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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桌上的东西是最少的,可怜兮兮几块小碎银子和一串铜板,其他团子拿的都是银票要不就是大元宝或金叶子。
褚丽小团子更是拿了一匣子小颗珍珠,衬得他桌上拳头都能包住的碎银铜板愈加少得可怜……
别的团子都在看他笑话,说他小气鬼,这些小团子又哪里知道这是卷毛团子仅有的家当。
盛多从小便知道自己跟旁人不一样,他以前并不觉得如何,却突然有些自卑和紧张,小小的脑袋几乎快垂到桌面上去与那小捧碎银铜板贴面。
忽而头上落下一只暖呼呼的手,在他卷毛上温柔地揉了又揉。
“多多攒了这么多银钱了吗?那可真棒啊!”
聂珑是知道卷毛团子的情况的,他那对伪爹娘根本就不管他,任由他自生自灭,在她派人上门前,小团子连饭都吃不饱的,靠着老仆在院子里种点菜拿出去换米粮方才能活下来。
才三岁大的小不点儿想要攒钱谈何容易,哪怕卷毛团子天生聪明,天赋异禀也难如登天。
卷毛团子突然仰起头,祖母绿的大眼睛直直撞入先生含笑的眼睛里,那里面有个小小的他,盛多耳尖红透了,嘴巴动了动,“先生、我也想、我也想救人的。”
所以他不坏的,他不是小怪物,他也会努力去对别人施以善意,跟其他人一样。
他想报答先生一抱之恩……想叫她不要失望。
哪怕他天生缺少那根弦。
聂珑没忍住将仰头的绿眸小团子一把抱了起来,揉他小脑袋还嫌不够,又往团子被养得软嫩嫩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
唰一下卷毛团子整个脸都红了,原本软趴趴的卷毛似是要炸开了变得异常精神,他起先小身子还有些僵硬,一怔后软了下来,趁机将小脸埋在先生香软的胸口。
“多多真棒!”聂珑亲完后夸道,小团子更害羞了,埋在她胸口不敢乱动也不说话。
其他团子森森嫉妒了,仰着头幽幽盯着被先生抱在怀里的卷毛团子。
哪怕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团子们跟盛多相处得还算相安无事,万事和平,也知道盛多他不是怪物,只是天生是这样的眼睛,然而涉及到先生的问题,团子们还是好气啊!
“先生,不公平,你抱他了!”
门外候着的小叶子听见团子们的喊声,连忙跑了进来,一件娘娘手上抱着只团子,那还得了?
他一板一眼劝道:“娘娘,皇上说了让您当心些,抱孩子吃力又怕冲撞,要不奴才来抱吧?”
聂珑怀里的卷毛团子用他那双绿色大眼睛幽幽地盯着那太监,绿眸闪烁着幽幽绿光,凶得很。
小叶子一个不防看了个正着,他忽然觉得身体发冷抖了下,兀自镇定。
卷毛团子才不要臭兮兮又不讨喜的太监抱,他将后脑勺留给小叶子,扒着聂珑的脖子不放。
眼看其他团子要造反了,聂珑还是将小卷毛团子放了下来,挨个儿摸摸小团子们的脑袋,团子们闭着眼睛一脸陶醉还自己动了动脑袋往先生手里心蹭。
“先生再摸会儿!”
“……”这种大型的撸团子现场叫小叶子这种石头缝里蹦出来性子的人看着只觉辣眼睛,默默退了出去。
聂珑这堂课几乎没上,昨日只是顺嘴一提,完全没想过今天小团子们能够给她这么大的惊喜,竟跟她的想法不谋而合。
为了不叫团子们的心意白付,叫他们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在帮助什么人,而不是因为她才去做的。
聂珑仔仔细细跟团子们科普了这回沣江地动的事儿,“沣江比整个京城都还要大,那里有很多很多的人,比咱们这儿还多。”
小团子们睁大了眼睛,听先生讲话。
“宝宝们不妨想象下,如若京城的房子都塌了会怎样?比京城还大的沣江房子都倒了,还有的人被埋在下面……”
团子咬着手指头小小声说:“先生,他们是不是很痛痛?”
