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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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就如同先前那一系列奇怪的事情一样，这火焰也只是静静的燃烧，静静的熄灭，没有给周围带来一丝一毫的伤害。
“妈，没事了，我们没事了。”林森淼依旧坐在那里，轻柔的安抚着大起大落，现在整个人都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章宓芳。
在章宓芳看不到的角落，林森淼冷漠的注视着在车厢内被烧成灰烬的司机。尘封在脑海深处的痛苦记忆，再次在林森淼眼前晃过。
当初在他赶到母亲的车祸现场时，母亲的尸体刚要被抬走，林森淼哭喊着扯开了担架上的白布，看到的是一具几乎看不出人形的尸体。
多次碾压，多次碾压！
最终他得到的回复竟然只是意外，在白家的运作下，一切都以看似合理的结果掩盖过去。
在他母亲的葬礼上，他的父亲林潜渊第一次认出他这个儿子，却是为了以父亲的身份威胁他不要追究。
而林森淼最终在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白逸风，洋洋的炫耀下，知道了自己母亲被谋杀的事实。可他最终还是高估了白家人的良心，还没等他质问出声，就被白逸风从楼顶推了下去。
林森淼留在这个世界的最后一瞬间，看到的是白逸风一家三口的笑脸。
现在，他总归是回来了。林森淼侧头像个孩子一样依偎在母亲颈侧，但他的眼中漆黑的光芒却越来越浓郁。
“淼淼？淼淼我们得去医院，你的手……”
章宓芳的声音唤回了林森淼的注意力，让他眼中的暗芒立刻收敛了起来。
林森淼深深的凝视了一眼自己的母亲，这才像往常一样在母亲的注视下低下了头：“妈，我没事，手上只是划伤而已，我们回家吧。”
“哎，好……”章宓芳敏感的感到自己的儿子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她紧紧拉着儿子的手，就像当年林潜渊抛家弃子之后，两人相依相偎的模样。
云层散去，午后的阳光再次倾泻下来，林森淼擦了擦手上的血迹，眉眼间现出一丝疲惫。
但是……真好，能在这个时间回来。
之后警察来到了现场，但是尽管周围有路人拍下了视频，也并没有人真的相信，林森淼这个看起来瘦瘦弱弱的高中生能够挡住一辆卡车。只以为是这辆自燃的车子出了问题。
而且这件事背后牵扯着堪称地头蛇的白家，以及后面的那个组织，很快便被压下，林森淼和章宓芳也只是草草做了个笔录了事。
几乎在警察处理完这件事的一瞬间，临城白家内又是动荡一番，因为白家的大小姐白琳琳再次莫名其妙的发起了脾气。
“你们怎么回事？那个女人怎么还没死？”白琳琳气急败坏的朝着手机大吼。
而手机中却传来平板冷漠的男声：“白小姐，您的请求违反了我们组织的规定，并且给我们带来了很大的麻烦，我们组织自此将永久拒绝与您的交易，并且再也不接关于那位女士的交易。”
“喂喂！你们是什么意思，我可是通过白家在你们那下的单，白家！首都白家的分支知道吗？”白琳琳不断地强调着自己的背景，但电话那端的男人并不为之所动。
“欸等等，你们不就是为了赚钱吗？”白琳琳狠毒的眯了眯眼睛又道，“那我出五倍，不十倍价钱！你们不要动那个女人，把她儿子给我弄死！”
既然她现在知道这两人还在她眼皮子地下生活，白琳琳怎么也不会放过他们！
但一听白琳琳这话，若说电话那端的男人原来还看在白家的面子上客气几分，现在则是二话不说就挂断了电话。
电话那端传来的忙音，莫名的还带着一种慌乱和恐惧的意味。
“这什么破组织，不就杀个没背景没本事的小杂种吗？说得怎么跟我惹了什么事似的！”白琳琳气的摔了手机，实在想不通为什么是这种结果。
