相提并论,伯父欲与吴家合作,于吴家也是有利,楮兄却是对世伟有恩。”吴世伟呵呵笑道。
楮孟不再拒绝这个恩情,只留了四个字,便告辞离去。
吴世伟看着楮孟离去却不动,一旁的达子有些着急:“少爷,要不小的先去准备?”
“哈哈-----看来此人颇善攻心,确实不可小觑,与之结交,倒也有利。”
达子听的糊涂,疑惑的看着吴世伟,吴世伟挥挥手:“去准备吧。”达子领命,匆匆去准备物什。
书院里的供米商是吴记米仓的消息不胫而走,也不知谁扇的风,生徒们义愤填膺,最后由西苑带头,所有能走的都聚在一起,大家都一致表示,必须去找吴世伟理论。
不过单西苑是不够的,领头的陈嘉考虑到这件事恐会被监院阻拦,遂觉人多力大,便与其他三苑暗通了消息,甚至包括了吴世伟所在的南苑。
而陈嘉也不愧是毛遂自荐的领头人,知道如何聚拢人心,在另外三苑中游了一圈,便又聚集了一大批人,总共加起来少说也有两百号人。
当如此庞大的队伍浩浩荡荡的来到南苑门口,却被眼前所见惊的停了下来。
陈嘉带着一行人还没跨进南苑的院门,就与迎面而来的吴世伟碰了面,众人皆是一惊,陈嘉见吴世伟模样,更是惊愕的愣在原地。
只见吴世伟面色惨白,身上只着一条里裤,上半身光咚咚的不着半缕,后背上背负的约半丈长的荆条。
负荆请罪。众人心中不约而同的想到这话,来时的满腔怒火,因为眼前这一幕,像突然失了目的地的马,一时不知该何去何从。
陈嘉还算反应的快些,一出苦肉计而已。他在心里告诉自己,面儿上板着:“吴少爷这是准备往哪儿走啊,这么冷的天儿穿这么少,若是害了病,不会赖到别个头上吧。”
吴世伟虚弱的咳了咳,目光一一看过去,最后停在陈嘉面上,恳切道:“陈嘉兄弟,你们来的正是时候,世伟正欲去几个苑负荆请罪,既诸位来了,世伟便先给诸位陪个不是。”说着就拱手弯腰,语气诚诚恳恳。
陈嘉眉头一皱:“看来吴少爷也不糊涂,知道我们此行来的目的,既如此,你莫非以为负荆请罪,便能将你吴家的恶行揭过?
你可知道现在还有生徒昏迷未醒,剩下的大半还躺在床上疼的死去活来?你区区几句话,便想了事儿?你把你吴家当成什么了,玉帝老子不成?”
后面的生徒情绪被调动起来,大家都应和起来,鼎沸声几乎要贯穿半个书院。
达子急的哭,将吴世伟扶着站直了,指着陈嘉的鼻子道:“你别血口喷人,事情尚未弄清,何况你们以为单单你们是受害者不成?我们少爷也是将将昏迷醒过来,你们瞧瞧这蜡白的脸色,都快去了半条命了。”
“达子,别说了。”吴世伟沉着脸制止。
达子脸上倔强:“不,小的要说,吴家做生意讲的就是诚信二字,这些人不分青红皂白,他们岂知您从醒过来就一直坐立难安,甚至在寒冬也要负荆请罪。
此事真相还未知,少爷您却已经承担起这责任,他们却还要来为难你,这根本就是仗势欺人。”
“我让你闭嘴。”吴世伟气的大吼一声咳嗽不止,还不等陈嘉在心里做出判断,他便两眼一翻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