聂珑摸了摸他小脑袋,“所以你们这次送出去的银子和东西都正好能帮上他们,让他们能看病吃药吃上饭住上房子。”
其实地震还有许许多多惨烈的事情,聂珑没有告诉他们,有的人可能压在废墟下面再也出不来了。
团子们满怀希望希望自己送的东西能将那些人救出来,叫他们吃上饭住上房子。
这个年纪的小团子大都天真纯挚,没有一只是天生的坏团子。
听到自己送的东西能派上用场都高兴极了,纷纷推着东西往聂珑旁边送,叫先生赶紧让人把东西送出去,好早点帮上他们。
聂珑自然不会拒绝每一份稚嫩的心意,只叫了小太监们一一登记下来,又私下派人将团子们从家中偷拿出来没有经过允许的东西补贴回去。
临下课之际,有团子想起什么,蹑手蹑脚蹭到聂珑身边来,仰头小心翼翼问:“先生今儿是不是心情好些了?”
其他团子也看过来,聂珑顿了顿,眼里笑意更深,她轻声道:“是啊……先生心情很好,因为你们乖啊。”
……
盛多多小团子今日下学时卷毛根根分明翘在圆脑袋上,小嘴腼腆地微微上扬。
吃饭时老王叔方才注意到小公子心情似乎不错,他调侃道:“小公子昨晚不还心疼那些银子睡不着?今儿个碰着什么好事儿了?”
卷毛团子拿着汤匙的小手一顿,“没舍不得。”
老王叔看破不说破,说是没不舍得,那小公子今天为什么这么开心?
卷毛团子抿了抿嘴,将笑意压下去,“今日先生抱我了,夸我,叫我、宝宝。”
他绿眸亮亮,两颊微红,“先生还、还亲我了……”
小公子长大三岁半,老王叔一直陪在身边,除了刚出生那会儿牙牙学语之时,后来没见过小公子这样外露的情绪。
小小的团子总是绷着一张脸,叫他不要操劳,他也能帮忙种菜卖钱,能养活自己,漂亮的绿眸里常年阴沉沉的,像匹倔强孤独的小狼崽子。
他有一瞬间的恍惚,这样的小公子才真正像个三岁的孩子,会惊喜会高兴会害羞,天真又可爱。
他伸出小掌心,上面沉甸甸放着一个蓝色小荷包装得鼓鼓的,卷毛团子脸上露出小小的骄傲与得意:“这是先生偷偷送我的,就我有,别人都没有!”
聂珑下课回去,身后跟着好几个太监搬东西,小路子去办了一天的差事,亲自跑了趟宫外将娘娘的东西典当出去。
宫里出去的东西没一件便宜货,聂珑陪嫁的那些亦是寻常不得见的好货,当铺自然高兴,又兼之看出了小路子太监的身份,猜到是帮宫里的贵人办事,一点儿都不敢马虎,不敢瞎压价,给的全是实实在在的价儿。
那叠银票厚度能有一个大匣子那么高了,两箱子碎银是聂珑吩咐的,叫小路子尽量拿散银这样东西过去那头还不用拆分,好办事些。
京城最大的那家当铺的碎银子都叫小路子搬走了,连银票也搜刮完了,要不是一时半会儿凑不着太多现银,兴许还能再多当些。
小路子办好了差事高高兴兴的准备讨赏,“娘娘一共当得了八万三千六百两银子,全在这儿了。”
聂珑回忆了下,在大宣一斗米还不到十文钱,平时多是七八文钱居多,寻常百姓一年二两银子已经足够所有花销,这样一算八万两银子购买力就很恐怖了。
这一笔钱加上团子们给的,就是一笔天文数字了,能派上大用场。
眼见其他太监搬着东西进来,小路子好奇问了句,说这是干啥?
聂珑接过银票在手上翻看,说:“这是学堂里那些孩子们的心意,要捐赠给受灾的沣江百姓。”
小路子惊讶:“是您号召小公子姐儿们捐银子?”
聂珑想到那群小团子们抿嘴一笑,格外温柔,“不是,昨儿个稍微提了句,没细说,是他们自个儿组织的,乖得很。”
“那您今儿叫我典当了那些个好东西也是要捐出去?”
小路子看着皇后娘娘手上那叠银票,再看看那两箱子碎银,心痛得快窒息了,他人生第一次过手这么多银子,还没热乎呢,娘娘居然一个银锭子不留,全要送出去?
只听得娘娘风轻云淡道了句:“孩童尚且知晓怜悯众生,本宫身为师长自然不能落后。”
小路子低头撇嘴,那群年幼的小公子小姐们初心怕是为了讨好娘娘,方才这么积极。
还真给小路子猜着了,小团子们回去才晃着脑袋背着小手跟自己爹娘炫耀,说自个儿干了件大事儿!即将要救好多好多人,比京城还要多的人!