章宓芳最终还是不放心的将林森淼带去了医院，好好的拍了个片子。确认儿子的手臂真的没事后，章宓芳这才松了口气，让医生包扎了一下林森淼手上的擦伤，把人带了回来。
两人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到了傍晚，踏进这间略显昏暗的小房子，林森淼这才终于有了一种回了家的感觉。
“来，淼淼，快坐下。”章宓芳轻柔的推着林森淼在家里破旧却整洁的沙发上坐下，“欸，小心点别碰到伤口。”
这一路上，两人都默契的没有提起学校的动荡。
章宓芳是小心翼翼的顾忌着儿子的心理，而林森淼则是不知道该怎样跟母亲提起这件事。
刚回来的激动消散后，林森淼其实……并不知道该怎样平和的跟自己母亲相处。
这母子俩一路由激动忐忑到渐渐沉默，现在回家之后，又回到了当初那种相对无言的境况。
章宓芳看了看儿子的手，忍不住叹了口气说：
“你啊，那么大了也不知道小心点，看把自己摔成这个样子。还有幸好是那车出了问题，不然你这手臂可就……”
说到这，章宓芳又想起儿子向来不喜欢自己唠叨，顿时消了声。
“嗯……”林森淼轻轻的应了一声。
母子二人对视一眼，明明都有一肚子的话要说，但却没有一个人开口，窄小的客厅内弥漫着淡淡的沉默。
这才是十八岁的林森淼跟章宓芳相处的正常模式，明明是最亲近的人，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隔阂。
“饿了吧，我去做晚饭。”章宓芳看了看沉默的儿子，她的儿子跟她长得很像，精致的五官显得过于秀气了点，只有那一双略显锋利的眉毛，直白的凸显出这个少年的倔强。
“嗯。”林森淼点点头，别看他在车祸现场能够直白的宣泄心声，但是这会儿却比当年十八岁的自己更不会跟母亲相处。
因为从异界回来的他思虑的更多，想隐藏的也更多。
看着母亲的身影缓缓走向厨房，这个熟悉的场面让林森淼眼睛酸了一下。他下意识的站了起来，叫了一声：“妈！”
“怎么了？”章宓芳回头看着儿子笑，她不知道，这样的场景林森淼在梦里反反复复想了多少年。
林森淼张了张嘴，想说的话卡在喉咙，最后只憋出了一句：“没什么，我回房间休息一会儿。”
“哎，好，等会儿做好饭了妈妈叫你。”章宓芳看着儿子的眼睛亮了亮，而后笑着进了厨房。
往日林森淼回家立刻就把自己关进房里不出来，最近高三课业忙了更是如此。所以现在儿子能这样跟她说上一句话，就已经让章宓芳很高兴了。
林森淼缓缓打开自己的房门走了进去，见到久违的布置后，并没有多做感慨而是立刻盘膝坐在了床上。
他弄不清楚自己怎么扭转时空回到了现在这个时间，但是穿越隧道时遇到的动荡，已经给他的身体带来的致命的伤害。
更是麻烦的是，处于不同时期的他的身体竟然奇异的融合了起来。
这虽然为林森淼带来了生机，但是也给他遗留了一个巨大的后患。
检查过自己身体的林森淼，脸色铁青的睁开了眼睛。他属于武帝的身体上的时间痕迹，也同步的和十八岁的他融合，这竟然导致他的寿命缩短。
别看他现在依旧维持着少年的模样，但是实际上林森淼如今的寿命不足一年！
他为了顺利通过通道几乎将修为散尽，这原来对他来说微不足道的问题，立刻就成了无解的大事。
林森淼感受了一下身边微弱又驳杂灵气，眉头几乎打成了个死结。
他一伸手，空间微弱的波动了一下，似乎有个巨大的储物空间即将打开，但随即这股波动就后继无力一般消散开来，只有一个小小的戒指滚了出来。
拿着这枚戒指，林森淼的脸色更黑了。
他现在连储物空间都没有能力打开！
唯一拿出来的一个戒指，储存的东西还只是他修为尚浅时能用到的低端丹药。
这些丹药对现在的他根本没有任何用处！
如果靠着这些丹药和周遭微弱的灵气疗伤修炼，一年的寿命远远不够。
除非他能找到蕴含灵气的天材地宝，或者……是他散功时凝结的结晶。
林森淼在异界生活了千年，万事都会给自己留个后路。
当初他在通道内散功时，并未让体内庞大的修为消散，而是凝成结晶送出了通道，以防通道崩塌自己当真手无缚鸡之力。
修为结晶散出的方向并无规律，但当时离这个世界那么近，自然也会有结晶落进来。
