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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密闭空间,如同蒙上了一层白雾,只有暗黄的灯光在朦胧中显得真实,混杂着各种气味的炽热空气,让人暂时忘却了当下已是寒冬,三教九流之色皆是目光如炬的盯着桌面,涨红了脖子嘶吼以求换一次赢局。

“哈哈----雷少爷就是我们的财神爷,大伙说是不是得请雷少爷喝杯酒啊。”骰蛊掀开的瞬间,现场爆发出疯狂的笑声,盖过了那些骂爹骂娘的晦气声。

赌场中心传来三五群的附和声,雷志彪得意洋洋,他可是赌场老手,知道什么时候该收手,遂摆了摆手声称家中还有事,便麻利的抽身离开。

走出赌坊,雷志彪冷的一哆嗦,出门的时候没带厚衣服,他掂了掂钱袋,决定去布坊再置办些衣物,再几天就是入学的日子,怎么也不能穿寒碜了。

这条街的布坊也只有一家算得上好的,只是那价格,雷志彪想想都想骂娘,这大城市里,同样的东西,价格却要贵上一倍不止,想当初在下巷县,他雷少爷要什么,还不是别人巴着送到面前。

骂骂咧咧的走进布坊,看了几匹好布料,又选了几身儿成衣,结了账在门口坐着等掌柜的装包。

“你也反fu|bai,他也反fu|bai,喜怒哀乐,一起都到心头来。奇也不必奇,怪也不必怪。五子登科---总比两袖清风更可爱。台前发宏论,幕后发邪财几分庄严、几分虚伪、几分坚定、几分徘徊,此中奥妙,谁能解的开------”

门口一群小乞儿欢喜着跑过去,留下高昂稚气的童谣声回荡,雷志彪眉头一皱,嘲笑道:“京中也不过如此,竟有人敢唱这等叛逆的童谣,地儿大了也有管不过来的时候。”

掌柜笑着送上包好的衣物,“公子有所不知,这童谣可是最近才兴起的,朝廷自是不可能放任不管,已经下了三张通帖,谁若知情上报,至少也有五十两白银可拿。”

雷志彪可不在乎那五十两银子,他只是----总觉得这童谣的词儿有些熟悉。

客栈离布坊也就一条街的距离,换做从前,雷志彪怎么也不会走路,只是在越州花销没节制,如今身上已经没几个钱,又考虑到入学还得有大开支,他只得眼下吃点苦,在老头子给他送钱之前节制些。

“前方可是下巷县知县之子雷少爷?”稚儿声起。

雷志彪警惕审度的看着不远处的小丫头,狐疑道:“是又如何?”

丫头福了福礼,上前递出一方折叠的四四方方的手帕,奶声奶气道:“这是我家小姐送给雷少爷的,事关小姐清誉,小姐特意叮嘱,请雷少爷一定不要声张的好,否则对二人都无好处。”

雷志彪莫名其妙,眼神示意随从,随从领命,上前拿过帕子递给他。

小丫头送完东西,再福一礼,便匆匆告退,雷志彪根本来不及多问。

不过他看帕子精致,还散着阵阵香气,心下一阵荡漾,管他什么情况,定是谁家美人看中了自己才貌双全想要借此表白心意。

他兴冲冲的打开手帕,娟秀的小字,大胆的言辞,无不流露出对他的爱慕之意,文段末尾还写上了相约的地点和日子。

然看到落款人名后,雷志彪是彻底有些惊喜呆了。

娄玉丹,他对那女子可是早就向往已久,貌美不说,关键还是阳山书院监院的女儿,在越州他没少在那女的身上花功夫,偏那会子她不正眼瞧自己。而今终于看到自己的好了,想要约自己会面?!

“少爷?-----”随从试探着喊了句:“晌午了,您看这午饭------”

“回客栈吃。”雷志彪心情大好,收拾好手帕就匆匆回客栈。信上说明日午时在琵琶巷的注酒小楼会面,他得回去好好想想明日怎么个穿戴得体。

姚肆回到智格斋的时候已经错过了午饭,楮孟虽没在,不过还是叮嘱了厨房留些吃的,正好让她填肚子。

老妈子吴婶端上饭菜,正要退下,又听姚肆喊:“吴婶儿,我一个人吃饭没得劲,你若不忙就留下和我唠唠嗑。”她拖出一条凳子让吴婶坐。

吴婶自是高兴,小姑娘没架子,她说话也就随意的多,坐下与姚肆说话聊天,两人说着说着就说到了戏文上去。

“老爷和老太夫人最是喜欢看戏,去年老太夫人六十大寿,请了三个戏班子,一连唱了三日才停歇,那才叫一个精彩,老奴跟着也看过几场好的黄梅戏。”

姚肆惊的合不拢嘴,“连唱三日,我至今也还未见过正儿八经的唱戏。”

吴婶以为她遗憾,笑呵呵的安慰道:“京中唱戏的地方多得是,何况姑娘是少爷的贵客,要看戏何其容易。

说起这戏班子,京中虽多,最好的却还是清兰园,老爷最爱听他们唱的SS县志,夫人最喜欢天仙配,老太夫人最爱听他们的四郎探母,连少爷也喜欢听他们的三家店。”

吴婶说起来没完没了,姚肆听的兴致勃勃,“这清兰园可真厉害,能排的上京中第一,说的我都想去听一听了。”

“老奴这辈子怕是没机会听了,只听人传的好,清兰园的戏是有钱也未必能听得到,大多人都还排不上队。”

她说完才惊觉自己话说的不对,赶紧打嘴巴子道歉:“姑娘莫怪,老奴说话不长心眼子,老奴从未见少爷对谁这么上心过,姑娘想的,少爷定能给姑娘办来。”

姚肆不在意的笑了笑,放下碗筷,“大哥可有告知去向?”

吴婶摇了摇头,一面收拾桌面碗筷一面道:“没说去向,只是说姑娘若是回来了,就别再出去了,姑娘对京中不熟,公子就怕出个什么意外。”

姚肆呵呵一笑,“这青天白日的能出什么意外,大哥就是瞎操心,吴婶你先忙着,若是大哥回来,就说我去见辛少爷了。”

吴婶儿一副我懂的眼神儿丢给姚肆,“姑娘也莫要待晚了,男人啊,你越是应承他,越不得他的稀罕。”

姚肆张了张嘴,忙不迭的赞同点头,吴婶说的实在中听,只可惜说错了对象。

与辛家的府邸比起来,裘府在气势上更胜一筹,单说大门外左右两尊威武的石狮子,就胜过了辛家的。

姚肆在心中暗作比较,虽说两人互相牵制,但还是能看得出来,裘万敖要更占上风,只是辛仲桥是块硬骨头,也并非那么好啃罢了。

她心里想着事儿,眼睛盯着大门口一副闲人勿扰的守卫,脚下徘徊,终于还是引来了守卫的关注。

几人或许是觉得自己实在可疑,眼看着其中一人朝着自己而来,姚肆心中已经想好说辞,摆出一副走丢了路不知所措的可爱丫头模样来。

“你叫什么名字?”侍卫张口就问。

姚肆老实交代,营造的泪花还没派上用场,护卫一句“跟我来”让她懵了,自己也没犯什么大事吧,莫非在门口晃一晃还得抓牢里去蹲一蹲?!

她笑呵呵的道:“小哥,可能误会了,我只是路过而已。”

“少爷有请。”护卫回头再是一句,让姚肆彻底说不出话,只能压下心头所有疑虑默默跟着进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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