第58章
聂珑私下又贴了两万多两银子,凑成十万两。
小团子们送上来的有现银也有小物件,需要拿去折换,一通折腾下来,林林总总光是这些小布丁点儿的团子们就凑了两万多两银子,直叫聂珑大开眼界。
按照大宣朝的银两购买力推算,这两万多两银子换算成人民币都有上亿的购买力了,寻常百姓穷的穷,普通商人也不见得好做,也就这群出身皇族权贵家的小团子能凑得出来了。
褚稷白天忙得脚不沾地,也就晚上到了坤宁宫有片刻安宁,自从沣江地动的事传来,未有片刻闲过,既要安抚朝中上下,还得安排赈灾救济的事。
那些暗处的跳蚤果真没忍住这个机会,跳出来煽风点火,朝中上下隐有风声说皇上不是真龙天子,不配为帝,方才有此天降天罚警示。
尽管心里存着事,人也疲乏,男人踏进坤宁宫之前还是下意识调整了表情,伸手摸了摸眉间和唇角,“小安子,你说朕看起来如何?”
安公公不明所以,疑惑地抬头看了眼皇上,一身明黄色龙袍,身量高大笔挺,宽肩窄腰,脸庞仍然英俊。他想了会儿,迟疑道:“挺、挺好的。”
男人翘了翘唇角,拳头放在唇边轻咳了两声,问道:“朕看起来没有愁眉苦脸?”
安公公终于理解了皇上在说什么,偷偷笑了,垂头道:“皇上今日依然英俊过人,风度翩翩,娘娘定然会为皇上龙姿所倾倒的。”
褚稷轻轻啧了一声,笑骂道:“就你这个狗奴才话多!”
“奴才话不多怎帮皇上分忧呢?”
主仆两人说着进了坤宁宫,里面依然灯火通明,此时已过戌时,坤宁宫向来戌时一过就落锁熄灯,褚稷来时本做好了爬窗准备。
他薄唇轻勾,深邃的黑眸里闪过一丝温软。
聂珑听到外面请安的声音,披上披风走了出来,刚踏出内殿寝室,男人风尘仆仆迎面而来,他大手温热,将她手包裹住,低头看她脸:“还没歇息?”
聂珑抬头看他,“今儿皇上派人来说不过来用膳便知皇上该会忙到很晚,可用过膳了?”
迎着少女清亮了然的目光,褚稷摸了摸鼻子,“朕、忘了。”
聂珑看向男人身后的太监,“小安子呢?小安子就没提醒?”
小安子立马喊道:“奴才冤枉啊,奴才三番几次问皇上是不是该用膳了,皇上只管把奴才轰出去,说奴才嘚吧嘚吧耽搁他时间,还说奴才再啰嗦就让奴才就扫宫门。”
小太监委屈巴巴冲皇后告状道。
聂珑看向男人,“早先就猜到你一定忙起来顾不上吃饭,叫小厨房给你温了鸡肉丝粥,再切上两盘小菜,暖暖胃。”
男人心弦一动,将她揽在怀里,“宝儿,咱们现在像不像寻常夫妻那般,妻子总会为外出挣钱的相公准备上热乎乎的食物……”
不待他说完,聂珑羞燥地跺了跺脚,“皇上您是吃还是不吃了?”
两人靠的太近,几乎是紧贴着的,聂珑一个不防踩到了男人的龙靴上,褚稷轻嘶了声,“疼。”
聂珑吓了一跳,要挣开他的怀抱,“臣妾看看皇上脚有没有事。”
男人不放,将脑袋搁在她肩膀上,整个人虚靠在她身上一脸虚弱,“不要,疼。”
“该不是踩淤血了?”聂珑想想自己方才跺脚的力道应该不轻,哄道:“皇上先放开臣妾,臣妾看看你脚。”
“宝儿让朕靠靠就好,不碍事的。”男人语气轻松,脸上表情却有一丝痛苦,惹得聂珑罪恶感愈深。
她站着没动,尊重“受害人”的意愿,叫他靠着缓缓。
然而男人手上动作却不安分,大手还在她轻薄的寝衣外,靠在她肩膀的脸朝着里侧,温热暧昧的呼吸不断打在她脖子脸上,聂珑只觉得浑身不自在,敏感地抖了抖身体。