但是……他才刚回来，难道真的要用这仅剩一年的时间，来寻找希望渺茫的修为结晶，而不是陪着自己的母亲吗？
林森淼转头看向厨房的方向。
现在他修为散尽，身上还带着伤，之前能挡住卡车就已经是拼进最后一丝修为了。
这种模样怎么跟白家斗？万一白家的那个女人还有林潜渊，再要对付他母亲又要怎么办？
但不管怎样，他既然回来了，要改变自己和母亲的的命运。无论是多艰难的情况他都遇到过，这次他也绝对不会认输。
林森淼目光缓缓变得冷凝。这时，房外突然传来嘈杂的叫喊声，打断了林森淼的思绪。
“我不管！我和老爷子都没饭吃了，你这个当媳妇的怎么能不管？”
第4章 爷爷奶奶
听到这个蛮横无理的声音，林森淼本就微冷的目光更是沉了下来，他立刻下床打开房门朝着大门走了过去。
“我求求你们了，你们别叫！今天淼淼受伤了，正在休息，你们别吵到他！”穿着围裙的章宓芳压低了声音央求面前的两位老人。
她面前的那位老妇人却是一脸凶相，叉着腰大叫：“我怎么不能叫了！淼淼是我们的孙子，我倒要把他叫出来，让他看看你这个当妈的是怎么把他爸逼走，又要逼死他爷爷奶奶的！”
“章宓芳！你弄得这个家四分五裂，难道你要看着我和你婆婆活活饿死吗？”林爷爷也是理直气壮的吆喝，言语间透露出要钱的意思。
自从章宓芳跟林潜渊离婚之后，林潜渊入赘白家，不仅抛妻弃子连父母都不养。林奶奶和林爷爷就缠上了章宓芳，每当手头没钱的时候都要来闹一闹，威逼利诱着章宓芳供养他们。
一开始章宓芳还出于同情帮扶一下，后来才发现，这两位老人竟然为了要钱，什么不要脸的话都能说出来。
“不行。”章宓芳这次却是意外的硬气，“淼淼就要高考了，我得给他攒大学的学费！”
林奶奶立刻坐在地上大哭，引得上上下下的邻居都打开门朝这边张望：“你！你这是要逼死老婆子我啊！老爷子连治病的钱都没有了，你个铁石心肠的女人……”
“当初你不检点……气走了淼淼他爸，连个给我们养老的人都没有……”
说着林奶奶故技重施，拉着周遭查看情况的邻居哭诉起来：
“我跟你们讲，这个女人，在我们家当了那么多年的媳妇。别人家媳妇该干的事她可是一件都没干过，不要脸的事倒是干了不少！当初我怎么愿意我儿子娶了她呀……现在我儿子不见踪影，都是因为这个女人……”
随着林奶奶诉说，周围窃窃私语的声音渐起，上上下下看着章宓芳的眼神立刻变得复杂起来，似是惊讶中又带着点了然。
看到这种眼神，章宓芳整个人都发起抖来。
她不善言辞虽是天生的，但这些年来独自带着孩子的生活，更是让章宓芳变得沉默起来。就是因为这对阴魂不散的老人，章宓芳被迫搬家多次，但依旧总会被他们找上门来。
林奶奶的这些话已经成了章宓芳的噩梦，每当这对老人没钱时找上她大闹一番，总会将她的名声弄得臭不可闻。
无论章宓芳怎样反驳都没用，因为章宓芳出色的容貌，周遭的邻居总是不假思索的就相信了林奶奶的话，看着她的眼神就像看着那些下贱的娼妓一般，更是连累她的淼淼……
听着林奶奶一句句粗鲁刺耳的话语，章宓芳不用抬头就能想象到周遭那些邻居眼神的变化，过不了多久，那些难以入耳的闲言碎语就会升起来。
这种熟悉的经历让章宓芳连头发丝都在颤抖，但她的手却稳稳的扶在门上。这扇门里，她受伤的儿子还在休息，还要准备即将到来的高考，她不能倒下。就算再艰难，她都要为自己的儿子撑起一片天。
章宓芳正色起来，强制着自己温柔的面孔撑起严肃的表情。
正在章宓芳要再次顶着周围人的指责，将林老太和林爷爷赶走时，“咔嚓”一声，她身后的房门打开了，一个手上还裹着纱布的少年走了出来。
原本吵杂一片的场面突然就安静了下来，那些拎着篮子看戏的大妈阿姨们，均不由自主看向走出来的林森淼。
少年看起来稚嫩无比，更因为身上略显破旧的校服显得十分乖巧 ，所以手上渗着血的纱布一下就激起了在场人的同情心。
“淼、淼淼？”章宓芳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就要把儿子推进门里，“淼淼你先进去，妈妈一会儿就处理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